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他们意外重逢,前世的怨愤纠葛已然了结,唯有这份爱恋尚未定论。
所以,哪怕心里早已经知道了答案,明知道从舒柔口中听到那个回答时心会受伤,赵思琴依然固执地选择了告白。
虽然被拒绝了,但他的心愿也终于可以彻底圆满了。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良久,赵思琴主动打破了沉默:“你不用担心,他现在没事,只是因为中了七公子的毒,陷入了沉睡中。”
“七公子?”这久违的称呼落入舒柔的耳朵里,就恍若晴天惊雷,惊得她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结果身体太过虚弱,稍微动一下就力道全失,差一点就要从床上跌落下去。
幸好,赵思琴眼疾手快,赶紧接住了她。
舒柔顾不得其他,抓着他的手臂,一脸焦急:“七公子他还活着?为什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她一直以为先生已经死在凤玉公主陵里了。虽然有些许遗憾很难弄清前世他杀她的原因,但能将那样厉害的一个人扼杀在最开始,舒柔已觉得心满意足。
却没想到,那人竟然还活着,并且还伤害了赵思琴。
赵思琴拍了拍她的手,有了小赵思琴的记忆分享,他已经清楚了舒柔与七公子之间的恩怨纠葛,也不打算隐瞒什么,便道:“你别急,我慢慢说。”
重生的赵思琴的记忆是从京城开始的,但小赵思琴不是,昨夜,他已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那是在圣山上,祭炼金蚕蛊的仪式还算顺利,蛊之始祖很满意,最终选择了在此沉睡,而赵思琴自己也变回了一个普通人,只是在祭炼的过程中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精神有点疲倦。
他一心想着早些赶回去,以免舒柔担心,却没想到,下山的路上,突然遭到了易家那个守护者的暗算!
因为蛊之始祖的存在,圣山上一直都有特殊的禁制,等闲人根本无法上来,唯有成为守护者的易家人是特殊的。
原本,守护者对于易家、对于整个苗域,都该是最荣耀的存在,每一个易家人都以成为守护者为荣。
然而,那么多年过去了,苗人们早就把蛊之始祖给遗忘了,自然就更想不起守护者们来了,记得她们的就只有圣女、长老会与易家高层了。
对于其他人来说,守护者就像是个隐形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注。而守护者的生活,也就是年复一日的守在圣山,枯燥而无趣,待得时间越久,守护者的性格就会变得越发古怪,严重点甚至会发狂。
这一代的守护者看起来十分正常,可实际上却是问题最大的一个,她的心理早已扭曲,早已失去了对蛊术之道的专注和对易家的忠心,轻易地就被其他人所收买。
收买她的人就是长老会里对赵思琴意见最大的三长老。长老会的排行是根据长老们的个人实力、功绩以及威信的综合水平排名的,三长老虽然在长老里排第三,却是最年长的一位长老。
她固执、守旧,是传统的坚定捍卫者,在苗域分成东西之后,一直坚定地留在西苗,只是在东苗的长老会里占了一个名而已。
三长老排斥一切和传统不同的东西,对赵思琴的意见最大,生怕赵思琴的存在会乱了苗域的蛊师传承,便对他起了杀心,偷偷地和易家的守护者联系,在赵思琴完成献祭后,就杀死他!
守护者答应了,然而她们的交易却被一直派人监视苗域异常的七公子的手下发现了,立刻就把这件事汇报给了七公子。
七公子觉得有机可趁,就许了守护者更多的好处,让守护者把赵思琴交给他。
赵思琴怎么也想不到,他辛辛苦苦帮助苗域解决灭顶之灾,竟还会被人恩将仇报!
没有防备又精神倦怠的他,哪怕感应到不对劲,身体也没能跟上节奏,轻而易举地就被守护者给击倒了,交到了七公子的手里。
易家的守护者很谨慎,仗着自己在圣山守了多年,熟知圣山的秘密,假意弄出了圣山震动、赵思琴失踪的假象,骗过了所有人。
之后的事情,因为赵思琴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中,具体是怎么回事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七公子用的是独孤阎罗留下的法子。
舒柔听到这里,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们竟然这般无耻!都是我不好,竟然真的被她们骗到了!”
即使赵思琴用一句不清楚搪塞了他之后的遭遇,但是舒柔本能地就脑补出来了赵思琴所受的苦楚。
那可是毒医独孤阎罗的手段呐,那种残忍的家伙,无论做出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来都不会让人吃惊!
舒柔只要一想到赵思琴可能遭受的一切,就心如刀割,泪涌如瀑,视线一片模糊。
一方帕子忽然出现,轻柔地擦拭着她的眼泪,让舒柔的视线再次恢复清明。
赵思琴面容沉静,温声宽慰着她:“柔儿,你无需自责,这种事根本防不胜防,只要我现在没事就好。”
“你真的没事吗?”舒柔担心地看着他。
赵思琴微微地有些迟疑:“说不好。我试过了,我没什么事,太医和孙大夫把脉都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但是他被迫沉睡了。”
独孤阎罗留下的手段自然不可小觑,赵思琴又是昏迷的状态,自然是随便七公子一行摆布了。
赵思琴的身份对七公子来说最有用的,因此,他只是给赵思琴催了个眠,让他能够随时成为他的傀儡,按照他的心思行动,初步成功以后,就故意引常正卿出现,让他“无意中”发现了赵思琴。
整个计划布置得天衣无缝,唯一的意外就是前世赵思琴的重生。
重生的赵思琴实际上是在催眠之时就已经重生了,但因为催眠的缘故,与身体的融合出现了变故,没有在第一时间完成,直到后来回到了京城,才慢慢地融合成功了。
赵思琴的身体里有了两个灵魂,两种思维,只有一种被催眠了,另外一种还是清醒的,所以才出现了如今这种情况。
“我已经打听到,独孤阎罗已死,想要解决这件事,就只能从七公子这里下手了。他现在对我已经比较信任了,也许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找到有用的资料。”
舒柔却是一脸担忧:“没那么简单,我和先生相处了近七年,不说完全了解他,至少有一点能够确定,他这个人,是极善于伪装的。他能花费七年的时间待我如珠如宝,让我全然地信任他,却在最后,毫不犹豫地毒杀我,还没有任何的犹豫,足见他的可怕,就和我的父亲一样。”
“像他们这样的人,除了自己,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会去爱任何人,他们只会呈现出想让你看到的那一面,你若信以为真,就真的掉进了他们的陷阱里了。”
赵思琴对舒柔的话深信不疑,眉头紧皱:“如果他根本不愿信任我,我该怎么继续接近他,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呢?”
原以为走了一半的路,结果却发现,竟然连十分之一的路程都不到,赵思琴难免有些沮丧,这事的难度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
“那就只能逼迫他自己把东西拿出来了。”
“你有办法了?”
舒柔轻轻一笑:“像先生这样的人,最是多疑,想要取信他来,但想要让他怀疑你,却易如反掌。”
赵思琴露出一脸深思的表情,对舒柔的话似有所悟。
舒柔抬手揉了一把有些酸胀的眼睛,坚定地对赵思琴说道:“你别担心,我来帮你想办法,一定会尽快将他在你身上做的手脚解除的!”
她绝不允许,她自己的悲剧在赵思琴的身上重演!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仪式
赵思琴看着一脸关切的舒柔,点了点头,道:“好,我相信柔儿,不过现在你可不能多想,得先把身体养好。”
天色已经不早,赵思琴让舒柔躺好,仔细地给她盖好了被子才离开,这当中,舒柔有无数次地想要伸出手去拉住他的衣角,将他留下来,可最终却并没有这么做。
小赵思琴一日不醒,两个赵思琴一日不融合,她就无法跨越自己心中的障碍,赵思琴也一样。
因此,他们只能一直维持这样看似夫妇却更像挚友的关系,不遇到特殊的催化,是无法更进一步的。
而这特殊的催化,就在两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到来。
几天后,舒柔的身体康复了大半,终于可以下地行走了,一个她极不愿见到的人也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柔。”
永远温柔的语调,永远慈爱的目光,却能在利益的驱使下,带着同样的微笑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丞相舒泽,是何等可怕的人啊!
自从知道了真相,每一次面对他,舒柔都如临大敌。
大约是太久没见到他的缘故,舒柔的演技有些下降,不经意间泄露了些许防备,一眼就被舒泽看了出来。
舒泽心里在想什么,舒柔不知道,但面上,他却是一脸忧伤,有些自责道:“小柔,你是不是还在怪爹,怪爹爹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吃了那么大的苦头?”
舒柔假死的事情,赵思琴在与舒柔商量过后,已经编了一个听起来离奇却很合理的理由传了出去。
“没有,柔儿怎么会怪爹呢?爹也不想这事发生的,都是柔儿的命不好。”舒柔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叹了口气,十分惆怅地说道。
舒泽的表情则变得更加痛苦了:“你是不是怪爹这几天都不来看你?爹爹一直都在的,只是不敢见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小柔,你愿意原谅爹爹,再给爹爹一个机会吗?”
舒泽这些日子一直都住在宁王府,每一天都是摆出十足的姿态,一天要在舒柔的门前绕上好几个圈,确保每次都有人注意到,但是就是不进舒柔的门,连赵思琴知道了都说,若不是有李氏的遗书和舒柔前世记忆,真是完全无法相信,舒泽所做的这些全是装出来的!
舒柔强压住心底的厌恶,继续说道:“柔儿真的没有记恨爹爹,柔儿知道,爹爹已经尽力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柔儿还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福分了!”
舒泽忙问:“这一回,你身上的毒是彻底解了吗?”
一直没有找到动手的人,为免打草惊蛇,赵思琴隐瞒了孙大夫的诊断结果,对外一直用着太医院的说法,称舒柔是“旧毒复发”。
“恩,爹爹不用担心,柔儿是真的好了。”
“那就太好了,爹爹已经好些日子没回相府了,不如柔儿和爹爹一起回去?顺便再见见你的母亲。”
虽然全京城的人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就连崇元帝都为此和丞相说到过几回,但舒泽还是坚决地娶了曹氏为平妻,时间恰好就在赵思琴把舒柔带回京城的那一天。
娶平妻的程序和娶正妻一样复杂,但在丞相和曹家达成共识之后,为了相府能尽早地有一个女主人,婚礼就一切从简了,唯一没减的就是相府的聘礼,曹家人看到那礼单,笑得合不拢嘴,丞相说什么就是什么,配合的很。
虽然一切从简了,但该有的礼节、该请的客人,舒泽是没有半点疏忽的,做足了功夫,尽可能地给了曹氏最大的尊重。
原本就这样进行下去的话,倒也没什么,结果,在礼堂上,丞相就听到了舒柔死而复生和入王府的事情,当即便有些慌乱了,勉强支持着将拜堂的礼节完成,虽心急如焚,却还是要礼貌地招待宾客,谁想,酒过半巡,又听到了舒柔毒发的消息。
这一下,舒泽是彻底坐不住了,匆匆忙忙地和宾客道别,又叮嘱了曹氏身边的老嬷嬷几句,就直接冲到了宁王府,然后一住就是这好几天,连相府都没回过一次,曹氏的三朝回门也直接泡汤,几乎成为京城的笑柄。
洞房延后了,三朝回门也没了,换成哪个姑娘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但是曹氏忍下来了,她不仅没有对舒泽的举动有任何的怨言,反而像是一个真正的相府女主人一样,一边给舒泽送东西,一边又给舒柔送补品。
舒柔醒过来以后,几乎每天都能接到她的慰问信,措辞大方,没有任何突兀夸张的地方,让人看了十分舒服,当时,舒柔就觉得,曹氏如果不是真正宽厚的仁善之人,就是一个比张氏高明的多的聪明人。
可即便舒柔对曹氏有几分好奇,也不代表她愿意再回到相府那个比宁王府更加危险、更加防不胜防的地方。
因此,她说道:“爹爹,柔儿不会跟你回去的。柔儿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宁王妃了,自当留在王府。”
舒泽听了这话,脸上便有些怒气,却并非针对舒柔:“你的名字已经上了皇家的玉牒,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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