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之前帮七公主吸引慕容熙注意,传回去的消息正是七公主被暴徒绑架,而所谓的暴徒正是指混了夏梁人的奸细,正因为此,苏染才确定慕容熙会百分百的赶来,而这件事的成功,也是她拉近与七公主距离的绝佳机会,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假奸细变成了真奸细,以至于险七公主身处危险境地,若不是此番化险为夷,她就真的要对不住七公主了!
“当真只是运气?”男人的声音里分明透出满满的不信,眼睛里的探究丝毫不加掩饰。
苏染只觉得那一瞬,独属于他身上的寒芒几乎要将自己戳穿,正偷偷捏把汗的时候,那一头的七公主忽然上前抱住了男人的手臂撒娇道:“王兄,今天的事情是我拉着王嫂要出来,你要怪就怪我吧!相反王嫂全程都在尽力保护我,你可千万不要冤枉了王嫂啊!”
七公主说着话的时候,厉王身后,承九走上前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什么,男人凛然的眸子顿时扫了苏染一眼,这才道:“慕容,你先送小七回宫。”
七公主听得此言,眼前一亮,偏头朝身后看去。慕容熙虽然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依言应了下来:“公主,请吧。”
七公主立刻欢喜无比,临走时回过头来朝苏染挥了挥手:“王嫂,明日我再来找你哦!”
少女的脸上扬着明媚笑意跟在慕容熙后头,连脚步都是雀跃的,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生死一瞬。
“将此人押入天牢严审,记住,看紧点,不可让他自尽!”
承九应了一声,立刻嘱了两个人上前将那个夏梁奸细抬走。
苏染立在那里,一时只觉无处容身,刚想要不要偷偷先离开,男人的声音就从头顶传了过来:“去那边等着本王。”
“哦。”小心翼翼答了一句,苏染偷偷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却正对上那人高深莫测的视线,顿时心头一跳,乖乖逃了。
站在一旁看着厉王四平八稳的声线在百姓之间穿梭,不得不说,有的人生下来就是王者之风,厉王那挺拔的身姿即便是站在人群中也遮不住他的卓然不凡,苏染一时看得怔然,只觉得这厉王之所以强大,也的确是有他强大的本事,否则一场千人暴乱怎会在他三言两语下就平息!
“厉王贤明!厉王贤明啊!”
百姓们一个个跪在地上三呼千岁,感激涕零,苏染这才得知,厉王承诺百姓,不止会在京郊建立难民所,还会提供物资供这些百姓度过难关,同时,之前那个下令砍杀百姓的将军直接就被他的人拖下去就地正法。
眼看着那人的血喷了一地,苏染的情绪翻涌得就越发激烈了些,她忽然想到今日之事其实是由自己引起,而那个男人,凭他的耳目和睿智,想来早该猜到了。
那么,等下回去等待她的是不是又是一场禁闭?又或者说,比禁闭更加严重的酷刑?
一想到这儿,苏染的心顿时落到了谷底,情绪也一落千丈。
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拉拢公主,好寻得机会救出母亲,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将自己害了!
“上马!”
凛然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苏染一惊抬头,这才看见楼湛不知何时已经驱马到了自己近前,而暴动引发的混乱已经有人在善后,也就是说,现在的她,可以回去了?
看向厉王伸出的手,苏染犹豫了一下,这才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男人的力道极稳,不过稍稍用力便将她拉上了马。
苏染坐在他身后,身前贴着的是男人宽阔的后背,感觉到男人温热的体温熨帖着自己的皮肤,她正想着手该放到何处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忽然又传了过来,这一次,满带警告。
“最好路上想一想,回去怎么和本王交待今日之事!”
苏染手一抖,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吧唧了下嘴,委屈道:“今日之事不是很明了了么?”
“明了?”男人唇角微勾,眸底沉暗极尽讽刺,“那是他们,至于你,回去再跟你算账!”
苏染心下哀嚎一声,男人已经夹了马腹,策马而去。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出了那条道之后马速就特别的快,苏染原本还可以自己坐稳,到了后面就不得不抓紧了他的衣袍。
“王爷,慢点!”风太大,眼下夕阳西下,不是一般的冷!最重要的是,她不敢去抱他的腰,这样的后果就是直接导致自己坐不稳,感觉都要被封风掀走了!
“嫌快?”男人冷笑一声,“放心,摔不死你!”
言罢,居然更加加快了马速。
☆、027 王府失火,刺客跑了
苏染惊得抱紧了他的腰,狂风乱舞之下,只能尽力靠近他的后背,将他当成挡风墙,直至——
“吁!”厉王的马儿忽然之间停了下来,苏染见状抬头看去,这才看见前方出现了厉王府的侍卫,正疾驰而来。
“王爷!”那人下马之后单膝跪地,“王府出事了!地牢失火,那名刺客被救走了!”
刺客被救走?哪个刺客?
恍惚间,苏染想起来那日被她敲晕的男人,不知为何,忽然就觉得后颈发凉。
“废物!”楼湛呵斥了一声,当即掉了方向,避开那人往王府而去,这一次,马速更快了!
苏染在马上被颠得七荤八素,乍然看到那男人朝她伸出的手,有那么一瞬受宠若惊。
艾玛,不得了,厉王扶她下马!
“下不下来?”男人等得不耐烦了,声音都冷了几度。
“下下!当然下!”
被他接住,稳稳落到地面,苏染刚想道个谢,却发现那人脚步快得像一阵风似的没了影,她赶紧跟了上去,这才看见王府内的西边角,果然有黑烟滚滚。
“小姐,你可回来了!我刚刚才听说那西街暴乱,你和公主没事儿吧?”
叶儿想来是一直在门口等她,眼见她进来,急忙迎上前。
苏染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身后的流碧,摇了摇头:“放心吧,我没事,只是府中失火是怎么回事?”
她一面说,一面往前方的火源方向去,却被流碧拉住了:“侧王妃还是不要去了,地牢是府中要地,没经过王爷允许是不能靠近的!”
叶儿见状,也朝苏染摇了摇头,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午时的时候,我们听得西街暴动,当时管家将侍卫都招到了前院,一面吩咐人去通知王爷,一面让人跟慕容大人去救小姐和公主,却不想慕容大人刚走,王府就出事了,有人趁乱放火劫人!将王爷生辰那晚侵入王府的刺客给直接劫走了!”
苏染闻言忍不住又朝那天牢方向看了一眼:“你们可知那刺客是何人?”
叶儿摇了摇头,苏染又看向流碧,后者同样摇头,见苏染不信,忙解释道:“侧王妃,流碧虽是大丫鬟,可也只限于府中杂事,王爷的事情,奴婢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说得好像是这么个理。
苏染收回视线:“罢,既然王爷回来了,府中的事情他自会处理,走吧,我们先回房。”
用过晚膳之后,苏染还在忐忑“厉王的惩罚”,不过当从叶儿口中得知,王爷还在处理失火的事情的时候,她的心顿时落了回去。
既然有事处理,那肯定是没时间找她了?
再说了,那男人那么忙,或许白日里也就只是说说。
这么想着,苏染早早就睡了,白天里的事情已经折腾得她没了力气,这会儿已经很累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苏染忽然就觉出一丝异样来,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大坨黑影立在自己床前,吓得她魂儿都没了!
☆、028 听说,你是本王最宠爱的女人?
“醒了?”男人的眉眼里有毫不掩饰的轻嘲,“本王该说你心大,还是素质过人?在亲身经历了一场千人暴动,差点命丧当场居然还睡得香甜。”
看清来人之后,苏染松了口气,原来是他!
可是,他都来了,就不能出声吗?装神弄鬼是怎么回事?
她坐起身来,没好气的道:“王爷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躲在角落哭爹喊娘抱着人陪,然后睡不下吃不香,暴动没弄死我,被自己的精神分裂吓死了?”
厉王眉宇一动,新婚当晚就见识到了这个女人扮猪吃老虎的本事,没想到还是个牙尖嘴利的。
“这般说来,你半点不怕?本王怎么听闻苏府的四小姐天生胆小懦弱,连一只老鼠都能吓病。”
在不知道她苏染的名字的时候,他就命人查过这个即将嫁给他的小庶女,根据得来的信息,这个小庶女简直就是废材一个,靠着病弱的母亲护着,勉强活到几笄的年岁,却活脱脱一个废物,可当新婚夜的她跃然入眼底,竟与传闻完全不一样,他一时还以为自己的情报网出问题了,可是事后再查,依然如此。
试问天底下怎可能有人在一夜之间性情判若两人!除非……
“王爷身为皇家之人,怎会连这点大家族生存的技能都不懂?身为管家庶女,无权无势,亲娘不得宠,又无兄弟姐妹帮衬,如果不装一装,又怎么能有机会嫁到王爷这样的好人家!”苏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勾唇带笑看他。
“这么说来,从前的你都是装的?”
“是啊!”苏染耸了耸肩,“不过十五年太辛苦了,说起来,还要感谢王爷将我解救了出来,王爷,多谢了!”
她故意伸出手来抱拳相谢,看在男人眼里却讽刺意味十足。
他眉宇一挑,“这般说来,你是觉得厉王府是一块福地了?”
“不然呢?”
男人没说话,却忽的挑开了帘子,逼入床帏:“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你还会觉得这里是福地吗?”
男人侵入的一瞬,苏染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凉了下去,本就逼仄的空间,越发让人窒息。
而男人的眸底,射出凌厉的视线,仿佛只要她说是,他就能立刻结束她的性命!
心脏跳得几乎都要飞出胸口了,苏染努力稳住心神,与他直视:“可王爷不会,不是吗?”
男人勾起唇角,笑意极淡,半点未达眸底,这样的神情让苏染浑身发冷,因为她记得新婚夜他想杀她的时候露出的也是这份神情。
“是苏世郎给你的自信,还是皇上给你的自信?”男人神色未变,紧紧逼着她。
身下的床单被苏染揪成一团,她静了静心神,又将手指松开,忽的一笑:“不,是王爷你给我的自信。”
男人眸底一瞬掠过一抹异色,苏染虽然看不懂他的情绪,却清晰的发现他的那份杀意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味,尽管,他并为表现出来。
“哦?就因为本王宠幸了你?”
撑着的手臂已经发酸,苏染便干脆躺了下去,任由那男人悬在那里,听得此言,她淡笑一声,眼角轻勾,竟透出几分妩媚之色:“难道不是?”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一双眸子不断加深。
她不说话,苏染也不说话,一瞬之间,四周的气息危险又微妙。
她自然知道他不杀自己的原因更大的那一部分是因为皇上与尚书府背后赫家的关系,可她绝不可能说出实情,有的时候,男人与女人之间,尤其是他们这种只有肉体没有感情的男女关系之间,不能说得太透,如果太透,将那层纸捅破,她的处境只会越发危险。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那点小暧昧,凭着那一分小暧昧来保命。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是连皇上都要敬重三分的厉王殿下!
“所以,就仗着一次的宠幸,你就敢在大街上喊出你是本王最宠爱的女人?”
原来这件事这么快就传入他的耳中,既然他知道了,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反驳了。
苏染偏着头,笑得张扬姽婳:“对于别的男人而言,一次的恩宠自然不算什么,不过对于厉王而言,好像,已有足够的资本了吧?”
男人看着女人溢出淡淡笑意的眸子,她虽生得不美,但眼睛很好看,清澈得仿佛碧波流水,好似那里头藏不住任何心机与算计,他一时之间竟猜测不透,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装傻卖乖,但不得不说,她这句话很对。
能爬上他厉王床榻的女人,等待的命运都只有死,可她不但过了鬼门关,还与他有了夫妻之实,从此让他厉王的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那句话,她的确已经够资格了。
看似稀里糊涂,行事胆大妄为,却实际上心细如发的女人,着实耐人寻味。
他忽然发觉,他竟没有看透她。
在整个殷厉国能被他厉王看不透的人,除了先皇,也就只有当今皇上,而现在,居然加了一个女人!
楼湛眯了眯眼,忽然就觉得事情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了。
“你很聪明。”楼湛站起身来,起身出了帷帐,他走到桌子旁边坐定,“本王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开门见山——你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