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她是魔怔了,忧心忡忡地请来齐子石,替她诊脉。
齐子石诊完脉,潇洒的合起药箱就走,临行之际,还丢下俩字,心病。
心病?
默默念了一遍又一遍,理所当然的将心病与相思当成一回事儿。
冥思苦想一番,芭蕉始觉恍然大悟。
因为南陵有明文规定,女子在金钗之礼前半个月,不得出门。
所以,这大半月以来,自家姑娘自然没机会见到七少爷。
她想了又想,悄悄摸摸将芭蕉叫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老半晌。
芭蕉起初不同意,忧心忡忡道:“姑娘会生气吧?”
“那咱们做奴婢的,也不能瞧着自己主子得了相思之疾,而袖手旁观吧。上次,齐郎中来可说了,心病得心药医。”
眨巴着眼睛,望着窗外蔓延的,心里打定了主意。
傍晚,松林被芭蕉喊了过来,然后偷偷塞了一个东西给他。
松林拿了东西,后脚就匆匆赶去了七皇子府。
则与芭蕉相视一笑。
这天夜里,刘允收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信上一个字没写。
他抬眸问松林,“是什么意思?”
松林诡谲一笑,意味深长道:“六姑娘生病了,是心病。”
“想我想的?”刘允咧开了嘴,下巴差一点挂到耳朵上。
第二百八十九章夜访
窗外漆黑如墨,月亮藏在厚厚的云层之后,微弱的光透下来,落在青灰色的地面上,映出枝条稀疏的影子。
芜廊之下,莫白薇倦倦的坐着,目光游移,满腹心事。她瓷白色的肌肤,在苍茫的夜色里,隐隐透出一层清辉。
“十七。”
刘允的软靴一抬,稳稳的落在莫白薇的正前方。
因为刘允穿得月白色的长袍,天色又暗。乍看之下,她还以为是撞了鬼。是以,条件反射般的腾一下站了起来,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将刘允打量了一遍,惊诧道:“你怎么来了?”
刘允双臂交叠于胸前,微微眯着双眼,意味深长道:“听说你病了,我便赶过来瞧瞧。兴许我一来,立时就药到病除了。”
他又往前走几步,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邪魅的笑。
听他这么一说,莫白薇顿时明白过来。底下的几个丫鬟,一定是将她的心病,理解成了相思病。所以,才会擅作主张,大半夜的叫刘允过来。
不过,这夜黑风高的,他还说来就来了?
莫白薇涨红了脸,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她硬着头皮,扭过头去问一句,“谁的主意?”
“是奴才。”
骤然听见松林的声音,她循声望过去,才看见刘允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因为松林穿的衣服颜色偏暗,加上前面有刘允挡着。适才,莫白薇压根儿没注意到。
她看了松林一眼,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回头又瞧了瞧芭蕉与樱桃。见她二人面面相觑,神色不安。当下,便知是三人合计而为之。
“姑娘,奴才自作主张,求姑娘责罚奴才。”察觉出莫白薇的异常,松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忙将责任往自己头上揽。
反正他皮糙肉厚,挨一顿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只要芭蕉好好的,就好!
念着三个人的初衷,是为她好。莫白薇就不忍心责怪他们,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去计较脸面的事,转头吩咐道:“你们先退下。”
三人应声是,只听见宁静的夜色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而后,又慢慢地,一点一点消失。
“不许笑。”
莫白薇鼓起腮帮子,扬起两道柳叶眉,目光灼灼的去瞪白衣少年。
“为什么?”刘允将脸凑过去,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白玉说,我笑起来比较英俊。难道,你是怕自己移不开眼睛?”
“自恋。”
莫白薇白他一眼,顺带着捏起拳头,往他的肩膀上砸过去。
很多时候,她都怀疑,刘允的身体里住了两个人。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若脱兔。天壤之别,冰火之分。
“对了,朝堂上的局势如何了?”莫白薇问起正事。
刘允闻言,敛了笑,神情一瞬暗淡下来,“果如你所说,父皇对那道士深信不疑。如今,他的心思已不再朝堂上。朝廷之事,近来由二哥暂时打理。”
他去求见过宣统帝几次,试图费些唇舌做些微弱的改变。然则,无一例外,次次都是闭门羹。
见不到宣统帝,朝局又被二皇子掌控在手,他根本连一丁点儿胜算也无。
“大臣们什么态度?”
按理说,参与夺嫡的,应该还有一个三皇子才对。
三皇子的实力,虽不及二皇子。但因着出身高贵,又精明能干。在朝堂上,亦有一批拥趸者。
“如今,二哥大权在握,个别朝臣虽然心里不服,到底也是敢怒不敢言。”
在莫白薇告诉他前世事情之前,他从未在意过朝堂之事。他原先打算当一辈子闲散王爷,自然懒得去拉拢大臣,结交权贵。
所以,到这会儿,他更觉得力不从心。
“那三皇子呢?他也甘于活在二皇子的威严之下么?”
莫白薇急切地想知道,前世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不管是燕王入京之前,或者之后,她压根儿没听人说起过一丁点儿三皇子的事情,就仿佛这个皇子根本不存在。
“三哥自然不服,但父皇铁了心的要将朝务交给二哥。三哥公然抗议过几次,反而惹了二哥不快。前几日……”
眼前快速闪现着当日的画面,刘允张开的双唇,忽然一闭。眉间那道细纹,深得像是沟壑。
那是他不愿回想起的画面。
他永永远远记得二哥,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以及面若冰霜的神情。
若不是贵妃娘娘冯氏,硬闯进朝堂中,拉住了三哥,后果不堪设想。
外忧内患。
眼下的南陵朝岌岌可危,每往前走一步,他就愈发相信,莫白薇看似有些危言耸听的那些话。
瞥见他突变的表情,莫白薇的心头“咯噔”一下,忙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刘允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起了别的话题,“明儿紫苏也行金钗之礼,你俩同岁。”
莫白薇有些发怔,定定地看着刘允,面色凝重。刘允故意闭口不谈,足可以判断出来是件大事儿。
虽然明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但她仍不依不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十七,莫要再问。”刘允的口气冰冷,语调笃定,“你只要记住,天塌下来,还有我替你顶着,断不会砸在你头上。”
话毕,他往前走一步,隔着石栏,将莫白薇轻轻揽进怀里。
耳朵贴在少年宽阔的胸壁上,她听见清晰而猛烈的心跳声,一声高过一声,此起彼伏。
她的心脏也在跳,突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情不自禁地,她也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莫名的安全感,席卷了全身。就像是一叶扁舟,找到了停靠的码头。
月亮从云层里,艰难地探出个脑袋,清辉落在少年的头上,发梢上,背上。
莫白薇紧紧闭住了眼睛。
第二百九十章盗贼
黑墙红瓦,灯光婆娑。入了夜的皇宫,仍是一片辉煌灿烂。
上书房里,点着灯,二皇子居中而坐,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折子。
自打道士入了宫,宣统帝便不理朝政,一门心思求仙问道,寻求长生不老之术。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暂时成了上书房的主子。那一封封奏折,滚烫滚烫的,光是拿在手里,就叫人觉得兴奋。
“二皇子,有动静了。”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掀开了厚重的帘子,进到了内室。
“果真么?”二皇子面色变了变,丢下手中的折子,手背在身后,站了起来。
那侍卫微微低头,小心地道:“今儿晚上,六皇子悄悄莫莫的出了府。奴才已按您的意思,叫人去跟着了。一旦有消息,立时就会送进宫来。”
“很好。”二皇子伸手拍了拍那侍卫的肩膀,又叮嘱道:“一定要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有异常,马上来报。”
“对了,那苏默呢?近来怎么没听说他的消息?”
苏默心思缜密,武功高强。当年,他高调入京投奔七皇子时,他曾经扼腕叹息了良久。后来,他几次三番的派人当说客,说服苏默转投他的麾下。
然而,到底没什么用。
对付普通人那一套,他全用了。哪是苏默软硬不吃,金钱更是看不进眼。
“听人说,苏公子一个月前就离了京。”那侍卫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我知道了。”二皇子眯起双眼,嘴角上勾,“你去罢。”
苏默不在,刘允无异于断了翅膀。这种时机格外难得,他说什么也得把握住。
……
莫府。
守门的小厮,在打着鼾,头一垂一垂,活像是个拨浪鼓。
因为莫家家风清明,在京城素无敌人,也甚少有蓄意上门寻衅滋事的。
所以,这些年,他作为看门人,倒也因此得福,睡了不少安稳觉。
但这天夜里不同。
他在半梦半醒之际,忽然听到了猛烈的敲击声。
“突,突,突。”
夜深人静的,叫人闻之心头发麻。
他揉揉眼睛,心不甘情不愿起身,披上了外衣,往门口走。
“谁呀,大半夜的,催命呢,这么着急。”他打着呵欠,仍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废话少说,快开门。”
急促的敲门声,暂停了片刻,外面传来了一个凶狠的声音。
打家劫舍?
那小厮的睡意醒了泰半,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不过,莫府到底是在京城中,每到晚上,有值夜的官兵巡逻,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家劫舍。
“你们是谁?”
犹豫片刻,看门的小厮猫着身子,闭起一只眼透过门缝往外看。
“官府的人,有个盗贼刚刚溜进了这所宅子,我们奉命前来捉拿。”
一听是官府的人,那小厮松了口气,咬咬嘴角,将门缓缓打开。
来人清一色的穿着官府,手中提着灯笼,不像是在说谎。
“官老爷,适才草民并未听见动静,不知你们是不是……”
“一准儿没错。我们跟踪他到这儿,然后,他就没了踪影。快点去府里通通气儿,要是耽误了我们捉拿犯人,不光是你,就连你主子也要跟着遭罪。还不快去。”
那小厮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叫醒睡在门房里,另外一个年纪稍长的守卫,将话简要的说了一遍儿。
“这是大事儿。”那人一听,吓了一跳。急急忙忙一边穿鞋,一边道:“我先去稳住他们,你想办法去通知府里各房的管事儿,叫他们做好准备。”
这都什么事儿。
那小厮腹谤一句,脚步杂乱无章。
这会儿,大家伙都在睡梦里,他贸然去喊,势必要得罪几个难打发的人。
真真是出力不讨好。
思索间,他不知不觉刚好路过蔷薇园。见里面隐隐透着亮光,便动手叩门,朗声喊道:“松管事。”
时下,莫白薇正与刘允聊着天,闻见呼喊声,她心头顿时一惊。
三更半夜的,巴巴的来找松林,是为了何事?
偏偏这会儿,松林与几个丫头都被她打发到厢房去了。
她看看刘允,低声道:“要不你先去躲一躲,我到门口那儿问问是什么事?”
“你在这问就是。”
“有事么?”莫白薇从善如流,朗声问一句。
她的声音虽不大,但因为寂静,声音听起来也就格外真切。
那小厮听见回应又惊又喜,道:“是芭蕉么?劳烦你去知会六姑娘一声,官府的人上门来抓盗贼,免得一会儿再惊扰了姑娘。”
“知道了。”
听见他认错人,莫白薇索性将错就错。但她心底到底觉得奇怪,官府为何要选在三更半夜抓人,还偏生找到了莫府?
她抬头看看刘允,有心取笑他,“你还不赶紧走,万一被人当成盗贼,那可丢了你皇子的身份。”
话毕,她“咯咯”笑了两声,准备起身去厢房,喊几个丫头起来。
“其实,他们就是冲我来的。”刘允忽然开口。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似乎正在说一件无比稀松平常的事儿。
莫白薇却吃了一惊,身子重新坐倒在椅子上,屏着息,严肃的问他,“你知道?”
“京城的治安,一向良好。数十年来,根本没出现过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的事儿。今日之事,你不觉得太巧了么?”
刘允冷冷一笑,神情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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