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白如清泉,澄澈清明,更可爱的是那小而微微翘起的鼻子与那白里透红的樱唇小嘴,她这般面貌,加以身上淡橙色的紧身长裙相衬,看起来更是令人觉得她宛若天上仙,不应地上人!
那女子的脚边,还蹲着一只小猴子,大约三尺来高,它看起来很是害怕,抱着那女子的右脚,用乞怜的眼神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柳眉一竖,嗔眼道:“我偏不!你这邋遢道人,居然想炖这猴子来吃!你这人,也忒的没良心了!”
那道人嘿嘿一笑,道:“你这小妮子真是少见多怪,居然不知这不是一般的小猴子,说什么吃?贫道只是要以这灵猴的脑子放入七星宝鼎中,然后加以鹿茸、人参、天山雪莲,炖它个七七四十九天,享用上几口而已,怎么可以说到‘吃’这么低俗的字眼呢?要知道我们修道之人,可是餐风饮露之人,哪里会吃人间五谷杂粮?俗不可耐!”
那女子却摇头,道:“不给就是不给,你这邋遢道人废话什么!”
那道人又是一笑,道:“既然你执意要阻止贫道增长修为,那贫道也没办法,只好一并抓了你然后拿回去炼丹了!”
那女子稍稍有些吃惊,道:“你这人居然还想吃人!”
那道人哈哈一笑,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满是憎恶地看着她,道:“什么吃?贫道可是要好好地增长修为,懂么?这可是修道速成的好法子啊!你让开不让开?我看你长得还不错,其实不用炼丹,直接享用倒是可以的。”说着,又猥琐地笑了起来。
“哼!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那女子哼了一声,从腰间抽出长剑来,指着那道人道:“知道么,我可不是不想杀你的。不过如果你执意要抓猴子回去吃,我就一定不给!说不定还要杀了你!”
那道人拂尘一挥,道:“那你就试试看呗!”说着,将拂尘一抛,右手往前一伸,喝了一声“起”,他那腰间的桃木剑居然自己飞了出来悬浮在他身前!
“妖法!”那女子吃惊地说道,“你这妖人居然会妖法!”
“妖法?这可是真宗仙术,你懂个屁啊!”那道人有些生气地祭起桃木剑,双手放在悬浮的剑便,将左右一状,然后喝了一声“御气于剑,吾剑听令,上飞九天,下遁九幽!去??”他双手捏出个食指和拇指来,直直地指着那女子,只见那桃木剑“咻”地一声,居然飞也似的飞冲出去,就如离弦之箭,快如迅雷!
那女子还在惊讶间,忽然看那道人御剑而来,不由得大吃一惊,她生来只是在武林中混过,哪里看见过如此凭空御剑的功夫?故此,只顾吃惊而忘了先攻,等回过神来时,长剑已然欺近,直刺她的那张不施粉黛却也好看之极的玉脸!
“啊??”她终于是喊出了一声,同时间,她也听到了脚边灵猴凄厉的一声尖啸!
那张玉脸,瞬间就要被划出一道疤来,但那灵猴是何等聪明,它不知何时已经迅速地爬上了那女子的肩膀,怒吼了一声伸出猴爪来,当机立断,一把抓住了那桃木剑。
那道人却也不吃惊,因为这“灵猴”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这种猴子或生于荒山,或生于东海之滨的人烟稀少的山崖中,日夜采取天地日月星辰精华,年年日日不忘穿飞于山谷涧间,故而手脚灵活而且头脑聪明之极,这邋遢道人从一本古书中看过,这样的猴子之脑乃是修道的大补品,可大幅提升仙灵体质,令修为大为增进!
他此时心中其实只想着将那灵猴脑子搞到手,至于猴子的其他部分,如果缺残了也行。所以,他不留半点余地,左右手一晃,划出了个卞庄子刺虎诀,大喝一声:“刺!”只见那平凡之极的桃木剑忽然焕出黄色光亮来,力度陡增,忽的刺入灵猴腹部!
那灵猴凄厉地发出一叫,跟那刚刚吼出来的一声混杂在一起,更显凄厉……
这声音传入那女子的耳中,似乎就如催泪曲,令她不由心酸,咬唇娇喝一声:“好你个臭道士,居然这么残忍!今天,我跟你拼了!”
那道士见自己刺中灵猴,心知它铁定逃不了,故而心中如同放下了一颗巨石般松了口气,笑道:“无妨,贫道倒要看看你的功夫能有多厉害?”说着,四指一翘,直指苍穹,食拇二指所指之处,桃木剑登时飞到,悬浮在空中。
“你该住手了!”江南不知何时出现,冷冷地说道。
那邋遢道人心中一惊:“这少年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不过也无妨,这人看来也是武林中人,何惧之有?”想到这里,他咧嘴坏笑,道:“住手?太好了,一男一女,正好够我炼制阴阳调和丹!”
江南剑眉一凝,道:“看来是非打不可了?”
“知道就好!”那邋遢道人笑了一笑,双手往后一挥,竟然将桃木剑御回腰间,然后他脚下一勾,拿起了拂尘道:“看我用一把小小的拂尘打败你们吧。”
“小心,他会妖法!”那女子见江南出手相助,心中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便如此说道。
“不用御剑术么?”江南冷冷地对那道人说道。
那邋遢道人心中又一惊:这少年居然知道御剑术!他立即提起三分警惕,右手偷偷握住了桃木剑,嘴中道:“怎么,你也知道御剑术?你也是修仙者?”
江南摇头,那道人见了,心中一喜:还好不是个修仙的高手!江南道:“我不会御剑术,因为没学过。”
“你是哪个门派的?”那道人探问道。
江南又摇头,道:“不可说。动手吧!”
道人嘿嘿一笑,道:“那你就小心了,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你娘为什么没给你多生几条腿让你逃命!”说着,他已经抽出了桃木剑来,用力往天上抛掷,此时他的左右手立即左右挥动,祭起桃木剑,然后左手抓在右手腕处,只用一只右手来控制桃木剑。他只用一只手看似减少了御剑力道,实际上却是暗增了许多仙灵之力在里面,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拿捏了主意:怎么说也得先试试他,他会因此一下子毙命的话,那可就不怪我了!
“小心!”那女子见那道人又祭起桃木剑来,心中忽的悬起了一颗巨石,为这名站在她面前的挺直着腰板的少年担心。
江南见那道人祭起了桃木剑,心中忽然有些害怕,毕竟他可是只听说过御剑术,还弄不清那御剑术究竟是用来飞的还是用来比拼仙术的,更未曾见过一次真正的御剑术。
这样,还能当剑仙吗?他自己自嘲道。
实力一看就知道悬殊之极,还能比吗?他苦笑。
但是,怎么说也要拼!
爱拼才会赢。
他的剑从不入鞘,只悬在腰间,看似重但实际上又不怎么重。??也许是他已经习惯了罢?
他很快地执剑在手,心中拿定了主意:既然桃木剑是那道人祭起的,那就先打倒那道人!
他陡然间弹出身形,往那道人冲去,意欲抢攻。但那道人一见江南思索的神色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哼哼一笑,道:“就这样了么?”说着,他右手凌空划了个圈,然后往下直直地划了一道,喝道:“剑随风长,落星沉海!”
江南头上的桃木剑,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三丈多长的、剑锋颤着寒光的长木剑,同时间,它还往下猛砸,往江南的头上砸去!
那棵苍老的树,一时间被破空而来的剑风击落了数百条树枝,木剑砸落处,居然碎了无数树枝,簌簌落下。
江南的身形已经快如迅雷,但是那变得非常巨大的桃木剑斩下来的速度却快如闪电!
桃木剑砸下来的速度,已经让江南不能逃避,只能面对。
这是很现实的现实,不能逃避的,不得不面对的,就在这一刻!
江南如果还不格住那桃木剑,必定要像栗子一般被桃木剑砸了个头上开花,不,那猛如雷击的桃木剑如果真的砸在江南身上,恐怕江南就要被砸成一堆混着血的烂肉了!
江南还能怎么办?他只能怒喝一声,将长剑往上格。
但是一手之力,怎么能抵挡桃木剑那如同泰山压落之力?
千钧一发之际,江南手上的长剑随心而变,幻化成为长棍,江南心中一喜,双手同时各抓住长棍一端,只听得他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往上一格,格住桃木剑的刹那,他的双手上青筋陡然暴起!
“轰!”棍剑相触!
奇迹并没有发生。
那三丈长的桃木剑,打在长棍身上的瞬间,江南这才领悟到什么叫“螳臂挡车,自不量力”。他双手之力与幻化成了三丈桃木剑砸下之力相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的长棍还没断,他的双脚就已经被压得几乎变形,脚下此时已经形成了一个深三尺多的深坑!
地上的泥土,忽然被后发先至的剑气击得飞溅起来,直射云天!
烟尘滚滚,江南的意志,在刹那间似乎崩溃了。
但是,他怎么能崩溃?
他的心里,还有那个小小的信念啊!
烟土飞扬,将江南埋没在烟尘之中……
只有长长的桃木剑的剑柄处露了出来。
那女子双目一睁,娇叱一声:“公子??”
她那声音,充满了绝望……
一切,似乎都要结束了。
结束了么?
第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 '本章字数:2409 最新更新时间:2012…12…05 22: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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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一棵亘古立在那里的千古寂寞着的苍天大树,突然间被一柄巨大的桃木剑从上而下斩成两半!
那棵树的生命,似乎是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谁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呢?谁知道在来年时这树根底部会不会突然间生出一棵淡绿色的充满生机的小苗来呢?谁知道……
滚滚的平地而起的烟尘中,忽然出现了黑影。
那邋遢道人心中一惊:这小子,被我一剑斩下,居然还能活命么?
而那女子则很是欣喜:太好了,他还活着!
可是就在此时,那黑影清晰了,居然是两个人的影子,一前一后立在那里。
居然还有一个人!
??邋遢道人心中怵道:来者何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能顶下他这一记的人,一定不是武林中人,而是修道之士。
※※※
就在一刹那之前,江南用自己的长棍顶着那柄巨大无比的桃木剑,但是自己两手不堪重负,眼看着就要被那桃木剑斩成两截,要不就要被那桃木剑拍成肉饼。就在那电光石火间,他的眼前忽然闪现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身上穿着淡蓝色的衣裳,短发披肩,看她那背影,令江南突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见过她?
还来不及多想,那女子便背着江南亮出双剑来,然后将双剑往上一架,竟然格住了那桃木剑。
江南顿时看得呆了。
那女子在那巨大的桃木剑面前,是那么的渺小,然而她却能以两柄银亮的剑格住那巨大木剑。
一刹那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景象。
景象之中,他伸出右臂来,以一柱擎天之势往上撑住一个庞然大物。然而他的力道不足,竟然从口中喷出血来,然后两腿委顿倒地。
她会不会不堪重负,然后也变成这样?
他的心,忽然悬起来了。
就在悬起的刹那,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零零散散的记忆,忽然有一些拼凑在了一起……
时间,倒着轮转,逆流回了从前……
※※※
水村鱼市,一缕孤烟细。
江南如羞答答的待字闺中的小女,可望而不可亵渎。
江南亦如梦,朦胧而又清晰。
他也是江南,但却不是婉约的江南。
不知怎么的,他有时真的成熟得很像一个大人,每当看到别的小孩子在玩的时候,他总是在想:所谓的友谊,其实也不过如此罢?宿命刻定在了命运之轮上,一旦分离的时候来临,谁也抗拒不了的吧?那么,还交什么朋友呢?不过眨眼间便要分离,与其被离别之痛折磨,不如不曾相识……
能这么想的小孩子,很少。
但是他就是其中一个,还是想得最多的。
所以,他的朋友大多见他怪怪的,便多数不与他来往。
他也知道,他们不与他来往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的爹娘去世得早,也不是因为他孤苦伶仃一个人,无钱无势。他知道,他们想得太少,所以他也不太想和他们在一起,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因为他不是富家子弟,所以必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