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在一旁看着,漆黑眼眸一黯,心头浮上淡淡苦涩。这两人,默契是愈发的好了。
一度楼那次,展云身中剧毒,他带着人飞身下楼,萧长卿上前一看,当即变了脸色,说是多一刻都耽搁不得,两人便一路往王府赶。他心里一面担心展云状况,一面却不停回想起这人拽着自己衣袖,一边掉泪一边单手劈掉半扇窗子的情形。他是头一回见段尘掉泪,也是头一回听到她软语哀求自己,可他宁可中毒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意被她哀求着先救另外一个人的性命。
明明是自己先喜欢上的,明明一早就对她表示过自己心意,明明自己喜欢的不比展云少,最后甚至放下高傲撇去顾忌跟她剖白心迹,可到头来那人却说,自己的喜欢并不纯粹。
她怎么知道他喜欢的不够纯粹?他活了二十五载,就喜欢过这么一个女子,对别的女人,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江湖艳女,再没多看过一眼。他喜欢她,想要怜惜她,保护她,娶她做王妃,而且以后也不会有别的女人,这样还不够么?
她说自己的喜欢带了太多限定,可有了限定的就不是喜欢么?他是王爷,是皇族中人,很多想法几乎是从小便培养起来的,他不可能接受得了与男子相恋,不会允许自己喜欢外族人士,兄弟的女人更是不可以碰……谁没有自己的规则底线,谁不是按照自己的轨迹过活,谁能保证自己对另外一个的喜欢不带任何附加设定呢?
车内另外两人都没有说话,可弥散在两人间的淡淡甜蜜与亲昵,即便是素不相识的人也感觉的出。赵廷半垂眼眸,薄唇轻抿,向来冷峻面容笼罩淡淡黯然。他是真心喜欢这个人,即便她说自己的喜欢不纯粹,即便她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他依旧喜欢她……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六早九点有更~
皮埃斯,咳咳,周末有小前戏~
伦家要让乃们知道,伦家炖肉也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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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萌动?盘根纠结 。。。
夜阑人静。
淡淡的莲花清香随着晚风在屋内弥散开来,窗台各处摆着的冰片渐渐融化,漂浮起细细白雾,带来几许清爽凉意。
屋内各人皆捧书细读,不时传来轻轻翻动纸张的声响。赵廷抬手揉揉眉心,转过脸,就见段尘半靠在临窗一张交椅,手中书卷搁在腿上,头微微歪着,凤眸轻阖,唇角微翘,面上神情极是宁静,清冷面容显出几分平常少有的娇柔。如同一只小猫儿收起利爪,乖乖蜷卧在自己身旁打起瞌睡。
漆黑眼眸闪过一抹温软笑意,下意识的侧眸,就见展云眼眸半垂,一手捧着卷宗看的仔细,另一手执着折扇,不疾不徐的帮段尘扇风。察觉到斜对面投递来的探寻视线,展云抬起眼眸,唇角弯起一抹有些宠溺有些怜惜的笑容,无声的说了几个字:这几天累坏了。
赵廷点点头,起身走到展云身边,从他手里拿过卷宗,低声道:“送她回房罢,剩下这些我和熠然来就好。”
展云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推辞,合拢折扇朝赵廷微一揖。接着伸手环上段尘腰身,另一条手臂揽上她腿弯,轻轻将人抱起,赵廷快走几步帮忙把门打开,同时将她手中书册抽|出。
段尘轻轻掀了掀眼皮儿,身子微微挣动,展云忙柔声轻哄:“没事,睡罢……”又抬眼看了赵廷一眼,轻声道:“我很快回来。”
一路抱着人回到后院,还未进到屋中,段尘已渐渐苏醒。觉察到自己被人打横抱着,又恍惚忆起之前赵廷和展云对话情形,不觉耳廓微烧,嗓音却因为刚刚睡醒而有些沙哑:“放我下来……”
展云含笑看了怀中佳人一眼,清朗嗓音透着浅浅笑意:“别动,就到了。”
伴随着门板吱嘎推开又徐徐阖上,很快段尘就感觉自己被轻轻放置在床上。窗外月色幽暗,夏季的晚风暖而微熏,那人一双眼眸却明亮温润若天边朗月,脉脉情意看得人脸颊微热。段尘脑子还有些迷糊,忘了之前这人抱着自己的动作,只蓦然间觉得两人离的太近了些,再加上那人眼中情意太盛,抬手就推了展云肩侧一下。
展云刚将人小心放下,肩头就被推搡一下,力道虽然不大,却还是吃了一惊。又见段尘半是迷糊半是羞赧的神情,不觉心中一荡,俯身就亲了上去。
偏巧段尘手肘撑着床正要起身,原本展云是想吻她眉心,她这么一起身,反倒直接将唇送了过去。温润相叠那一瞬,段尘又惊又羞,手肘一软就倒了回去。
展云却被她仿佛欲拒还迎的举动撩拨的心旌摇曳,一时情炽,也不似往常那般压抑自己,连连亲了几下段尘唇瓣。清俊面颊染上微醺热意,贴着白皙面颊轻轻的蹭,气息略急的同时,看到那玲珑似玉的小巧耳垂就在眼前,眸色一暗,俯身轻轻含住,舌尖儿轻撩,温柔舔|弄半晌,又一路顺着白皙颈项吻了下去。
段尘在情事上本就单纯如同白纸,哪里经受的住他这般撩拨,耳垂被他含在湿热口舌之间,当即就觉得心尖儿一酥,喉间溢出一声压抑轻哼。身体渐渐酥软,神智却尚且清晰,只觉得这样不对,趁着展云吻着她颈子的时候又是拧又是蹭,清冷嗓音也带了丝颤音:“你别……”
展云只觉温香软玉在怀,唇下是细滑娇软,鼻间是清幽芬芳,一时间情|欲更甚,正觉理智渐渐离自己远去之时,乍又听得段尘有些慌乱的轻唤,再加上身下温软躯体挣动的厉害,当即身子一僵。连连深吸几口气,捺下胸间炽热流火,手肘略撑高身子,半闭起眼眸屏住呼吸,不过几个简单动作,却连带鬓角额头都冒出汗来。
再次徐徐吐出一口气,展云这才睁开眼,就见段尘凤眸大睁看着自己,眼角眉梢还残留着浅浅娇意,以及,几许困惑迷惘。展云原还有些旁的心思,这会儿也被她面上神情逗得弯起唇角,清朗温醇的嗓音因为情|欲侵蚀而染上几许惑人沙哑:“小笨蛋……”
段尘凤眸睁的更大,粉唇轻启,嗓音里明显透着几分惊奇:“你说谁笨?”
展云低首埋在她颈侧,闷闷笑出了声,几绺儿发丝顺着他的动作滑落枕畔,轻拂过段尘脸颊,携带着这人特有的清朗气息。段尘轻轻吸了口气,又觉得被发丝搔的有些痒,便侧过头,嗓音又恢复往日清冷:“你别动,会痒。”
展云闻声抬头,见这人又恢复平常那副清冷模样,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在她眉心又是轻轻一吻:“尘儿……”这丫头,可真懂得折腾人。
段尘蹙了蹙眉,也没讲话。展云手肘一撑已经坐起身,又含笑看她:“不困了?”
段尘也跟着坐起来,一边轻轻摇了摇头。却发觉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一头青丝已经散落开来,簪子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展云静静端详会儿她散开头发的柔弱模样,微粉唇瓣弯出一抹温文浅笑,摊开的手掌里,正是那根段尘用了多年的柳木簪子。
段尘却没领会这里面的调|情意味,轻声道了谢,便将簪子拿过来,坐在床边束发。展云只在一旁摇头轻笑,弯月眼眸里一片浓情。
两人刚走到半路,就见周煜斐快步迎上来,面上不见半点困倦,一双桃花眼熠熠闪光:“段尘你没睡?刚好一起来,大发现!”
三人遂一路走回赵廷房间。就见屋内不光赵廷,萧长卿和左辛也在。萧大先生一见段尘便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笑嘻嘻道:“小段,信总算到了。里面有好东西哟!”
说着,又从腰间解下一只藕荷色的荷包,倒出几颗雪白椭圆形的糖果来:“喏!莲子糖。可好吃了,清清甜甜的,还有一丝丝苦味儿。小段你一定喜欢。”这两人估计刚回来也没两刻。从昨日中午就出门,说是去赴那个莲花宴,一直玩到今日夜深了才回。
段尘唇角微勾,捻起一颗莲子糖,放入口中,又拿起一颗给了展云。展云微微一笑,也放入口中含着。味道不是很甜,淡淡的清香,且隐隐有丝苦涩,夏日含在口中颇解暑气,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赵廷从桌上端过一只细瓷小碗递到段尘面前:“梅子汤,之前吩咐后厨熬的。”天气再热也已入夜,断不适宜喝冰镇的,正好盛出来有一会儿功夫,温温热热的刚好入口。
段尘接过小碗,轻声道谢。送到唇边喝了两口,温热的汤汁,酸酸甜甜的,喝下去很是清润。赵廷站在对面,看着她小口小口喝着,长睫轻颤,唇角微勾,似是很喜欢这味道,心间也泛起一抹宁静满足。展云接过左辛递过来的小碗,唇映浅笑看着两人,也没说什么。
众人各自落座,喝了些梅子汤,吃了些水果茶点,一边传递翻阅萧家从睦州寄过来的信。先时因为苦水镇的事,萧长卿出了镇子就往家里寄了封信,要求家人把藏书阁里所有有关七笙教的记载手抄一份送到汴京来。因为当初没想到会住进七王爷府,就按照左辛所讲写了一位汴京好友的住所。
众人各自仔细看过信中内容,更觉眼前这个案子跟七笙教脱不了干系。萧长卿和左辛又听过展云讲述今天白日刚发生的案子,一众人都陷入深思。末了,萧长卿啜着梅子汤,若有所思的嘀咕了句:“三十年前,少说到现在也该有三十五六岁,和那夏陆珍一般年纪了。”
展云在一旁摇着折扇轻轻颔首:“那金霄白以及那个白姓的神秘男子,都是三十出头年纪,我想他们口中的七公子,应该也差不多。”
周煜斐将书信折好收回信封,又递还给萧长卿:“这上面说当年七笙教被剿,其中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由,如今看来,倒真有几分蹊跷之处。而且那个教主年逾三十却依旧貌若少女,确实古怪至极!”
经过苦水镇一事,众人已经知晓,当年所谓七笙教教众皆年轻貌美,驻颜有术一说,不过是以讹传讹。因为当年七笙教崛起不过六七年光景,便为江湖中人联手剿灭,其中大多教众入教时不过十三四年纪,到被剿灭之时年纪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岁,自然年纪极轻。至于容貌美丽,则与那七笙教主订下的古怪规矩有关:选择教众时,容貌是排在第一位的。
三十年后在苦水镇,虽然赵璘,金霄白等的行事作风与当年大相径庭,但对于追随者的容貌仍极挑剔,不过原因却更简单也更粗鄙龌龊一些,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罢了,也因此长相普通的男女才会沦为取血工具。
如今关于七笙教种种,与如今手头这起案子最大的关联之处,莫过于信中提到的七笙教秘术。按照萧家典籍所载,取妙龄处子之心头血,于每月月圆之时饮下,再配合以七笙教不外传之内功心法,可涤荡内里,驻颜养生,若长年坚持,甚至能够气血更盛,经年不老。
且不论这记载是否失真甚至纯为杜撰,但至少能够解释为何会有人活剖人心。再加上之前段尘的推断,选择名列翘楚之人为目标,这两名凶手的目的已经不言而明。与之前苦水镇那些人只是为了肉|欲享乐蹂躏无辜男女,并且炼制药丸收买朝廷官员不同;这回这两人,怕是真着了魔,打从心底里相信心头血的功效,认为能够通过吸食人血达到驻颜养生的效果。
精心挑选猎物,采用不知名的手段将人迷晕,又在死者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活生生摘走心脏,最后再饮下心尖血液,只为能换得美貌与长生。这样的人,简直与妖物无异。明明是炎炎夏日,夜风微熏,屋里众人却禁不住生生打个寒颤。这次要对付的,可不是什么正常人啊!
又想起两名女子死后均被人取走血色环佩首饰,周煜斐一边摸摸后脖颈,有些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我说,其中一个,不会是女子吧?”要是男人的话,没必要又挑首饰又照镜子的,不过若真是女子,想想更让人不寒而栗!
赵廷则想起之前在苦水镇展云给自己讲的事,不禁侧脸看向展、段二人:“你们说,那个武功奇高的,有没有可能是当初苦水镇那个用飞刀伤人的白姓男子?”按照之前展云说法,那人身法诡谲内力深厚,而且轻功也了得,如此一来,倒与下午时候他们推断的其中一名凶嫌特征相符。
展云与段尘对视一眼,后者思量片刻,轻声答道:“不排除这种可能。这次这两人,即便不是咱们之前见过的白姓男子,也与七笙教脱不了干系。”
众人都点头,这话说的没错。萧长卿一边嚼着莲子糖,单手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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