能嫁到有权有势的李家去,那也算的上是莫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毕竟,只要攀上了李家这个高枝儿,未来莫府的富贵繁荣,指定八九不离十。
而那些商人们,个个都是精明儿的。熟的,不熟的,但凡同莫家打过照面的,统统的上门送来了贺礼。
莫白薇瞧着那成箱成箱的聘礼,络绎不绝的被搬进府中,便问三伯母,大姐嫁的是什么人。
三伯母神秘兮兮的一笑,扁着嘴角,凑在她耳畔,意味深长的道,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不过……
她当时支着耳朵,想听清三伯母话里的转折,可三伯母只摇了摇头,却是一句话也不再说,兀自走开了。
她不明其意,但也并放在心上,羡慕的看着那群送聘礼的人,扳起手指头,数一共多少箱。
整整三十二箱。
香料,手势,衣物,茶叶一应俱全,听说还都是新鲜玩意儿。
阵势,场面,倒比莫
成亲时,风光上许多。
她兴冲冲的同莫青樱一起,到碧空园中去祝贺长姐。彼时,长姐莫初雪笑嘻嘻拉了她们的手,在床榻上坐下。指着屋中红色的箱子,说,你们瞧着什么好,尽管拿去好了。
她还记得,当时长姐说话的样子,语气里带着新娘子该有的娇羞,脸蛋红扑扑的,像极了通红通红的玫瑰花。长姐莫初雪的美貌,方圆几里,那都是出了名的。加上脸颊的那一抹绯红,用宛若天仙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连她一个女子,都舍不得移开目光,更别说那些个男子,想必更是魂不守舍。
长姐能嫁个好人家,原也在情理之中,她便放下心来,在琳琅满目的聘礼中,挑了一条贝壳手链,心满意足的戴在了手腕上。又同莫初雪说了些吉祥话,便告辞了。
婚期如约而至,莫府上下张灯结彩,通红一片。烟花爆竹,灿烂的如同天边的烟霞。
吹吹打打,吵吵闹闹。莫家时隔十几年,又在京城,彻头彻尾的风光了一次。连她也觉得高兴。
彼时,她娘宋氏卧病在床,硬撑着一口气。能沾上点喜气,也是件好事。
接连几日,莫家的宾客,从未间断过,他爹莫长青也被拉去喝了好几回酒。莫府上下一片欢腾,比年节时还要热闹上许多。
可,仅仅三日之后,她偶然间碰上回门的长姐,笑嘻嘻的跑过去,一把捉住莫初雪的手,细细的询问她是否好。
莫初雪却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的容光焕发,也在三日之后,变得形容枯槁。
第七十三章找寻
她担心的问长姐,可是姐夫待她不好。
莫初雪点点头,又摇摇头,咬着唇角紧蹙着眉头,长长叹了口气,无比认真了说了一句,薇儿,这世上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她当时没加思考便问道,什么。长姐的神情满带凄凉,只回了一句,事情太复杂,时机成熟了再同她说。
莫不成那李府是个龙潭虎穴,她眨巴着眼睛,瞧着长姐远去的背影,满心的好奇。
成亲,不应该是件欢天喜地的事情么。她为此还跑去问娘亲,问祖母。而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样。
那是自然。
然而,她再也没等到这个时机成熟的一天,去揭开心头的疑问。因为不过小半年的光景,长姐便香消玉殒了。
而再过三年两载,李大人就会因为贪赃枉法,被皇上下了重刑。不仅抄了家,还诛了九族。莫家大房因为同李家有姻亲关系,本也要一并被诛,但念在莫初雪已死,便从轻发落,改判了流放。因了长房这事,老祖宗急火攻心,自此一病不起。
长姐何以最会嫁去了李府,倒是个谜。印象里,因了长姐的美貌,到莫府提亲的人,数不胜数,连门槛都被踏破了。
富的流油的人家,有权有势的人家,比比皆是。
女儿从小养在府中,到底是心尖尖上的一块肉,一时半会儿大伯父实难割舍。于是,挑挑拣拣,不是瞧不上样貌,便是瞧不上家室。
这一年的年节一过,她的长姐便要满十六岁了。按照南陵的惯例,一般女子十五之前,都该出阁了,十六岁尚且待字闺中的是极少数。
眼见莫初雪一天大似一天,上门来提亲的人也渐渐少了。毕竟,那些在莫府碰壁,转而去向其他人家提亲的人,眼下大多已经婚配了。
倒不知李府的人,什么时候上门提的亲。莫白薇微微眯起双眼,努力的回忆着,可脑海中,对于这件事,她连半分的印象也没有。
按理说,李家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权贵。如果上门提亲,府里也该有动静才是。
可不仅仅是上一辈子,就连这一世,若非秦白玉提起,她也是不知情的。
从她再次醒来到现在,府中的大小事,她摸的门清,但从未听说过有李府的人上门提亲。
难道提亲之事,发生在她清醒之前?她的脑海里一片混沌,望向秦白玉的目光立时凝重起来,她正色道:“秦公子,什么时候的事?”
“莫公子竟不知。”刘允抬头,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若有所思的又道:“大约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也就是八月。八月她娘宋氏的病情恶化,她一连半个月都陪在她娘身侧,若是当时有什么消息疏忽了,倒也有可能。
“李宰相的二儿子,秦公子可曾见过?”
“自然,有过几面之缘。”秦白玉摇摇头,神色变得极其复杂,“他的性子十分古怪。”
古怪?莫白薇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正欲再问,刘允却打断了话题。将她拦在身后,对着秦白玉责备道:“白玉,你再说下去,七哥的耳朵里可要生出茧子来了!”
秦白玉一时有些讪讪的,吐着舌头抬眸望望天幕。焰火不知何时,已经燃烧的尽了。乌黑的天幕中,几团青黑的烟气缭绕着,久久不曾散去。
再瞧那边的人群,早已作鸟兽散。凌波塔周围,只留下几盏大红的的灯笼。
红色的光影下,寥寥数人,正在往回赶着。
“红莲呢?”莫白薇一惊,也不顾左脚的冰凉,拔腿便往塔前的空地上奔去。
刘允紧随其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脸的担忧之色。
秦白玉再一次震惊的将嘴巴睁的老大,他还是头一次见他的七哥,对一个人的关切之情,那般明显。
对象居然是个男子。
难道七哥有短袖之癖?他思索着,吓得急忙用手臂抱住了双肩。
“分头找!”短暂而有力的三个字,从刘允的口中说出,自有一股威严在。
他朝着一脸错愕的秦白玉招招手,命令道:“你过来,同莫公子一道去。”
这是叫他做那姓莫的护卫?秦白玉强压着心头的不平衡,短暂的犹豫之后,巴巴的还是过去了。
他比刘允小几岁,打从小俩人便在一起玩。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遵从刘允命令的习惯。
“喂,你要找的是谁?”再次面对莫白薇,刘允充满了敌意。
莫白薇皱着眉头,一边走着,一边搜寻着四处。没了人群的喧哗声和彩灯的照耀,四周均是黑漆漆的,勉强能看出个树木的影子。
耳朵里听见秦白玉的话,她虽然焦急,但还是停下了脚步。伸出手,向他比划着:“这么高……”
按道理说,红莲身负武功,应该不会叫人绑了去。唯一的可能性,是迷了路。
然而眼下已然夜色苍茫,贩卖花灯的铺子,也早已走的远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天幕上不见月亮。
是以,寻人这件事,就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用手探索物体。
谁也不知道,首先碰到的会是什么。
“你懂医术?”
“你同七哥是约定好的么?
……
秦白玉兀自喋喋不休,挑了些有的没得,问了一路。
虽觉心烦,但他毕竟是秦国公的公子,容不得她怠慢。她也只好忍着心头的火气,拼命的挤出几个笑容,用一两句简单的话搪塞过去。
走到烟雨桥,忽然见前方有人打起了灯笼,灯笼里映出两个人影。
莫白薇定睛一看,不是红莲却又是谁。她的心中一阵窃喜,松口气高声喊道:“红莲。”
“姑娘……”红莲从桥那头飞奔过来,俯在她的肩头,低声啜泣道:“方才……方才看烟花的时候,婢子又……又碰上了父亲。于是……于是,婢子便想着找个地方躲开他。走着走着,却迷了路。多亏……多亏……他相助。”
红莲往身后一指,只见提灯笼的那人正向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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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再见
一抬头,在灯笼红光里映出的人脸,与昔年初见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少卿。从喉间涌上来的三个字,她险欲脱口而出。
“十七公子,又见面了。”林少卿微微一笑,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
这般一看,少年似乎与记忆中模样,重新契合起来。
她看着,心脏突突跳着,屏气回一句:“多谢林公子。”
“红莲居然是十七公子的人。”林少卿看一眼红莲,又看看莫白薇,深邃的眼睛里,闪动着一抹错愕。
“倒是巧了。”她斟字酌句,语气恰当好处。
明明很想靠近,冥冥之中却有股东西,克制着她不去靠近。
秦白玉显然没想到,寻人这件事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而且找到红莲之人,同莫白薇是旧相识,他一时只觉不可思议,便问道:“这位是?”
“秦公子。”
“林公子。”
莫白薇夹在二人中间,一一介绍着。
“哦”那二人点点头,相互打量了一番问了声好,便不再说话。
烟雨桥上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将几个人的衣衫,尽数吹起来。
“我去找七哥。”秦白玉盯着背后深沉的暮色,心生担忧。
莫白薇闻话后微微一愣,一手攥紧袖子,一手拉了红莲,斩钉截铁道:“我同你一道。”
不知为何,不见林少卿的时候,她想起陈年旧事,总想见上他一面。
然而,真正见到的时候,却又想逃离。
虽然此时此刻的林少卿,与上一世她初遇时的一模一样。温润如玉。
尽管她一再否认,可自己的内心深处,是有一股恐惧在的。
或许,是因为上一辈子,她曾亲眼见过他在床上奄奄一息,又亲眼目睹他被抬进黑色的棺木,埋入冰凉的地下。
莫白薇留下,同林少卿叙旧,这才符合人之常情。她竟然要提出同自己一道走,轮到秦白玉吃惊了,他站在呼呼的风中,仔细盯着莫白薇,反问道:“你,要同我一道?”
莫白薇点头如捣蒜,转过身子,云淡风轻对林少卿道:“我们先告辞了,日后若有机会再碰上,十七一定赠上厚礼。”
林少卿盯着夜色中莫白薇的侧脸,有一瞬间的失落,须臾,他努力笑了笑,道:“不必了。”
直到走出很远,莫白薇依然觉得背后发烫。那道目光,穿透夜色落在她的背上,似乎努力的想要穿透她的身体。
仔细想想,这一世碰上林少卿的时机,与上一辈子初遇时侯,有着相似的地方。
只要一出现意外,林少卿就会突然而至,巧合的倒像是提前安排好的。
这般一想,莫白薇的心头顿时一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湿透了额角细碎的头发。
难道……她不敢再想下去,摇了摇头。
暗沉沉地天幕上,没有月光。在烟花的气雾散尽之后,零星的几颗星子隐隐浮现出来,晕出的光,暗哑而清冷。
路面上漆黑一团,偶有几个宅子的屋檐下,挂着红红的灯笼,映照的那一块地面,也是明明亮亮的。
刚才正问到关键之处,她的话头被刘允打断。如今,得了机会,她还是想问上一问的。
瞧着地面上被拉长的影子,莫白薇半卧着拳头,开了口:“方才你说李二公子古怪,究竟是怎么个古怪法?”
“我也说不清楚……”秦白玉的面容上爬上一丝为难,“反正我同七哥,都不喜欢他。”
他并没有撒谎,不光他,但凡见过二公子李冀之人,都这般说。
后来,流言一传出去,叫宰相的耳目听了进去,李冀便很少露面了。即便是在逢年过节,极其重大的场合,也从来看不到李冀的身影。
李府上下,对这件事,三缄其口。是以,谁也不知道在李冀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听秦白玉的口气,莫白薇便知他说的是实话,当即不再多问。
其实,比起他,刘允知道的内情似乎更多些。若不然,刘允方才为什么要打断秦白玉的话,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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