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蝶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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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蝶飞-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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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冥冥,宁都街道,行人寥寥。
  庄蝶依一袭白衣,向城门行去,忽闻一阵悦耳空灵的笛声,勾起往昔无限的遐思。她顿了顿脚步,循声而去,远远看到一座奢华大气的院落,檐角下的两个八角灯笼,随风摇曳,门口站着一列侍卫,肃容以待。
  她想了想,悄悄溜到一处偏僻的围墙,纵身跃入。晚香轻浮,树影扶疏,那抹熟悉的身影翩然而立,执笛吹奏,她心念一动,向前跨了一步,却又顿住了。
  “阿羽,我们有多久不曾这般快意了?”这声音,竟是陆司衡。
  洛尘羽抚着手中的玉笛,凝然不语。
  陆司衡感叹道:“万千音律,我最爱你的笛声,空灵潇洒,好似天边的梵音。”
  洛尘羽微微蹙眉,面容不复温雅,一脸冷然。
  “阿羽,我知道你不悦,你怪我拘了你。”陆司衡自言自语道,“可若非如此,我又岂能见到你?我隔三差五去风味楼,你却总是避着我。”他的言语中有无奈和委屈。
  洛尘羽始终不曾说话,只是眉越蹙越深,脸越来越暗。
  “那日,你拿着我赠你的令牌送胡烈出城,我得知后,既生气又高兴。生气的是,你第一次使用令牌不为见我,却是助人逃跑,高兴的是,你一直收着令牌,没有丢弃它。”
  “够了!”洛尘羽终于忍不住,厉声打断他,“曲也听了,人也见了,你何时放我走?”
  “呵呵。。。。。。”陆司衡愉悦笑了,“阿羽,这么多日,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他理了理衣袖,轻缓道:“我不会放你走。我知道你素有能耐,但今时不同往日,你施展不了功力,走不出这院子,也走不出宁都。”
  洛尘羽深吸一口气,默默闭上眼,叹息道:“阿衡,放下你的执念吧,我不会喜欢男子。”
  听到此处,庄蝶依如遭雷击,却明白了一些事。
  为何陆司衡听她的水杯曲,流露出那样悲凉而缱绻的笑容;为何李月彤说陆司衡心有所属,笑得那般怪异;为何她问及那块令牌时,洛尘羽避而不谈。
  原来,陆司衡所爱之人是洛尘羽,而洛尘羽却不爱他。
  震惊之下,她不小心撞翻了身后的一盆花,这番动静吸引了院中交谈的两人。
  陆司衡人影一动,瞬间到了庄蝶依面前,压住她的肩,却惊讶道:“庄琴师?”
  庄蝶依尴尬笑了笑:“我闻笛声而来。。。。。。”可是,撞破这等秘事,非她所愿。
  洛尘羽面色惨白,好似做了天大的污秽之事,却被在意的人撞破了。他察觉陆司衡动了杀心,走上前将她护在身后,冷冷道:“她是我朋友。”
  陆司衡见他如此护着庄蝶依,怒意横生,他可以容忍洛尘羽的冷漠疏离,却不能容忍他对别人柔情蜜意。他强自压下心中的不悦,平静道:“听闻胡烈行刑那日,有个蒙面女子使了音攻,莫非。。。。。。”他上下打量庄蝶依,却不点破。
  庄蝶依莫名脊背发凉,恍然觉得,此人不是雍容儒雅的陆司衡,而是阴鸷狠辣的赢殇,到底都是陆氏子孙。
  洛尘羽不着痕迹挪了挪脚,将她整个人遮在身后,冷冷与陆司衡对峙着。他使不了武功,但他的风华气度,让人不敢忽视。
  陆司衡眸中愈怒,面上却绽开一抹冷笑:“如今,父皇病重,朝政暂由我掌控。我若是要杀她,你挡得了吗?”
  洛尘羽面色柔和沉静,徐徐道:“我会尽我所能,哪怕付出性命。”他一向温和有耐心,可他的温和常常让陆司衡会错意,如今,他只想明确地断了他的念想,他与他绝不可能。
  陆司衡嗔目切齿,袖袍下的手捏得青筋毕露:“你知不知道,你越护着她,我越想杀她。”他一把推开洛尘羽,掌风裹挟着滔天的怒气,朝庄蝶依而去。
  事发突然,庄蝶依毫本能地抬手接下这一掌,身体却如断了线的风筝,远远摔在地上,侧身吐出一大口污血。其实,陆司衡的功力与她相当,但他倾注了怒气,又是突然袭击,庄蝶依却毫无准备,处了下风。
  变故太突然,洛尘羽来不及惊叫,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
  陆司衡也没有占便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渍,看着那偎依的两人,莫名涩然,觉得自己可笑。
  那年,阳春三月,他结识了洛尘羽。他们南园踏青,纵马闻莺,共赏春景。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男子,俊雅温柔,博学广识。最令他心醉的便是他的笛声,好似摄人心魂一般,深深吸引着他。
  后来,他成了洛尘羽的好友,也成了风味楼的常客,但这份纯粹的友谊,不知何时起了变化。他沉醉于他的温柔之中,不可自拔,但他掩饰得很好,默默守着这份难言的禁忌之爱。
  那日,他与洛尘羽饮酒作赋,他喝得酩酊大醉,喃喃叫着他的名字,情不自禁对他动手动脚,而洛尘羽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猛然推开他,夺门而去。
  从那以后,洛尘羽一直避着他,直到前几日,他用计封住了他的内力,将他拘于此地。他不在意他的抗拒和冷淡,他这样谪仙气质的男子,大约无法接受这种禁忌之爱。
  他曾想过,若他是女子,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可此刻,他幡然醒悟,他心有所爱,只是,那人不是他。
  “殿下。。。。。”侍卫匆匆跑进来,见到这一幕,又怯怯不敢说话。
  “何事?”陆司衡冷着一张脸,不悦道。
  侍卫恭敬禀告道:“陛下病危。”
  陆司衡匆匆走出去,走到门口却停住了,语气颇为无奈:“阿羽,我过些天,再来看你。”言罢,他嘱咐侍卫加强防守,又差人去请御医过来。

☆、第七十章 攻城

  北朝来势汹汹,攻占南朝大半城池,南岛借机起事,偷袭南朝临海城池,南朝腹背受敌,形势岌岌可危。
  多年来,陆玉璋醉心酒色,声色犬马,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当初,北朝对南朝宣战,他便一病不起,如今,战场讯息再度传来,他的病情愈发危急。
  宁德殿,浓重的病气和馥郁的药香充斥入鼻,陆玉璋倚靠在床榻上,面色灰暗,双目微闭,生机流逝。众御医交头接耳,却束手无策。
  陆雪凝走进殿中,看到那张灰败瘦削的脸,再也控制不住公主的矜持,直直扑到他的床榻,幽咽唤道:“父皇。”自小到大,父皇对她甚是宠爱,几乎有求必应。
  陆玉璋抬起眼皮,抖着唇,有气无力道:“凝儿。”他想要抚摸她的头,抬起消瘦如骨的手,却是有心无力,悬在半空。
  陆雪凝意会,握住他凌空的手,泣不成声。
  陆司衡大步流星踏入殿中,正巧撞上这一幕,默默挥退了殿内所有人。他放慢脚步走了过去,沉沉唤了一声:“父皇。”
  “衡儿,将案上的锦盒取过来。”陆玉璋气息微弱,咬字尚算清晰。
  陆司衡依言走到不远处的案几,取来那个黑色的木制锦盒。
  陆玉璋微睁着眼:“打开看看。”
  陆司衡大约猜到锦盒里的物件,迟疑片刻,打开了锦盒,里面有一道帛书诏书,他展开一阅,微微蹙眉,脸色也沉了沉。
  “衡儿,这南朝江山就交给你守护了。”陆玉璋叹息道。
  “父皇,儿臣。。。。。。”陆司衡面有难色,他并不贪恋江山权势,只爱歌舞音律,寄情山水。他答应暂掌朝政,不过是形势所趋,并不表示他愿意承袭帝位。
  “衡儿,众皇子中,唯你的能力和手段最为突出。如今,国难当头,你万不可退却了。”陆玉璋的眼皮越来越沉,仿佛下一刻便要闭上眼了。
  陆司衡面露忧色,如今南朝内忧外患,四面楚歌,只怕他无力回天了。
  陆玉璋的瞳孔渐渐涣散,生前的一幕幕如画卷一般闪过。他回望一生,纵情声色,造下诸多罪孽,最不堪回首的罪孽便是强迫了陆素瑾。
  他偏头看着陆雪凝,熟悉的容颜勾勒出回忆,若是那日他不曾醉酒,她不曾好意搀扶,他也不会犯下那样的错事。一步错,步步错,他贪恋她的红唇,禁锢她的自由,直至她不堪受辱,自杀身亡。
  这一场孽缘交错,终究是赎罪无门了。
  当夜,陆玉璋去世,然而局势紊乱,陆司衡密不发丧。他统领朝纲,抵御外患,一时间忙碌不已。
  春夏之交,御花园春花零落,残香孤影。
  陆司衡身着浅色刺绣长袍,腰间垂挂着龙纹玉佩,一身装扮贵气俊雅。他面容疲惫,看着园中凋谢的春花,心头涌上一股荒凉之感。
  李月彤款款而来,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轻声唤道:“殿下。”
  陆司衡不回首,不应答,恍若未闻。
  李月彤也不在意,问道:“听闻北朝军队逼近宁都了,不知殿下有何良策?”
  陆司衡弯了弯唇角,露出苍凉的笑,语意双关道:“这春花开得再灿烂,终究要凋谢。”在他看来,再多的良策,也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李月彤顿了顿,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劝道:“殿下无意江山,退居山林也是不错的选择。”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本殿身为皇室之人,万无退却之意。”陆司衡看了她一眼,“倒是你,若有心隐蔽,本殿可助你脱身而去。”
  李月彤摇摇头,苦笑道:“陛下新丧,我本就要殉葬而去。将死之人,何劳殿下费心?”南朝宫制,陛下驾崩,后宫无子嗣的姬妾要殉葬。
  “你可以不必殉葬。”殉葬制度太残忍,早该废除了。
  李月彤轻笑:“多谢殿下好意,于我而言,殉葬也是不错的结局。”她生无可恋,厌倦红尘,生死已经不在意了。
  陆司衡修眉微蹙,探究地看着她:“你巴巴地要殉葬,莫不是真的爱上了父皇?”
  李月彤愣了愣,柔魅笑道:“有何不可?”
  “你这话骗骗旁人也就罢了,可骗不了本殿。”陆司衡淡淡道,“爱与不爱,本殿一眼便看穿了。”他身陷情爱,又岂会看不透情爱之人?
  谈及情爱,李月彤不由想起洛尘羽,姣好的面容流露出一丝情愫与哀伤。
  陆司衡满心惆怅道:“看来,你也曾爱过。不过,那人必不是父皇。”他并不知她所爱何人。
  李月彤愕然,她与他所恋之人相同,可惜两人都是爱而不得。她叹息道:“世间的人心最难掌控,情爱亦不可勉强。求而不得,不如放弃。”
  风过无声,陆司衡眼眸深了深:“有些人,总是放不下的。”他曾试着去淡忘洛尘羽,可惜,那段记忆却好似刻画在他灵魂深处,挥之不去。
  清静的院中,庄蝶依坐在石桌旁,一手支着额头,似睡非睡。御医命她多沐浴阳光,可不知何故,每次她都昏然欲睡。
  洛尘羽端着药,远远望着那抹纤弱的背影,唇角勾起温柔的浅笑。他缓缓走过去,将药碗放在石桌上,哪知刚放下,沉睡的女子便警觉地惊醒了。
  “翎之。”庄蝶依懒懒打了个哈欠,清隽的面容带起懵懂之态。她伸手去端药,却被另一只手挡了挡:“药太烫了,再凉一会儿。”
  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好像被蛊惑一般,仰头看去,他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之下,容颜俊美如仙,神态温柔如水,好似要将人心魂收了进去。
  暖阳微熏,和风轻拂,两道白影一站一坐,四目相对,宛如画中的一对璧人。
  一声清脆的鸟叫声打破了寂静,庄蝶依的肌肤好似烫了一下,默默收回了手,神色有些不自然。
  洛尘羽白衣一拂,坐在她的对面:“今日觉得如何?”他每日都会例行询问她的伤势,活脱脱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夫,事实上,他确实略通医术。
  庄蝶依唇角微扬,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多了。”陆司衡那一掌气势磅礴,她伤得不轻,休养这些天,也不过恢复了五六成而已。
  洛尘羽遥望着远处的高墙,长睫微动,满心愧疚道:“是我连累你了。”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受此重伤,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被困高墙院落。
  庄蝶依呼吸一顿,对他与陆司衡的纠缠存了几分好奇心,但她识趣地没问,只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外面兵荒马乱,人心惶惶,这院落好歹清静。”
  洛尘羽知她这是宽慰之言,血雨腥风,她又何曾怕过?他眉眼弯弯,勾起温柔的笑意,融化在渺渺春风里:“这里确实清静,适合你养伤。”
  “翎之,你的内力被封了吗?”
  提及此事,洛尘羽的脸色霎时晦暗不明,淡淡“嗯”了一声,余光一瞥,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道:“别担心,即使没有内力,我也有法子离开。”
  庄蝶依红唇微张,竟是再说不出一句话。他明明可以离开,为何甘愿被困于此地?为情所囚?可是,那夜,他明明表达了对陆司衡无意。她心头疑云密布,猜不透他的深意。
  洛尘羽却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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