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行一哂,“你不是都看出来了么?”
孙和也跟着笑了起来; “怎么?现在肯承认了?”
床上的男人随意地把双手交叠搭在腿上; 神色轻淡,丝毫不见囧意。
“嗯,你的猜测在一小时前成真了。”
孙和还欲调侃; 却被男人抢了先。
“发现得晚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追到手的速度够快就行。”
孙和挑眉; “这么快就有下一步计划了?”笑得不怀好意; “给我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
周令行面不改色,嘴里蹦出两字。
“色诱。”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和笑喷。
他听到了什么??色诱??
神他妈色诱!!!!
周令行似乎猜到了孙和此时的反应,只冷冷看着眼前笑得飙出泪来的孙和。
等孙和终于笑完; 他才沉声道,“行不通么?”
脸上的表情认真得可怕。
孙和擦了擦眼角残留的眼泪,笑意未减,“行行行!绝对行得通!我就想问问; 你准备怎么色诱她?”
男人不再作答,只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显得悠然自得。
内心却早已焦躁不安,这个问题; 连他自己都还没考虑好。
漫无目的地刷了几条微博,周令行脑中突然闪过中午刚清醒时的片段。
他那会儿好像只给她点了个赞?反倒是小板和Wave发了声援微博?
他岂不是输了?
男人默默开始打字。
【转发微博//安静点。】
气势是不是不太够?他删掉重来。
【转发微博//闭嘴。】
好像有点简单了?不行不行。
【转发微博//不服solo,接一切。】
这个还不错,男人满意地点点头,按下发送。
发完微博也不看陡然增加的评论数目,锁了手机就往床头柜上丢。
孙和静静看完周令行的所有动作,哭笑不得。
又瞟到男人脸上的春意,心下暗啧,怎么莫名其妙感觉被塞了口狗粮?
猝不及防,防不胜防。
*
刚一到晚饭时间,老鱼便自告奋勇担任起去叫醒周令行的工作。
可能是老鱼的攻势太过凶猛,也可能是周令行还在考虑怎么色诱的问题。
反正周令行下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平时在他的威严下瑟瑟发抖的老鱼因为有了美食的前提,完全没把男人的不虞放在眼里,满脑子都是他的生鱼片拉面和寿司,像一只苍蝇一样不停地在客厅转悠,急不可耐地想要冲破牢笼。
苏蘅嘴角轻扬,“去哪一家吃?”
“新开的那家烧肉酒馆!那家还能吃日式烤肉!”老鱼立马跳起,眼睛发亮。
少女闻言看向男人,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两人对上视线的那一瞬,周令行转了身,大手一挥,“走吧。”
吗的再看一秒他腿都要挪不动了。
为了防止几人不能同乘一车,这次孙和提前叫好了七座商务车。
苏蘅在心中暗暗叹息,又失去了一次独处的机会。
一进店里,空气中弥漫的阵阵肉香就扑面而来。
老鱼晃着身子坐下,一把拿过菜单就开始勾勾画画。
Wave刚要嘲笑一番,突然看到一旁的酒水单,眼睛一亮,顺势拿过。
研究片刻,少年兴奋地开口,“光吃肉没意思,我们来点酒吧!”
小板和老鱼凑在菜单前看来看去,对Wave的提议充耳不闻。
倒是孙和首先点头表示赞同,“行,正好接下来没有比赛了可以放松放松。”
末了,又看向对面的苏蘅,“你能喝酒吗?”
少女耸肩,“我都行。”
周令行看了看一脸平淡的少女,忍不住蹙眉。
这女人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他假意咳嗽两声,“吃饭就吃饭,喝什么酒?”
孙和了然,但笑不语。
Wave却是铁了心要点酒,不依不挠道,“人这么多,喝点酒没事的!”
见周令行张了张嘴一副又要拒绝的样子,Wave忙抢先道,“今天不是为苏蘅过生日吗?苏蘅决定,你说喝不喝!”
少女一愣,怎么也没料到这个话题最终会来到自己身上。
她偷瞥了眼黑着脸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说,“要不,喝点?”
男人的脸都要垮到地上了,Wave只当看不见,朝服务员挥手。
“这边!!来6瓶清酒6瓶梅子酒6大杯啤酒,嗯。。。再来6杯烧酒吧,就这样。”
只喝一点??不存在的。
服务员笑开了花,忙不迭跑回收银台下单,还在和另一个服务员乐呵,“店里的酒水库存终于能有减少了。”
众人石化,连苏蘅都挑了眉,“这就是你口中的一点?”
Wave笑得眼睛都快没了,“这不是为了给你庆祝生日吗?”
老鱼不以为然,“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酒麻木。”
少女淡淡摇头,“今天才知道。”
说罢又看看脸色愈发难看的周令行,她突然有些忐忑。
默默祈祷自己喝醉的样子不会太夸张。
菜还没上,酒就已经端了上来。
小板看着满满一桌的酒,暗自咽了咽口水。
这架势,怎么看都有点恐怖吧?
周令行沉着脸,拿过清酒,大手一拧就开了一瓶。
也不看其他人的惊诧眼神,抄起杯子往里倒。
倒完自己的还不够,还给Wave也倒上一杯。
Wave受宠若惊,忙接过酒杯,“令哥,你这是干嘛啊?”
周令行嗤笑,“不是想喝酒么?干杯。”
接着两杯相碰,两人一饮而尽。
孙和把周令行怪异的举动尽收眼底,闷笑不止。
他该不会是以为,今天苏蘅跑得掉吧?
此时终于上了点菜,清酒入喉,从舌尖传来微麻的辛辣感。
少年赶紧夹了片三文鱼,酱油都来不及沾就丢进嘴里,满足感溢于言表。
周令行却并不打算停止,这次他给除了少女之外的所有人到满了酒。
看着几人快要掉下来的眼珠,淡道,“给寿星敬酒。”
苏蘅一听,赶忙起身。
从男人身前拿过酒瓶,也给自己满上。
周令行连阻止的动作都没做出来,少女一杯酒已然下肚。
他无奈扶额,觉得自己做了半天的无用功,很挫败。
孙和偷笑,缓缓开了瓶梅酒。
先倒了自己这杯,又给苏蘅倒,“我敬你,生日快乐。”
苏蘅想也没想就拿起酒杯往嘴上凑。
不料却被横空出世的一只大手给截了胡。
周令行淡淡从少女嘴边夺过酒杯,指背不经意间摩到了她的唇,引起阵阵颤栗。
他冷眼看向孙和。
“先敬我。”
少女一愣,不知男人此举作何意义,只觉自己脸颊发烫。
才一杯而已,她该不会是喝多了吧?
接下来的时间,苏蘅一人置身事外,全程就只听到周令行的声音。
“不敬我?”
“你敬她干嘛?”
“干杯。”
男人的酒量深不可测,几圈下来仍屹立不倒,硬是连强迫带哄骗地挡下了少女所有的酒。
少女的眼角眉梢都带了点点笑意。
如果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他的用心,她就是真的傻了。
可时间久了,纵使周令行酒量再好,也无法继续以一敌四。
小板抓住机会,立马朝苏蘅举杯,“小姐姐生日快乐!”
少女看了眼男人去洗手间的背影,无奈点头。
酒有些辣,还带点涩,心中却只余丝丝蜜香。
苏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弧度。
她现在是否可以大胆地猜测,他。。。也有点喜欢她?
众人看小板敬酒成功,纷纷效仿朝苏蘅举杯。
等去而复返的周令行好容易才清醒点回来后,苏蘅已有三分醉意。
他忍不住又蹙了眉,竟是没一点让人省心。
少女看到男人,笑得娇俏十分,双颊透着明显的红晕,连一贯清冷的嗓音都带了些不知名的软糯。
“你怎么这么久?!”
听起来就像在跟他撒娇。
眉眼里还有着朦胧的媚色,让人挪不开眼。
周令行僵住,这次他真的迈不动步了。
这女人怕是有剧毒。
男人不得不在暗处掐住自己的大腿,强行续命。
少女喝了点酒,话虽不见变多但对众人的态度却是热稔了不少。
到了兴头上,她也不再让周令行为自己挡酒,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仍有一战之力的只剩下周令行和孙和。
少女迷了眼,就着这个氛围缓缓开口,“其实我很羡慕正常人的生活。”
两人一愣,齐齐看向少女。
苏蘅也不在意两人的反应,浅笑道,“在这之前,能正常上学或是工作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她一手撑着脑袋,看向已经倒下的几个少年。
“自从得了这个病,我就没法再过和其他人一样的生活了。”少女似乎还在笑,“上课会突然睡着,考试考到一半就没了意识,甚至会在操场上突然倒地不起,把老师和同学都吓坏了。”
现在想起来,那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但实际上也不过才几年。
仿佛是在组织语言,少女这次隔了很久才再次开口,“后来老师劝我转学到特殊教育学校,我。。。妈也走了,我就直接辍学了。”
空气突然安静,只片刻,苏蘅笑着看向桌上唯二清醒的两人。
“再后来,你们就找到我了。”
第35章 035
周令行心下震动; 从他得知少女的病开始; 就大概能猜到她没有上学的原因。
但他更在意的,是她口中的妈妈走了。
想至此; 男人眉心微皱。
踟蹰道; “你妈妈,是在你得病后离开的?”
因为不知道“走”的真正含义; 他尽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
从她开始诉说自己的过往; 周令行内心就控制不住得酸涩不已,而现在,他更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让她再次承受伤痛。
苏蘅伸出皓白纤长的手指沾了点梅子酒; 在桌上一笔一划写着。
不过多久,一个牵丝劲挺的“玲”字就出现在桌面上。
店里昏暗的灯光打在水痕上透出一丝剔透的美感。
少女缓缓开口; “她叫孙玲; 你们听过她的名字么?”
周令行认真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一旁的孙和却莫名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那个。。。杜若的继母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孙和马上把自己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挥去,这样普通的名字; 全国上下叫这个名字的人有何其多,又怎么会这么巧苏蘅的母亲正好和他们有所关联。
苏蘅把孙和的异常尽收眼底,轻哂,“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她后来嫁给了一位杜先生,在电竞圈的名气似乎也不小。”
孙和猛地抬首,眼里满是诧异,嗓门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你说的是杜奇峰?你妈妈真是杜若的后妈??”
周令行一愣,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他在脑中转了两圈才明白过来。
她妈妈好着呢,抛弃她之后就攀上了高枝。
少女对孙和的失态丝毫不感到意外。
她一开始知道电竞这个行业,就是因为杜奇峰。
杜奇峰是第一批跨足电竞行业的投资人,FHL战队就隶属于其公司旗下的俱乐部。
三年前,那人和杜奇峰的婚礼更是引得各家媒体的争先报道,场面盛大非常。
眼前突然闪过那人的脸,被尘封已久的回忆涌上心头。
苏蘅已无力克制脑中浮现的一帧帧画面,那人的声音仿佛还近在咫尺。
“蘅蘅,你先去睡吧,我和你爸有事要说。”
“不是让你去睡吗?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苏蘅,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你,能不能让我省心哪怕一天?”
“蘅蘅,妈妈也是人,妈妈累了,你去睡好吗?”
“你让我很失望。”
“我和你爸决定离婚了。”
“他每天都把自己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但我不想。”
“我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你懂么苏蘅。”
“对不起蘅蘅,你和芒芒之间我只能带走一个。”
“不是妈妈不愿意带你走,我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在外面本就不太容易,再加上你这个病。。。”
“妈妈也有妈妈的难处,别怪我好吗。”
尽管那人走的时候深情并茂地说了很长一段话,但苏蘅却没能从她脸上读出一丝不舍。
就好像。。。她从来都不希望自己存在一样。
对那人最深刻的印象,只有她和苏远军两人终日的争吵和她强迫自己去睡觉的样子。
那时她从不贪睡,从年幼展现出非于常人的智力开始,她的生活就被各种竞赛填满,睡眠越来越少,却总能保持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
自从被孙玲得知这一情况,她对苏蘅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去睡觉。
久而久之,她便在母亲的强制行为中养成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