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赢又从袖袋里掏出一摞银票,“还有这些,也都交给你。”
云掌柜定定神,“不知道大人把这些东西交给属下,有什么吩咐?”
“这些东西都是从阳山城的守备府和郡守府得来的,你用的时候先分辨一下,上面带有特殊印记的想办法处理一下再用。今天晚上元城会出点乱子,你吩咐好咱们的人,晚上不要出去。等这阵乱子过后,你用这些钱看能招揽到多少人就招揽到多少人,先秘密的把这些人控制在手里,等昌国出了乱子以后,你在听命令行事。”
云掌柜早就被这一番话震惊的回不过神来,他之前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粮食商人,后来依附于锦衣卫之后,所收到的指令也不过是经营好铺子,暗中收集消息,旁的就再也没做过,现在一听元城将乱,他还要收拢人手,心里震惊紧张的同时还有一丝隐隐的兴奋,这是不是说,他要派上大用场了?当初培训他们的锦衣卫说了,现在立的功劳越大,以后授官的时候官职越高。
压下心底的紧张和激动,云掌柜肃容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把事情安排妥当!”
姬赢点头,“万事小心,不要被人察觉。如果被人察觉后,我也帮不了你。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和阿玖起身往外走。
当天晚上,云掌柜就知道所谓的元城将乱指的是什么了。元城守备府、郡守府、粮草库、军械库被烧,士兵死伤无数,贼人得手后,破城门而去。据说搅乱元城的是两个体格高壮,满脸大胡子,形似野人的人。
云掌柜听说消息后,心里又激动又佩服,他心里非常清楚,什么满脸大胡子的野人,这两个人必然是白天来他这里的那两个大人!怪不得在夏朝时听人们说,皇上亲自掌管的锦衣卫个个武艺高强,以一敌十呢。这哪里是以一敌十,这分明就是以一当百!两个人就能搅动的元城乱成一锅粥,这要是多来几个,灭了元城都没有问题!锦衣卫如此强大,看来他当初依附于锦衣卫真的没有做错!云掌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未来的路这么有信心!
阿玖和姬赢一路走一路烧,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连少十座城池,所到之处粮草器械均被烧毁,守备府郡守府都被洗劫一空,城门都被砸个大窟窿,完美的解释了什么叫烧杀抢掠。
他们这一路欢畅了,只苦了各城池的守将,得到这样的消息后人人自危。被烧抢了的,跳脚骂娘;还没有被烧抢到的,惊惧难安。
昌国经过之前的内乱后,国力大减,修养了三年才刚刚有点起色,被阿玖和姬赢这么一通烧抢,边关告急,求调拨钱粮的奏章雪片一样飞向永帝的龙案。看到边城的消息,永帝脸色铁青,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被太医七手八脚救醒后,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怒声道,“下追捕令,全国追捕,凡是能抓到这两个人的人,赏赐侯爵,白银万两!”他年前才派人去夏朝捣乱,年后他这边就出现乱子,还是从边关而来,不用问,这两个人一定是姬赢派过来报复他的!还这样的毫不遮掩,分明是对他的鄙夷和嘲讽!嘲讽他只会用阴谋,而他姬赢敢用阳谋!
他早就恨姬赢入骨,现在被他痛恨的敌人嘲讽鄙夷,简直是对他最大的侮辱,怎么能不让他怒火中烧!等抓到了那两个夏朝细作,他一定将他们大卸八块,把尸体给姬赢送回去!
旁边的宰相听太医说永帝只是急怒攻心才至昏厥,身体并没有大碍,心里微微放心,想想边关的奏折,顶着永帝的怒火硬着头皮道,“皇上,阳山城元城等守备和郡守请求朝廷调拨粮草跟军饷的折子……”心里微微慌一下,咬牙道,“还请皇上早日批复。阳山城紧邻夏朝安城,我国和夏朝不睦已久,迟了,怕夏朝人落井下石,攻打阳山城。”没有城门粮草和军械的城池可怎么守啊,想想他都替阳山城的守备愁得慌。
提起银子,永帝更是火冒三丈,“银子国库没有,这件事情交给宰相去处理,不管用什么办法,五天内必须筹措够一百万两白银给这几个城池送过去!”当年内乱,国库早就空了,连他的皇陵都停止了修建,这些人还追着他要钱!出了事不知道自己想办法,光会向他伸手,要这些人有什么用!
宰相被永帝训得懵逼,“皇上,五天筹集一百万两白银,这……微臣……”他又不是财神,抖抖手就能变出来一堆钱,让他五天筹集一百万两,这不是为难人吗?
永帝冷冷瞅他,“怎么?你做不到?做不到你个宰相就不用当了,谁能做到朕就让谁来当这个宰相!下去!”
宰相不敢再辩,苦着脸出去,心里愁的想撞墙。
永帝跟前的大太监往外送宰相。宰相偷偷把身上挂的玉佩塞给大太监,“这件事情本官实在为难,还请公公帮本官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宽限一些时日。”
大太监瞄一眼玉佩,眼底闪过满意之色,把玉佩收起来,悄声向宰相道,“大人何必太耿直,咱家不懂为官,却知道这天下间的财富都在商人手中。商户低贱,大人想要钱,抄上几家不就有了?”
宰相眼睛一亮,心里有了几分算计,“多谢公公指点。”
☆、第六十七章 结局(一)
姬赢看着手中的纸条,轻轻一捻,纸条化成粉末,“看来,永帝是真的老糊涂了。”
阿玖坐在山坡上,右腿微曲,左腿随意的顺在地上,听了姬赢的话,好奇,“永帝出什么昏招了?”
姬赢走过去,和阿玖并排坐下,唇角一翘,嘲讽道,“他让宰相五天筹措一百万两白银。宰相做不不到,就罗织罪名,连抄了京中十几家富商。那些被查抄之人的族人集合在一起,跪在宫门前喊冤。永帝让御林军驱逐那些人,冲突中,死了十几人。”
阿玖,“……看来他不是糊涂,而是疯了。”一国帝王都纵容臣子做栽赃陷害的土匪勾当,下面人有样学样,昌国能好的了才怪。
又好奇的追问,“那后来呢?死了十几个人就白死了?”
“京中所有的商户联合起来向永帝请愿,要求永帝为死去的人伸冤。永帝看事情闹大,就把宰相推了出来,免了宰相的官。”
“那那些被抢走的银子呢?”
“银子已经收归国库,当做军饷发往边关。”也就是说,银子并没有还给给那些商户,“宰相在罢官归家的途中,被暴怒的商户杀死,因为人太多,不知道是谁动的手,最后不了了之。”民杀官,逮住了要全家连坐。但民杀民,只需一人抵命就行。那么多人都有嫌疑,却不能把那些人都杀了,且永帝夺人钱财本就心虚,干脆大被一盖,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阿玖此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永帝此举,无疑是寒了朝臣们的心。宰相如此做,无疑是被永帝逼的,现在事情闹起来,永帝却推宰相顶罪,连死了都白死,以后谁还敢尽心的帮永帝做事?
不过,永帝越作死,对他们越有利。
阿玖折了一根枯草在嘴里面叼着,歪头瞅姬赢,“事情发展成这样,你是不是也让人掺和了一脚?”不然几个富商平民,怎么敢堵在皇宫门口闹腾。
姬赢笑,“我不过是让人鼓动了几句,混乱起时推动了一把,把宰相给杀了。”当初布局时,连他都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正如阿玖所猜测的,昌国国都的消息传到各地,那些本就贪污的官吏如同开了笼的饿狼一般,几乎是毫不遮掩的撕咬商户这一块肥肉,罗织罪名构陷,抄家……种种手段层出不穷,更有甚者,不止对商户,少有家资的农户都不放过。官员和平民的矛盾空前尖锐。朝中百官收到下面人的孝敬,再想一想前任宰相的下场,纷纷闭嘴,对下面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倒是有忠心的官员提醒过永帝几句,可惜永帝性子执拗阴沉,因为之前宰相的事情心里有鬼,下面人一提起类似的事情,他听都不想听,就把人打发走,两三次之后,再也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事情。
上面不管,下面愈演愈劣,昌国国内混乱矛盾加剧。
阿玖和姬赢在一处隐蔽的山庄内住了一个月,每天都有新的消息从外面传进来。听说昌国国内已经有好几起平民打砸衙门的事件后,阿玖改变主意,“依着现在永帝的昏聩程度,不用咱们出手,他就能自己把自己作死。他之前几十年一直握紧手中的权利不放,要是让他看着自己的国家一天天衰败灭亡,手中的权利慢慢流失,可比一下子杀了他痛苦多了。”只要永帝痛苦,她就高兴。
在这样的事情上面,姬赢向来不会反驳阿玖,“那依着小九儿的意思,咱们现在回去?”出来两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两只小包子想不想他。
“回去吧,就让永帝多活几天。”
两人原本想低调一点,安安静静的返回昌国,奈何他们想低调了,偏有人不肯放过他们。
这一日,两人刚到昌国商县,就被人盯上。阿玖和姬赢只做不知,挑了一处酒楼下马休息吃饭。
隔着酒楼的窗户,阿玖看向外面,“看大街上人不多,却行色匆匆的,怎么觉得这个县城比别的地方格外紧张一些?”
姬赢也不清楚这些,这条路线是他们临时决定的,之前并没有打探过这边的消息。
正赶上伙计上酒,阿玖把他叫住,“伙计,问你个事,你们这里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店伙计脸色微变,扯着嘴角笑道,“客官怎么这么问?我们这县城里再安稳不过,怎么会出事情,客官就不要开玩笑了。”说着就要走,“客官要的菜马上来,客官且稍等一下。”
阿玖拦住他,“等一下。”伸手掏出一粒碎银子放在桌子上,“你跟我说一说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粒银子就归你。我刚来上来时,看着你们这么大的酒楼,生意似乎不太好啊。”店里面生意不好,伙计自然也没有多少工钱可拿。最奇怪的是,现在是吃饭的点,酒楼里却没有什么客人,就有些不寻常了。
店伙计面色纠结一下,到底没忍住银子的诱惑,伸手把钱拿过来塞兜里,低声道,“这话我也就跟两位客官说说,两位客官听了知道就行,千万别把小的供出来,县老爷不让说呢。两位客官要是信我,就别吃饭了,赶紧走,你们一进县城,就被人盯上了!”
这个阿玖和姬赢已经察觉到了,没想到一个店伙计都能知道,可见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阿玖心里更加好奇,又掏出一粒碎银子递给伙计,“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好好说说。”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原先还好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们这的县老爷抓了老多人扔进大牢里面,砍头的砍头,监禁的监禁。那些有钱的人家全都遭了殃。后来有人从大牢里逃了出来,说那些被圈禁的人根本没在大牢里面,而是被县令灌了哑药卖到别的地方去了。咱也不知道事情真假,反正闹得挺凶的。后来好多人就联合起来砸了衙门,跑到城外面当土匪去了。之后再有人陌生人进城,不等出了县城就被衙门里的人抓了去。我这也是看两位公子面善,才跟你们说这些,你们一会儿赶紧走吧!”说完不敢多待,托着茶盘退出去。
“看来,这个县令也是一大巨贪啊!”阿玖叹一声,语气说不出的讥讽。夺人家财也就算了,竟然连人家家里的主子奴才都给发卖了赚钱,这简直就是吸血鬼,比雁过拔毛还狠。
姬赢点头,“官逼民反。可见,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百姓放在第一位。”造反的多了,也就是一个国家灭亡的时候到了。
“反的越多越好,等他们自己人打成一团了,咱们才好出手。”阿玖喝一口茶,“你说,那个县令逮外来人做什么?难道连路过的人他都要打劫?”
“自然是用这些外来人抵罪。”当初龚太傅给姬赢授课时,闲暇了没少跟姬赢说那些贪官污吏贪腐冒功的事情,故此,姬赢对商县县令的打算能猜出来一些。
阿玖好奇,“用这些外来人抵什么罪?”
“现在昌国吏治**,商县县令贪婪残暴一些,只要给上面送了足够的银子,上面的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但如果出现百姓叛乱的事情,一旦闹大,就连他头顶上的人都要受到牵连,所以,事情闹出来之后,商县县令头上的人一定给他下了命令,在事情闹大之前,把事情掩盖下去。掩盖的方法自然是把叛乱的人剿灭。商县县令如果有本事剿灭那些人,那些人也就不会在商县城外落脚了。但他头顶上的人又催的急,折中下了的办法就是抓一些外地人判了刑凑数,应付上面。”
阿玖小嘴微张,“还能这样?那他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那些被他逼反的人该在还在啊。”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