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安保应了一声,各退了一步,同时收回了阻拦杜文瑾的手臂。
杜文瑾冲着两个安保和善地笑了笑,抬腿迈了进去。
杜文瑾走到吴元良面前,两人同时伸手,攥了一下,互相拉着一碰肩。
“我可真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着杜少了。”
吴元良感慨道。
杜文瑾笑:“吴大少爷最近忙,我们都清楚。”
外面两人没等说上两个回合,敞着条门缝的门内叫唤开了——
“你们在外面腻歪个什么劲呢!”
杜文瑾失笑,两人松了手,杜文瑾转身走在前面,伸手推开了这房间的门——
这一走进来,杜文瑾乐了。
“……啧,都挺会玩啊。”
——这房间说是个封闭包厢,但又并不完全算封闭;事实上,包括地面在内的大部分墙壁都是单向钢化玻璃制造,而且往整个建筑外探出了一块去。
站到房间一半靠外的地方,就能把六楼露台上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而此时沙发上横倒歪躺的那几个里,就有不少正直勾勾地望着六楼露台的“美景”呢。
跟在杜文瑾身后进了房间,吴元良一听这话,发自内心地乐了。
他直接横跨了两步绕到了杜文瑾面前,“怎么着,你是不是也觉得兄弟我这个设计特别有才?”
“有才,是有才……”
杜文瑾摇头感叹,顺着透明玻璃望出去,视线平平地扫过那一片又一片的裸露在外的各色肌肤,眼底静寂无波,甚至还带着点极淡的笑色。
“你说你们这得骨子里腐烂到什么程度上了,才做得出这么无耻的行径来?”
“唉,这就是你不懂欣赏美啊。”吴元良笑眯眯地走了上来,“这欣赏美,除了美本身,欣赏这种条件也是很重要的——窥视,绝对比见着那些美人直接往你身上扑,要带劲得多。”
“……”
杜文瑾眼神复杂地转回头去看着吴元良,半晌后他笑着拍拍吴元良的肩。
“你可真是对得起你这名字。”
吴元良对这嘲弄不以为意,反而似乎还颇为骄傲地扬了扬眉。
“那你们今晚,就光在这儿感受带劲,不准备亲自下场了?”
杜文瑾目光在房间众人的身上瞥过一圈,带着点似笑非笑的促狭意味。
“那哪能啊。”
沙发上一人把手中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而且我们这不是等杜少您呢!”
吴元良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露台,回头招呼了一声——
“行了,我看场子也热得差不多了,大家也换换泳装应应景,一起下去吧。”
众人纷纷笑应,吴元良刚要往外走,见杜文瑾没动弹,不由站住,一挑眉:“杜少怎么了这是?”
杜文瑾无辜地耸了下肩。
“我来之前可没打算下场,就更不可能带泳衣了。”
“那我找人给你去选几件新的送过来吧,——今天这机会可不多得啊,杜少就忍心站上面干看?”
杜文瑾笑着点头:“行,一起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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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里,杜文瑾百无聊赖地靠着真皮坐榻,看着天外墨蓝色的星空。
耳边还有吴元良等人互相打趣的声音。
过了几秒,吴元良走到杜文瑾这间隔间的外面,开口道:“杜少,衣服在路上了,几分钟后就能到,我让他们直接送上来,你到时候选件合适的就行。”
“嗯,”隔间内,杜文瑾应了声,“谢了。”
“…………”
房间外声音渐渐远也淡去,杜文瑾拿起被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
反反复复地翻了几遍,确定一个电话或是一条短讯都没收到。
杜文瑾心情不愉地哼了一声。
……说不主动就不主动,以前怎么没见着那人这么听话呢?
杜文瑾就这么在更衣室里和自己的手机斗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送到外面的泳衣。
杜文瑾翻了几下,从里面拿出条深蓝色看起来没什么花纹的泳裤,拎了起来,然后褪去了身上原本的衣物,把泳裤换了上去。
最后看了一眼手机,确定仍没什么动静,杜文瑾便冷着脸将手机和换下来的衣服放进了篮里,锁进了自动衣柜。
杜文瑾抬脚走了出去。
一直进到了露台上,形形色色的男女与身体在他的周旁晃动。
不适的陌生的肌肤接触,让杜文瑾情不自禁地微蹙了眉,但他也只能加快了步伐,穿过了这部分人群。
循着吴元良之前提到的位置,杜文瑾站到了露台东南侧的石阶下面。
这一次的安保人员只打量了他两眼,就把手收了回去。
“杜先生。”
那两人一齐低头。
杜文瑾不疑有他,直接踩上了台阶。
而随着步子越来越往上,他才渐渐觉出了一点古怪。
——虽说这些公子哥们自恃身份,是绝对不会直接下场跟底下那些男男女女混在一起的。
但他们似乎也没洁身自好到能在这种party上保持如此安静诡秘的气氛才对。
等到了最后两节台阶,杜文瑾抬起眼来。
近乎本能地,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环形沙发正中、唯一一位衣冠楚楚的男人身上。
相比于那人身旁左右清一色的泳裤打扮,杜文瑾得承认,方之淮那张本来就清俊性感的五官面庞和不怒自威的整体气质,都被硬生生往衣冠禽兽的方向上又提了几个档次。
而坐在沙发中间,听身旁人尴尬客套的方之淮,在听见某个脚步声而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来时,所看见的就是让他眼眸瞬时深邃黑沉到一个极限的画面——
青年除了一条短小的泳裤之外,丝缕不着的身体一如他想象中的干净漂亮;皮肤是近乎瓷白而富有光泽的观感,其下每一个部位都附着线条漂亮的肌肉,毫不夸张,却又给青年漂亮到近乎艶丽的身体添了三分英气。
这具身体给人的印象自然是惊艳的——增一分则腴,减一分则痩——这绝不只是方之淮一人的感觉,自然也就绝不只是他一人的眼神为之停留。
而这个事实,无疑是让方之淮本就算不得愉悦的情绪,更是雪上洒了一层霜。
他几乎是倏然便站起身来,沉了一双黑眸,抬腿走到了杜文瑾的面前。
“瑾儿。”
他开口,声线一如眸色低沉,“去换回来。”
杜文瑾从之前的微怔中回神,嫣红的唇线蓦地一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的眼梢也扬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琥珀色的眸子里流转着晶莹的暗光,蛊人心神。
“……”
方之淮声线微哑,“瑾儿,你别让我忍不住在这儿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来。”
杜文瑾闻言,眼底清冷的光华掠现,他唇角弧度愈发上扬了几分,身体也向前稍倾。
近在咫尺的声音带着微凉的笑意。
“……你敢。”
“……”
方之淮没说话。
他确实不敢。
就此刻这个环境,如果他真没忍住在众目睽睽下对杜文瑾做了什么……
杜文瑾绝对做得到在一年之内都视他如空气。
方之淮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声。
似乎是听见他的声音了,已经往旁边绕开去的杜文瑾步伐一顿,回过眸来。
“我要去喝酒了。”
“……”
方之淮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杜文瑾不疾不徐地掰着修长白皙的指节,给眼前的男人立规矩。
“——不许盯着别人看;不许喝他们的酒;不许跟任何人搭话;不许任何人坐到你身旁半米之内。”
数完之后,杜文瑾抬眸,眸色清丽:“能做到吗?”
方之淮没说话,神情无奈地望着他。
杜文瑾不为所动,弧形漂亮的唇瓣一张一合——
“如果你犯了这些事情,只会影响我喝酒的心情,进而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修复——所以其中任何一件你觉得你做不到的话,就趁现在直接回去。”
“……好,我答应。”
方之淮点头。
杜文瑾满意地勾唇,转身欲走,却被身后男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那你呢?”
男人声线低沉。“你给自己立了什么规矩?”
杜文瑾转回身去,“我也需要?”
“……”
那理直气壮的语气,气得方之淮眼神又是一深。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理亏,杜文瑾顿了顿,低下头去抿着唇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像是只小狮子在自己的领地边沿犹豫地磨了几下爪子,最后他才恋恋不舍勉为其难地开口。
“我不看别人……嗯,也不让别人碰到我。”
不够满意,但也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紧。
方之淮松了手,看着杜文瑾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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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的整个夜场,坐在最昏暗的角落里,方之淮都不曾从杜文瑾的身上移开视线片刻。
直到到了夜场尾梢,杜文瑾喝得多了,一双桃花眼里都像贮了浓醇的酒浆,眼角的那颗泪痣在灯光下雪白的皮肤上勾得人心头微痒。
方之淮的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轻轻摩挲了好一会儿,才压抑住走到那人面前摸上去的冲动。
他把视线落回手中的酒杯,竭力不再去注意那人。
可惜杜文瑾没教他如意。
几乎是方之淮的目光刚收回去的刹那,杜文瑾的视线便反追了过来。
他看着方之淮凌厉漠然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些不很愉悦的情绪来。他眯了眯眼,站起身微微晃了下,抬脚直走到了这个角落的沙发旁。
杜文瑾屈起一条长腿,单膝在方之淮大腿外侧的沙发上压出一个凹陷,拿着酒杯的那只手绕过方之淮的后颈勾回来。
迎着方之淮微微一震的目光,杜文瑾俯身到对方的耳旁,低低地笑,声音喑哑又勾人:
“我以后生个儿子,就叫……就叫,杜慕淮,慕淮……你说好不好?”
“……”
方之淮手里的酒杯不小心抖出几滴酒液来,溅在他的西装裤上,没等方之淮把微颤的瞳仁定住焦,勾着他后颈的人已经俯身,以令人惊叹的柔韧度往方之淮的腰间屈下去。
“…你想做什么?”方之淮沉声开口,到此时才注意到自己已是声线沙哑。
杜文瑾没抬头,盯着方之淮西装裤上溅了酒液的地方嘴里咕哝:“多浪费……我给你舔干净啊。”
“——!”
一想到那个画面,方之淮身形一震,抬手一把扼住杜文瑾又下弯的腰身,另一只手捏住那人的后颈,把人按到胸前,避开了其他角落里已经注意过来的视线。
方之淮被那些暧昧的目光看得心头暗火,杜文瑾却还趴在他的身前不知死活地笑,听起来不知道有多开心。
——更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勾人。
“……”
方之淮捏在杜文瑾后颈上的手加了力,他低下头去,一直俯到杜文瑾脸侧——旁人眼底这两人交颈相依亲密得惊人。
可方之淮的声音在杜文瑾听来,都带上了些咬牙切齿的凶狠——
“你是不是想我在这儿办了你?”
第二十六章
男人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凶狠,听起来就好像真恨不得要把他撕了吞下肚去。
只可惜,杜文瑾清醒状态下方之淮的震慑对他都没多大作用,更别说是这会儿理智存留未必剩三四分了。
所以在方之淮的话音之后,杜文瑾不仅没有觉着有半点危险而退缩的意思,反而趴在方之淮的身前蹭了蹭,然后抬起脸。
漂亮的桃花眼眯了起来,杜文瑾似乎是视线有些模糊,便又向着方之淮情绪微沉的黑眸又贴近了几分。
嫣红的舌尖在一粒一粒小贝壳似的糯米牙间若隐若现——
“你……是谁啊?”
“……”
方之淮快被怀里这个勾人而不自知的青年逼得发狂。
“我好像……认识你?”
杜文瑾满眼疑惑地凑上来,贴着方之淮的胸膛嗅了几下。
然后他的唇角一勾,笑意倏忽间恣肆漂亮,连眼角的泪痣似乎都跟着微闪——
“我果然认识你!”
“……”
方之淮按在杜文瑾后颈上的力道加了一分,压低的声音深沉且危险——
“你如果在我不在的时候沾一滴酒……我会让你后半辈子都再看不见一次跟酒精相关的任何液体了。”
“……你威胁我。”
杜文瑾抬起眼来闷闷地哼,憋得一双桃花眼眼梢眼尾尽是水气——
“你还凶我了?!”
“……”
方之淮扶住额头。
——他竟然试图跟一个已经醉得六亲不认的人讲道理,看来他的理智也没剩多少了。
“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见方之淮半天不搭话,刚刚还乖乖巧巧地趴在方之淮手掌底下的青年猛地一下从他怀里蹿了起来,手也跟着拎到方之淮领子上——
“你是不是又要扔下我了!”
表情又凶又狠,嘴唇也抿得紧紧的,唯独败在那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