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贫僧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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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贫僧心悦你-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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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了人家好半晌,孤却全程只看清了她的侧脸。
  原本以为,这只是孤寂寞的一生中偶然的一道浮光掠影。却没有想到,那一日的初见,只是她在孤心底埋下的一粒种子。
  只要稍稍浇水松土,她就会在孤的心底抽芽扎根。
  回宫不久,孤忙于政事。皇父年纪大了,把越来越多的政务交给孤,也越来越满意孤的处理方法。但皇父与诸臣却不知,政务就像孤年幼时的课业,孤的课业可以得到皇父的夸赞,而这些堆积的政务在孤眼中也如课业一般。孤可以处理得令皇父满意,看似得心应手,可谁都不知道孤忙于案头的时候心中并无起伏的波澜。
  不曾感到大权在握有多快乐,但处理它们却是孤每日的习惯。
  回宫后祖母曾经将孤叫去跟前,“云霄啊,告诉皇祖母,你瞧着丞相的长女还可心吗?祖母可得嘱咐你,要是瞧得不高兴啊,甭管你皇父的意思,祖母就做主了,咱不娶。”
  孤替祖母捏着肩头,打小祖母是最知道孤的心思的。
  皇父没再问,大概是祖母在皇父跟前说了什么,皇父便再没提起唐衣。
  倒是丞相,孤碰见他的次数愈发的多起来。
  那踢飞药罐子的小丫头孤早已经忘到脑后,却没想到数月之后,孤会再见到她。丞相的次女唐采年纪小小便因病去世,唐丞相当日便病倒,据宫人通报说是已经奄奄一息了。皇父重人才,尤其这种老臣子。
  孤又出宫一回,孤喜欢出宫去,宫外与规矩森严的宫内不一样,宫外自由,有烟火气。
  那一日的丞相府,白幡素沉,丞相夫人与众人的哭声凄凄惨惨。只是后来,丞相夫人将孤引去休息,却是又见到了梨花带雨的唐衣。狭窄的空间内,孤与唐衣独处,熏香香甜,缭缭绕绕,暧昧不清。孤有些恼,丞相此番是下套让孤往里钻吗?
  孤不愿再与这大小姐有所牵搭,转身离开。丞相府的丫鬟仆从一律戴孝。却独有一个丫头,穿着半新不旧的窄袖裙,与这人人穿白戴孝的丞相府格格不入,急匆匆要出府去。
  真是巧,孤一眼便将她认出来。她就是上回的那个小姑娘。几个月不见,似乎又长了,柳条样的身姿,侧脸还是那么清瘦。她被丞相夫人掌刮的时候,孤愣住了,孤看清了她的样貌。即便一身旧衣也遮不住那倾城艳色,即便是一身旧衣也挡不住她浑身的倔劲。
  丞相夫人声音尖刻,“今儿是什么日子?你穿的都是什么?谁容得你跑来跑去?”
  小姑娘与上回不同,她啐了口口中的血沫,抬起头来,眼里都是恨。
  孤非常确信,倘若孤那时没有出现,她是要打回去的。丫头打主子,后果如何,不需要孤说。孤向来不爱管闲事,尤其别人的家事,可鬼使神差的,孤不想她吃亏,便走了出去,“唐夫人。”
  丞相夫人躬身待孤,孤瞥了眼那个小丫头。她生的一双凤眼,是孤所见过的姑娘中最美的,她的美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好看,她有一种味道,那是一种叫人想要去接近去探究去咀嚼的韵味。
  谁知她不知好歹,谢都不谢孤一声,扭头便往外跑,仆从追都追不上。
  之后孤才知道,她竟是唐万山的第三个女儿。孤很吃惊,“丞相不是只得两位千金吗?”
  “回太子话,她。。。说来叫老妇没脸,她的生母乃是一名风尘女子。相爷不忍她们母女流落在外,便接回府上。谁知这孩子大了,不好管教,在外面学的那些陋习总也矫正不过来。您也瞧见了,得空就要往外跑,不知要去哪儿鬼混。连她亲姐姐下葬都不闻不问。。。。”
  丞相夫人这话,孤却是不信的。
  那孩子挨打后倔强的眼神叫孤心疼。孤让身边的老宫人去打听,原来,她跑出去,是为了给母亲买药。孤是在丞相府后门等到她的,永远忘不了她偷偷摸进后门,看到孤时那一瞬间的眼神。就像小兽受了惊。
  孤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唐绯。
  唐绯。。。唐绯。。。。这两个字,孤反复地念叨。孤告诉她,“孤叫做朱云霄。”她只是抬眼皮子瞧了孤一眼,不热络也不疏离,平平淡淡。就好像先前孤替她解围的事根本没发生一样,孤觉得这个小丫头有点没良心,好歹谢一声啊。
  再问她别的,她却不说话了,捧着手中的草药包,闷头往前走。孤头一回也起了计较的心思,跟在她身后。
  终于她急了,转过身来说,“我要回园子,你不要跟来。”
  虽然她口气有些硬,可孤却很高兴。你不是不理人吗?现在还不是憋不住了。
  孤笑笑,“天下都是朱家的,孤想去哪儿还去不得?”说这话有些纨绔了,可那日孤是高兴的。她那张受人恩惠后不想认账的脸憋得通红,嘟囔了一句,“。。。谢谢。”
  孤觉得这丫头可爱,想与她多说几句话,便明知故问,“你手里拿的什么?”
  她挑眉的时候整张脸都生动起来,虽然只是一瞬。她说那是给她娘抓的药。
  “病的重吗?”
  她垂下眼睫,默默点头。
  孤问她为何自己出门抓药?府中的下人呢?丞相不管吗?她只说了句,“寄人篱下,有口饭吃就行,不敢奢望别的。”
  “等我娘能下床了,我就带我娘离开这里。”
  她说住在自己家是寄人篱下,不敢奢望别的。孤点头,难怪上次唐夫人骂她她不还口,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寄人篱下。难怪这次她要动手打回来,是因为唐夫人不准她去抓药。
  孤叫她阿绯,她眨眨眼,“我娘也这么叫我。”
  是吗?那真巧。
  阿绯住在丞相府一所偏僻的小院中。孤入内,见病床之上躺着一名妇人。妇人羸弱,沉睡时双眉颦蹙。虽满面病容,肤色蜡黄,却不难看出她曾经是怎样的风华绝代。也难怪,能生出阿绯这样的女儿。
  孤问她,“你娘病了多久?”
  阿绯手脚利落地将草药分进药罐中,“从我记事起她就病着,一直病到现在。”
  后来阿绯告诉孤,那时候她很害怕娘亲丢下她,如果没了娘,她就真的是一个人了。那日,孤将随身的佩玉留给她,孤身上不习惯带钱财,那块玉尚值些钱。
  她不肯要,说是人情难还。
  这么小个孩子,就知道还人情。孤有些不君子,直接将她的手拉过来,将玉放在她掌心里,“派的上用场才值得宝贝,若是不能为人所用,它与普通石头有什么两样?”
  她的手纤细,躺在孤的掌心里,那一刻,孤的心跳失去了平衡。
  那日回宫,丞相府的人跪了泱泱一地。回了宫不知道哪日才能有机会再出来,孤以为阿绯不会来送孤。可孤抬眼望去,竟在人群的尾端发现了那个不肯穿孝衣的阿绯。
  阿绯与唐衣同龄,却不同命。
  她固执地跪在奴仆之后,没有抬头看孤一眼。孤知道,她来送孤,是因为那一块佩玉。佩玉于孤,沧海一粟,有它没它,没有什么影响。于她却不一样。
  孤瞧着那抹纤细的脊背,心生怜惜,这怜惜并非可怜。
  回宫,眨眼已过五日。那五日,孤的脑海中时常想起阿绯,想起初见她时她一脚踢飞了药罐子,想起她没有穿孝衣要去抓药被丞相夫人掌刮,想起她攥着拳头要打回来,想起她憋得脸通红与孤道谢,想起她的手躺在孤的掌心。。。。。
  孤便知道,十年的推阻,孤终于等来了那个人。只是,这女子与孤料想中的似乎不太一样啊。孤想象中的女子应该是温婉的,而她却是梗着脖子发倔的;孤想象中的女子应该是落落大方的,而她连道谢都憋红了自己的脸。。。。
  没办法,就是她了吧,谁叫孤上心了呢。
  孤不曾喜欢过哪个女子,也没有与女子相爱相处的经验。问九弟,九弟只会翘着二郎腿笑话孤。孤便去问震霆,震霆问孤瞧上了哪家的千金,孤说是唐丞相的小女儿阿绯。
  二十五岁的年纪向弟弟讨教如何求娶女子,孤的脸上有些发烫,“孤想向丞相求亲,是不是有些快?毕竟孤还不知道她的心意。”
  震霆似乎略有沉默,而后笑着劝孤,“。。。。女孩面皮儿都薄,喜欢日久生情,太子哥哥太心急会吓跑她的。”
  震霆说的也有些道理,孤便打消了第二日向皇父讨旨意的想法。孤要的是天长地久,与她生出感情之后再讨圣旨赐婚,也未尝不是一桩让双方都高兴的喜事。如此单方面决定,圣旨一到,未免将她吓着。


第79章 番外之云霄(二)
  第七十九章番外之云霄(二)
  孤整日忙于政务,寻不到时间出宫去看她,也寻不到机会与她单独相处培养感情。这点令孤很是苦恼。活了二十五年,孤也终于遇见苦恼的事了。不过,这苦恼,令孤欢喜。
  皇祖母的寿辰在十月底,皇父孝顺,是以祖母的寿辰每年都做的盛大,合祖母的心意。司礼监拟入宫人名单时,孤瞧见唐万山与其家眷都在内,没有阿绯。阿绯是庶出,甚至她在丞相府的地位都得不到承认。孤瞧着那些在列的人名,很是心疼她。
  孤对祖母交了底。
  皇祖母意料之中的吃惊,“你怎么瞧上了个庶出的丫头?”
  这有什么办法?孤喜欢的人恰好是她,而她又恰好是唐万山庶出的女儿而已。
  孤不在乎她是不是庶女,是不是受宠,母亲出身是教坊司还是高门大户。孤喜欢的,单纯就是她这个人。
  孤的母后是皇祖母娘家侄女,是以孤在祖母面前比其他兄弟都受疼爱。孤明白祖母的想法,娶一个有权有势的太子妃,巩固孤的大后方。孤不这样认为,历朝历代外戚专权酿成的惨剧还不够多吗?孤的太子妃,甚至将来的皇后,只要孤爱她就够了,别的不需要。
  皇祖母两日都板着脸不同意,可谁让孤是祖母最偏爱的孙儿呢?她还是点头答应了,“皇祖母答应她入宫可不是旁的意思,只是先瞧瞧这丫头的品性,能不能配得上你。”
  懿旨很快降到了丞相府,孤能想象出来阿绯接旨时的惊诧。孤只是想想那个倔强的孩子露出一脸惊讶的样子,就像那次她偷偷摸摸进后门被孤抓到时一样,孤便忍俊不禁。
  夜里暗暗窃喜。
  在等她进宫的那些日子,孤坐立不安。机会得来不易,她进了宫孤该与她说什么?震霆说女孩儿家面皮薄,不能贸然吓着她。
  可九弟说,“太子哥哥喜欢就直接说啊,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一个小小的庶女,反正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怎么着,本王堂堂的太子哥哥还配不上那么个小丫头?那不存在。她得高兴疯了。”
  孤琢磨着,都有道理。
  处理朝政孤能做到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面对一个孩子,孤怎就变得如此瞻前顾后?
  祖母过寿那日,宫里人太多,孤也忙。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孤找不到她,便派身边的老宫人去盯着,只要见她来了便回来禀报。
  “九弟,你瞧孤这么穿怎么样?”
  九弟没有正形,他笑得像抽风,“皇兄你要不要这样啊?一个丫头而已,别那么如临大敌。”
  他不说孤还没发现,孤的掌心都是汗。
  孤瞧见丞相了,却不见他身边有旁人。阿绯的娘病着,以她性子,孤怕她不肯来。转念又一想,丞相夫人和唐衣也不在丞相身旁,兴许她们是去别处寒暄了。
  德龄捻着他那根拂尘,老远就往孤的方向跑来,“殿下。。。。”
  孤的心跳的很快。
  德龄说阿绯入宫来了,跟着丞相夫人在拜芳亭那边。
  那一刻,孤不安的心松了一口气,来了就好。
  寿宴开始,孤总算看见了她。
  阿绯与唐衣,一左一右坐在丞相夫人身旁。她不太说话,只偶尔往上首瞧一眼,兴许是想瞧瞧高高在上的帝后。她一定很奇怪,为何几次抬眼偷瞧都与孤目光相撞。
  因为孤总是在看她。
  这偌大的宫殿内,想来除了孤她也不认识旁人。
  那天阿绯很漂亮,身上终于不是那身半旧的红裙。她身量高挑,孤觉得她穿广袖留仙裙很美。那根总是在脑后甩来甩去的辫子打散了,泼墨一样地铺在身后。她进门的时候,有风吹来,将她的发丝纷纷扬起。
  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孤饱读诗书,那日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她,只觉得移不开眼。孤也终于体会到了心动是何滋味。
  祖母忽然点名叫她,这孩子很有意思,眼里分明藏着惊诧,却表现得像个大人。双手交叠,以额触地,回话不失大方。
  那日祖母将自己手上的珊瑚珠赏给她,孤明白什么意思。丞相夫人看她的眼神也变了。她跪在地上谢恩,可孤却很担心她拿这个去换钱。
  宴过半晌,皇父送皇祖母回宫歇息。孤终于寻得了片刻的自由。
  德龄把她带到孤面前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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