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南羽惊叫一声,脚步迅速朝着马儿的位置跑去,然而在看清无忧苍白的脸色时,心里更是一惊,有陛下在,怎么可能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远处,想要找寻另一道身影,眼神里也多了担忧。
“南羽,我和长孙衍之间,你只能有一个主子,我要你现在做出抉择。”
伏在马背上的无忧缓缓挺直身体,强撑着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样,然而却消退不了她眼神里的凌厉和冰寒,没有一丝的情感,只剩下了刺骨的尊贵威严。
“主子?”
南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原本就是陛下派来保护她的,如今已然是将两人都当成了主子,难道她和陛下生出了什么误会,才会说出这样赌气的话来?
“你若选我,我若让你杀了长孙衍,你就必须提剑而去,不得违抗。你若选他,就将连双带走,下次再见你们便自求多福,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紧绷的唇瓣开启,她给南羽选择的机会,选择过后就再也没有了往日情分。
南羽原本以为是两人发生了什么误会,可刚刚那摄人的话从她苍白的唇瓣中吐出来的时候却感受到了说不出来的阴寒还有恨意。
恐怕不是误会那么简单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选好你今后要跟随的主子了么?”
无忧强撑着随时可能倒下的身躯,目光如炬,还带着浓浓的恨意,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欺骗她的人竟然欺骗的最深,兄长,师傅,爱人,一个个,一刀刀,生生割裂。
那么疼!
被逼着作答,南羽眉头紧皱,抱拳说道。“南羽跟随主子你。”
陛下有秦风跟着,如果自己不选她,她身边保护的人恐怕不够得力。
“很好。”马背上无忧唇角边像是有了一抹浅笑,可是细看之下却只是一片孤冷。
“传我旨意,宫柏寒率军三十万,攻西傲,不胜不得归。”
“若有朝臣反对,软禁,再抗者,杀无赦!”
“长孙衍,踏入无忧宫半步,诛杀!”
三句话无忧仿佛用尽了自己的力气,胸腔一直堵塞的怒火喷涌而出,一口鲜血喷在了南羽肩膀的衣衫上,她整个人就如同破碎的风筝从马背上跌落。
南羽被这样的状况给惊呆了,一时间忘了反应,所幸在无忧身体坠地的瞬间反应了过来,身体前扑想要接住她的坠势,可还是晚了一步。
无忧腰间的血玉玉佩碰触到地上的灰尘的瞬间她却被一条银色的绸带卷起,那绸带一个轻巧的用力,无忧就便稳稳的落在了长孙衍的怀里。
“无忧,醒醒。”
坐在马背上的他眼里充满了焦急,刚刚那一幕他虽然隔得很远,可是却看的一清二楚,他到底还是伤了她。
“陛下,请将主子还给我。”南羽快步上前眼神里多了犀利。
“南羽,你也跟着疯了?”秦风大喝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南羽这笨蛋添什么乱。
“陛下,南羽既然是您派去保护主子的,那南羽便听她一人号令,主子现在……应该不愿意被您抱在怀里。”
双手抱拳南羽抬着头和长孙衍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他既然选了这个女人做主子,就会只听她的命令。
长孙衍听完抱着无忧的手一僵,手心像是被什么啐了毒的东西扎了一样,不是因为南羽的不敬,而是因为他刚刚那句话戳中了他的心,现在的无忧,最恨的人应该就是自己,又怎么会愿意让他这样抱着、护着。
那一箭,他就没了这样的资格。
“南羽,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秦风心里着急,可南羽却已经将剑刃从剑鞘中拔出,“身为下属,主子的命令就是豁出性命也会遵从。”
“你……”
秦风万万没想到南羽竟然会朝着他们拔剑,耳边跟着就传来了长孙衍若有若无的声音,“好好保护你的主子,速速带她回宫。”
缥缈却又仿佛割心一样疼痛低沉的声音说完,长孙衍修长的手指眷恋的在无忧脸上滑过,无忧,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你原谅我?
雄厚的内力徐徐注入她的身体,护住了脆弱心脉和周身,银绸轻甩,怀中的人就稳稳的落在了南羽怀里。
“南羽一定会安全护送主子回宫。”
南羽眼色深深,最终也只能是心中一声叹息,他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有一点他清楚,选定了主子,就应该无条件的服从主子的命令。
……
无忧宫内,宫女太监忙成一团,来来去去的太医更是一个个脸色慌张不已,仿佛末世已经到来。
“凰儿,母后在这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母后啊。”
沐氏坐在床榻一边拉着无忧冰凉的手一遍遍的呼唤,眼圈早已经哭得通红,她的女儿怎么会遭受这么多苦楚!
“太后娘娘,陛下是受了刺激,怒火攻心,一时间气血翻涌才会晕厥过去。”
太医院院首号完脉脸色微白的说道,若是换了别人,昏迷醒来好好调养数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可是陛下不同,她身体原本就虚弱,心脉更是不稳,如今又受了强烈的刺激,费心修复的心脉再次受损,恐怕要难熬了。
“哀家不管这些,如果凰儿医不好,你们统统都要陪葬。”
沐氏抹了把眼泪,抬头厉声说道,威严尽显,她这辈子尽管身处后宫,却从未真的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害怕老天爷会将报应放在自己的儿女身上,可老天爷却一次次的让她的女儿生死一线。
“是,太后娘娘。”
太医吓得浑身一抖,太后的性情多年来都是温柔慈爱的,更没有过迁怒打杀奴才的事情,今日必然是忧心到了极点。
“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宣来,谁能救醒凰儿,哀家重赏。”
“微臣这就去。”
太医院院首立刻退下去,此刻也顾不上会不会有下面的人占了风头,只希望太医院能有人救醒医好陛下,不然他们太医院的命都得丢了。
“主子,你醒醒吧,连双不能没有主子。”
连双在另一边眼泪婆娑的哭着,可一想到平日里主子的教诲,她迅速擦干了眼泪,她现在不能添乱,不能哭,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好好照顾主子和太后。
这样,主子醒来了才会开心。
不一会儿的功夫,太医院的众人无一遗漏全都躬身进了无忧宫,长孙衍站在无忧宫外,身形多了几分萧索。
“沧澜陛下,请不要为难我们。”
宫门口守卫的禁卫军立刻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陛下已经下了旨,沧澜陛下如果踏入无忧宫半步,就地诛杀。
长孙衍双脚再次一僵,身形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如果他想闯,这一百禁卫军根本拦不住他,可是脚步却像是灌了重铁一样,没有力气抬起来更加不知道拿什么勇气来迈进去。
秦风在一旁心里又怨又气,那女人明知道主子担心她担心的要死,竟然还下了诛杀的旨意,也真是狠心。
“主子,要不您先回永宁宫吧。”他在这守着,绝对不会错过任何风吹草动。
长孙衍却仿佛没有听到秦风的话,身形一动不动目光也是如此,如今,他尚且还能站在无忧宫外,下一次恐怕连这里他都没有资格了。
……
三天三夜,无忧宫内没有人合过眼,沐氏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可不管宫人们怎么劝说她都没有离去的意思。
之前的两次她这个做娘亲的都不能赔在她身边,这一次她一定要等着自己的女儿平安的醒来。
“太后娘娘,您先吃点东西,不然主子醒了见到您这样也会心疼。”
连双端着手里的汤碗,眼圈红的像兔子,可是小脸却绷着,绷着不让自己没出息的哭出来。
沐氏听她说完,早已经僵硬的身子才勉强动了动,“你说的对,凰儿现在需要我这个母后。”
手指颤抖的接过连双递过来的碗,沐氏用干裂的唇角抿了一口里面的参汤,她虽然不清楚凰儿在边疆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却看得出来,此事和长孙衍有莫大的关系,而且还严重的很。
老天爷,我愿意为我女儿承受所有的苦难,求求你不要要再让她承受疼痛折磨了成吗?
身为皇室子女,同室操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身边人的别有用心无法预料控制,可却为何又要让他们恩爱夫妻相互折磨?
“连双,长孙衍还在宫外站着么?”想到长孙衍,沐氏眉头忍不住皱起。
“回太后娘娘,陛下还在。”
连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这两年多来,主子和陛下恩爱的一点一滴她都是看着过来的,南羽说主子已经下了杀令,只要陛下踏足无忧宫半步,就地诛杀,可见主子这次是真的动了怒。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一对恩爱眷侣,怎么就成了生死以对的敌人?
“哎。”
沐氏叹息了一声,长孙衍对凰儿的心思她这个过来人看的一清二楚,她不怀疑长孙衍的用情至深,可越是相爱眼里就越容不下一丝污迹,凰儿的性子刚硬决绝,这一次恐怕不会轻易原谅。
轰隆隆!
外面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道惊雷,连双吓得眨了眨眼,眼里多了一抹惊奇,“都这个时节了,这是要下雨么?”
沧澜这个时节都已经寒风凛凛了,就算真的要下什么也是下雪,可玉矶却还在下雨。
沐氏脸色也是变了几遍,玉矶的气候虽然比沧澜暖和许多,可是都已经入了冬,早已经过了雨季。
难道这是老天爷的预兆,凰儿和长孙衍之间终究是无缘相伴到老?
轰隆隆的声音连续响起,密集的雨点随后就毫不犹豫的落了下来,青色的地砖上立刻多了一滩滩水渍,像是打了一层油光,亮亮的,却一下下的被再次落下来的雨滴敲击出凌乱的波光。
“哎呀,陛下还在外面。”
连双看了眼外面依旧站立的身影仿佛石化了一样,忍不住低声喊了一句,主子在里面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三日,他就在外面站了三日,连动都没有动过,如果不是知道陛下武功高强,她真的会以为站在外面的人已经不是活着的正常人了。
“造孽啊。”
沐氏目光跟着望过去,站在外面的长孙衍,身上灰色的长衫已经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往日俊朗的面容显得有些狼狈,可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雨水的冰凉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连双,去给他送把伞吧。”
“是,太后娘娘。”连双点了点头,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出一把油纸伞,便踩着雨花小跑着出了宫院。
“陛下,已经下雨了,您还是先回去避避雨吧。”
站定在长孙衍面前,她将手里的油纸伞递出去,却见他没有接的意思,只好看了眼旁边的秦风,难不成陛下要在这雨里一直站着么。
“她怎么样了?”
沉默了太久的唇角哪怕只是轻声开口,还是龟裂出一道道干痛的口子,雨水不断滴落,虽然不大却细密急迫,他甚至连血腥的味道都品尝不到就被冲刷干净。
“主子还在发烧,太医院的人说要熬上两三日才醒过来。”
提到自家主子的身子,连双眼睛垂下来,脸上跟着多了些埋怨,“陛下,有些话连双本不该说,可是却不得不说,主子对陛下的心思连双看的明白,若不是您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家主子的事情,她不会如此的。”
虽然主子身上受了些伤,可那只是皮外伤也没有中毒,太医也说是怒气攻心所致,可见主子是伤了心,被陛下伤了心。
“是我对不起她。”
长孙衍轻声呢喃了一句,沙哑的声音被再起的惊雷给盖住了,连双嘴角动了动,将手里的伞塞到秦风手里就迅速朝着无忧宫内跑去。
“主子,您不能这么淋着。”
秦风将伞遮在他头顶,没有人是金刚不破之身,主子也是个普通人,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站着已经熬尽了体力,若是再被这暴雨淋着,恐怕也是要病上一场。
“她在里面痛着,我淋些雨又算什么。秦风,我愿意用一切来求得她的一次原谅,哪怕是命。”
长孙衍苍白的唇角动了几下,可他的无忧最容不得欺骗,他就是淋上一年的雨也冲刷不掉他曾经做过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主子为了她什么都愿意放弃,甚至是命,可是听见他说出来心里还是被刺激到了,将手里的伞扔在一边,他双膝噗通一声跪在泡了水的青砖上。
“主子,射箭的人是我,所有一切的惩罚都应该是秦风来承受,如果她想要人还她那一箭之仇,秦风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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