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瑶道:“我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如果非要说对不起,那也是你对不起他。”
罗锦道:“我怎么对不起他了?!”
明瑶道:“你带着明玉离家出走了这么多年,和罗经汇过成一家人了,可是我爹却没有再娶,是他自己又当爹,又当娘的,把我和大哥照顾到现在。您说,到底是谁对不起谁?是我们对不起您,还是您对不起我们?”
罗锦的脸色渐渐涨红,片刻之后,才说道:“好!好!是我对不起你们,行了吧?!娘在家里,就是被他气死,被他打死,也不能走,是不是?!”
蒋赫地道:“罗锦,你走可以,可你凭什么把我蒋家的传家宝带走?!又凭什么把我教给你的御灵术再教给别人?!”
罗锦道:“整个家院产业都留给你了,我要是不带走点东西,岂不是太吃亏了!”
蒋赫地道:“整个家院产业也是我蒋家的!”
罗锦道:“难道我嫁到蒋家的时候,没有带嫁妆?!”
蒋赫地道:“你那破烂流丢的东西,算啥?!”
罗锦大怒道:“你家的东西才破烂流丢!鸡鸭狗老鼠,一群畜生!”
“好了!”明瑶喝道:“别吵了!从现在开始,你们是两家人了,不能再拿以前的事情吵架!娘,你不许再骂我爹!爹,你也别再责怪娘,无论是她拿走传家宝也好,无论是她传授别人御灵术也好,就当是夫妻一场,互不相欠了。”
蒋赫地顿了顿,道:“中!既然闺女你这么说了,你爹是心胸开阔的男子汉大丈夫,岂会跟她一般见识。”
罗锦讥讽道:“现在说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了……”
“娘!”明瑶出声嗔怪。
罗锦不再吭声。
我也直到现在才明白,罗经汇和罗锦两人跟陈家根本没有什么仇恨,他们之所以提防麻衣陈家,是因为他们想找蒋家寻仇,而蒋家的关系又和陈家非同一般,所以,才捎带着也把陈家也当成了对头。
就像明玉处处想跟明瑶一争高下似的,罗锦传授鹿经汇御灵术,无非是想让鹿经汇的本事也超过蒋赫地,好出一口恶气。
当初因为夫妻矛盾,罗锦选择离家出走,而在罗锦看来,离家出走就是一种自认失败的举动,这对于罗锦那样争强好胜,好勇斗狠的人来说,自当是终生难以祛除的心病,积累越久,怨恨越大,本是夫妻,却成了生死仇敌!可说到底,又有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呢?也不过是为争一口气罢了。
但这两个人,三言两语就能吵起来,也着实少见,但凡一个脾气好些,相互能容忍一下,退让一下,也不会如此。听他们吵闹,我的脑袋都能炸开。明瑶也真是受苦受罪了。
眼见两人不再吵闹,我也松了口气。
罗锦忽然把目光瞥向我,道:“你就是陈弘道?”
我点点头,道:“对,我是陈弘道。”
罗锦道:“我问你,你到底喜欢我哪个女儿?”
我没料到罗锦会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来,吃了一惊,然后说道:“我心里只有明瑶一人。”
罗锦道:“那你招惹我家明玉干什么?!”
“罗锦!”蒋赫地大声叫道:“你又开始不论理了是吧?!是谁招惹谁?!我还没问你呢,你凭什么叫明玉假冒明瑶?!”
“是我自己的主意!”明玉道:“跟娘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的主意?”明瑶冷笑道:“你好大的主意!”
罗锦道:“明瑶啊,我看这个陈弘道也就一般,你不要跟他好了。”
明瑶气道:“你就是偏心眼!你为了明玉心里舒服,就不让我舒服,对吧?!”
罗锦撇了撇嘴,道:“我不是偏心,哎,算了!你想是跟他好就跟他好,我不管你,成了吧?他本来就一般!”
明瑶道:“你就不该管,小时候不管我,现在也别管!我就喜欢一般人!”
罗锦心中有愧,无言以对。
老爹干咳了一声,道:“诸位,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这里是赌城,土堂虽然已经灭了,可是异五行还在,咱们该办些正事了吧?罗女侠,你和令嫒不会站在异五行那边吧?”
罗锦道:“当然不会!”
老爹道:“那就好,蒋兄呢?!”
蒋赫地道:“我听我闺女的。”
明瑶道:“既然来了,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好!”老爹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摒弃前嫌,和衷共济!别的事情,等出了赌城再说,如何?”
众人自然是都没有意见。
老爹道:“甚好!”
明瑶道:“陈叔叔,我看不如先把齐恒给唤醒,问问他异五行的底细。”
老爹道:“正是此理。”
叔父直接上前,把齐恒踹醒,齐恒受伤不轻,虽然醒来,也无力站起,咳嗽了两声,环顾众人,然后苦笑道:“看来你们又多了些帮手啊——神断先生准备要怎么折磨在下呢?”
老爹盯着齐恒,道:“你这赌城,也不如我想的那般固若金汤啊,而今,你土堂全军覆没,你还有何话可说?”
第254章 五行异端(十一)
齐恒道:“只怪我没事先弄清楚你们的底细,若是知道麻衣陈家来的是你们几位,呵呵……”
叔父骂道:“你呵呵个屁!”
老爹瞥了一眼何卫红,问齐恒道:“是不是她向你们通风报信的?”
何卫红道:“你不用问他,是我!”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三叔接对了暗语,我们的身份仍然被赌城给识破,先前还以为是马人圭暗中报信,现在看来竟是冤枉了他,报信的人竟是何卫红!
叔父骂道:“你这死妮子,我们也算对你不薄,又没有啥深仇大恨,你为啥要害我们?!你不是稀罕弘道么!?”
“二哥,这还用问么?”三叔冷笑道:“这位何姑娘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她暗中与赌城报信,为的是叫咱们赶尽杀绝。大哥死了,你死了,谁还能管得了弘道?只有大嫂了,她又假扮大嫂的模样,说什么话,弘道不都得言听计从么?”
叔父惊道:“那她就不怕弘道也死在这里?”
老爹道:“她通风报信给赌城,总会得些好处,这好处应该就是赌城承诺她,不杀她和弘道。”
我心头大震,目视何卫红,道:“你真是这么做的?!”
何卫红双眼布满血丝,道:“不错!你爹不愧是神断!说的一点都不错!只可恨,赌城的人太不济事!”
齐恒道:“是你事先没说清楚他们的身份!”
我怒不可遏,道:“何卫红,你怎么这么歹毒?!”
何卫红道:“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正眼瞧我一下!?”
我道:“就因为这样么?”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何卫红叫道:“我那么喜欢你,我千里迢迢的来找你,不要自己的脸面自尊,那样低声下气的讨好你,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父亲,你叔父,全都不帮我,我就是要他们死!”
“你简直就是有病!”我气的浑身发抖。
老爹冲我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了,明瑶也拉我,我便忍住不吭。但心中之气愤、失落、颓然,实在是难以言表,何卫红,看上去那样风华正茂的美好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老爹问齐恒道:“你赌城的规矩就是愿赌服输,我们胜了,你输了,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总该听胜者的话吧?”
“你们是侥幸取胜。”齐恒道:“要不是那丫头假扮我的徒众,用花鼠搅乱了阵法,你们能赢么?”
“死鸭子嘴硬!”叔父骂道:“你刚才不是说成者王侯败者寇么?现在说你是贼,说你是寇,你服不服?!”
齐恒苦笑,道:“我服。”
老爹道:“服了便好,我问你,你们冬例会的地址在哪儿?”
“服输,不代表就服从你。”齐恒道:“你撅断了我一双手,废了我的本事,还想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消息来么?”
叔父道:“少废话,说出来,饶你一命!不说,就不止是撅断你一双手了!”
齐恒道:“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会说的。”
“哟!?”叔父冷笑一声,道:“一群邪教徒,还玩硬气?!老子还就不信了,难道你们一个个都不怕死?!”
齐恒道:“这里所有人的命,都不在自己的手上,包括我。怕死,有什么用?”
“是么?!”
“嘿嘿……”齐恒吃吃的笑了起来。
叔父一愣,道:“你笑啥笑?!”
齐恒的笑容突然止住,五官渐渐扭曲,喉中蓦然“咯”的一声响,双眼在刹那间瞪大,瞳孔却骤然紧缩!
老爹喝道:“不好!”急上前去时,那齐恒却张开嘴来,“噗”的喷出一团血雾!老爹退步躲避,那血雾笼在地上,迅即凝迹,还有一块东西,也被齐恒吐在地上——仔细看时,竟是半截舌头!
“嗬嗬……”齐恒满嘴是血的怪笑,瞳孔扩散开来,身子慢慢扑到在地。
他竟咬舌自尽了!
叔父呆了片刻,挠挠头,道:“这货还真是不怕死啊……”
“大哥!”三叔忽然指着地上的血迹,道:“您快看!”
我们都朝着那血迹看去,发现那血迹竟凝成了一个图案,而齐恒咬断的那半截舌头恰巧就在图中央!
叔父诧异道:“这是……”
老爹未及说话,那血图已渐渐渗入地下,半截舌头也变得焦枯。
六爷“咦”了一声,道:“恁么作怪!”
“砰!”
那血图所在之地轰然作响,地面瞬间崩塌,碎石、土块两旁分开,一道红影腾的闪掠出来!
众人无不惊诧,纷纷后退提防,正不知道那红影是什么东西时,却听“嗖”、“嗖”、“嗖”、“嗖”……破空之音大做,那红影在厅中来回掠动,以它为中心,无数“暗器”打向四面八方!
我心头大震,正要闪避,却突然发现那些“暗器”并不是朝着我们打来的,而是朝着地上躺倒的人——土堂的徒众!
顷刻之间,血流遍地,那些被我们制住的土堂徒众尽数殒命!
就连马人圭也没能逃过!
蛇皮袋收魂使和铜铃收魂使抽身要走,那红影只一闪,早挡住了两人的去路,接着便是两声惨叫,血光飞溅中,两道人影轰然倒地!
蛇皮袋收魂使和铜铃收魂使随同土堂众人一起殒命!
而那红影站在两人的尸体中间,终于停了下来。
我们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这突如其来的杀戮,无人事先能料想的到!
那红影所杀的对象是土堂的所有人,我们也没能料到!
杀人手法是暗器,被杀之人因为不能动弹,全都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因此无一例外,全都是一击毙命!
我们几乎是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满地的活人,就都变成了死人!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满地红的、白的,不是血就是脑浆,我的胃里连连翻腾,几欲作呕!
明瑶、蒋明玉都转过身去,已经干呕了数次!
何卫红紧闭双眼,脸色煞白。
看那红影时,却不是人,而是个怪物!一个身量不足三尺高的怪物,四肢,躬身直立,身后拖着一条短短的尾巴,浑身生着猪毫般的红毛,乍一看,像是只猴子,可是嘴却是猪的嘴,又长又丑,一双眼睛也是猪眼,又大又无神。它那两条腿极其粗壮,一看便知精于跳跃,一双前肢则是极长,躬身直立时,爪子能挨到地上,而两只爪子上又几乎寸毛不生,模样十分像是人的手,也有五根指头,且均是又细又长,只不过指甲与人的不同,发黑且极厚极长极尖锐!
我惊诧莫名,完全想象不到刚才杀人的竟不是人,而是一个如此模样的怪物!
“老蒋,这,这是啥东西?!”叔父第一个开口问。
那怪物一动不动,也不吭声,眼中全无神采,也不知道是在看我们,还是没有看我们。
“谁知道这是啥他娘的怪物。”蒋赫地摇了摇头,道:“地里钻出来的******么?!嘿,能说话么!?”
叔父道:“你不是最喜欢养稀奇古怪的畜生么,这你都不认识?!”
“你才养畜生呢!”蒋赫地愤愤骂道:“老子养的是灵物!这他娘的是怪物,谁他娘的认识怪物?!”
老爹忽然说道:“是嚣。”
蒋赫地一愣,连忙说道:“我可不是骂你的。”
老爹摆摆手,道:“这是个邪怪,《义山公录》中“邪篇”有记载,因此我才认得。我本以为它绝了种,世上不会再有,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异五行,嘿嘿,也真是不可小觑!”
“明白了!”叔父道:“这肯定是土堂养的狗屁圣兽!”
水堂、南木堂、北木堂都有所谓的“圣兽”,而今与土堂激战,却一直没有见到怪物,我还以为土堂例外,没有豢养呢,却不料齐恒咬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