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曹雪活了下来。”
“世界的善意,亲人的爱,以及走出痛苦拥抱新生的勇气,这些能让一位抑郁者患者走出不幸。也许这就是这部电影想要向公众传达的信息。”
……
影评数量很多而且一篇比一篇长篇大论,有些论点很精确,有些论点带着偏差,但是顾臻都一篇一篇地读了下去,读得很仔细。
他想了解这部电影吸引到了多少公众关注,有没有达到预期中的影响力。
而答案是肯定的。
虽然一开始电影的票房和上座率并不如预期——由于顾臻在导演的坚持下增加一部分院线,所以首映时电影的上座率甚至还不到百分之三十。如果不是首映还好,但是因为是首映,这种上座率对比顾臻投入的宣传费用显然是非常凄惨的。
顾臻觉得那天晚上,导演可能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不过随着时间过去,或者是因为口口相传的效应,《有罪判定》的上座率却是以坐火箭一样的速度飞速上升回暖,竟然在第二周结束之前一度爆满。
魅力方面也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形,不过还是按照例行的习惯开始试探性地增加院线。
这么一路增加,竟然在第四周的时候爬上了年度票房的最后一位,还在继续缓慢地往上爬。而随着电影的放映场次增加,上座率增长,顾臻出乎意料地收到了一条讯息。
这段时间之中,抑郁症或者其它病人送医治疗的比率明显有了很大的增长。甚至连顾臻自己的理疗所,最近都接收了好几位相关的病人。
这种收获可以说是预期之中,同时其效果也在意料之外。
这年年底,《有罪判定》持续热映带来了两个十分重要的影响——一是决定就医的抑郁症患者明显增加了,二是《有罪判定》突然入选年度电影大奖金蔷薇,获得最佳编剧,最佳造型设计,最佳男女主角,最佳女配角等五项提名。
很遗憾,就是没有导演预期中的最佳导演或者最佳影片提名。
提名出来之后,剧组的大部分人都感觉到了导演的小小失落。
对此,顾深专门为导演安排了一个小小的宴会,只聚集了一部分关系比较好的工作人员,给了导演一个惊喜,并为他送上一个迷你的CD型“谢执晚”奖杯。
多年以后,这个刻着“您就是我们心中的最佳导演”的安慰性礼物,成了顾氏金牒奖中最特殊的一个奖杯。
这个奖杯在正式成为世界级影视大奖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别名,就叫做金温暖奖。
而当时对于受奖者还是领奖者来说,整个奖杯也不过是表达了一个意思:“世界因你而温暖。”
第72章
《有罪判定》引热议,同时还附带的小小效应就是有几家原本没有谈下来的机构突然转变了风向;答应就Dr。唯心主义和碧缘进行互相往来;技术学习和药物引进;而更多家机构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松动。
其实《有罪判定》的电影和碧缘所拥有的医学技术完全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情,但是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如果你是一个有威望有成就的人;哪怕明明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他人对你的信任感还是会连带着一起升高。
《有罪判定》热映之后,顾臻在学校又多了不少粉丝;连收到情书的数目都又到了一波高潮。这天去学校,门卫就给他递了三封信件。
顾臻拆掉看了几眼;结果发现三封里面竟然有一封是匿名的。
他顿时愣了一愣。
匿名的这封情书性质很特殊,说是情书,却又并不完全是情书。
顾师兄:
你好。之所以想给你写这封信,是想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告诉大家,抑郁症和疯子的不同,谢谢你帮我告诉了爸爸妈妈我的难受,也谢谢你告诉我我也能得到幸福。
我已经在看医生了,吃了药之后总觉得脑子都不好用了,麻木而迟钝,但是难受似乎也好了一些。妈妈还是很忌讳精神病这个说法,所以她一直在试图鼓动所有人去看《有罪判定》,强调抑郁症和精神病的不同……爸爸最近也一直小心翼翼的,总是一直努力想要找机会夸我。不过我想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好夸奖的地方吧,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觉得心情平复了很多。
……
我想等我的病好了之后——会好的对吧?因为曹雪也痊愈了——等我的病好了之后,我也许会来见师兄一面。到时候当面跟你说声“谢谢”。
顾臻看完了信件,露出一个笑容,然后重新把信收了起来放好。他倒是想回复一声“加油”,不过女孩既没有留下名字也没有留下地址或者联系方式,显然是不想被他知道身份。
既然如此,他便也就在心里祝愿对方一下,祝她早日痊愈。
而后顾臻便去了一趟研究所。
进了实验室的时候,杨曦正在一边端着饭盒吃饭一边对着控制台输入指令,偶尔才盯着屏幕往嘴里扒几口饭。
顾臻进门的时候倒是叫了他一声,但是对方就像没听见似的,只一心一意地看着屏幕,对顶头上司的出现听而不闻。
顾臻见他这个样子,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状态,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他走到一边输入密码开始翻开最近的工作进程,查看图谱的进度。
就这样看了半晌,其它研究员也都吃完饭回来了,纷纷和顾臻打了招呼。这之后大概又过了几分钟,杨曦也猛然抬起头,转过头来问道:“老板你来了?”
其它研究员就对着他笑:“老板都在这边坐老半天了,杨哥你才发现啊?”
杨曦吞掉口中的饭,说道:“老板不说话,我没发现嘛。”
顾臻倒是没有解释自己其实开口叫过对方,只是杨曦自己没有反应,只是笑了笑就开始询问起最近的工作进度。
等差不多交代完毕,有人就对顾臻说道:“对了,老板,微微那里有点事,温老让你没事的时候去找他,看看微微。”
微微就是小孩,名字还是顾臻给起的。顾臻愣了一愣,应了下来。
之后他去找温老,一进门就发现微微坐在办公室的角落一笔一划地画着什么,顾臻开门进去也没抬起头来,只管着自己在那里写写画画。
温老看见他进门,对他点了点头,就低头对小孩叫道:“微微?微微?你看谁来了?”
他叫了好几声,小孩才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望向老人,然后缓缓地顺着老人手指指向的方向望向了顾臻。
微微与顾臻眼神相对了一瞬间,然后又迅速地移走了视线。顾臻便开口柔声说道:“微微。”
在他的强迫下,微微再次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微微张了张嘴,做了个口型,但是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温老站了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走到微微旁边,按了按她的肩,说道:“别害怕,勇敢点。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微微低头,看了看温老的衣角,又眼神犹疑地望了一眼顾臻,突然大叫了一声:“哥哥!”
顾臻顿时愣住。
微微于是又轻轻地,有点怯懦地再叫了一声:“哥哥?”
顾臻蹲下身,轻轻伸手抱了一下孩子,说道:“微微真厉害。微微很勇敢。”
微微有点茫然地向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历经半年时间,他们终于让微微开口说了话。
温老说道:“之前还很担心,不过看起来我们还是比较幸运的。这孩子的问题并不是很严重,以后总会慢慢好起来的,至少让她正常生活和跟人无障碍交流的可能性很大。”
顾臻点了点头。
微微第一次说话是件大事,顾臻为此特地打电话通知了祁则晟一下——这家伙这段时间里面也会时不时地来研究所看小孩两眼,虽然频率并不高。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就算是小猫小狗,也是自己捡回来的小猫小狗,总不能看她饿死病死。
因为这种理由,他也会给微微带点小零食小玩具什么的。
祁则晟听说微微能说话了,下午就跑了过来,但是微微很明显对他很不待见。小孩子虽然注意力有点差,但记性却很不错,一直记得这个心眼很坏的大哥哥带来的糖果里面常常夹杂着味道很奇怪的惊吓类糖果,小玩具里面还会有会动的拟真小蛇小蜥蜴。
不受待见的祁则晟就捏她的鼻子扯她的小辫子,最后被顾臻一把拖走:“你多大岁数了啊你!?”
祁则晟骂了小孩一句“忘恩负义”,才对顾臻说道:“你说她这事儿上你出的力多,我出的力也不少吧?我们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这句话要这么说也确实没有错。小孩父母这件事上面,其实祁则晟起到的作用还更大一些。不过他平日行为太过我行我素,就算难得做了好事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出于好意,自然也无需感激。
顾臻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平时干什么不是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总不能指望微微一个小孩子来理解你。”
祁则晟愣了愣,半晌才笑说道:“我也没有要求她理解,就是不爽这臭丫头对我的那副死样子而已。”
顾臻见他这个样子,只好说道:“……算了,你高兴就好。”
祁则晟见他的表情,便开口说道:“……你相不相信,只要我愿意,我肯定能哄得这丫头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叫‘哥哥’?”
顾臻看他挑着眉,充满了挑衅的神情,说道:“别闹了,这孩子和普通人不一样,可经不起你随便吓唬和折腾。”
祁则晟问道:“你不相信?”
顾臻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不,我相信。”
顾臻一直觉得,祁则晟想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能够达成的。反正他的人生之中,是再也没有遇到过这么一个人,像祁则晟一样意志坚定几近偏执,为了目的完全可以不择手段。
祁则晟望向对方的眼睛,发现顾臻的眼神很澄澈,很认真,并没有一点言不由衷的意思,顿时怔住。
顾臻继续说道:“我相信很多事情只要你想做肯定能做到,不过有时候,相比起实现目的的过程和付出的代价,这一切都实在是不值得罢了。”
他把微微抱了起来,走进了屋里。
祁则晟发了一会愣,才站起身跟了上去——他有些疑惑于顾臻说话时的态度,仿佛对方真的明白了他话中未竟的含义,或者说看穿了他的本质。
祁则晟觉得这应该是不可能的,顾臻和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熟络,最多只能算是关系不错的老同学。
但有一瞬间他又不是很确定这一点。
这让祁则晟觉得有些迷惑。
他追着顾臻进了屋,开口说道:“为什么不值得?先不论手段问题,如果你没有竭尽全力去实现它,你怎么能确定它是不值得的?”
顾臻微微一笑,回过头来,问道:“实现了之后呢?”
“?”
顾臻一字一句问道:“等到实现了之后才发现它是不值得的,那不是更加糟糕吗?没有实现就不能确定它是不是值得,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因为你能够得到的都是不确定的,而失去的只会是早早被确定的。等实现之后才意识到它不值得,但是你中途失去的……”
“……却注定只会不可挽回。”
祁则晟怔住。
半晌,他才回答道:“我自然会确定它是值得的。”
顾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大概是不可能说服祁则晟的。他们从来都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
他不再理会对方的反应,而是柔声细语地让微微吃下Dr。唯心主义,在长椅上坐好并戴上了实验仪器。
祁则晟看着顾臻忙碌的背影,再一次想到:我自然会确定它是值得的。
第73章
祁则晟小时候就很普通人有点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天生智商比较高,这孩子小时候就很有一点中二病的倾向。同级的小朋友自然不用多说;向来是被他鄙视“幼稚”的对象;就连比他大个好几岁的小孩子;他也不是很爱搭理,甚至常常把对方呛得出不了声。
玩游戏的时候,祁小朋友也从来是碾压全场的存在;那时候唯一可以和他分庭抗礼的就是季小朋友。可惜两人在掉节操这一点上完全不是一个水准;所以祁小朋友下黑手下得十分哈皮的时候,季小朋友通常只能板着一张小脸义正言辞地抗议和谴责对方。
等到再年长一些,又遇上新上任的后母暗地里下黑手;本来天性就有点黑化的祁则晟最后十分透彻地领悟到了一个道理——成王败寇,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对方可以给他下一百次不痛不痒的绊子,而他却只需要瞅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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