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正热烈,忽有人惊呼一声:“那个人晕倒了!”
众人循声看去,五十米开外,有一个高大的背着背包的年轻人扑倒在地。
一行人赶紧奔过去救援。
“肯定是中暑了!”
有人将胡为翻过来一看,那记者顿时讶道:“胡总!”
你道这人是谁?田甜的老公祁东。
祁东所在的报社接到任务,响应号召要广泛宣传“一带一路”政策以及讴歌这个政策给老百姓们带来的实惠。报社里的同事分赴全国三大桑蚕养殖基地,祁东则跑到了中国最大的桑蚕养殖地…广西宜州来了,他准备写一篇《借势“一带一路”,打造“中国丝绸之都” 》的专题报道。
祁东自然知道胡为得了癌症的事实,也知道了他失踪了,所有人都在心急如焚的到处找他。
祁东立刻给田甜打电话,田甜知道了这个事情,便,所有人都知道了胡为的行踪。
事不宜迟,救命如救火!
祁东立刻将晕倒的胡为送回了燕城,又送进了最大最好的医院。
张教授那里正好有几天前采集的安然的外周血。
所以,那还等什么?
立刻将胡为弄进了仓,清髓化疗,骨髓移植!
第114章 有人曾满世界的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1、下一章就即将是正文的完结章啦。
2、文中涉及到的两首诗全是转载他人的,前一首原作者是胡慧盈;后一首分手诗的原作者是刘佳文。在此特别说明一下。
胡为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十分绵长的梦; 醒来后,他就入了天堂。
睁开眼; 白,一切都是白。
白的天花板,白的灯管,白的床单和枕套; 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白色的。
他坐起身来; 脚伸到床下。
咦,竟然还有双拖鞋,一双蓝色的大拖鞋。
天堂里不都是打光脚板走路的吗?电影里都这么演。
噢; 看来,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有鞋那就穿呗。
门被推开; 涌进来一股尘世的喧嚣; 胡为轻皱了下眉头,循声看去。
咦,天堂里还用得着医生和护士吗?
一大群穿着白大褂和粉红色褂子的人涌进来。
咦; 领头的怎么是张教授?他也上天了?
胡为有些呆呆的望着张教授笑眯眯的走过来:“终于醒啦?”
“你要再不醒; 我只能拿根绣花针戳你手指头了; 我看你还愿不愿意醒!”
“本来早两天就该醒了的; 就因为你迟迟不愿意醒过来; 结果害得我被人怀疑医学专业水平掺假有水分; 还叫人缠着不断问怎么他还不醒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手术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成功啊……闹得我不得安宁!”
“啧啧啧; 还上市公司的老总?分明就是个不醒事的毛头小子,竟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来跟女朋友闹别扭,你本事!你牛逼!”
胡为:“……”
胡为终于知道自己已是捡回了一条性命,不知是喜是悲。
张教授一边给他做检查,一边为他简单的讲了讲他手术过程中的事情。胡为这才知道自己从住进医院到如今醒过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他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可想而知,他的病情是有多凶险。
妈妈肯定急疯了吧,那那个女人呢?
“我的家人来了吗?”
家,一个温馨的字眼儿,一个让不如意的人重新获得信心、获取勇气的地方,一个让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酣然入梦的避风港。
直到此时,死过一回的胡为才终于想起了家人。当初他愤然离开燕城的时候,可是对谁也没有交待呢。
呵呵。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他冥冥之中希望,由安然出面去交待。本着他到死,也要拖着她不好受的恶劣想法。
“来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不通知家属?虽然我手上尚无败绩,但是我也不敢对病人家属打包票啊,而且当时你的病情已经拖了一周时间了,恶化严重。万一你在手术过程中……”
人已经救活了,过去不好的事情也没必要多讲。
张教授顿了下,转而道:“唉,你爸爸、你妈妈还有你的同事、好兄弟都在外面焦急的等着你清醒过来。我先给你做个例检,倘若一切正常,待会儿我就叫他们进来看望你。”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了,身体已经没大碍,过几天你就能出院了。小子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张教授挤眉弄眼的笑道。
妈妈?爸爸?同事?兄弟?
怎么独独没有那个女人……
胡为默默的点了点头,重新躺了回去,任由张教授在他身上做着各种常规检查。
忽想起一事,略撑起身体问:“我的东西呢?随身物品。”
“床头柜里。”
张教授等人走了后,胡为立刻起身将自己的东西从床头柜里拿出来,第一件事就是从背包里取出手机开了机,快速翻了翻短信和电话。
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胡为很失望。
噢,他忘了!
常用的那支手机不是已经报销了吗?这一支是在广西当地买的。日子无聊的时候,用手机上上网以便打发漫漫长夜。
所以,没人知道他的新手机号码,除非他当初主动联系别人。
胡为颓然躺回床上,目光呆滞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开始回想张教授说的那些话。他力图钻字眼儿,以找到关于安然的蛛丝马迹。
有人怀疑张教授的医学水平,有人缠着他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父母不可能去干这个事情,会是安然吗?
胡为的心开始砰砰的跳。
不知道她找过他没?有没有担心过他?
噢,对了,还有扣扣。
安然一旦有心事,就喜欢在网上对他树洞!
胡为又急忙打开手机,快速翻到那个扣扣图标,点击登录,然后发现安然的那个头像上面显示有99+的消息。
胡为的手指就僵住了,心跳得厉害,他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她会否关心他一句两句呢?
噢,想多了,胡为。
她都不知道网上那个人就是你啊,她怎么可能会发给你扣扣消息询问你的行踪,关心你的安危?
可是,手指头移不开位置,还是想知道她会对网上的他说些什么。
于是,点开头像。
然后,胡为的眼睛越睁越大,呆若木鸡的看着那99+的消息刷屏般一一飞掠过他的眼前。
“????看到消息请回话!”
“!!!”
“混蛋,是你吗?!!”
“胡为,你在哪里?!!!”
“打你电话老是关机,你不是说手机永远对我开通的吗?!!”
“为什么要消失?!我不是发了短信给你解释了吗?你的理解能力呢?被狗吃了?!!你为什么要躲起来?你不自信了?你是个胆小鬼!!”
“我错了,不是偿债,什么都不是!”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是因为骨髓才跟我好的!求求你快点回来吧,你这个大混蛋!”
“胡为,你快回来吧,我很担心你的身体。”
“你在哪里?我很想你。”
“第三天了……”
“第四天了……”
“第六天了……”
……
最后一条:“如果你不回来,我就跟赵传奇好。如果你死了,我就跟他结婚。”
为什么这多符号?感叹号和问号可以这样堆砌着用的吗?
似乎可以这么用啊,不然他怎么脑海中强烈的显出一副画面,便是安然站他面前正在骂他,骂得他狗血淋头。而他则一直耷拉着脑袋,无限委屈和不争气状。
到了最后,安然好像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恶狠狠的威胁道:“你不回来是吧?好,我要立刻去嫁给赵传奇!”
胡为抖着手指一条一条的翻看。
扣扣上自一个月之前就再未收到安然的消息了,估计那个时候她也得知了他入院了,她也许正在陪着他。
可,谁知道呢?
也许她捐献了骨髓人就走了呢。
有人敲门。
袁秋和胡国栋相携着走进来,一眼看见胡为清醒的模样,袁秋大哭着扑了过来,一顿呼天抢地的痛哭。
胡为内疚无比,一番沉痛的声情并茂的自我批评后,又一番温声安慰,终于送走了两位老人。
又有人进来,田甜和公司里的一些同事来看望他。
然后赵传奇也来了,一个人坐在胡为面前一言不发半响。
胡为就等着他,他也不说话。两人较劲儿似的。
许久后,赵传奇只说了一句话,人就走了。
他说:“算你狠!”
胡为觉得,自己可能懵懵懂懂的理解到了赵传奇那极不甘心的意思,隐含的意思。
最后来的是颜良和陆欢。
陆欢出了车祸,轻微脑震荡,额头被挡风玻璃划拉出一条较长的口子,缝了好几针,但是侥幸没有生命危险。
她诚诚恳恳的对胡为道了歉,胡为没说话,但这也算是默认接受了她的歉意吧。
颜良在胡为生病过程中东奔西走,出力不少。他为陆欢说了很多好话,最后意思是想要和陆欢在一起,希望哥们儿放手。
有什么不能放手的?不过是个场面上的好听的措辞罢了。
胡为感激颜良为自己出力,所以同样在场面上痛快的同意了,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的只为给陆欢一个体面的台阶下。
并且胡为还说:“我祝你俩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一份请柬。”
至此,陆欢与他之间的恩怨情仇算是彻底了结了。
胡为等啊等啊,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来看望他。
网上他的那个扣扣号也没有消息再弹出来。
他醒了,她都不隔着屏幕间接的表示一下慰问吗?
病房里安静下来后,胡为就开始翻安然在网上的活动,然后发现她已经一个月多月没有更新小说了,小天使们嗷嗷待哺。
往日回留言特积极的安然,这一回闷不吭声,好像她也从世上消失了一样。
但是,她的作者微薄转载并置顶了一样东西:百字令微情书。
见,
惊艳,
目流连,
再难思迁,
踌躇欲向前,
只恐天上人间,
悲欢喜怒一线牵,
循环往复恨此心艰,
花开花落转眼已经年,
天人合一处垂首对漪涟。
思或淡情未移口三缄,
燕去燕归沧海桑田,
倘注定有分无缘,
亦感蒙赐初面,
纵此生不见,
平安惟愿,
若得闲,
仍念,
歉。
时间是在他离开燕城后的第七天,也就是原计划做骨髓移植手术的那一天。
她什么意思呢?
正如张教授说的那样,没几天,胡为就可以出院了。他也不是喜欢闻消毒水味道的人,既然医生都说了可以出院,他自然立刻办了出院手续。
周五,胡为回了医院一趟,是为了进行排斥检测。
每隔一段时日,他都必须回医院来做这个检测,只为查看安然的造血干细胞在他体内是否与他的身体产生排斥反应。
胡为从张教授那里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两个人,本来不是他先看见她们的。
“祁先生!”
听喊的内容,好像不是喊胡为的,但是那声音很熟悉很热情,那人的嗓门儿依旧如记忆中一样的洪亮、直爽。
胡为自然驻足,转身。
于是,安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与胡为面对面了。
胡为嘴角微扬,只看了安然三秒钟,然后那黑洞洞的目光就移向了她身旁的中年妇女。
胡为上前几步,笑道:“李院长,你怎么在这里?”
李玉也热情的走上前去,伸手就想要握住他的手。但是一下子想起了这是在大城市里,好像不兴这样吧,就讪讪的将手缩了回去。
然后解释道:“张妈妈的关节疼得厉害,冉老师就接她到燕城大医院来看看,我就跟着来了。”
“是吗?她住哪里?我去看看她。”
“哦哦,好,好。”
李玉转身就想要给胡为引路,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慌忙给胡为介绍道:“祁先生,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冉老师,我们福利院的志愿者,也就是上次你找妹妹的时候,我说……”
“李姐,正事儿要紧。”安然打断了喋喋不休的李玉。
李玉看安然的脸色好像很不好,便赶紧住了口,“抱歉,瞧我这人就是改不了啰嗦的毛病。冉老师,这位就是我们福利院的大恩人,捐款捐物,又捐修公路的那位祁先生。”
安然抬眼看了下胡为,然后目光低垂,木然道:“祁先生,你好,你真是个大好人。”
有人因为这句话内心绞痛不已。
这一回,胡为将安然看了十五秒,然后无声的笑了一笑,说:“冉老师,你看错了,我不是大好人,我是个大坏人。”
说罢,他也不去看安然听到这句话后的错愕表情,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