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真能玩什么直播？”
“……”
Selina一顿，过了片刻之后她睖了杜文瑾一眼，“这种话就说这一次就够了，你可别不顾场合地往外露。”
杜文瑾耸了下肩。
“拿‘直播’做综艺噱头本来就挺可笑的了，还不能让人质疑么。”
Selina沉默了几秒之后，才正色：“不管节目组那边怎么做，只要不是影响自身之后发展的问题，你就当自己不知道，别搞老艺术家看不惯就说的那一套。……至于化妆，既然有直播这个噱头在，你怎么也该防备着些。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到时候真来了什么突袭，你闹出个笑话来，那可是免费替人家节目组提供第一期的爆点。”
杜文瑾懒洋洋地趴了回去，任化妆师摆弄了几下。
半晌后他才闭了眼睛回——
“……嗯，知道了。”
“这次让淼淼跟你一起去。”
“怎么不让林德来？”
“林德毛毛躁躁的，万一犯了什么迷糊……收拾你一个人的黑点就够了，你可放过公司里的公关团队吧。”
“……男女授受不亲。”
“算了，那就让林德和淼淼一起去吧，我让他们加订张机票。”
…………
几个小时后，杜文瑾一行人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跨界大作战》第一期的拍摄城市，C市。
到C市时就已经是晚上了，一下飞机，顺着VIP通道出了航站楼，坐上节目组派来的专车，在飞机上睡得昏昏沉沉的杜文瑾这会儿才意识慢慢清醒过来。
“……这是去哪儿？”
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夜景，杜文瑾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问出这个问题。
就坐在他旁边的方淼淼闻言，笑得开怀——
“文先生，就你睡觉这个熟度，基本上意识还在梦里的时候现实被人卖了都有可能，难怪Selina姐让我一定看好你呢。”
“……”
杜文瑾无视了她这个话题，直接跳回自己原来的思路，“所以，现在已经到C市了，是在去酒店的路上吗？”
节目组负责跟车的工作人员擦了擦汗：“文先生，我们这是去天利酒店。”
方淼淼在旁边小声地笑着嗯了一声：“对，刚刚一上车人家就自我介绍过了，余小丽，是文先生你意识模糊跳过去了。”
杜文瑾：“……”
他现在是真地有点想打个电话回去问问Selina，她确定方淼淼会比林德靠谱么？
只不过碍于不熟悉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在场，杜文瑾还是忍下来了。他伸手面无表情地把方淼淼的脑袋推开之后，就勾起唇角看向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女生：“余小姐，待会儿到了酒店，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余小丽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主要还是请您和其他三位嘉宾简单见个面，熟悉一下。”
“这次是真见面了？”
杜文瑾似笑非笑，眸子里温度降了三分。
“……啊？”
感受到杜文瑾这话音里似乎藏着点什么故事的不友善，余小丽愣了一下，有点发懵地睁大了眼睛。
知道对方多半就是个节目组里面的小场务，杜文瑾也没再难为对方，只点了点头。
“除了见面之外，就没有其他事情了，对吧？”
余小丽眨了眨眼，犹豫了下之后还是问道：“文先生之后还有什么其他安排吗？……那个，节目组之后开始拍摄的时间可能比较早，还是别耽搁太久才好。”
“……”
闻言，杜文瑾之后欲出的话音停住，他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抬了起来，看向余小丽。
方淼淼倒是拦在他前面解释了几句。
“是这样，我们老板刚结束电影拍摄，之后又连着赶了全国十几场巡回宣传，最近睡眠严重不足——刚刚下飞机那副状态您也看到了，所以他的意思是，之后如果没什么其他安排，他就要直接回房间休息了——这个没关系吧？”
余小丽了解地点点头：“这个没问题，请文先生到时候尽快回去休息就好。”
话题于是到此结束，余下路程都算安静，节目组的保姆车将杜文瑾一路接到了酒店外面。
下车之前，杜文瑾先把墨镜口罩都武装起来。
——从前不久《醉江山》登陆荧幕，再加上最近一个月内《心刺》剧组不遗余力的宣传，他这张脸的辨识度在公众那儿已经是急速飙升，之前几次宣传来回路上，因为没提前做好防护准备而突然遇上激动人群也不是一两次的事情了。
最重要的是，按照话年娱乐这次搞的各种噱头来看，他还真怕对方玩出什么不走寻常路的举动来。
所幸下车之后，看着没多少路人的酒店外围，杜文瑾也算是放下了心。在余小丽的指引下，杜文瑾带着方淼淼和林德两人，很快就到了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用来见面的套房里。
一进酒店套房，三人走向客厅，推门进去的时候，节目的其他三位固定嘉宾和他们的助理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跟众人见面的时候，杜文瑾还是有些心情微妙。
毕竟在一档综艺节目里面，一共邀请了四位固定嘉宾，结果自己跟其他三位中的两位都相识，且还颇有渊源……
这么巧合的事情，真该算是低概率事件了吧。
进到房间里面，杜文瑾的视线先落到距离房门最近的顾静身上。
“顾小姐。”
杜文瑾礼节性地伸出手去。
顾静抬眸，同样伸出手来，与杜文瑾轻一交握，然而她侧眸莞尔一笑。
“文先生，好久不见啊。”
这一次倒是没了之前那天裴博文在场时两人的生疏感。
杜文瑾便也不再刻意保持距离，眉眼润上笑色：“确实好久不见，没想到能有机会在节目里合作。”
“文先生的那部《心刺》的预告片我已经看过来了，只能在节目里跟你合作，对我来说可实在是太遗憾了。”
顾静毫不吝啬夸奖，当着另外两个人的面也不显拘泥。
“来日方长呢，以后未必没有机会，不是么？”杜文瑾一笑带过，之后又将目光落向另一处，“吴影帝，久仰大名了。”
此时与杜文瑾视线相交的男人，正是这节目组里面唯一一个杜文瑾只听说过名号的嘉宾。
影帝吴冰。
吴冰在演艺圈里，素来以经典角色塑造闻名，许多他经手过的角色，无论在电影里面的戏份或者重要程度如何，都几乎成为了那个角色的范本。无论再有多少演员翻拍，但只要一提起来角色名称来，众人毫无疑问第一时间就是想起了吴冰。
由此也可见对方的功底之深。
而更令观众喜爱的是，这位影帝从来不止是塑造单一角色，正相反，他几乎尝试过在相近阶段塑造两种性格完全迥异的角色，而且每一个的刻画和演绎都堪称立体。
故而当初得知吴冰也参与到这一套节目里来，杜文瑾对于能够跟这样一位前辈接触，还是颇有些兴趣的。
现实里的吴冰看起来沉稳平静，论表现，倒是让杜文瑾想起方之淮来了。
……只不过这两位，大概一个是真正性格沉稳正人君子，另一个……
杜文瑾唇角一掀，一双桃花眼漂漂亮亮地弯了起来，笑意和熙地伸出手去。
跟杜文瑾交握的吴冰难得地怔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着见到自己之后，这个后辈的眼神都亮起来了。
是错觉么？
“我很喜欢您演过的那几部电影，这次能有跟您合作的机会，我觉着十分荣幸。”
“……”
明明是有些客套的说辞，从站在对面的年轻人口中说出来，吴冰不知为何就听出了十成十的诚意来，而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的眸子毫不避讳的直视就更是让他一时心里复杂，顿了几秒之后他才点了点头。
“康导的《心刺》预告，我也看过，……你很厉害。”
这话一出，房间里其他人都有些惊讶。
不同于在戏里的灵活多变，现实里的吴冰是出了名的寡于言辞，更别说这么直白地夸奖哪一个人了。
没等杜文瑾做出什么回应，顾静倒是笑着开口：“吴前辈，您是真地慧眼识金——文瑾可是个地地道道的戏痴，琢磨起角色来能入了魔似的那种，我看你们两人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吴冰闻言点了点头，神色认真：“有机会，我们可以切磋一下。”
杜文瑾自然乐得有这个机会，点头应下。
房间里还没与他互相认识介绍的，就只剩下最后一位了。
杜文瑾脚下方向转过九十度，视线落在沙发上面稳坐的欧天逸身上。
见杜文瑾视线落了过来，欧天逸唇角一勾，貌似乖巧实则挑衅地望了过来。
……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啊，上次话都说到了那个份上了，却还是没有死心吗？
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地对峙了整整十秒钟，没一个人说一个字。
即便是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嫌隙的，此时也分明看出来了。
一时房间之内嘉宾、助理、节目组工作人员，皆是安安静静大气不出地看着两人。
又僵持了片刻之后，杜文瑾唇线一扬，似笑非笑地径直走到了空着的那张沙发上，直接坐了下去。
“这人我认识他，他也认识我，不用介绍了。——直接进行后面的安排吧。”
节目导演组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着接过了话头。
然而这一次还真没说出什么实质内容，除了客套几句感谢诸位嘉宾舟车劳顿不辞辛苦地提前赶到录制城市，顺便表达一下对之后合作愉快的期冀之外；连明天的特邀嘉宾是什么人物，节目导演组也是一副三缄其口的架势。
杜文瑾见导演组死活不肯透露，也就没有再追问，直接抛出了他现在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导演，明天正式开始拍摄是在什么时间？”
“……”
这问题似乎来得有些过于突然，总导演怔过之后还支吾了几秒，然后才看了看时间。
“早上……八九点吧。”
“……”
杜文瑾不置可否，眉尾微微一掀。
而顾静也主动追加了第二个问题。
“之前剧组里说起的‘直播’问题，我们想知道是要如何处理——总不可能真地是现场直播吧？”
“这个问题顾小姐不必担心。”
似乎是已经对于这个问题有所准备了，总导演再开口时神情自然——
“直接现场直播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节目录制过程中，我们还需要一些场地转换的长时间过程——这对于节目直播片长限制来说，自然是无法实现。”
稍一停顿，他又接道：“事实上，我们节目组说的‘直播’，是指节目的多数时间都是直接录制过程，也就是说——不会有剪辑、加工、刻意误导性拼接等后期过程，按照最直接的时间线真实反映嘉宾在节目中的表现。在这种情况下，各种意外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这对于诸位来说，可都是个不小的挑战哦。”
提出了这个问题的顾静没有再接话，回给了导演组一个微笑。
杜文瑾在旁边看得好笑。
按他对顾静的了解，想来此时顾静想给导演的不是微笑，而是她那双十公分高的高跟鞋后跟的“亲密接触”了。
之后吴冰和欧天逸也分别提了几个问题，导演组一一解答之后，确定再无疑问，也就直接给四位嘉宾分去了房卡，请他们各自回去休息了。
此时都是一天赶飞机赶车程，没几个轻松的，众人简单告别之后，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套房。
一回到房间里，等助理收拾完东西回过头去，便发现杜文瑾还是正坐在沙发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小助理凑了过去——
“文哥，你之前不是困得厉害么，怎么不去补觉呢？”
杜文瑾像是被林德的话音叫回了神，他转过头去，看向小助理，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
“林德，你帮我去楼下再定一间房——不必是套房，能睡觉就行。”
小助理发懵：“啊？节目组不是说套房足够助理一起住下的么？”
“……”
杜文瑾睖了他一眼，“不是给你们准备的——你只要记着一点，不要让节目组工作人员看到就行。”
小助理还是呆呆地不明所以，但出于忠诚度，尽管摸不着头脑，他还是乖乖地拿上卡下去了。
等小助理离开，一旁瞧了全程的方淼淼笑眯眯地凑了上来——
“你是想偷梁换柱？”
“……”
杜文瑾毫不客气地翻了她一眼，微笑，“会用词吗？”
方淼淼啧了一声，转回头去嘀咕着：“……说得没错，你还真是像只狐狸。”
======
第二天，凌晨五点。
一片静谧的酒店长廊，感应灯亮起，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和走在前面的节目组人员脚步轻悄悄地走了进来。
长廊尽头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