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要尽快想法子了结这件事!
赵思琴飞快地在心里盘算了各种办法,却并不打算向任何人求助,包括自己的父皇崇元帝。
有了前世记忆的赵思琴,再做不到向过去那样单纯地孺慕崇元帝了。崇元帝不仅是他的父皇,也是其他皇子的父皇,更是高高在上掌控着整个大商命脉的帝王!身为帝王,为了某些利益的权衡,即便他是他最爱的女人的孩子,他也同样会将他弃如敝屣。
赵思琴想到前世,他展露军事才华之后是如何地遭到了众人的排挤和陷害,可崇元帝却从头到尾都在冷眼旁观,不曾出手相助。
他的身上出现了这样大的隐患,对崇元帝来说也绝对是个巨大的威胁,赵思琴拒绝想象,崇元帝会做出如何的选择。他已经被自己所爱的人背叛而死了,再不愿连这一点点亲情都彻底失去,哪怕这亲情并不那么纯粹,也还是引他留恋。
至于舒柔……仅仅是想起这个名字,赵思琴的心就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他对她满腔的爱意,在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全军覆没的那一瞬就彻底泯灭了。
他不在意她失去了那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不在意她一次次地从他的身边窃取秘密,不在意她将他的真心踩在脚下,但她千不该、万不该,让那些跟着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死得那样凄惨和绝望!
幸好,他又回来了,他的兄弟们现在还都好好的,他还有机会重新与他们相识,这一回,他绝不会再给任何人可趁之机,绝不会再带着他们走入那样的绝境之中!
至于舒柔,他对她已没有了爱,却也不再有恨,权当是个陌生人罢了。
脑海中忽又浮现出那张可怖的面孔,想起她曾经的控诉,赵思琴憋了好一阵,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罢,也罢,他就最后再帮她一回,若是现在她还没成亲,就破坏掉她和曾文良的亲事,若是她已经到了曾家,就想办法将她救出来,如此,他们也就两清了。
被前世记忆深深刺激到的赵思琴并没有注意到,他关于舒柔的全部记忆都是来自前世,今生却只有一片空白。
第二天,当他让人去打听相府二小姐的消息时,那个护卫的脸色骤然变化,失声叫了出来:“殿下,您记起来了?”
赵思琴有些诧异,面上却不懂分毫,只悠悠地叹了口气道:“我怎么可能忘记?”
与赵思琴对话的护卫便是昔日在游船之上装作赵思琴替身的杜威,他与阿喜有几分情分,也一直为赵思琴对舒柔的深情所感动,虽迫于圣上的旨意,不能主动对赵思琴言明舒柔之事,但既然赵思琴自己想起来了,他说与不说,也没什么所谓了。
于是乎,赵思琴没费多少工夫,就将杜威知道的情况全部套出来了。
表面上,他长吁短叹,暗自神伤,为舒柔的事情难过不已,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赵思琴怎么也没有想到,重来一回,他和舒柔的关系竟会变成这样!
他竟然主动向崇元帝求到了他和舒柔的婚约!
他与舒柔竟会两情相悦!
舒柔意外身亡,他竟然还固执地要与她举行冥婚!
这一桩桩,一件件,从旁人的口中听到,赵思琴只觉得格外神奇,心却并没有随之而动。
这一刻,他是旁观者,而非局中人,自然就不会有原本的赵思琴的感触。
他只是有些失落,有些惆怅。原来,他们也可以这样相濡与沫,情深与共。
惆怅过后,更多的却是庆幸。
舒柔竟然已经死了,他想救她的计划自然是不成了,但,他也用不着真的承担这份婚约了。
遗忘了这些荒诞无比的过去,只剩下前世无尽痛悔的赵思琴,是绝不会让舒柔感到幸福的,也不愿再与她有更深的牵扯。
他只是淡淡地叮嘱了杜威:“我想起她的事,不要说出去,既然父皇不想我想起,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
“是,殿下。”杜威有些惊讶地应下了,心里却十分感慨,只觉得赵思琴的痴傻之疾好了,竟然连感情都变了。
几个月前能为了王妃对抗禁卫军,差点与崇元帝闹翻,现在却一点都找不见那样的深情的模样了。
即便赵思琴伪装得再好,与当初的模样还是差别太大了。
但杜威的想法,赵思琴是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毕竟,舒柔已经死了啊。
半月后。
快马加鞭,疯狂赶路,终于在半个月的时间里赶回了京城,虽然疲惫不堪,但舒柔等人的精神确实极好。
此时,已近年关,即使天气寒冷,积雪满地,也阻挡不了这喜庆的氛围,家家户户都开始置办年货,裁制新衣,整个京城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人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舒柔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一角,看着外面的景象,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再想到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赵思琴了,她的心就越发雀跃起来。
虽然迫切希望见到赵思琴,但舒柔并没有冒失地直接进入宁王府,她和阿喜、顾修言更是经过了一番伪装,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进城给亲戚百年的富裕人家的小姐,光明正大地住进了一间普普通通的客栈。
顾修言细心地安排好了一切,还给舒柔和阿喜留下了足够一个月花费的银钱,反复叮嘱了好些注意事项,这才离开客栈,走到僻静处,去除了伪装,匆忙地返回了宁王府。
宁王府的大门守卫还是原来的那两人,他们一见顾修言,就激动地叫道:“顾侍卫长,你可算回来了,王爷一直念着您呢!”
因为赵思琴失去了记忆,顾修言的行踪和生死便成了一个迷。但赵思琴一直没放弃去找他,固执地留下了侍卫长的空缺,坚持一天没有见到顾修言的尸体,他就还是他最得力的侍卫长!
顾修言听到这些,心里顿时觉得暖洋洋的,想要见到王爷的心也更加迫切了,但今日是上朝的日子,王爷还未回来,他只能继续等待。
这档口,整个王府的护卫们凡是有空闲的,都用自己的方式欢迎他们的侍卫长回归,副侍卫长杜威更是热情无比,生怕顾修言离得久了不习惯,特别话痨地将他们离开以后王府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包括经常来觅食的流浪猫生了三只小猫这种事都给给说了一遍。
换作过去,顾修言肯定收不了,早早地找个借口溜掉了,今日却是耐心十足地听完了所有,让杜威十分开心,临到末了,才想起了险些被他遗忘的重要事情:“对了,陛下说了,千万不要在王爷面前提起王妃的事情。”
顾修言心头一跳,装作困惑地询问:“为什么?”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顾修言的隐瞒
“修,你回来了!”
一下朝回府就得到了这样一个好消息,赵思琴连朝服都顾不上换,身形如风,第一时间冲到了顾修言的面前,不等顾修言向他行礼,就紧紧地抓住了顾修言的手臂,心潮澎湃,有无数的话想对这个生死与共的忠心侍卫诉说,却什么也不能多说,最终只能用力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十六岁的少年赵思琴,还没有完全长大,各自比顾修言矮了不少,本想拍他的肩膀,却发现难度有点大,只能换成胳膊凑数。
这样的亲密更是让顾修言怀念不已,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宁王府一等侍卫长顾修言归来,请殿下责罚。”
“罚?你何错之有,我为何要罚你?”
“顾修言擅离职守,没能守在王爷的身边,让王爷遇险,自当受罚!”
“是我让你离开的,又怎么会因此罚你?”赵思琴有些头疼地看着不肯起身的侍卫长,无论何时,只要他有一星半点的损伤,不管是和原因,顾修言都会认为这是他没有尽到责任的错。
“起来吧,受罚的事暂且放到一边,你快些和我说说都发生了什么。”赵思琴迫切地想要搞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
自从他前世的记忆觉醒,又惊讶地发现了舒柔之事的异变,他就变得无比谨慎,小心翼翼地收集着所有的讯息,大部分都和前世相府,但只要牵扯到他自己,便成了不可预料。再加上七公子在他身上动的手脚,赵思琴每行一步都觉得无比艰难。
好在,顾修言还活着,并且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作为他最最信任的贴身侍卫,顾修言几乎掌握了赵思琴全部的秘密,赵思琴相信,有了他的帮助,他对于自己身上的变化,对于那个神秘的七公子,一定会有更多的了解。
“是,王爷。”
正事要紧,顾修言也将受罚的事放到了一边,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小心地问道:“殿下,你都记得些什么?”
对着顾修言,赵思琴便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什么伪装也没有,只苦笑道:“似乎只记得四月以前的事了,这半年发生的其他事,几乎没有印象了。”
“那您,还记得王妃吗?”顾修言的声音压得很低。
赵思琴不由地看了他一眼,又想起杜威和自己的说过的那些事,以为顾修言担心自己会又为了舒柔寻死觅活,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奈道:“她既然已经死了,过去那些荒唐事便忘了吧。”
顾修言心里的震惊溢于言表。
他们一直疑惑赵思琴为什么会突然回京丢下他们不管,也奇怪他明明平安无事却连一个消息都不曾传回,原来是他忘记了!
顾修言回想着过去的一幕幕,王爷和王妃经过了那么的艰难坎坷,死去活来,到如今一切都归于平静,但王爷却把王妃给忘了,还和其他人一样以为王妃死了,这叫什么事!顾修言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要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
他想着杜威跟自己说的话,想到顾修言回来之前,那个奉崇元帝之意突然出现的暗卫的叮嘱,忽然产生了一种困惑,是不是老天爷都不赞成王爷与王妃在一起?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王爷平平静静地过了十六年,虽然因为痴傻之疾常受人冷待,但也还算安稳,可自从和舒柔订婚之后,就彻底没了消停,一会儿地动,一会儿落水,一会儿假死,一会儿中毒,好不容易解了毒吧,还遇上了什么蛊之始祖……当时太过紧张刺激,顾修言只知道恪守自己的本分,如今回想起来,这么多的事情挨个发生,实在是邪的很,说不准那舒柔就是和王爷八字相克,根本就不能在一起!
顾修言越想越觉得,这两人还是分开的好!赵思琴既然已经不记得舒柔了,那他也没必要再提起,免得自家王爷又因为她遭遇不幸!
顾修言一心为主,将赵思琴的利益摆在首位,他对舒柔的敬重和认同也是完全建立在赵思琴的态度之上的,既然现在赵思琴已经把人给忘了,那舒柔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他对她的承诺也不再作数。
他打定主意,便将舒柔的信息全部隐瞒了下来,只把其它的事情说与赵思琴听,他没有说假话,只改动了些许细节,就让赵思琴信以为真。
等赵思琴听得满意了,顾修言才告退离开。他想起还在客栈里等候的舒柔和阿喜,心里不由地流露出些许愧疚,却还是下了狠心,决定尽快把人送走。
唯有她们离得远远的,再不与王爷想见,才最保险。
顾修言本是光明磊落之人,但为了王爷,他愿意跳入泥沼,一切的后果,他愿意一力承担。
想到就做,很快地安排好了一切,顾修言便去了刑房,自行领受了五十鞭的刑罚。
旁人都以为他这是自责自己的失职,只有他自己明白,他还以下犯上,欺骗王爷,冒犯王妃,但,他绝不后悔!
“小姐放心,我们并无歹意,只是受人之托,将你送去别处,到了地方,我们就会把你们放开。”
身长九尺的壮汉白布蒙面,对着容颜绝世的舒柔也眼神清明,没有一丝淫邪的意味,坦荡得仿佛他是拯救她们的侠士而不是绑架她们的恶徒!
即使被绑住了手脚,忠心的阿喜也依然坚定地挡在了舒柔的面前,冲着这绑架犯大喊道:“你们休想伤害我家小姐!”
蒙面壮汉颇有些无奈道:“罢了罢了,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我这就出去,反正到了地方,你们就明白了。”
说罢,这壮汉便撩起车帘,退了出去。
人不在了,阿喜才放松了些,她缩回舒柔的身边,苦恼地问道:“小姐,这可怎么办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她们听了顾修言的话,好端端地在客栈里等消息,谨言慎行,又时时记得伪装,怎么只是睡了一夜,就被人给绑了?
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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