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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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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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叶城不是三家的地盘; 鱼龙混杂,随便找一个酒肆,隐藏气息就跟旁人无差。

    鹿言挑了个雅间就坐之后,问小厮要了盆水,净手洗脸,随后掏出小镜子,旁若无人抹起霜来,一面对沧笙:“你突然和帝君怼起来,我正睡午觉呢,脸都没洗就赶过来了。”

    沧笙习以为常,抱着茶盏看他:“你这保养做得到位啊,脸上愣是比早年都光滑些了。”一顿,“问题你那‘小女儿’的魂魄补好了么?她要是再在凡界转几世,你怕是能做她爷爷了。”

    说起这个鹿言很淡定,“一日为父,终身为父。总不能因为年纪差大了就直接给她跌一个辈分,她铁定不会乐意的。”

    沧笙看着他就干着急,帮着孵了几天蛋,还真把自己当人爹了。局中人看不破,她这个局外人愣不好乱搅局,谁知道他在折腾什么呢。

    酒菜摆上来,纯属于调节气氛,推杯换盏几次,鹿言终于说到正题:“你这修为……”

    沧笙没所谓道:“没了。”

    鹿言收敛起神色,皱眉:“一点没了?”

    “恩,一点没了。”

    他仔细瞅了她几眼,从高处跌下来的人,没有几个是好受的。开荒的年代里,她便对他说,她要最高最好的地方,云之上,神的领域。

    有能力有魄力的人,再添点不可一世的傲气是必然的,她从秽土打到第三天,全凭拳头下的本事,谁也不敢说不服,眼看梦想就要达成了,最终功亏一篑。

    光凭名号吓不着人,这是武力说话的年代。修为全失,最小的仙都能爬在她头上耀武扬威。

    鹿言悲伤起来,怕她的日子不好过:“怎么弄的,还能恢复么?要是你们族落不太平,可以到我这里来避避风头。”

    沧笙早已经从悲观的低谷中走出来了,人活着,比什么都强:“唔,还是有机会的,但是比较难。”对这件事轻描淡写带过之后,撑着头道,“你和帝君不对付吗?”

    鹿言也不想在沉重的话题里面多谈,特意给她夹了菜,“没吧,没接触过。我们之前见面招呼都不打的。”

    “……”沧笙对他无话可说,难以想象他们几个签三方协议的气氛,得有多干。

    她扶额:“那看来是指望不上你了,我原想要是大家关系好,四个人刚好能凑一桌牌,隔三差五有个说头聚一聚。今天的境况你看到了,虞淮他和咱们不一样,是随主流的高冷话少派。我感觉追他得需要一个助攻,但是苦于没有人选,自己一个人奋斗真的好难。”

    石族对感情就没有不认真一说,鹿言总觉得这个人挑得不对,虞淮和她看着就不搭。一冷一热,注定是要热的人去焐冷的,生过女儿的人都知道,姑娘么,就得找一个更喜欢自己的,日子才好过。

    “你真不打算换一个人喜欢吗?虽然咱们同辈中可选择的余地少了,但是后辈里头还有大把的美少年。”

    沧笙说不,“我等他的消息。”

    ……

    沧笙单方面的定下了心意,即便没收到回音也不会灰心。名花尚且无主,谁都有争取的权利。

    在祥叶城的短短数日眨眼就过了,沧笙为了给虞淮空间,这几天都没去打扰。后来实在忍不住差人去问,人说他早就回族了。

    兜头一盆凉水,泼得她意兴阑珊。无声胜有声,这回应很明确了。沧宁带她回族,她便一直在石中世里头睡着。

    连睡三日,消化了“失恋”的负面情绪,精神抖擞整理着装,又是一条好汉。

    白灵瑾见她肯出门了,巴巴迎上来,话也不说,就跟着她。

    月歌老远就看到人跟影子一样黏在主上身后,插着袖子对天长叹:“失恋的人啊,这里有一双。”

    她冷不丁嚎的这一嗓子被白灵瑾听到了,唇抖了抖,眼眶迅速积攒了一泡泪,晓得沧笙不喜欢她哭,赶忙拿袖子拭掉了。

    感情的事没法受掌控,沧笙也很无奈,如今她的心思已经定下了,只得拉着人开诚布公地谈。

    三人在屋内开座谈会,沧宁从前厅走进来,修长的身影不言不语往那一杵,遮挡了门口大片的光芒。

    “阿姐,我有话对你说。”

    地上铺了一层珍珠,走起来要格外小心,沧笙嗯了一声站起身,正好这边谈得差不多了。抬起头往屋外一望,发觉他的面色有些不对,略正色:“嗯,去你的石中世里谈吧。”

    沧笙没有法力,再看不透石中世的变化,只看周围的景致有所改变,亭台楼阁幻做漫无边际的草原,背着手慢悠悠踱起步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沧宁眸色沉寂:“帝君即将要攻打第二天。”

    沧笙歪着脑袋看他:“这不是早晚的事?”

    “他传信给我,让我助他一臂之力。”沧宁收到这个消息,不得不从最坏的角度来考虑。

    他本可以瞒着沧笙,这件事最多的就是同她的牵扯,但是他不能,做不到。无论对错,他都不想枉顾沧笙的选择。

    对石族而言,说出示爱的言辞,便意味着甘愿付诸一切。对同有爱意的人来说是甜蜜,对无心的人来说,就是筹码。

    帝君这个时候来找他们石族,怕就是知道若有沧笙在,必当不会拒绝他。白来的助力,不要白不要,石族本族的战力是世人皆知的强悍。

    沧笙明白过来沧宁的态度,其实若他不将这事告知与她,直接拒绝虞淮,就是最好的明哲保身之法。

    他不愿意做这样的抉择,不过是因为比起理性的决断,他更在意她这个阿姐的想法。

    沧笙哦了一声,“怎么个帮法?帮了他,等他成功入主第二天,我们再退回第三天?还是同样居于第二天?”

    就算被美色蒙蔽了双眼,沧笙也不会是全不计较的傻子。只是因为是一生之中唯一的选择,所以大家都如临大敌,以为她一旦陷进去,就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了。

    沧宁愣了一愣,显然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顿时宽心不少:“他约了与咱们谈,消息中没有细节。”

    “见他?”沧笙乐呵起来,“好啊,买卖不成仁义在,见一面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大爆发有点伤,今天状态起不来了,写半天没感觉,只有一更了。

 第80章 

    第二天之所以难以一统; 是因为本土的族落往往拥有非比寻常的天赋技能; 譬如当初沧笙与虞淮一起遇到的雪蝶,连他们不经意下都会险些丧命; 更何况普通的族人。

    各色的种族繁多,皆有自己的领土; 并形成防御。第二天迄今为止尚且是未探索的状态; 具体有多少种族没人知道,唯一知道的是这里没有大帝引领的族落。

    十一天内各族早对这一境况表示惊奇; 明明是最好的沃土; 却没衍生出大帝来实在蹊跷。唯有沧笙知晓; 这是父神的手笔,第二天原是他所在的地盘,因为开创了第一天才暂时割舍。他一直觉得十一天内大帝太多,第二天是他切实能掌控的地盘; 自然不会准许这里再生大帝。

    因为他的操纵,第二天内的族落大多都很奇特:拥有极其强悍的天赋技能; 却无法幻形——幻形是高阶族落的标志; 意味着强大的潜能。换句话说; 这里的妖兽生而强大,但到了成体便不会再继续进化了。就算这样,第二天妖兽种群实力普遍强悍远远高于其他种族。

    偌大的第二天,总不能让帝君一个人大杀四方,就算他不嫌累,第二天广袤无垠; 大得惊人,不待他杀一个来回,这边刚削弱的族群苟延残喘过后又繁衍起来了。若带着附庸与麾下本族前去,高阶者尚有一拼之力,低阶者就如同被切的菜瓜一样,毫无还手的能力,这样下去是开荒还是给人土地送肥料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拼消耗,那也得有消耗的资本。一个大帝的势力,怎么和整个第二天比消耗?

    这就是开荒第二天的难处,旷古绝今的艰难模式。当年父神欲赐下传承的时候,引来各方的强者,不少少帝乃至大帝都埋骨于此,可见其凶险。

    要说百年前,沧笙倒是可以试一下,因为石族之强悍,不弱于任何第二天的种族,且坐拥两位大帝。虞淮的穷奇族也不弱,但族内遭逢大变,这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来,只剩了几个后辈,怕是上不得战场了。

    虞淮会找来,沧笙早就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没有比石族更适合第二天开荒了。石族又与炎族交好,带上她做同盟,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开第三天后院失火的可能。

    第二天一块地皮抵得过第三天三到四块,甚至更多,这是因为土地上仙泽浓郁程度不一。譬如在秽土必须要靠夺妖兽魔核与内丹修炼,到第九天则可以靠山中的灵脉,或直接挖取灵石吸收,或占领山脉的阵眼聚灵修炼,这就是抢夺好地盘的意义。到了第二天,到处都是灵脉,遍地是宝,随便分一两处便绰绰有余,不存在本质上的竞争。就算虞淮要占领第二天,原本也没打算屠尽第二天所有的族落。

    最大的问题在一山不能容二虎,帝君愿不愿意第二天有两位大帝同处,这得看他自己的意思。

    得到消息之后的两日,沧笙便窝在房间里头看第二天的地图。

    这图是她手绘的,天下独此一本,后头还附注着她当年探索过第二天的详细记载,她的野心之作。被尘封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真的还能有用上的时候。

    沧笙想得很清楚,如果与虞淮的谈话进行顺利,双方共赢,她自然无话可说,石族也需要更好的发展环境。如果不能,那她可以将这些资料赠送给他,就当是聊表好感的手段,毕竟她还没打算放弃追虞淮。

    挑灯夜读了两日之后,沧宁过来接她,说谈判的时间和地点定下了,就在石族的领地。

    从这点看还是有诚意的。

    沧笙喜欢将虞淮往好的一面想,这样想了,自个的心情也会变好

    兴高采烈:“恩,收拾收拾咱们就动身吧,宁儿你那还有装东西的地儿么?帮我再带几件衣服和首饰盒呗。“

    沧宁不敢置信:“阿姐你的乾坤袋装满了?都装了什么?”

    沧笙瞥他一眼,清清嗓子:“有心上人了嘛,能和从前一样随便吗?嗳,你现在还不懂。”

    “……”

    坞城。

    城主自打知道帝君与宁帝相约在此见面,惶惶不可终日,迎接的仪仗大了、热情了,怕宁帝误以为他有心攀附,心生芥蒂;小了,冷清了,怕帝君怪罪招待不周。上头的人,端起高不可攀的冷漠来一个比一个难以揣度。

    城主连着两日睡不着好觉,顿时想念起沧笙来,一个能让人如沐春风的领导,在此刻看来比什么都强。

    他坐在城门上翘首以盼,虽然是城主,但宁帝没说让他尽地主之谊的准备些什么,只需要他给提供地盘。简而言之,他全程是被排除在外的,连具体约定的时间都不知道。但上位者有所动静,下头的人去迎合本身就是一种惯性,等得格外耐性。

    坞城常年阴云不散,多雷雨,这会儿又下起瓢泼的大雨来,天黑得宛如夜晚。狰狞虬扎的雷电声势浩大,滚滚而骇人。雪白的闪电突然破开黑暗,在天空之上时明时暗的变幻,刺得人眼睛生疼。

    城主在城墙上喟叹天公不作美,两位大帝给坞城的印象大概要打一个折扣了。他不能坐以待毙,刚要喊人去将云散了,忽见云端有人缓步行来。凭虚御空,手中的青伞像是风雨中兀自宁静的扁舟。

    离得远,城主只能看见他黛色的衣袍及恍若汇聚月华的银发,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慌张令人去准备开城门。

    沧笙也瞧见了他,同沧宁一块站在空荡无人的街口,仰头看见的。

    真是奇妙,天地这样大,她竟然能早沧宁一步,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存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情人眼里西施愈发美貌动人,连他手中的那柄伞也变成这世上最好看、最有格调的伞了。

    ……

    城主的仪仗队没能伺机赶到,那城门上神圣的一瞥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瞧见帝君风姿的机会,雷电一闪,人便没了。

    沧宁站在街口,对倏忽出现在面前的虞淮朝一旁尚且开着的小酒楼比了个请。

    虞淮只身前来到石族地盘,算是极有胆量与诚意了,并不像是刻意来占好处的,沧宁收起成见,终于有了丝好面色。

    虞淮的眸光在他面上一晃,便是轻轻飘远了,像是找不到焦距一般,在酒楼周遭晃了一圈,仍是无果。

    “帝君在找谁?”熟悉的盈盈笑音忽而飘来,近在咫尺。

    沧笙像是从沧宁的背后让出,唰地撑开了手中的青伞,炫耀一般转了转,将伞柄靠在肩上,“你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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