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李明秀再度鼓起勇气说道：“爷，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她可以没有用您这个尊称，便是想要拉近一些和顾清宴的距离。
顾清宴有些诧异，之前李明秀向来是一副娇娇怯怯小家碧玉的样子，他早就默认她只能疼宠，却并不能和她说什么。
毕竟，她和凤丫头不一样。
若说李明秀是羞涩的含羞草，那杨凤仙完全可以算得上是霸王花了。
毕竟，可没有哪个女人敢陪着他去闯毒蛇窝。
可今日的李明秀却让他有些刮目相看，这样的李明秀，让他觉得十分新奇，也十分的……感兴趣。
他饶有兴味的托起李明秀的下巴，邪邪的一笑：“怎么？想要帮爷泄泄火？”
说这话的时候，他贴的很近，近到李明秀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呼吸的温热。
李明秀的脸登时就红了，说话也不如刚才那么利索，就连原本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几乎完全泄了出去。
她咬着下唇懊恼的想着，果然她与凤仙姐是不一样的，若是凤仙姐，若是凤仙姐……恐怕不会因为这样的一句话便脸红吧。
顾清宴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明显有些分神的小人儿，等着她再说出来什么好玩的话。
而李明秀咬着唇想了半天，才又重新鼓起勇气看着顾清宴道：“爷，虽然秀秀没用，可秀秀还是像能尽量帮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如果有什么要秀秀帮忙的，您尽管说。”
顾清宴倒是很满意她的反应，只不过……他想看更多，若是他说了这样的话，李明秀当如何面对——“好，那爷就告诉你。之前凤丫……杨凤仙和你说过的那个缠着她相公的疯女人，眼下来缠着你家爷了。”
李明秀心乱如麻，爷居然爱凤仙姐姐爱到如此地步了么，竟然会为了她牺牲了自己……可接下来顾清宴的话就更是给了她雷霆一击了——“而且那个疯女人的身份是邻国漠国的明珠公主，不日就要成为爷的正妻——四皇子妃。”
李明秀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苍白，她张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能说什么呢？
你不要娶她？
不可能的，那个女人是个公主，比她这个小小的夫人，小小的农女要尊贵得多。她原本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顾清宴，她有这个自知之明。
而且，若是得到了邻国的公主，爷的宏图大业或许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对于他来说，争取那个位子的危险性就小了不少。
就算只有这一个原因，她也愿意接受这样的事。
因为她就是这样毫无自我，以顾清宴为天一样的爱着他啊！
爱到就算他娶了别人，爱到就算他将要迎娶自己的正妻，爱到哪怕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冒一点一丁的风险她都不愿意。
这样的她，又怎么能说出“因为我爱你，所以请你爱我，也不要娶别人”这样的话。
虽然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可她也清楚地知道，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更没有这个地位。
她知道自己在顾清宴的心中，什么都不是。或许还知道一点，那便是，她是杨凤仙的闺中密友，仅此而已。
李明秀的面白如纸，丝毫没有看到顾清宴探究的眼神，只呆呆的想着自己的心事。顾清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李明秀，在他面前，李明秀一直是笑着的，可现在，却是连丝毫表情都没有，屋子里静的可怕。
☆、第406章 信念破碎
第406章 信念破碎
李明秀发了半天的呆，这才看到顾清宴在看着她，只勉强的扯出笑容说道：“那真是恭喜爷……抱得美人归了。邻国的公主，必定是国色天香，雍容华贵，之前那些形容，或许也只是个误会罢了。”
顾清宴忽然觉得有些不高兴。
他本以为李明秀这么在乎自己，自然是会撒着娇不让他娶，就算明知道说这些 没用，好歹也会发泄一下自己的吃醋和不满。
可他没想到，李明秀想了这半天，居然说出的话是祝福他？
没搞错吧？
李明秀是真的爱他吗？
顾清宴不死心的看着李明秀，却见她一向温润的眼中毫无光彩，似乎是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看得他心里有些一抽一抽的疼。
这个傻姑娘，是不是觉得必须要牺牲自己才能换回胜利啊。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可却是下意识的开始哄李明秀。他柔下了声音说道：“秀秀不用担心，此事我自有计划。”
李明秀猛地抬起头问道：“爷你不是因为喜欢她……”
顾清宴嗤笑一声：“爷怎么会喜欢那种疯女人？寡廉鲜耻水性杨花的？”
这一番话说的李明秀心情骤然明朗了起来，原来爷不是因为喜欢那女人才要把她娶回来。对了，爷刚刚说有计划，那便只是利用她。
李明秀知道自己这样想并不好，甚至还有些卑鄙和幸灾乐祸，又或是小人得志？不管怎么说，当她听到顾清宴亲口说不喜欢明珠公主时，心中那种炸裂的幸福感十分的庞大，大到她的面色一下子便红润了起来，仿佛是片刻间便恢复了气色。
但看着顾清宴戏谑的眼神，她的面色变得更红了些，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散发着甜蜜的香气。
李明秀害羞的收回眼神，瞥眼间看到了桌上那印着嘉惠郡主府标志的帖子，转移话题似的说道：“爷，那个是什么？”
顾轻言顺着她请从似的手指看过去后说道：“那是你的好姐妹邀请咱们两个明日过府一叙。”
这下李明秀却是来了兴致：“凤仙姐？凤仙姐找我们什么事？”
顾清宴苦笑一声，想起他离场时看着杨凤仙，杨凤仙那副表情，便觉得心中苦涩：“想来，是因为我今日在大殿之上向明珠公主求亲的事吧。”
李明秀有些奇怪地问道：“爷，求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既然不喜欢她，又何必说要娶她呢？这样两相耽误，又有什么必要呢？”
顾清宴像是看着远方说道：“你不懂，什么叫两相耽误？她代表的不只是一个女人，也不只是一个来和亲的女人。她是一位公主，代表的是一整个国家！”
这话说得十分直白，直白到李明秀一下子就明白了——代表着一整个国家，不就是在说，娶不娶这个女人，关乎到有没有这个国家的支持么？
可是……她蹙着眉头问道：“可是其他皇子不也都是没有正妻的么？又怎么会放任你娶这个异国公主呢？”
顾清宴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倒是聪明了不少，这公主看样子把我当猎物，以为我看不出来呢！她答应我的求亲，但又对着子游念念不忘的，恐怕，还做着齐人之福的美梦呢吧！”
李明秀简直要咋舌了：“齐人之福？一个女子？她莫非是想要你和凤仙姐的相公两个人？”
顾清宴眼神幽深：“她一边和我说着暧昧不明的话，一边却在子游离开的时候眼神不舍，我估计，这个女人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
李明秀担忧的说道：“这样的女人，可不能进我们府中，没得叫她败坏了名声。”她私心里觉得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她们家爷。
能配得上爷的，目前在她眼中，也就只有杨凤仙了。
可就算真这样想，她也不会说出来。毕竟当初姐夫对她也还算不错，凤仙姐他们夫妻感情有不错，没的说这样的话招人反感，也惹顾清宴不开心。
顾清宴眼中也满是不屑：“那是自然，这样的女人，啧。”
不过是一个字，便道尽了顾清宴对土谷明珠的厌恶。
他因着从小男生女相，没少招了别人的白眼，也没少被一些人 恶心过，自是知道土谷明珠看着自己的那种迷恋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无比庆幸自己生在皇家，虽然他不被父皇所喜爱，可因着身份的原因，没有多少人会对他做什么恶心的事情。而他虽然不受宠，可毕竟也是个皇子，所以就算是因着这样，他便不能对给了他生命的生身父亲有什么恨意。
可自小缺失的父爱，也让他无法爱他。
其实父皇对他来说，只是一种符号，而他，便想要得到那种无上的权势，让所有人都没办法再在暗地里嘲笑他，说他和宫里的太监比起来美貌也不遑多让。
这样的话对于一个皇子来说简直就是侮辱，可他没有办法，说这样话的人是他的亲哥哥，是大蜀国的好太子，是光风霁月的顾清辉。
他之前一直是儒慕太子的，太子只比他大上几岁，可总是那么能干，又讨父皇的喜欢，更是对所有人都和善无比。他仿佛都能在他身上找到自己缺失的父爱——哪怕这并不合适，听起来也很耸人听闻。
当时年岁并不大的太子，就是给了他这种如山一般的安全感。
可这样的安全感，却被顾清辉自己，打了个粉碎。
那日他想要去东宫中找太子哥哥玩，他远远的看着太子哥哥往这边走，本想偷偷的藏起来吓他一跳，却没想到等他走近后，却听到了这样的话。
一时间他便愣在原地，那本来故作的夸张动作也缓缓的垂了下来，像是雨后被打的七零八落的花儿们，看起来格外的没精神。
他只记得那年的午后，他终归还是失去了他敬爱的，给了他如山的安全感的太子哥哥。
后来顾清宴回到自己母妃的宫中，和她说了这件事。
彼时的温贵妃只抱着他，眼神缥缈的说道：“我的儿，你若想掌控一切，为娘定会帮你，你想要的，娘终会全部，交到你的手上。从那以后不管是你的父皇，还是太子，都无法再伤你分毫，因为你比他们更强大。”
☆、第407章 良心会痛
第407章 良心会痛
皇宫是最辉煌富丽的地方，它彰显着一国之主的奢侈和排场，可又是最阴暗的地方，它葬送了多少人的生命和美好的信念。
在那一刻，小小的顾清宴仿佛长大了似的。之前被保护的很好的小人儿，如今懂了之后，那些暧昧不屑的目光便全都看懂了，那些不知所谓的话语便全都听懂了，那些不明所以的事便全都了解透彻了。
呵，这皇宫多么的黑暗。
顾清宴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想要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只有得到了那个位置，才没有人敢嘲笑鄙夷他的容貌，才没有人会拿他的脸开玩笑。天知道那个时候他多么的想划花自己的脸，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毁，更何况，身为皇子的他若是破了相，就当真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了。
而他，也不会让唯一对自己好的母妃伤心。
那么既然母妃想要他坐上那个位置，那便坐吧。
可当他明白那些暧昧不明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当他懂得小倌这样的词语，当他听到优伶这样的词汇时，他简直觉得受到了无上的侮辱。
人，怎么可以恶心成这个样子？
他一直韬光养晦，对所有人都一副恭敬的样子，所以那些目光便肆无忌惮起来。但因着他的母妃是温贵妃，所以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些什么，只常常窃窃私语着，像一群轰不走的苍蝇。
而近日那明珠公主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迷恋，贪婪，惊艳和占有欲。
像其他人一样恶心。
顾清宴想起第一次见到杨凤仙的时候，她眼神中也有着惊艳，可是却也只是惊艳，并没有掺杂任何一丝一毫的贪念，那样干净纯粹，如林中的小鹿一般。
让人心生暖意。
而顾清宴爱上的，首先便是她那一双纯净的眼睛。
“爷？”身边的李明秀轻轻地喊道。
顾清宴回过神来，跌入一双满怀着关心的眸中，他心下一暖，或许是那样山清水秀的地方，才能有这样心思纯洁的人，不管是皇宫中还是深宅大院，所有人心中的弯弯绕绕自以为藏得很好，却是让他这样从小就生活在这样复杂环境中的人一目了然。
而李明秀，不能说是完全没心思，可他知道，她也只是自保。
在这样的深深庭院中，她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子，又只能这样小心翼翼的活着。
“好了，晚上早些睡，明日跟我一起去找凤丫头。”他抿着嘴角，略带着些温度的说道。
李明秀知情识趣的起身，又温柔地说道：“那爷也早些休息，秀秀先告退了。”随后行了个礼，才款款的走了出去。
顾清宴在书房中坐了许久，才动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宴席结束后，杨凤仙和裴逍遥一同回嘉惠郡主府。
一路上杨凤仙极力想要哄好裴逍遥，可他一旦端出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杨凤仙便毫无办法，只能最后自己堵着气噘着嘴，一副不高兴了的样子。
裴逍遥偷眼瞧她，只见她侧着头，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裴逍遥暗自叹了口气，只能想着回到府中再说。
可谁料到杨凤仙回了正院，竟是把门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