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哆哆嗦嗦回道:“任凭白大人处置,属下什么刑罚都可以接受,但是有一点……请务必不要用人类的烹饪方法吃我!先捅死再用开水烫毛扒皮再取出内脏,实在是太、太残忍了……我害怕。”
风隐很阴恶,“那就用人类处理牲畜的方法杀死你好了!”
“啊?!”初七抬起头,可爱的小胖脸此时已呈死灰色,瘫倒在连跪都跪不住了,后蹄还一个劲的发出有节奏的抽搐……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用双手罩住它,同风隐道:“别吓它了,初七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妖怪呢,往日对你忠心庚庚的,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真杀了它吧?有那功夫,不如坐下来好好想想,万一小姑姑回来了,咱们要怎么解释。”
风隐沉着脸不说话,就在我以为他已经放弃报负的时候,他却冷不丁的伸出手,“我还是想捺死它!”
幸好我反应快,及时将初七捞了起来,才避免一场悲剧发生。
初七躺在我手心里,手脚俱软,已经毫无意识了。
看它被吓成这样,风隐总算暂时放松过它了。
周围看了一圈,没有找到能装初七的东西,于是我便想把它放到胸前衬衫口袋里。
风隐瞟一眼后,反应大的惊人,“夏三断,你干什么?”
我担着初七的脚给他看,“吓昏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呢,总不能把它放到这房间里吧,万一被奇奇发现岂不麻烦?”
他不满,“那你也不能放在那里啊!”
我没反应过来,“裤子又没口袋,放这里怎么了?”
他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怎么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竟然要把一个男人放到自己胸前……”
呃,我总算明白他在介意什么了,有点无语,“你想太多了吧?”
初七才五岁而已,还长成这幅模样,说白了就是个宠物而已,谁会把它当男人看啊!也就是眼前这家伙心思邪恶才往那方面想吧。
风隐面色凶狠的过来,一把将初七抢了过去,像塞臭袜子一样随手装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
我思维被他带弯还没转过来,“你把它放屁股上……”
他冷冷道:“你以为谁都能离我这么近吗?”
“不是那个意思……你万一不小心坐到它了怎么办?”
“听天由命吧。”风隐磨着牙齿说,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偷瞄我的胸部。
我脑中立刻警铃大作,“喂,你在看什么?”
他悻悻的转过来脸,没好气道:“对别的男人没什么介心,对我倒是提防的很。看两眼有什么关系,反正早晚都是我的么。”
我挑起眉毛,才要发作,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响,八匹天马已经带着马车来到我们跟前。
应忌坐在前面,掀开珠帘,一个梳着双髻的绿衣小姑娘自上面跳了下来,房间立刻充满药香。
虽然气味浓烈,但是并不刺鼻难闻,反而让人呼吸后为之精神一振,思路也比往常清晰许多。
小姑娘大概□□岁,头发乌黑浓密,眼睛眼圆溜溜的,漂亮的像个精灵一般。
“哇!”她看到风隐,眼睛顿时一亮,“这才两个月不见,白大人怎么长了这么大的翅膀?”
“误食了南海蝴蝶而已,绿吉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解决。”风隐脸色依旧很臭,鉴于对方是个漂亮小姑娘,语气比起方才对初七要温和许多。
绿吉点点头,却围着我转了一圈,眸光好奇道:“你就是白大人的未婚妻吗?”
我同时也在打量她,“是的。”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应该没有。”
绿吉偏起头,手指戳着下巴,“奇怪,感觉你特别眼熟,但是我又想不起来。”
我说:“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我要是见过一定不会忘记。”
她眼睛像月牙一样弯起来,笑眯眯的显得非常开高兴。
“你们聊够没有?”风隐硬生生的夹了进来,将她扒到一边,“你现在的任务是把我两双翅膀给解决了。”
绿吉让他坐下来,观察了会儿道:“按理来说,普通南海蝴蝶是没有令人长出翅膀能力的,白大人吃的应该是蝶后。这双翅膀是自骨头里新长出来的,现在硬取怕是不成,只能先用药试试了。”
见风隐沉默不语,绿吉便将随身带的绣花布包打开,取出十几个白瓷器瓶子,将它们混在一起,然后出一个葫芦和莲蓬制成的小喷壶,将药水均匀洒在他那双大翅膀上。
不消片刻,那两对大翅膀在我们注视下慢慢缩小,最后竟然变为一元硬币大小。
四片小翅膀紧贴着后背,看上去就像刻意纹上去的一样。
绿吉用手指头摸了摸它们,那双袖珍翅膀敏感的抖动了几下,小姑娘立刻一脸痴迷的模样。
很可爱对吧?但愿她不要说出来,不然下场会不会跟初七一样惨,怕是谁也不能保证。
绿吉咽了下口水,“白大人……属下有一事相求。”
风隐看不见她表情,便道:“什么事你说吧。”
小姑娘眼睛不停往外冒星星,“等到手术结束之后,不能把这对翅膀赏给我?”
沉默了片刻后,风隐声音冷了些,“你要它们做什么?”
绿吉扭捏,“我想把它们接到我身上……”
风隐问:“你愿意把身上搓下来的死皮送给别人吗?”
小姑娘一脸被雷劈到的震惊表情,“当然不愿意!”
风隐又问:“你愿意自己剪掉的指甲出现别人的脚上吗?”
绿吉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愿意!”
风隐道:“那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把这种东西赏给你?”
“我知道错了,白大人。”小姑娘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
各式各样的剪刀、长短不一的银针,还有无数奇形怪状的医用品,一瓶又一瓶的药剂……绿吉的布口袋就像是一个百宝箱一样,好像什么东西都能从里面拿出来。
费好长时间功夫,她才选了一把薄于纸张的利刃将风隐皮肤划开,又用一把骨头做的镊子将小翅膀取出来,动作很轻的放进碟子。
然后又涂了一些药到伤口处,不知道是因风隐自身复原能力惊人,还是绿吉的药剂灵验,伤口以我们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连一丁点小疤都没有落下。
忙完这一切后,绿吉将东西都收进口袋,拿药剂擦了擦手,又将四片翅膀清理得干干净净,依依不舍的捧到风隐跟前,“白大人……”
风隐捏着它们,手指稍一用力,美丽的小翅膀们转眼便化为了齑粉。
那一刻,我好像听到了绿吉心碎的声音。
真不知道风隐是怎么想的,与其将它们毁掉,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这小姑娘呢。
绿吉难过的递一个小瓶子给我,“夫人,你想必进食的少,所以只用吃药就好,晚上睡前温水服下就好。”
我想起小姑姑来,便道:“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绿吉道:“夫人请讲。”
“我小姑姑也吃了不少蝴蝶肉,不知道情况怎么样,等下回来了,你能不能帮忙看看?”
“我将翅膀取下来……”
“你若喜欢,便可以自己留下。”
绿吉激动道:“谢谢夫人!为避免事态严重,我这就出去找她!”
我叫住她,“等等,你应该不认得我小姑姑……”
“我能这个家里闻到她的味道,找人自然也非难事,白大人、夫人告辞!”绿吉说罢纵身一跃,竟然化为翠鸟模样,自窗口扑愣扑愣的飞走了。
我望着它身影远去,禁不住问:“她这不是有翅膀么?”
风隐穿起衣服冷哼,“还不是从哪个病号身上扒拉下来的?难怪别人都说你们女的对饰品衣物喜新厌旧,原来都是出自本性,跟年龄没什么关系。”
解决了翅膀的事,我感到轻松了许多,也懒得计较他话语里的讽刺了。
等等……我看着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的风隐,突然想起初七,应该还在他屁股口袋里吧……但愿不要伤到才好。
傍晚饭桌上,除了奇奇吃的一本满足外,大家的表情都有点怪。
奇奇将脸埋在碗里,拼命往嘴巴里塞饭菜,嘟囔道:“我以后要好好吃饭,再也不挑食了!爷爷说,等我长大了,消失的翅膀还会再长出来的!”
吃完了,吭哧吭哧的又跑去洗自己的小碗。
小姑姑叹气道:“我小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到现在还没实现。”
小姑父头也不抬,“长什么翅膀?看上去傻的不得了!”
风隐在旁边跟着拼命点头,小姑姑却不高兴了,“你说谁傻?”
小姑父道:“我傻!”
这下,小姑姑没话说了,给风隐和小姑父各自夹了两筷肉,满意的看着他们吃下去,才得意同小姑父道:“多吃点,这还是中午的那只蝴蝶肉,我特意切了一块留着,不然依你性格,肯定要一顿把它吃完!”
“咳咳!”小姑父和风隐两个人都呛住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绿吉给的药瓶,默默给自己倒了一颗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冯瞎子结婚,大家来喝喜酒哈~~~
☆、第79章 瞎子多情
这天晚上折腾了很久才睡,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小姑父竟然未置一词,简直奇迹。
次日是冯瞎子大婚,小姑姑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天不亮就和小姑父去那边。
我和风隐也起了个大早,坐在院子里边聊天边等奇奇醒来。
我说:“你说小姑父为什么不问我们?”不仅如此,见了我们还依旧谈笑若,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风隐道:“那是你不了解小姑父,他这样的人,看似浑不吝,实际上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我挑眉,“何以见得?”
风隐问我,“如果你在夜晚散步时,看到迎面走过来一只鞋子,会怎么样?”
我毫不犹豫道:“避开或者换个方向。”
风隐道:“我问过小姑姑,镇上最近有人被车撞死,飞掉了一只鞋子,昨晚头七回门,所以才在路上被我们撞到。倘若换了旁人,会像你的反应一样避开,小姑父则不同,直接从对方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这能说明什么?”
“他会有这种反应,说明跟我一样也看到了那个人而不是单单的一只鞋子。但他不害怕,更不介意对方的存在,所以我猜他知道我非人类,只是不刻意捅破这层纸罢了。”
我将小姑父往日行为回忆了一遍,道:“太高估小姑父了。”
风隐给了我个不甘示弱的眼神,“不相信我的话,你就等着瞧好了。”
奇奇起床后,我们在家吃了早饭,才前往冯瞎子住所。
诚如小姑姑所言,冯瞎子家里穷的可怕,院子里只有一颗孤伶伶的枣树,坑坑洼洼连块砖头都没有铺,树下摆着一张黑色长案,上面贡着香炉和箩筐,里头都是一些花生、零钱、糖果、麻绳之类婚俗用品。
房子破的不成样子,几乎能称得上危房,因为还没进门就能看到当屋一条明晃晃的大裂缝。
屋子里的确到处都是书,别人都摆在架子上,他的则是直接堆在粮囤里,我大致浏览了下,有《易居注》、《麻衣神相》、《乾坤卦》之类相书,也有《乡村艳事》《村支书和他的八个女人》《极品尤物》之类低俗作品,口味倒是杂的很。
房间连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所以十几个人就干站着,除了我跟风隐之外更没人关心那些书,他们大约是已经习惯了。
冯瞎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套黑西装,上衣口袋里还别着一只红色月季,头发梳的油光锃亮,比起往日邋里邋遢的倒是年轻出许多,整张脸都焕发着异样的光采。
“打了几十年的光棍,总算把自己给送出去了。现如今成了家,就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前那些臭毛病可不许再有了。”旁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道。
“保证不会有了,”冯瞎子立刻点头称是,表情竟然还带着向分难能可贵的羞涩。
在别人闲聊的时候,奇奇找到同龄的小伙伴跑出去玩了,我跟风隐便捧了书站在角落里翻看。
整八点钟时,有人从院子外面牵进来一头小毛驴,拿出朵大红花给它系在脖子上,还拿了块红盖头搭在毛驴背上,最后把缰绳递到冯瞎子手中。
孩子们欢喜雀跃道:“新郎倌儿要出发接新娘子喽!”
冯瞎子羞红了老脸,“去去,都一边儿玩去!”
奇奇自孩子堆里探出头,脆生生道:“冯伯,为什么人家结婚都用车接,而你要用毛驴呀?”
冯瞎子道:“我倒是想用车接,把你卖了抵钱行不行?”
老者帮冯瞎子整理了下衣服,提醒道:“赶快去吧,别错过了吉时。”
冯瞎子清清嗓子,“那,叔,我就过去了,这边就麻烦你了。”
待冯瞎子走后,老人长叹了一口气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