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娘也不会同意的,凭什么姐妹们都入皇家门,你却要嫁给一个破落户,说一千道一万,我都不会让你嫁过去。”
南琬点下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坐在书桌前,从那一摞诗中抽出一张。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轻读着,双唇翕动,眼露痴迷。
那样的男子,世间罕见,长相风姿无人能敌,若是能与他赏花月下,吟诗谈词,何等快哉。
什么大皇子,什么四皇子,与他一比,如云与泥,天差地别。
她抚着发烫的双颊,不知想到何处,羞红了脸,觉得口干舌燥起来,猛地喝两口凉茶水,压下热气。
又忿忿想到,如此出尘绝艳的男子,上天对他何其不公,不仅有那些恶意中伤的流言,居然还指婚那么一位痴肥女。
若她能相伴左右,必然极尽温情待之,两人琴瑟和鸣,以她嫡女的身份,做个侧妃足够,加上她的才气,岂是南珊能比的。
且让那木呆子占着正妃的位置,看自己与三皇子做一对郎才女貌的佳偶。
让世人都用羡艳的目光追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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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现身德勇侯府,不仅在侯府中掀起涟漪,在本就不平静的帝京中,更如投入巨石般,惊起三层浪。
谁人不知这位三皇子性子孤怪,独来独往,神出鬼没,从未在京中现过身,便是宫中的人,见过的也没有几个。
可谁能想到,他不仅没有反对陛下赐的亲事,而且还上门替南三小姐撑腰,让人不解。
他此次露面,帝京中铺天盖地的都在议论,很快大家都知道,三皇子长得貌若仙人,神姿出众。
京中的贵女们,暗自绞烂手中的帕子,谁能想到传言中暴虐无常的三皇子,竟然光华高洁得如天上的仙人。
若早知道,在大殿中拼了命也要稳住身形,让那大虎选中,可恨的是,如此美好的男子,平白让德勇侯二房那个一无是处的庶子之女得了去。
好不甘心。
她们都忘了,当时在殿中是如何的失态,吓得差点尿裤子,再来一次,照样让她们花容失色,哭爹喊娘。
其次气倒的就是孟皇后,宫女们拼命地替她揉心口,那个孽子,三番五次下她脸,可皇帝那边却是由着他。
洪嬷嬷是她派去的人,陛下半个字都不说,就让人换回来,简直是打她的脸,将她这个皇后置于何地。
随后她就卧塌称病,宫中一时间流言四起,三皇子大不孝,将皇后给气病了。
一晃半个月,陛下不仅没有来探望,反而宫中多了一位瑾妃,孟皇后气得胸口痛,真病倒了。
她半躺在塌上,盯着恭敬地站在下面的女子,越发来气,心口堵得慌。
一家子勾人的下三滥。
长得丑的会作妖,引得孽子相护,这个号称第一才女的,也是个骨子里的浪荡货。
南瑾身着宫装,背挺得直直的,低着头,露出雪白的颈子,腰勒得细细的,恭敬地站着。
紫色的宫妃服衬得她皮肤越发如雪般莹白。
孟皇后看得一阵心头火起,这样一副好身段儿,杨柳细腰娇人脸,怪不得陛下贪欢,不顾龙体,与她痴缠。
这个新封的瑾妃刚进宫时称病,没过两日就活蹦乱跳起来,接着在御花园中深夜抚琴吟诗,将陛下引过去,陛下惊为天人,亲自将人抱上龙塌,听说当夜里水都传了三回。
好个不知羞的,还说是什么清高的才女,跟风尘女子有何区别。
也不知陛下哪里来的精力,以往一个月里在在她宫里歇两回,总是勉力才来那么一次,有时甚至盖上被子就睡觉。
新得个美人,就一夜三回,听得她都心热。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陛下都呆在翠华宫中,独宠瑾妃一人,夜夜要水。
后宫的妃子们都快将自家宫门口的青砖踩烂,长夜漫漫,别人娇吟承欢,她们却要孤枕入眠。
想到这,皇后眼中如淬毒般射向南瑾,南瑾低着头,站得笔直。
突然瞄见踏进殿中的一双男子的金边黑靴,认出来人,半抬着眼,一颗眼泪挂在睫毛上,微微地颤动着,似落非落。
四皇子的心似被扎了一下,想着最近听到的事,父皇宠幸了她,听说初承恩宠就要了三回水,他差点呕出血来,这是他心爱的女人,却在父皇的龙塌上承欢。
别人说新封的瑾妃好手段,弹琴作诗将父皇引去,可他知道,她一向清高,怕是心情苦闷抚琴散心,被父皇瞧见,夺了去。
孟皇后见儿子眼中的怜惜,只觉得胸口更疼,厉声道,“瑾妃侍奉陛下有功,记得做好自己的本份,侍候得好了,本宫自然有赏,退下吧。”
南瑾弯腰退下,孟皇后挥退众人,转身一巴掌打在四皇子的脸上,“你不要命了,当着我的面都敢和那个狐媚子眉来眼去,若被你父皇看见,皇位还有你什么事?”
四皇子心中忿忿,死握着拳,他的父皇,与他有夺妻之恨,可是偏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陪在父皇的身边强言欢笑。
他的太阳穴上青筋毕现,双目如火般,最后连句问候的话也没有,就拂袖而去,孟皇后气得差点晕去过。
南瑾得宠,生气的不止孟皇后一人,宫中的其它女人都看着呢。
年纪大的如贤妃,反倒不会吃这些酸味,她儿子长成,自己年老色衰,那些个男女情情爱爱的,已经无关紧要。
可育有皇帝最小儿子的栾贵妃哪里肯依,她的儿子正好八个月,自从入宫以来,独宠后宫。
谁知半路杀出个南瑾,生生将这份宠爱夺走,看着襁褓中的六皇子,心生不甘。
老人们常说,老儿子大孙子,男人的命根子,往日里,陛下不说一天跑三回,却是每天都要来逗下小皇子。
她再温柔小意地陪着,八成也就宿在景叶宫,可是自打选秀过后,多了三个美人,就开始变了。
起初还是好的,陛下按例临幸另两个美人,那两个美人都是世家的庶女,倒也没什么要紧的。
不过隔上一日,还会来她的宫中看小皇子,顺便留宿。
可自打那南婕妤初被临幸就封妃,足有半个多月,陛下都没有踏足她的景叶宫一步。
她想了想,狠下心,抱着小皇子就出了门。
另一边的永泰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三儿子越发像雨寻的那张脸,出了神。
见儿子好看的眉眼微蹙,不自在地出声,“华儿,你如此重视那个南家的三姑娘,可她出身着实低了些,要不要父皇封她个郡主?”
说完脊背一寒,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说到父皇二字时,华儿的眼中黑得如墨,似是极不认同。
永泰帝心中叹息,自五岁起,他便不再唤自己父皇,怕是还在责怪当年他没有保护好雨寻,时至今日,看来对生母的死还未释怀。
“不必。”
凌重华吐出两字,起身告退,长睫毛覆下的眸中全是冷光,他的人,所有的荣耀,他会亲自奉上,何需借别人之手。
走出大殿,便迎面遇上大皇子,大皇子硬着头皮,不看他的脸,笑道,“三皇弟,你我以后也算是连襟,改日共饮一杯如何?”
“我的正妃与你的妾室如何能相提并论,哪里算连襟。”
大皇子一噎,脸阴下来,凌重华仿若没看见般,从他身边径直过。
此情景被四皇子看个正着,自从采选过后,他与大皇子的争斗从暗处转到明处,见对方被无情打脸,甚觉快意。
大皇子想与他争,休想,皇位只能是他的,等成为那天下第一人,定要夺回心爱的女人。
远远地看着抱着一个襁褓的栾贵妃,他的脸色不好看起来,那个大红襁褓中的婴儿,是他的皇弟。
可是对于他来说,兄弟不过是与自己争权的人,幸好这个年纪太小,不然…
栾贵妃也看见四皇子,两人略一见礼,她便侧身而过。
对于长成的这几位皇子,她还是有些发怵的,因为不知皇权最后会落到谁的手中,反正她的儿子是没什么戏。
这个四皇子,无疑是最有可能之人。
永泰帝正拿着一张画轴陷入深思,上面的绝色女子与凌重华有八分相似,正是他的生母雨寻。
猛然听见外的太监传唱,“栾贵妃求见。”
他阴着脸,将画轴收好,正想训斥一番,见栾贵妃手中抱着小皇子,立马转个脸。
“爱妃不好好在自己宫中呆着,跑到前殿来做什么,还将显儿带来,万一惊了风怎么办?”
栾贵妃娇笑道,“陛下,不是臣妾想来,而是显儿,在宫中咦咦呀呀个不停,多日未见到他的父皇,甚是想念,臣妾无法,只有将他抱来。”
说着走上前来,嗔怪地看醒来的小皇子一眼,“说来也怪,臣妾一说带他去见父皇,他马上就乖了,可见满心眼里都是陛下呢。”
永泰帝被她这么一说,半点火气都没了,伸手将小儿子接过来,看着襁褓中的小人儿眼睛睁得圆圆的,逗弄起来。
许是幼年缺少亲情,永泰帝此人最是重情,也容易心软。
栾贵妃抱着小皇子出马,自然将陛下勾到景叶宫。
南瑾听到今日不用侍寝的消息,却是长松一口气,捏着自己一身的酸痛,昨日那个可以称作父亲的中年男人力气倒是大得吓人,将她折腾得不轻。
白日里又在皇后那里站了半天,腿肚子都发软,自穿越以来,锦衣玉食,走哪里都是听到他人的溢美之辞,何曾受过这样的委曲。
又想着永泰帝夜里脱掉衣服如白斩鸡般的身材,还有如女人四五个月般大的肚子,一阵作呕。
她要的是翩翩美男,永泰帝虽然不丑,四皇子长得就像他,想来年轻时应该长得也很俊俏,可毕竟中年人的身体,略显富态,肚子又大,让人如何喜欢。
都怪大皇子,若不是他横插一脚,自己就会嫁给四皇子,四皇子正年轻,俊朗高贵,岂是人到中年的陛下可比。
虽然陛下一喜之下晋了妃位,可说得难听些就是妾室,等陛下归天,最多是个幽居的太妃,这根本就不是她想像的生活。
她要的是耀眼夺目,万人景仰。
冷艳的脸阴着,暗下决心,不能就这样屈服于命运。
自己是上天眷顾的女子,穿越异世,难道还比不过古人,史书不是有载,武则天当年也是李治父皇的妃子,后来还不是成为皇后,甚至女皇。
如此想着,她的斗志又燃起来,夺回四皇子的心才是正理。
等隔两日永泰帝又歇在翠华宫里,她承欢后,娇喘着气,“陛下,臣妾自入宫以来,常常思念家中,不知可以见见母亲及姐妹。”
永泰帝将她娇软的身子搂着,一脸的满足,“爱妃可以召她们入宫说话。”
南瑾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不顾身无寸褛,在塌上跪谢龙恩,娇弱纤细的身子一览无余,惹得永泰帝又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第27章 坦白
等南珊接到入宫的旨意时, 还一脸的懵,她与这位大堂姐在闺中可没有什么交情,怎么传召进宫的只有自己和魏氏。
转念一想,讥讽一笑, 南瑾可真是势利,如今自己被赐婚给三皇子,无论将来得不得宠,至少是皇子正妃, 在哪都能说得起话。
南瑾这是想给自己后帮手,找后援。
魏氏却是在公公来传旨意时喜上眉稍, 瑾姐儿初次承宠后就被封为瑾妃。
这是何等的荣耀。
看着最近常呆在正院的夫君,她略带得色道, “夫君,咱们娘娘圣眷正浓,到底是大姐, 一直都是底下妹妹们的典范, 珊姐儿虽是赐给三皇子当正妃, 可三皇子生母出身低微, 怕是与那位置无缘,而瑛姐儿进大皇子府,咱们府上是不是会归为大皇子一派,先前蒋家不就是因为…。”
南宏焘刚听着,还自鸣得意,可转耳听她议论起府中几位姑娘的亲事。
觉得她是如此的扫人兴致, “陛下圣意独断,不可妄自揣测,再说天家的事情,岂是你一介妇人可是胡言的。”
魏氏立马低下头去,点头称是。
瑾妃娘娘召娘家人进宫说话,这消息三房自然也是知道,可怜南琬,听到只有南珊和魏氏能进宫,脸上的失落和愤恨,暗怪南瑾一入宫就忘记她。
杜嬷嬷替南珊梳妆好,就见魏氏满脸笑意地走来,拉着她的手,一脸的和蔼,“珊姐儿这么一妆扮,可真是个美人儿。”
南珊笑笑,魏氏这商人重利的性子,拉得下拣得起,仿佛以前不曾对她摆过冷脸似的,亲亲热热的,外人见了,还当她们关系有多好。
宅门女子爱做戏。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如以往一样木木地笑一下,魏氏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对她嘘寒问暖,谈东扯西。
魏氏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自从瑾儿封妃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