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获下午没睡,头脑有点昏沉,动动嘴唇没发出声音来。他跟着林予一起美,最后笑容凝在脸上睡着了。林予给对方盖好被子关好窗,悄悄退出了房间。
他跟个小毛贼似的,溜回房间没看见人,循着水声走到浴室门口,不打招呼就进去,拨开水汽冲进了淋浴间。萧泽在花洒下接住他,撩他瞬间淋湿的衣服,把他剥干净弄湿了,贴合着拥抱,腹部的文身逐渐挨住。
一人一半,八卦就拼全乎了。
林予顺着萧泽的腹肌抚摸上去,摸到肩膀便绕至后颈,圈紧搂瓷实,被兜住屁股抱起来。他觉得热水似乎浇透了身子,从里到外都烫人无比,哗哗的水声就像萧泽那回弹奏的幻想曲,美得过分,好得过分,令他不敢相信。
“忽悠蛋。”萧泽低沉的嗓音盘旋在耳畔,增加了实感。林予嗯嗯啊啊地应着,挤洗面奶往萧泽脸上涂,涂好凑上自己的脸颊,低效又笨拙,仅剩满足与开心。
林予没拿睡衣,洗完披着浴巾被萧泽抱到床上,那个地球仪就搁在床头柜上,白色的硫酸纸衬着点淡黄灯光,他拿起献宝:“哥,送给你的。”
萧泽坐在床边擦头发:“为什么忽然送礼物?”
“有钱烧包吧……”林予感觉萧泽不太惊喜的样子,难免失落,但继续努力,“这个是我做的,你仔细看看。”
萧泽接过,其实他一进卧室就看到了,拿起后第一眼就知道林予有多用心。里面那层硫酸纸稍微遮住了地球仪上自带的内容,但大致涂了颜色来区分山地平原和大海,外面那层则标注了一些地点,每个地点上画着小符号,有树,有红色的水滴,有骨头虫子火焰……
“大兴安岭为什么画骨头?”
“因为你老说那儿能把腿走折。”
“郢山画个刀干什么?”
“和村民打架了。”
“那问号呢?”
“因为搞穿越了,神经病。”
萧泽笑起来,想想那次穿越就崩溃,感觉前后三十年都不会有更好笑的事儿,他又看到之前的海岛,看见了一枚钻戒,无语道:“死者遗物就别标记了吧。”
林予做作地说:“钻戒耶,遗失的美好……”
萧泽撇着嘴乐,无声地看完其他,他参加工作以来去的所有地方都画出来了,并且标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林予凑过来握他的手腕,说:“哥,我把你所有工作笔记都翻了一遍,对照着找出你去过什么地方,知道了你当时经历什么趣事和困难。以后每去一个地方就加一个,我们一起去,画也一起画,行吗?”
萧泽转头吻住他,顶开他的牙关,肆虐他的齿颊,手指插进他后脑勺的发丝摸那道疤痕。答案不言自明,地球仪被轻放回床头柜,萧泽压下他的动作却有些粗莽。
“这才走十天就让你惦记成这样,真要有任务离开几个月,你怎么活?”萧泽扯开林予身上的浴巾,落下一片片吻,留下一朵朵痕迹。林予轻蜷身体攀对方的肩膀,回答:“我认真学习就过得很快,我这次周测进步好多了……”
萧泽无暇顾及成绩,沉腰摆弄着林予,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拥在一处,未干的发梢扫过肌肤有些凉,而手掌抚摸的地方却寸寸发烫。
从接回林获就断断续续地分居,算起来已经两个月没有亲热过,林予偏过头看到地球仪,一声闷哼承受住萧泽施予他的快意。“哥。”他竭力叫萧泽,用侧脸对着萧泽笑。
萧泽一下下动作着,望着林予微微出神,那抹鬓边的汗水,细密的绒发,蕴着绯红的脸蛋儿和不住颤抖的薄唇,都令他有些恍惚,甚至意乱情迷。
“小予,”他掐住林予的下巴低头吻住,“谢谢你的礼物。”
林予两鬓的热汗被眼泪冲刷干净,笑意盈满两汪潮水,他从身到心全部浸泡在蜜糖岩浆中,入眼只有昏黄的光晕,耳畔仅剩萧泽的喘息。
意真情切,没人注意到卧室外的脚步声。
林获和之前一样在贺冰的照看下起夜,等贺冰离开,他躺在床上却一时没有睡着,想去看看林予和萧泽,主要是好奇萧泽喜不喜欢林予做的地球仪。
要是不喜欢,他得哄哄林予,然后……自己要了地球仪。
林获悄悄跑到主卧外,门关着,凑近能隐约听见点声音。“小予?”他轻轻喊了一声,似乎听见林予在哭,他急了,抓住门把手使劲下压,推开一条缝就往里钻。
“小予!”
林予已经濒临脱力状态,涣散开的思绪被这一声惊叫吓得回神,他浑身赤裸着被萧泽抱起挡在怀中,慌乱扯睡袍时看见了门口的林获。
林获捂着头剧烈颤抖,后退一步抵着门出溜到地上,林予顾不得两腿酸软,滚下床奔过去将林获往起拎。他吓坏了,也害羞得要命:“豆豆,我、我和哥哥……我们……”
林获失智般抱住林予,指甲都嵌入林予的皮肉中,他抱着林予哆嗦,热泪像从坏掉的水龙头中源源流出一般,他念叨着:“小予……别罚小予……”
林予焦急地解释:“没有,我没事!豆豆你怎么了?别害怕!”
萧泽迅速套好衣服铺平被子,走到门口后打开了大灯,明亮的卧室让一切都能看清楚,而鼻息间还萦绕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林予也已经察觉,他松开林获,低头后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地板上有一小滩尿液,陷入极度恐惧和担心中的林获竟然失禁了。
不应该的,不应该这样的,林予和萧泽对视一眼,没有多说,立即把林获背进浴室清洗,这时贺冰听见动静过来敲门,林予跑出打开,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豆豆突然过来了,没别的事儿。”
贺冰问:“我好像听见他叫唤了?”
“做噩梦了。”林予说,“我哄他就行了,你去睡吧。”
关上门,林予后脊出了层冷汗,而当他返回浴室时目睹了林获的疯癫状态。萧泽正放热水准备给林获清洗,而林获趁萧泽不注意的时候拿起牙刷,猛地扎向了萧泽的后腰。
如果那是一把水果刀,林予不敢继续往下想。
林获见他回来,手指松开将牙刷掉在地上,他张开双臂阻挡在林予和萧泽之间,浑身颤抖着哭求:“走开……小予快走……”
“别罚小予,别罚小予……”林获呼吸困难,倒下的那一刻落入林予的怀抱,他濒死般翻着眼睛,“不要,不要打我。”
林予把眼泪吞回腹中,压着舌根问:“豆豆,打你的人是不是小叔?”
林获没有反应,已经体力耗尽昏睡过去。
萧泽和林予合力给林获清洗干净,尿湿的裤子也扔进水盆浸泡,他们俩守在床边了无睡意,一同盯着林获的睡脸发怔。
“小予,”萧泽率先出声,似乎斟酌了很久,“豆豆的反应很不正常。”
他们的亲密姿态可能让林获好奇疑虑,可能让他以为林予被欺负而愤怒,但不该恐惧到失禁的地步。林予早已从焦灼状态回神,他攥着一边被角说:“哥,他以为你在欺负我,连我的解释都不听,甚至用牙刷扎你,还喊着不要打他……”
萧泽顿了一会儿:“他还一直重复‘别罚小予’。”
林予猛地收紧拳头,林获只有见到贺冰的时候才会那么说,而刚才撞见他和萧泽后也那么说,是不是可以猜测,林获以为那是一种惩罚方式?
那后来的“不要打我”又是什么?
他看向萧泽,萧泽也看向他,他们没有再继续讨论,但心中同时有了些许想法。后半夜,林予抱着林获在床上睡,萧泽在沙发上凑合了半宿,天还没亮时林获醒了,绷着劲转动脑袋,在观察周围是否安全。
“豆豆?”林予也睁开眼睛,他翻身用体重压住林获,传输给林获安全感。等林获放松下来抱住他,他鼻子一酸撩开对方额前的黑发:“豆豆,我没事儿,你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
林获吃力地让目光聚焦:“小泽打你。”
林予不停摇头:“豆豆,哥哥不会打我,他和我们是一拨的,我会保护你,他也会保护你。”
林获不信,用力圈着他,几乎把他勒得断气,争辩道:“会打,他会打你!”
林予小心翼翼地问:“豆豆,是谁打过你?”
林获的脑中影影绰绰,他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看不清,太阳升起天光大亮,连那点影子都消失不见了。他环抱林予的双臂松开落下,渐渐合上眼,再次昏睡过去。
早餐只有三个人,林予吃得很快,好像怕迟到似的,萧泽也专心喝粥,一副赶着上班的模样。贺冰觉得奇怪,纳闷儿道:“豆豆还没起?”
“昨晚折腾到半夜了,让他多睡会儿吧。”林予抬头,“对了,豆豆昨晚尿裤子了,换下来还在盆里泡着,你别动,我放学回来洗。”
贺冰一怔:“做什么噩梦了,那么严重?”
“梦见小叔打他了,反正挺害怕。”林予擦擦嘴,起身拎上书包,“我得去上课了,豆豆醒了给他弄点饭吃。”
他和萧泽一块儿出门,沿街溜达到了公园外面,萧泽刚出差回来,这两天休息,他一早也给林予请了假。两个人在花圃前的长椅上坐着,不交流也不笑,都面无表情地盯着车流。
许久过去,林予问:“哥,我们的猜测会是真的吗?”
林获的情况随年纪的增长而不断加重,他过去二十多年的记忆已经斑驳一片,只有和林予的点滴足够清晰,一些隐约留痕的痛苦他记不清,说不透,但恐惧根植在骨子里,从四肢百骸中延伸出了一点线索。
林获害怕不戴口罩的贺冰,因为贺冰惩罚林予的事他记得。
林获也看见萧泽和林予亲热,先是喊着不要罚林予,又喊着不要打林予。
他对他们的亲密姿态没有展现出疑惑,而是直接迸向激烈的情绪里,那是因为在他的意识里已经给那种行为定了性,可他定性的前提,是之前见过。
或者经历过。
而那句“别罚小予”就像一把钥匙,似乎连接着所有秘密。
林予摊开手掌,掌心的汗水湿冷一片,他仍有许多无法理清的东西,但感觉正在慢慢靠近。他燃起浓浓的恨意,恨老天夺去他的本事,让他算不出吉凶,看不透真相,靠一己灵力帮过许多人,等千帆过尽什么都没了,终于轮到自己卷入是非。
萧泽握住他的手:“有我。”
二楼十分安静,贺冰戴着口罩进入主卧,先给林获掖掖被子,然后去浴室搓洗了那条脏裤子。等一切忙完,他拉开外层窗帘,让阳光隔着层绸纱透进来,暖意笼罩住床上的林获,他在床边坐下,静静注视林获的脸庞。
睡着的林获没有一丝傻子相,薄薄的眼皮有点哭过后的红肿,平时微张的嘴巴紧闭着,一头黑发和乌黑的睫毛相呼应,让苍白的面容有了点精气神。
“豆豆。”
贺冰轻轻叫了一声,隔着口罩声音有些沉闷。但林获听到了,缓缓睁眼看清了床边的人,他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嘴巴又张开露出痴态。
“豆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贺冰伸手抚摸林获的面颊,“昨晚梦见什么了?”
他没得到回应,掀被子时看见枕边有一盒东西,是安全套。
他把目光移到林获身上,盯着林获看了许久,而他那一双眼睛中包含许多道不清的感情,卷起了许多难以启齿的回忆,浓重到压垮了理性。他沉默着起身踱步到窗前,重新拉上了窗帘。
“豆豆,你不是做噩梦,是撞见了什么,对吗?”贺冰转身,慢慢摘下了口罩。林获细长的眼睛努力睁圆,脑海中的浮影再次涌现,随着贺冰的逐渐靠近,他像温水中烹煮的青蛙,一点点丧失着抵抗能力。
“你终于想起我们那时候了是吗?”贺冰掀开被子,瞥向林获睡袍下的双腿,他俯身挤进林获的腿间,掐住林获的肩膀笑起来,“豆豆,你听话一点,我就不罚小予了。”
墨黑的双瞳蓦地颤抖,林获呆滞的脸上浮起一层惊惧,他不敢出声,浑身僵硬着被贺冰压住。脑海中的光影散去,只剩无边际的黑暗,他喃喃出声:“别罚小予……”
贺冰的嗓音极尽低沉:“叫我名字。”
林获张大嘴巴叫不出声,鼻孔翕张,眼睛也翻白着露出憨笨傻相,贺冰盯着这副面孔蕴起怒火,将林获用力翻身朝下,掐住林获的后颈狠狠按在枕头上咒骂:“你还是不够像!这副鬼样子最不像!”
林获终于挣扎起来:“不打!不打我……不打我!”
贺冰在对方的求饶中反而失去理智,狠抓住林获的头发将对方拖下床,就在巴掌扬起时卧室门被一脚踹开了。
林予站在门口,背后是攥着手机的萧泽。
他们在外面监视到了一切,也录下了几乎没有分量的“犯罪证据”,林获挣扎着哭,喊着小予快走,他不知道什么是性,因此他最惧怕的从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