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拿着一瓶冷饮贴在额头上降温:“还想和你再下一局。”
商楚盘腿坐回床上,抓了几颗棋子猜先,安冉直接把装白子的棋罐抱到她手边:“不猜先了,这局我想用白子,你执黑,不过你要让我一下,别让我死太惨。”
“好。”黑子先行,商楚在星位摆好子,抬眼看她,“可以了。”
安冉喝了一口冷饮,弯眼笑:“你为什么要让我五个子?”
商楚单手支颐:“你说了算。”
“为什么呀?商同学。”
商楚叹气:“你美。”
不论是下棋写作业还是其他,只要安冉想耍赖时,她惯用的口头禅就是我美我说了算,商楚耳朵早听出了茧,却也对此无可奈何,甚至有点儿乐此不疲。
安冉胳膊支在棋盘上,身体前倾,笑靥如花看着他:“我哪里美?”
她额头上的汗滑过眉骨,顺着脸颊流下来,浸湿了腮边的一缕头发,发梢好巧不巧弯到嘴角,商楚看她入了迷,抬手拨开她嘴角的那缕头发。
头发拨开的刹那,商楚手指僵住。
安冉的嘴唇水嫩粉红明艳。
多年以来,周遭人包括他自己在内,嘴唇颜色都是偏紫偏暗毫无血色,安冉的嘴唇以前是什么颜色,他没特别注意过,所以可以推论,引不起他的注意,必定是和别人的一样,必定不是此时此刻的这种粉红明艳。
商楚指尖轻轻划过她的唇,声音带着颤:“你的嘴唇好美。”
安冉被他的眼神和声音苏到肾上腺发飙,她张开嘴巴,含住他的指尖,双眼迷离地看着他,无意识地探出舌头舔了一下。
哐哐当当噼里啪啦一片混乱的响声中,棋盘和方桌掉落在地上,两个人以某种怪异的姿势抱在了一起,男上女下。
安冉汗湿的小手扯掉了他衬衫上一粒纽扣,舌头打起了结:“商同学,那道练习题,我们现在要来做了吗?”
“你想做吗?”商楚嗓音暗哑。
“不止这道练习题,”安冉看进他眼睛里,“最后的那道大题,我也想和你试一试。”
商楚眼角发红,颤抖着手摸上了她的腰,好软,好细,好想就此握住一辈子不撒手。事后回忆这段时间,其实很短,前前后后不到两分钟,但是在当时,却觉得恍如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他双手在她腰间徘徊着,嘴巴去寻她的唇,将将要触碰在一起时,卧室门被推开:“商楚,刚才是什么声音?”
商楚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手脚忙乱地弯腰收拾地上的方桌和棋盘棋子:“下棋的时候,桌子倒了。”
“怎么不小心着点儿,”外婆说着就要进屋帮着收拾,忽然看见床上的安冉,她手摁在门把手上,有种多亏我来得及时的庆幸,“有同学来家里玩了?”
安冉拽了拽身上的T恤,一个鲤鱼打挺坐在床沿:“外婆好。”
……
自此以后,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两个人谁也没再提那天的事情。一晃暑假过去,九月一号开学,全班三分之二的同学都选择了理科,商楚和安冉自然都选择了理。面临分班,班里气氛略有些压抑,安冉兴趣缺缺地趴在桌上,一个上午都没怎么说话。
商楚翻着新领的课本,斜眼看她:“淡小银选文科吗?”
“理。”安冉慢吞吞吐出一个字。
“班主任说所有选理的同学都会留在七班,只有选文的会去别的班。”
“哦。”
“你怎么了?”商楚停下来,问。
“我就是觉得这几天家里气氛不太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像是打仗前要逃难,又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诡异的静。”安冉有气无力地叹气。
商楚看着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能安慰她的话,他从课桌下伸出左手,勾住她的右手,轻轻捏了捏。
安冉反握住他的手,脑袋依旧枕在书上,看着他问:“咱俩以后结婚,会不会吵架离婚?”
商楚怔了怔,好半天吐出两个字:“……不会。”
“无论我怎么作,你都不和我离?”安冉眼眸清明。
“……我是说,不会和你结婚。”商楚幽幽道。
安冉却不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商同学。”
商楚眼角上挑,笑容里尽是暧昧。
第二天早上,安冉把商楚堵在学校门口,神秘兮兮把他拉到车棚一个隐蔽的角落,然后摘下背上的书包放在车座上,拉开拉链,扯着书包口示意商楚看。
半书包的红钞票。
商楚愣住。
“没有抢银行,”安冉示意他把书包打开,“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亏得我是个守财奴,没有存在银行里,不然就搭进去了。”
商楚赶紧去拉她的书包拉链:“怎么回事?”
“我妈说,家里的银|行卡都冻结了,昨天夜里家里来了好多人,翻箱倒柜找什么证据,连我的房间都没放过,机智的我在他们进房间前,把这些钱塞进被窝里,反正一统乱,他们最后什么也没找着。”安冉摘下他背上的书包,“钱家里是不能放了,我偷偷带出来,你先帮我藏着。”
商楚攥着书包带不松手。
“这不是脏款!真的全是我的压岁钱!”安冉急了,“你到底帮不帮?!”
“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商楚担心地问。
“我不知道,可能是我爸工作上面的事情。”安冉眼圈开始泛红,“商同学,如果我爸妈真的出事,我以后跟着你混,这些嫁妆,你要不要?”
商楚心口一抽,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好,我帮你存着。”
******
上午第二节课时,安冉突然被班主任叫走,一直到上午放学,再也没回来。商楚打她电话,手机铃声从桌兜里传来,她没有带手机。
下午依然没来上课。
第一节课刚开始,不顾老师的训斥,商楚拎着他和安冉的书包跑出教室,他踩着单车在大门合上的前一瞬闯出学校,以毕生最快速度向安冉家冲去。
平时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半个小时。满头大汗衬衫半湿出现在安冉家小区门口时,好像看见安冉的脸在一辆车里一晃而过,他咬着牙掉头去追。
车里,安冉拿着一把水果刀架在脖子上,红着眼对着安母磨牙:“让司机停车!我要下车!”
“安冉!马上就要登机了,今天最后一个航班,不要胡闹!”安母厉声喝止。
“给我五分钟时间。”安冉手里的刀往脖子上压了压,隐约可见一道红痕,“我只要五分钟!”
安母看了看表,向她伸出手:“好好好,五分钟就五分钟,你把刀放下。”
“停车!”安冉又吼了一声。
“小刘,快停车停车。”安母跟着着急道。
车靠路边缓缓停下,安冉推开车门跳下来后才把手里的水果刀丢进车里,她抬起手背抹了把脖子,龇牙咧嘴低低骂了声,看见商楚踩着单车冲过来的身影,她竭力调了个笑,向着他跑去。
商楚双手捏闸,双脚撑地急刹车,停在她面前:“安冉,你要去哪里?”
“美国。”
商楚看着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安冉双手撑在他车把上:“商同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不要太想我。”
“你的书包,”商楚把车把上挂着的书包摘下来递到她面前,“你手机在里面。”
安冉接过书包:“一下飞机我就和你联系。”
“你爸爸的事情,是因为我吗?”商楚突然问。
“为什么因为你?”安冉抱着书包吃惊问。
“上次围棋比赛,我知道,与你有关。”
安冉弯眼笑:“傻吧你就,冠军奖金才20万,还没我的压岁钱多,哦,嫁妆钱多。我妈说了,不是钱的原因,我家本来就有钱,用不着贪污受贿。”
提起压岁钱,商楚忽然想起来,着急道:“几点的飞机?着急走吗?你的钱我中午回家放在家里了。”
“那些钱带不上飞机,”安冉声音低下去,“商楚,钱你不用放着,你拿去用吧,反正我现在也用不着,等我非用不可时再管你要。”
“安冉……”
身后汽车喇叭响起,安母探出车窗,向安冉招手。
“你还回来吗?”商楚问。
“回。”安冉坚定地看着他,“我妈说就是出去避避风头,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回来。”
安冉回头看了眼车里的安母,抱着书包退后了一步:“商楚,我走了。”
“安冉!”商楚抬高音量叫了声她的名字。
安冉看着他,眼里蓄满泪。
“那道练习题,我们可以现在做吗?”商楚问。
一声又一声的喇叭响声里,安冉破涕为笑:“商同学,那道题太复杂,一时半会儿做不完,你等我回来,回来再和你一起做。”
安冉狠心扭头,抱着书包往车的方向跑,打开车门的时候,她顿了顿身形,突然又跑回来,踮起脚尖亲了下商楚的眼睛:“商同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那道练习题你不准和别人做。”
“好。”商楚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轿车绝尘而去,带走了安冉,也带走了他的青春。
作者有话要说: 校园回忆部分结!束!了!下章开始正序,不出意外,两周内完结~~~~
☆、不用重新看,只是添加了个作话
作者有话要说: 正叙回来,接前面第14章^_^~~忘记前情的可以回去瞄两眼
特别感谢“磨牙还说梦话”小天使的提醒,在这里夸一下(づ ̄ 3 ̄)づ
安冉坐在一堆记满商楚参加围棋赛事的笔记本中; 问:“商同学,那道练习题,你有练习过吗?”
“……没有。”商楚说。
“我有练习过!”安冉说。
商楚看着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说话。
“我把你的照片贴在镜子上,我拿着镜子天天练习。”安冉笑。
商楚突然伸出手; 把她猛地拽进怀里; 腾出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嘴巴吻了过去; 软如果冻,甜如果冻,似乎还有那年学校后山围墙山洞里狗尾巴草的味道。
他先是蜻蜓点水一样在她唇上轻轻啄几下; 再张开嘴巴包裹住她的唇瓣,像吃果冻一样细细吸吮。安冉嗯~了声; 他再也忍耐不住; 探出舌尖顶进她嘴巴里; 与此同时; 手掌拖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在一堆笔记本上……
商楚放开她时,安冉觉得她的舌头发麻简直不能卷曲; 她躺在地上咬了咬唇,问:“我嘴巴肿了吗?”
商楚指尖一寸寸划过她粉红明艳的唇瓣,嗓音压抑:“你嘴唇好美。”
“有多美?”
“比任何人的都要美,”商楚看着她; 眼神渐渐迷离,“你的嘴唇在我眼里是粉红色的。”
“商楚……你……”安冉胸口一阵悸动。
“这道练习题我刚才没有做好,我要再做一遍。”商楚再次狠狠覆上她的唇,他一只手拖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摸上她的腰,一如那年模样,细,软,滑。
安冉胳膊攀上他的脖子,双手不老实地沿着后脖颈滑进他衬衫里,沿着脊梁骨数蚂蚁一样慢腾腾往下拨挑摸。室内喘息声越来越粗,安冉明显感觉到小腹位置顶着一个硬邦邦的异物,她把他的舌尖顶出来,喘着气在他嘴角说:“商同学,最后一道大题,我们也来做一下吧。”
肥猫在门口喵喵喵地挠门,商楚随手捡了一个笔记本,朝着门口砸去。
喵,啪,咚,哐。
外婆再次神一样地推开卧室门:“商楚,你给肥猫钓的鱼……”
戛然而止。
外婆扶着门把手,以为自己穿越回七年前,不过这次,她态度逆天大变,生怕商楚从地上弹跳起来把煮熟的外孙媳妇踢出门外,她牢牢拽住门把手带上门:“你们继续……继续,今天午饭外婆来做,你们忙,你们忙。”
这还怎么继续?!
忙不了诶,我的外婆。
商楚撑着地从安冉身上起来,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神,问:“午饭你想吃什么?”
安冉捋着头发从地上坐起来:“意大利面,你要吃吗?我去做。”
“好。”商楚低头收拾散乱的笔记本。
安冉站起来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时,她踢了下门,商楚抬眼,吞了吞唾液:“以后会注意随手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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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吻之后,他们好像回到七年前的筒子楼里被外婆撞破后的那种不尴不尬的状态,商楚照样一个人出去钓鱼,有时会带上肥猫,但是从来不带安冉。趁他不在家时,安冉去他卧室阳台看过,盆栽里已没了烟头,他不知何时重新换了土还浇了水。
他眼睛怎么回事,他下棋只能用那副棋子又是怎么回事,安冉感觉得出来商楚怕她问,所以竖起一身刺不让她靠近。
这天早上吃过饭商楚又要出去,安冉追过去:“去钓鱼吗?我也要去。”
“去棋院。”商楚手搭在车门上说。
“棋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