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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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精-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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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即左右都顾之不及,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夏夏气鼓鼓的离开,懊恼的看向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的林景衡,早知道就不要让夏夏跟过来了。
  他为难的抓着作业本,好声好气说,“夏夏她不是有心的,你还记得她吗,我们读三年级时,她是我的同桌,那个。。。。。。小胖子。”
  林景衡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但实在无法把那个胖胖的小孩子和方才骄傲如小孔雀的女孩子联系起来。
  见林景衡不说话,顾即继续说下去,“她这人心直口快,你别和她计较了。”
  林景衡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们两个还同班?”
  顾即有问必答,“是,我们两个是同桌。”
  林景衡好不容易平复的眉头又深深锁住。
  他有点来气,又想不清楚气从哪里来,最后抛下一句,“我晚上有事,你自个回家吧。”
  顾即被这句话砸懵了,这是林景衡生气的表现,上一次林景衡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家,还是因为自己不肯收林景衡的毛衣,自此往后,林景衡给他什么,他也就不敢多说,照单全收了。
  可是今天的性质又不同了。
  顾即还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林景衡已经头也不回的转身进教室了,正巧预备铃叮叮叮的响起来,顾即看着林景衡的背影,怎么都开不了口喊他,只得垂头丧气回自己的教室。
  夏夏也在生着闷气,顾即想被自己喜欢的人当面噎住,滋味肯定不好受,于是安慰了几句,夏夏的情绪才有所好转。
  只是这一天过得真是难熬了,林景衡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说今晚让自己回去,果真到了晚上校门口就怎么也等不到推着自行车向他走来的身影。
  顾即失魂落魄的自己回家,盘算着该怎么样才能让林景衡消气,他是真没有怪林景衡的意思,是他自己丢三落四,也怪不得林景衡凶他。
  没有了林景衡的自行车,这段回家的路显得又漫长又孤独,最主要是冷,顾即缩成一团低头走着,最终还是为了能快点到家绕了小路。
  这条小巷子平时很少有人经过,但是能快些到家,顾即想要不一到家就去和林景衡道歉吧,林景衡那么好的人,肯定不会为难他的,这样想着,顾即不禁雀跃起来,在寒风中加快了脚步。
  就快到路口了,顾即哈了口气,前脚迈出来,巷子口却突然窜出了几个身影,都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顾即被吓得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两步,抬起头来出乎意料的看见了甘小雨的脸。
  甘小雨痞笑的看着他。
  顾即下意识觉得不对,立马转身要跑,而令他绝望的是,他身后不知道何时也多了几个人,正一脸凶神恶煞,像是随时要扑上来把他撕碎。
  他哆嗦着回过头去看甘小雨,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说话上下牙直打颤,“你,你们挡着我回家的路了。”
  他话一落,一行人噗嗤的笑了出来。
  甘小雨嗤笑道,“顾即,我听我妈说,你见着我抽烟了?”
  顾即面色瞬间败了下来——甘嫂竟然把这件事情告诉甘小雨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只是贪玩,真是贪玩的话,怎么会聚众把人堵在巷子口。
  问题少年的事件在初中生中最为突出,这时候的他们还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稍微一点点被挑动的所谓兄弟义气就能把人往死角里逼。
  甘小雨与眼前这些人,正好是新闻事件的缩影。
  小时候甘小雨的欺负还尚且可以勉强归位孩子间的不对付,但懂得瞄准顾即一个人无人庇护的时机,又找到最佳施虐的地点,毫无疑问,便是一场少年间单方面的欺凌了——顾即知道,今天自己绝对逃不过这一劫。
  他突然想起,小学每天早晨半逼迫的让他喝下牛奶的甘小雨,跑到哪里去了。


第29章 chapter29
  一场雪的落下,就有人要接受雪花的侵袭——脏乱偏僻的小巷子里,像被世人遗落,唯有风雪不吝啬的驻扎。
  顾即觉得很冷,甘小雨他们知道让自己怎样最痛苦而不留下痕迹,一桶冰水从头顶浇灌而下的滋味让顾即仿佛被丢人冰湖之中,可能连血液都冻结起来。
  他们不打顾即,可顾即宁愿自己接受到的是一场毒打,而非彻骨的寒意。
  他想,甘小雨许是还存留点良知,当其他人想要踩踏上来的时候,甘小雨突然喊了声住手,然后居高临下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甘小雨想起那个傍晚,瘦小的身体被打得蜷缩在地上,他眼睁睁的看着顾即蹒跚着上老旧的楼梯,那个场面一直停留在他的记忆里,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决定不要太欺负顾即。
  可是顾即为什么要推开自己的好意——如果他能永远乖乖的听话,不要拒绝自己给他的牛奶,也别打自己的小报告和他站在对立面,或许他也不会又萌发欺负顾即的想法。
  甘小雨自私而霸道,没有人教会他什么叫做尊重和平等,他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可是无人将他拉回头。
  顾即抬起被冰水浇灌得湿漉漉的眼,刘海遮住了他一部分的视线,他看见甘小雨紧凝着的双唇,眼里有着挣扎。
  突萌生机,顾即强忍着刺骨的冰冷,动了动僵硬的手,缓缓抓住甘小雨的裤脚,却在下一秒被一个剃着寸头的男生踢开。
  应该是踢到筋了,顾即整条手臂都麻了,他打着颤,艰难的说,“小雨,想想甘阿姨。。。。。。你想想她。。。。。。。”
  话未说完,便被一个暴躁的声音打断,“妈的叽叽歪歪说什么呢?”
  是往他头上浇水的寸头,满脸不属于学生的狠辣,顾即瑟缩了下,便被人提起了领口,顿时大张着嘴呼吸困难。
  “要不是你拦着,老子打得他妈都认不出来。”寸头瞟了甘小雨一眼。
  顾即心脏像被一根针扎进去,疼痛从四肢蔓延开来,他痛苦的看着甘小雨,企图向甘小雨求救——他没有妈妈,甘小雨知道他是没有妈妈的。
  可是甘小雨的挣扎却在寸头的下一句,“你他妈怂了?”
  而消失不见。
  顾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忍不住想,都是学生,怎么差别会这样大呢?
  甘小雨一把从寸头手中提过顾即,拳头提起又落下,最终狠狠的撂话道,“你以后敢不敢再胡说八道?”
  顾即费力的睁开眼,对上甘小雨的眼睛,动了动嘴唇,颤抖着,“甘阿姨。。。。。。”
  甘小雨咬紧了牙,用力把他摔到墙面上去,但却没有和同伴再说一句话,转头就要走。
  寸头揪住甘小雨,顾即看明白了,这个寸头在他们这群人里肯定处于举足轻重的位置,就连小霸王甘小雨都忌惮他几分。
  “他说什么?”寸头恶声恶气。
  甘小雨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说他不敢了,他妈冷死了,走不走?”
  寸头一拍脑袋,又瞪了顾即几眼,狠笑道,“老子可没有甘小雨的好脾气,你他妈要敢再胡说八道,老子废了你。”
  顾即已经快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他只知道,今天甘小雨真的和寸头走了,以后可能真的再也回不来头了。
  甘小雨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他得有人拉住他,可是顾即实在没有力气,他全身都僵硬着,寒风不断灌进他单薄的衣服里,似要将淋在他身上的水结成冰。
  他连动一下都觉得吃力,哪里拉的住甘小雨,他只能徒劳的呢喃着,“甘小雨,别走,你不能走。”
  走了就难以回头了。
  可甘小雨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越走越远,寸头把手搭在甘小雨方肩膀上,一群人称兄道弟的样子,他们穿着初中黑白条的校服,本来应该是青春最美好的样子,却因为言语粗俗和从社会上染到的流里流气而变得诡异万分。
  在这个小县城里,许多成年人外出打工,留下尚未有正确认知的孩子,还有一些父母,像甘爸甘嫂一样,溺爱不懂管教孩子。
  于是这些孩子揪结起来,形成一个小团体,在校园里横行霸道,结交社会不良青年,没有人教会他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们只奉承不想被人欺负,就只能欺负别人的观念,他们为自己建立一面坚固而畸形的保护围墙,走向极端——可谁来救救他们,谁来救救孩子?
  又有谁来救救顾即。
  顾即全身都在抖着,风雪并不会因为他的寒冷就停止脚步,反倒更加肆意的吹袭,顾即半睁着眼,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他手脚都僵硬了,微微一动都觉得很费劲。
  可是他知道自己死不了——越是低贱的人生命力越是出奇的顽强,以前他被男人打得那么凶都能撑下来,没有理由一桶冰水几句威吓就能压垮他。
  可是为什么这么难受呢,大概是他没能抓住甘小雨吧。
  真的太难受了,顾即忍不住眼眶发酸,顿时有热泪滚滚争先恐后的跑出来。
  他偏了偏头,小巷口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般,天已经黑完全黑下来了,冬天的夜总是来得那么快,街口的老旧路灯倔强的闪烁着幽黄的光亮。
  出了巷口,再走十分钟,就是红秀路,他想起自己那张算不上温暖却勉强能保暖的床,想起房间里的小窗口,透过窗口就能悄悄的看见正襟危坐在书桌前写字的林景衡。
  林景衡,这三个字如磬钟一般在他脑海里来回荡漾,他双眼颓然大睁,他还没跟林景衡和好,怎么就躺在了这里?
  坠入湖底的人总是会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顾即想到林景衡,觉得身体没有那么冰凉,路灯的光也明亮了许多,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挪动着僵硬了双腿,缓缓蜷缩起来。
  其实这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好像有了一个支撑的信念以后,站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他费力的撑着身体,一个踉跄,堪堪扶住墙面才勉强站稳脚跟。
  他得回去,没有人会等他,可林景衡会。
  于是不顾风雪,不顾寒冷,向着微弱的光亮蹒跚的前行,不远了,不远的——他深深吸气,咬着牙告诉自己,如果想着林景衡的话,再远也可以走下去。
  幽暗的小巷子,瘦弱的身躯拖着往前,直至消失在尽头。
  黑夜总会悄然的过去,就像太阳永远会在东方升起。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林景衡下楼推自行车的时候发觉地面都是湿透的,潮湿的地面让他的心情也像黏了一层浆糊般不太舒坦。
  从3栋楼街口出来,路过2栋楼的时候,林景衡脚步稍微顿了顿,抬头看着青灰色的墙面,沉默。
  昨天他没和顾即一起回家。。。。。。。
  他吸了口凉气,为昨日自己莫名其妙的火气而伤神,倒不是真的因为顾即丢三落四而生气,具体是为什么他也说不太清。
  总归是不喜欢顾即和那个娇俏的女孩子走得太近。
  脾气发过,林景衡自觉过分了,这会子却也拉不下脸来亲自去道歉,最终挑了个折中的法子,像往常一样站在老槐树下等顾即。
  老槐树一到冬天全都枯了,加之蒙蒙亮的早餐,显得毫无生气。
  林景衡笔直的在老槐树下站着,站了一会儿,没有看见咋咋呼呼的身影,疑惑的皱起眉头——不应该,他今日特地起早,难道顾即比他还要早?
  他又等了一会,眼见已经有人三三两两下楼准备上班,林景衡还没有见到预料中的身影,他抿了抿嘴,平端生出股闷气来,不想再等了,手握在车把手上,腿一跨,还没有骑出去,眼睛余光就见着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
  林景衡身形一顿,收回目光,但整颗心都沉静了下来。
  半晌,顾即才磨磨蹭蹭的来到他的身旁。
  林景衡用余光扫一眼,今天的顾即把头垂得更低了,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和枯败的老槐树颇有相得益彰之味。
  “上来吧。”林景衡把目光转向前路,口气有些生硬。
  顾即闷闷说好,慢吞吞的爬上自行车的后座——昨晚回去就发了热,早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他就知道,林景衡在等他。
  可现在他整个人晕乎乎的,浑身也没有力气,只能吃力的坐上了后座,但抓着铁条的手使不上劲,软绵绵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他强撑着,勉强坐稳了。
  林景衡察觉到顾即的失落,沉默着,脚一踩,自行车向前驶去,车轮带出一道水淋淋的痕迹。
  听不到顾即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林景衡有些不习惯,隔了好半天,首次做了打开话匣子的那个,“昨晚,怎么没来我家吃饭?”
  耳边灌着风声,他没有听见顾即的回答,以为顾即没听见,又加了一句,“我妈念叨着你。”
  顾即还是安静的坐在后座,动都不动。
  林景衡被忽略,心里生出股气来,他特地提高说话声音,顾即不可能听不见,那就是故意不理他了。
  他生着闷气,也不肯讲话了,只是加快了自行车的车速,风呼呼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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