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了按胸口,庆幸自己还没被气炸。
非常忙碌地工作了一天,下班后,苏臻来到画廊。
环视了一下大厅,没有看到他。
只见到那个头发长得很鸡血,胡子长的很愤怒的老板,和三个人在收银台说着什么,大概是买画人和老板在讨论画的价钱问题吧。
她走到墙角那副画中女子,与自己相似的画作面前。
洁白的云端,连天空都是纯洁的白,仿佛有人撕掉了天空表面的蓝,留下毫无痕迹的白。
但这种白不是苍白空洞,反倒是有一种神秘的静谧力量,让人心境宁和。
她一度错觉自己就是这画中的女子,渴盼纯净无暇的世界,隐约在云端看见一团蓝色,初次见他穿的那件开衫的宝蓝,恍然明白原来他就是天空的蓝。
“怎么,很喜欢这画?”他似乎对她有印象,但又不确定。
“是,上次来就挺喜欢这画的意境。”她慌乱地从遐想里抽离出来;“这画可以买吗?”
“呃……”形象愤怒的老板猛然想起她来,面露难色,“我已经帮你问过了,他说不卖,只是挂在这里。说来奇怪,已经好几个人问过这幅画。要不你看看别的画,看有中意的不?”
“没有关系。我想请问一下,您的那位朋友,就是和您合开这画廊的朋友,在不在?”
他用好奇眼光打量她,说:“他啊,现在不在国内,大概要下个月才回来。你有什么事么?”
“不,没什么事。他出国了?去哪里了?”
“寒国啊,回家探亲,他寒国人。”
“这样……谢谢啦,那我下个月再来吧。”
“好走啊,有空欢迎随时来。”
走出画廊,苏臻一直念着“寒国,寒国……寒国人?”
对他的身份有些惊讶,但寒剧看了不少,她对寒国人一直有莫名的亲切感和喜欢。
现在她开始怀疑他是否整容了,那高挺而窄的鼻梁肯定是整出来的,还有那眉毛,那嘴唇不会都是整出来的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的脊柱冰凉。
突然想起赵绵绵跟她说的那个笑话:
青蛙爸爸和青蛙妈妈生了一只癞□□,你猜怎么着,青蛙妈妈对青蛙爸爸说:“老公,结婚前我忘了跟你说,其实我整过容。”
这个笑话令人有些冷。
躺在床上,苏臻还在想着复杂的整容问题。
赵绵绵还跟她说过,说她老了要去做拉皮手术,把皱皱巴巴的脸部拉平。
她很惊悚地说,整容会死人呢。
赵绵绵说只是小刀子动下皮,不动骨头不会出问题。
苏臻怀疑自己得了多疑症,疑心重重。
尽管怀疑那个男人的美是整出来的,但还是期待能早日见到他,再见不到……寝食难安。
并祈祷他的美是天生自然美,不是整的。
她才不会喜欢人造帅哥。
天,半夜电话又想起来了。
看到的依然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甚至无聊时就会碎碎念的号码,这一次,她接了。
因为上次这个号码打来时,她就想第三次要接。
“喂。”她故意气若游丝。
“睡了?”朱朗哲轻问,一如从前对她耳语般温柔。
只是她现在不愿再听到这样的温柔,接电话只是出于礼貌,只是想问清楚,为什么总是半夜打电话。
“嗯。”她不耐烦地从鼻腔哼出一个声音。
“那方便接电话吗?”
“嗯。”
“丫头,我想你了。”朱朗哲一直叫她丫头。
曾经她很迷恋这个称呼,现在这个称呼,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嗯。”
“丫头……丫头……”他欲言又止。
她不耐烦道,“干嘛总是半夜打我电话,没法睡觉。”
“丫头……没什么事……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不需要,再见。”她挂了电话。
愤懑不已地想:好你个朱朗哲,现在后悔了?少在我面前装柔情,卑劣,不可原谅。
之所以这么想,大概还是因为恨他吧,从毛细血管里滋生出来的恨,日日夜夜折磨着她的神经。
挂掉电话后,朱朗哲发来信息,说他是想邀请她参加他的婚礼。
顷刻间她的眼泪似乎就要奔涌出来,从五脏六腑流出来的悲伤将她湮灭,但是她忍住没有掉一颗眼泪。
知道他快要结婚的消息,她的心还是悸动了,为什么而悸动?
明明很恨他,明明很讨厌他,可为什么还要难过呢。
虽然现实的沟渠将俩人隔离,可她偶尔还是会近乎疯狂的想他。
曾经那么爱他,真讽刺。
她捂着胸口,感觉到心脏可怕的跳动,为什么这颗心还要跳动呢。
离开他以后自己从来就没有快乐过,从来就不快乐……
现在他是怎样的心情,他在想什么?
魔鬼,朱朗哲你这个魔鬼,我要忘掉你的模样,忘记你说过的一切。
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一次开了三罐啤酒,大口喝着。
现在她要忘了有关他的一切。
朱朗哲,送你一把“红X”,别再折磨我了。
苏臻又被朱朗哲伤了一次,毫无防备。
要是让赵绵绵知道她现在的狼狈模样,肯定会哈哈大笑。
现在她终于明白秦楚的处境,不由同情起他来。
若是下次秦楚来找自己倾诉,一定仔细聆听和陪伴,就好像此刻她非常想找个人倾诉,却找不到对象。
网上的网友都不靠谱,她也不迷恋网络。
习惯性地拿起笔,借着酒兴写了首小诗《让我靠近你》:
“阳光明媚的海滩,海的湛蓝迷了我的眼,风调皮的吻着我的脸,你出现在海天交界的一线。
感觉你并不遥远,却触不到你的指尖,多想你出现在我的眼前,并在我的手心搁浅。
想见不能见的心酸,就那么悲伤了我的脸,让我靠近你,把千言万语汇成诗篇。
那就一起牵手去海边,或许那样就没有遗憾,纵然不能一生纠缠,只愿能够靠近你一点。
我们化身为海的浪花,在梦里微笑着绽开,梦醒后我开始把你想念,感觉依旧那么暖那么甜。
我们牵手一起去海边,把悲伤沉入海底,把幸福留在心田。
不去想聚散分离,不去想悲与喜,只想此刻相伴相依,让瞳孔把这画面变作永远。
让我靠近你,靠近你一点。
靠近我一点,让我靠近你。”
朱朗哲这首诗送给你,从此我再也不会记得你这个魔鬼。
魔鬼再见。
她心里对自己说。
之所以写这诗,是想悼念她曾经最美最真挚的爱情,她是可怜自己,其实心里对他没有半毛钱感情。
酒精作用下,她沉沉睡去。
恐怖的是,朱朗哲居然在梦里,附在那寒国男人的身体里,魅惑她!
在梦里,她分不清,他到底是朱朗哲还是他。
此后常常做着,梦中的他,身份难辨的梦,不知道谁是谁。
这样的梦何时才能结束?
第6章 寂寞的夜
阳光透过落地窗玻璃;落在办公室地面上,窗外广阔的蓝天映在地板瓷砖上,隐约就是一幅抽象画。
每每有飞机轰鸣着从空中滑过,苏臻都会忍不住抬头,循声而望,并猜想或许他就在这架飞机上。
翻看着手里的高跟鞋广告策划稿,却忍不住算着这个月还剩多少天,生怕下个月迟迟不来。
看看手表,拍拍脑门,起身往会议室跑,同事们都已经到齐,会议主持人是苏臻。
高跟鞋广告的讨论会。
“高跟鞋是女人心中那又爱又恨的怪物。”利铭是她新提拔的组长,他一开口,就引来大家的哄然大笑。
苏臻也跟着大家笑起来,他却一本正经地继续成述,
“当今女性因为对美的追求而购买高跟鞋,但是调查资料表明,女性对高跟鞋舒适程度的要求仍得不到满足。
“这次我的创意出发点是美和舒适性的完美融合,卖点在于舒适度和中低端的价格,昂贵的欧美品牌无法满足大众消费,只有把本土品牌提升档次,才能在价格优势上与欧美品牌竞争……”
苏臻听着莉铭的成述,暗暗赞许,想着自己被高跟鞋折磨的双脚,高跟鞋还真是女人们心中那又爱又恨的怪物!
“我同意利铭的观点,经过市场调查,穿高跟鞋的都是十五至三十五岁的年轻女性,那么就代表我们的中老年朋友就不喜爱高跟鞋吗?
“生活中穿高跟鞋的中老年大有人在,但只会在必要场合才穿,因为高跟鞋的舒适度根本无法满足中老年女性的要求。
“所以即便在年轻时喜好穿高跟鞋的女性,在中年后也不得不放弃高跟鞋,因此我们失去了一批忠实的高跟鞋追随者。
“舒适感和合宜的款式,才能让高跟鞋占有更大的市场份额,我们的高跟鞋的材质,采用的是牛皮和羊皮,每一道工序都经过严格的设计和测试,
“我们把美和舒适性完美融合,改变人们以往只有年轻人才能穿高跟鞋的观念……”组员美玉慷慨激昂成述。
“……”
“所以我们的广告主题是‘美和幸福’,以主题拍摄平面广告,拍摄广告短片,后期制作广告歌曲。在视频网站投放广告,电视同期投放。”
利铭对主题的成述,令苏臻非常满意。
这个年轻人对工作充满热情,富有创意,敢于打破常规。
“OK,那我们就以‘美和幸福’为主题设计广告……”苏臻满意笑讲。
利铭看了看苏臻,又看了看大家,说:“广告表现形式,我已经设计出来:
镜头一 年轻妈妈穿着高跟鞋,右手提着刚买的菜,左手提着一双刚买的高跟鞋。
镜头二五岁的女儿穿着妈妈的新高跟鞋,去小卖部买酱油。
镜头三外婆坐在沙发上,凝望着摆在腿上的一双高跟鞋。
镜头四小女孩帮外婆穿上了新高跟鞋,外婆穿上高跟鞋和小女孩一起跳华尔兹。”
“惊悚,不妥,需要再好好琢磨才好。”苏臻连连摇头。
“我觉得,如果是歹毒的皇后,一只手拿着高跟鞋,一只手拿着毒苹果,诱惑白雪公主,才更惊悚。”美玉有些不高兴。
“可怕的是歹毒的皇后,穿着一双高跟鞋……嘘……”利铭故作害怕的表情,所有人都被他逗的哈哈大笑。
大家觉得苏臻一向比较随和,所以发言也比较活跃随性。
“hold住;hold住!惊悚广告讨论结束,大家回去再重新构思,辛苦各位了。”
下班后,走出写字楼,总经理的车在苏臻身边停下,总经理对她说,“苏臻,上车。我顺道送你回去。”
她本想说好,可看到副驾驶座位上坐着黎丽,就婉拒,“不用了,我叫了车。”
总经理也不勉强,驱车而去。
苏臻的脑海里,猛然浮现出毒皇后一只手拿高跟鞋、一只手拿苹果的画面,而那皇后的脸竟是黎丽。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边又为自己搞怪想法而暗笑。
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进“小雅咖啡”,秦楚朝她挥手示意,她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他常常以请她喝茶喝咖啡为由,找她倾诉苦情史,而他那段苦情史,她早就倒背如流。
不过单身的女人,天天晚上有时间,反正没事,也就来了。
“巴西咖啡。”她对身旁的女侍者说。
貌似这个城市的人,对巴西咖啡情有独钟。
“天冷了,这心也冷了。”秦楚低头搅着杯子叮铛地响,用那深黑色的眼睛望着苏臻。
苏臻望着他空掉的杯子,说:“再来一杯吧。”
女侍者带着欢笑一般飞起来的头发,来到他们桌边,又用很响亮的脚步,摇摇而去。
“绵绵说她知道我对她好,说我就像她的亲人,但又说我的爱让她感到压力和沉重,又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苏臻,你觉得我真的该放手吗?不该再因为爱她而给她困扰吗?”
听着秦楚的心事,苏臻默默地搅着杯中咖啡,捏着墨绿色的桌布一角。
俩人默默地喝着咖啡。空杯子。茶匙在搅着空杯子。
“苏臻,我想明白了,我决定放手。
“但我真的不甘心,我付出了全部,整颗心,整个精神空间都是她。”
他的杯子靠在左手边,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手心向上摊开,手指翕动似乎摸索着什么,接着手指蜷在掌心似乎抓住了什么。
他黑色的眼睛空洞冰冷,她低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我懂你对她好,可能她现在还不懂得珍惜,也许有一天她明白过来,会选择你吧。”她说着貌似能给他一丝希望的话。
他不说话,脸对着玻璃窗,窗外行人纷繁,她也望着窗外的夜色,灯火斑斓中有多少人同自己一样呢。
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他呢,为什么总是时不时就想起这个陌生男人?
看着那些一对一对的,真的很羡慕,或许他们真的很幸福吧。
她心里这么想着,却完全不表露出自己的失意和失神。
咖啡厅里的钢琴边,那弹琴少女是一名在校的大学生,模样稚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