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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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观-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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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气,他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
  「总觉得现在玩惊喜登场最熟练的人反而是他。」
  ……
  最后一个被圈出的日期是去年的:「莫名地有他要搞事的预感。」
  上面记录的不少事情她从未让自己知晓过,包括他在她眼中的样子。很久之前,七叶就坦言:“我不擅长说漂亮话,而且比起说我更喜欢用笔记录。”
  所以才会有这些日历的存在。幸村精市将它们一一叠放好,收入卧室床头带锁的置物柜中。
  这是目前为止他所能想到的、最适合承载这份心意的地方。
  纸箱里的物品归置完毕已是中午时分。
  七叶认为婚后最舒心的事就是不需要再操心“午饭/晚饭吃什么?”的问题,丈夫总会提前一天想好次日的菜单,她只要照做就行。
  清洗食材时,没挽好的袖子顺从引力的安排缓缓下滑。七叶连忙求救:“精市,帮忙弄下袖子。”
  幸村将袖口层层往上折叠时看到了一块淤青,无奈问道:“这次又撞到哪里了?”
  “阁楼那边不小心弄的。”她经常撞到门框等地的莽撞和卷被子的习惯一样毫无改变。
  肚子填饱之后,犯困是很自然的事。终于捱到他规定的饭后一小时才可以躺下的时间,七叶被柔软的被窝包围着,眼皮直直下沉。
  一旁披着外套,靠在床背看书的幸村感觉衣角被她揪了揪,“一起午睡呗。”
  他尚无睡意,温言对妻子说:“我还不困,阿幸先睡吧。”顺手将被子拉高了些许。
  她的呼吸逐渐舒缓而绵长,窗边的时钟显示目前的时刻接近1点半。幸村午觉的习惯源自于七叶,并且时间也不长。每次和她一起午睡,其实都是他先醒来20分钟左右,然后等待她睡醒后一道起身。
  取下肩上的外套时,他看见靠近七叶那边的袖子打成了一个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幸村先生挑眉回忆,发现竟然对此没有印象。
  「给袖子打结」由来已久,一开始是他惹她生气的时候,七叶喜欢用这种方式泄愤。打结的袖子数量是判断她愤怒程度的有效指标,后来逐渐演变为一种和生气无关的习惯,这次大概是阿幸睡前临时手痒而为之吧。
  他侧身躺下,将她搂入怀中。
  时针转过三圈,上午晾晒的衣物彻底干爽,七叶和幸村分工合作,她将晒过的棉被套上被单,他把其他衣物分类叠好并放进衣柜。结果幸村先生这头事毕时,幸村太太还在被套中挣扎。
  七叶非常喜欢可以任由自己滚来滚去的大床,而和大床相对应的,被子的面积当然也不小。为了将固定被角的绳子绑好,她整个人都钻了进去,甚至因为看不见外面的状况不小心摔到了床下。有棉被垫底,她没有体会到什么痛感,可是出来之后实在是难以面对他戏谑的表情。
  尤其是这个人还抱着恶劣的心态告诉她,完全可以将被套里面翻出来绑好后再翻转回正面。
  她都和他在一起十年了,这家伙竟然现在才告诉她?!
  于是洗澡的时候,幸村先生发现他的睡衣两个袖子都被打上了结,而且花费了他一点时间去解。
  噢,这次的确是生气的表现无疑了。
  不过她脾气去的也相当之快。晚上临睡前,七叶像之前的许多个夜晚一样,主动找到最舒服的位置窝在丈夫怀里,并且诚实地回答了他关于那些日历的问题。
  “婚礼时的誓言不是说要对彼此坦诚吗,那让你了解我那时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对的。”
  难怪她完全没有遮掩的打算。他吻上妻子的侧脸说:“我很高兴能以这样的方式回顾你一点点直率起来的过程。”
  毕竟最开始的时候,她的言行总是很难与「坦率地表达内心」产生联系,甚至因为羞怯连他的名字不常称呼。 
  “那么以后也继续保持这样的坦诚吧。”
  “不,等等,我说的「坦诚」不存在「坦诚相见」这个延伸含义!”
  挣扎无效。
  平平无奇的一天就此徐徐落入尾声。                        
作者有话要说:  樋口一叶:日元5000円面额纸币上的肖像画人物,这里代指5000円。
没有车,请各位在末尾的“徐徐”一词上尽情发挥想象力,四舍五入等于高铁了'蛮横的笑容'。

☆、「她」不在的世界线

  我喜欢他,从国中开始就喜欢。
  起初是被他的什么所吸引的呢?外貌?
  或许是,我是个肤浅的人,初见之时比起内在美,外在美更让我在意。
  注意到了他以后,就再也逃不出来。
  如果一个人无论内外,通通好得使人无法生出嫉妒之心,那么喜欢上他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事。
  他和书架上那些被我码在一起的少女漫画的男主角们几乎一模一样,外在也好、性格也好、为人也好,他的一切都是那样光彩夺目。
  可惜我并不是那些女主角,即使从平庸的设定上看来我们是无比的相似。
  她们能在某个瞬间悄然撞进男主角们的心扉,而我却注定只能把所有的情愫藏在心里。毕竟二次元和三次元到底是不一样的。只有点线组成的世界里,只要作者安排得当,就是一出出感人肺腑的青春校园恋曲。
  只是点线以外,添加上面后形成的的三维世界,佐以时间,大概就只有传说中的「上帝」能将我和他牵引在一起。
  但这个「上帝」并不存在。
  所以日复一日,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安然地待在课室那个靠着走廊窗户的座位上,在他经过的时候,用余光掠过那个昳丽的身影。
  谁让他是隔壁班的人呢,隔着一堵墙,连同班同学这个身份都无法拥有。我和他除了都是这个国家、这个城市的居民外,唯一的共同联系就是同为立海大附中同级同学。
  多么可悲。
  好友对我这种温吞弱气的性格恨铁不成钢,在她简单阳光的世界观里,喜欢一个人就直接向对方吐露心声就好,一直藏在心里并不会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任何影响。
  她充满热情的语气使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只要向他告白我们的关系就会发生变化。然而事实是,不管说不说,我和他都只是普通同级生而已。
  噢,也许还有一层居住在同一条街道上的邻居这层关系。
  不需要花费多少脑细胞,我完全能描绘出告白的场景:自己紧张得要死,红着一张脸磕磕绊绊地表达完一番倾慕之情后,他必然是温和妥帖的态度,然后果断而委婉地拒绝掉。
  可能还会说句类似于“不能回应你的感情,很抱歉”的话?
  每每思及此,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勇气便尽数泄光。连孤注一掷都做不到,依他那样的性格,就算是同班十年也无济于事吧。
  对于我的不争气,好友除了龇牙咧嘴嫌弃一番,也只能摇摇头叹息而去。
  有关他的事很容易就能探知到,作为级里乃至校内的风云人物,但凡和他沾点边的东西都会传得飞快。更不必说,我们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二十余米、几十个同学而已。况且好友本身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人,要知道点什么并不困难。
  他去参加海外研修会了;
  网球部在他的带领下一次次地获得优胜;
  他参加了球技大会,不出所料地完胜;
  有人在上野美术馆的美术鉴赏会上看见他;
  他很努力地在校内推广绿色植物的种植;
  他在车站晕倒了;
  他生病了;
  ……
  他终于痊愈,虽然那年的全国大赛立海大惜败了。
  回归学校的他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分明还是那个人,只是眼中的光愈发幽深,连带着通身的气质也不大一样。
  不过在我看来,他还是他。从生死线上走一回,谁能不变呢?
  很快,国中就到了尽头。毕业典礼的那天,我与他之间终于只隔了八人。三年的时光将他从青涩雕琢成了温雅从容气自华的青年。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与同龄的人不尽相似,比起周围的男生,年纪尚要小一岁的他更像是一个成熟的青年而非少年。不过好像也不是这样,那群网球部的正选们几乎每一个都成熟得不像话。
  所谓物以类聚。
  这样优秀的男生……我垂下头,捏着胸口的押花摩挲。他会把第二颗纽扣赠与谁呢?
  毕业典礼散会后,不论羞涩还是大胆,许多人都鼓起勇气向自己即将离开的意中人诉诸心意。他身边自然也围了一圈女生,只是到最后也没见他把自己的纽扣给哪个人。
  直到走出学校,那个圆圆的金属制品还完好地留在他的制服上。
  我不会有那种「自己得不到,其他人也不能得到」的想法,但对于扣子还在这件事,无可否认,我是有些欣喜甚至是雀跃的。
  好友她就像自己所说的那样,直接去找那个喜欢的男生告白了,成功地在毕业之日成为现充。
  真是太好了。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
  我们和预期一样直升到了立海大高中部。迄今为止的人生,我的身上没有遭遇过怎样的不幸,当然也没有很幸运的事发生。大概是积攒的运气足够多,我和他分到同一个班。
  三分之一的高中时光里,我们是同班同学。
  他就在我位置的斜前方。只要我抬头看黑板,我就能看见他。
  即使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也由衷地感谢「上帝」,他虽然没有给我牵线,可好歹让我看到红线的一丝影子。
  然而影子终究只是影子,不会有蜕变为本体的一日。
  时间仍如国中的一样,静静地流逝着。我的生活没有什么波澜可言,正常地上学放学,和其他人一般参加社团活动,有一个知心好友、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以及一些泛泛之交。
  除却一直默默地单恋一个人以外,我和那些没有心事的女生一样,再平凡不过。转眼过去一年,好友和恋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她说起他时眼里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不是没有羡慕过,也曾有人向我提出过交往的请求。是我自己不愿意,我不想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个男生很好,只是我不喜欢。
  仅仅是为了交往而交往,对他不公平,对自己不负责。我不能那样做。
  所以羡慕归羡慕,我的日子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直至那一场大雨,降落在高二盛夏的一个下午。
  铺天盖地的雨珠涌向地面,我站在教学楼大门口懊恼不已。早上出门前妈妈还叮嘱得好好的,说今天会有雷阵雨,让我记得带伞。
  我也应承得好好的,转眼出门时就把伞落在鞋柜边。
  熟识的人要么去社团活动,要么就是不见踪迹,只有我被堵在教学楼门口。
  至于性格略迷糊的好友,我对她会记得带伞这件事几乎不抱希望,而事实也果真如此,没有伞的她和男友同撑一把伞甜蜜地回去了。
  我一个人站在门口发呆,尴尬又无奈,想着要不要干脆冒雨跑到公交车站回家算了。
  他的声音出现了。
  “结城桑,你需要这个吗?”他握着一把很好看的长柄伞站在我身后。
  “呃、是的,不不,我只要到那边的车站就好,所以可以的话……”
  能送我一段吗?几番忐忑之下,我到底没能说出来。
  他有九成九的几率不会拒绝,但谁也说不好剩下的那点小概率会不会出现。
  “不介意的话请带着它回家吧,”和水珠敲开地面的声音一样动听。“我在网球部那边还有备用的伞。这种天气淋雨很容易感冒的。”
  “诶,那幸村君去社团那边怎么办?”
  “我没有关系,可以和隔壁班的部员一起去。”
  短暂的交谈后,我们在教学楼门口分开。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为短暂地保留他的私物而开心还是为未能同行而遗憾。
  伞撑开以后,我的上空被漂亮的水蓝色笼罩着。我平素喜欢的颜色是橘红、橙色等暖色系,和蓝色基本无关。可是时不时地抬眼,看着伞边出神时,我忽然发现蓝色其实也很好看。
  尤其是水蓝色,真的很漂亮。
  是因为那是他所钟爱的颜色吧,我握住伞柄末端想到。
  虽然它的主人不在身边,可是掌下方寸之处仿佛还残留着他手心的热度。
  伞的边缘之外,天空是阴郁的铅灰色,而我所在的上空无比晴朗,蓦然便洒满大片阳光。
  灿烂得睁不开眼。
  后来我也曾买过好几把伞,每一把都是动人的水蓝色。
  这种柔和宁静的色彩化作胸口滚烫的岩浆,灼热了我一个又一个夏天。
  只是再也没有后来。
  我和他最接近的一次经历就是这个而已,普通地借与还并不能衍生出额外的东西。而我竟然也颇为满足。至少在那短暂的时间里,世界仿佛只有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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