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撞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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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撞铃-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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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要么是生了儿子把家族的异禀都丢掉了对秦家而言没有任何价值,其它的,估计都葬送在秦家人手上了。
    他跟我讲说,他看到炼鬼铃的手法之后,当天就收拾了东西去找他姐姐去了,希望能劝说他姐姐回头,如果他姐姐生育了,最好生个男孩,如果生了女儿,一定要把女儿送回盛家,以免接掌路铃之后,被秦家人找到。
    他一直找了很久,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找,居然真让他找到了,他姐姐在一个医院做医生,见到他的时候很高兴,告诉他生了个女儿,夏天生的,刚过10岁的生日,还给他看了照片。
    他跟他姐姐谈了很久,他姐姐坚决不同意把女儿送回盛家,告诉他已经把路铃给封了,不会有怨气撞响这串风铃,也永远不会让女儿陷入到这种悲惨的境遇里去,她希望女儿过最普通的幸福生活。她说她们藏的很好,身份和名字都已换过,秦家人不会有机会找到她们,让他尽可以放心。
    他知道说服不了姐姐,去到学校看了姐姐的女儿,他说当时在上体育课,跳绳,他隔着学校栅栏看到那个小姑娘,很秀气,一边帮同学甩绳一边咯咯的笑。
    他说他一边看一边哭,那是他的外甥女,多可爱的小姑娘啊,但是在她10岁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不可能拥有平凡的幸福人生,非但如此,她还很有可能经受极其残忍的折磨之后死去。临走之前,他对他姐姐提出要求,他说,如果他能够经过努力找到她们,那么手段残忍神通广大的秦家人也一定可以,他的姐姐没有权利瞒住女儿,也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躲过秦家人的伤害。他要求他姐姐做万全的准备,哪怕现在不说,也能以文件或者信件的形式将整件事情记录下来,将来不出事最好,如果万一出事,她的女儿可以第一时间拿到资料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请姐姐给女儿两条路走,第一条是足够的钱和新的身份,以便在噩梦出现的时候,她的女儿能以新的身份躲避追踪,说不定能够再撑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结婚,生个儿子,丧失秦家人感兴趣的一切价值。第二条是,让女儿自己选择,很有可能她的女儿会因为家破人亡的仇恨而选择接受路铃,重归盛家,重新得到大家族的庇护。
    他说其实还有第三条路,他没有说出口,因为那是他最不愿意出现的情形。姐姐的女儿可能不愿意回到盛家,也无法接受与自己不爱的人结婚,如果这个女孩性格刚烈,她很可能凭着一腔孤勇选择接受路铃,开启封印,借着一次又一次化解怨气的经历提升自己的能力,选择孤身与秦家人对抗以期复仇,而在自己的能力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前,她必须小心翼翼躲避秦家的追踪,从一个地方辗转到另一个地方,不去结交朋友,也不去联系自己以往的朋友以免落下痕迹,这样的生活对一个年轻的女孩来说太过辛苦,撑的很难,而且没有结果。孤胆英雄只是电影里的故事,一个没有任何人帮助的人,你如何想象她能躲得过炼鬼铃的最后命运?
    我那时候在路上走了有些年头了,但从来没听过这么长的这么详细的故事,我一直在记啊记啊记,写了足有四大张纸,藏区的晚上多冷啊,到末了我指头都给冻麻了,差不多记完的时候我问他:那你就这么走了?也没再劝你姐姐?等了一会不见他回答,我凑过去看,原来他已经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咽的气,眼角挂一行泪,真的,真有一行泪。
    ————————————————————
    讲完了,神棍忽然就有点惆怅,他看看岳峰又看看季棠棠:“给点反应啊,听后感啊,你们觉得是真的假的?”
    岳峰皱眉头:“假的吧,哪有这么诡异的事啊,我在路上这么久,怎么从没听人说过什么掌铃盛家?”
    “我也没再听过了。”神棍有一点动摇,“后来我还特意留意探听过,也从来没人说起过。不过那人那时都要死了,他哪有那个精神那么短时间给我编个这么复杂的故事啊?”
    “少见多怪。”岳峰白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叫回光返照么?临死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什么故事编不出来?说不定他是写小说的、学中文的,脑子里老早编好故事大纲了。”
    “也是……”神棍嘟嚷了一声,又看季棠棠,“小棠子,你说呢?你怎么看这事?”
    季棠棠低着头没说话,顿了许久才问他:“后来呢?你把他埋了吗?”
    “埋了啊。”神棍很严肃,“难道我这样道德高尚的人会让人家暴尸荒野么?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那是必须得埋的。”
    季棠棠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一闪,她很快低下头,用低的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谢谢。
☆。40第①0章
    回去的路上,三人原本是走在一处的,趁着岳峰不注意,季棠棠拉了拉神棍的衣裳,示意他慢点。
    眼瞅着跟岳峰隔开一段距离了,季棠棠低声问神棍:“我问你啊,那个盛家的女儿,你不是说她会化解撞铃的怨气吗?她是怎么化解的啊?什么方式?”
    “这个问题问的好。”神棍表扬她,“小棠子,可见你是认真听讲了。遗憾的是我不知道。”
    季棠棠愣了一下:“那人没说?”
    “必然啊,”神棍对她问出这样的问题表示鄙视,“你想啊,怎么化解怨气,那是盛家的大秘密,他会因为两个馒头一根火腿肠就把秘密告诉我?”
    季棠棠勉强笑了一下:“倒也是。”
    说完这话,她就不再吭声了,雨比先前小些了,密密地打在两旁的檐角上,高高的街灯氤氲在雨雾之中,看上去像挂起的一个又一个鸡蛋黄,季棠棠越走越慢,她把挡雨的雪帽给摘下来,雨水很快就打湿了头发,打湿了面颊,还有冰凉的雨滴顺着头发滴进了脖子里。
    到后来,实在是不想走了,索性就在街边一户人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抱着膝盖看檐底下空空的灯笼挂钩,看了一会把头靠在墙上,看雨滴砸进地上的凹窝里。
    岳峰和神棍过了很久才找过来,岳峰很生气,没近前就吼她:“你有病是吧,不想走了你倒是说一声,走着走着人就没了,三更半夜的,我还以为你叫鬼给吃了。”
    季棠棠没理他。
    倒是神棍看出不对劲来了,他凑到季棠棠面前看了半天,然后咋呼:“哎呀小峰峰,你看小棠子这没精打采的,别是生病了吧?”
    岳峰愣了一下,走过来看她:“棠棠,怎么了?”
    “腻的慌。”季棠棠伸手揉了揉额头,“刚听神棍讲那个事听的堵心,吃的又油腻,难受。”
    岳峰伸手在她额头试了试,本来想看烫不烫的,谁知道试了个一手湿:“淋雨了?”
    “不是说心里腻的慌么?”季棠棠把他的手拿开,“你们先回去吧,我歇会就好。”
    岳峰没说话,神棍看他:“要么,咱们先回?”
    “怎么先回啊,你有没有点常识,三更半夜的,把她一女孩扔这,出事了怎么办?”岳峰对神棍的建议很是来火,“还有,你没事给她讲那事干嘛,我听着都堵。”
    神棍觉得自己很冤枉:“又不是我想讲,她自己要听的。”
    岳峰没理她,等了一会之后坐到季棠棠身边:“棠棠,要么先回去,让小米给你泡个茶什么的?”
    季棠棠摇摇头,然后看岳峰:“岳峰,我真没事,就是心里不舒服。你们先回吧,不用等我,真的。”
    神棍早等急了,一听这话赶紧撺掇岳峰:“小峰峰你听听,小棠子说的多诚恳啊,咱们先回去吧。”
    岳峰火了:“你怎么回事啊,我不都说了棠棠是一女孩吗,这么晚了,你一大男人不想着把她送回去,尽想着扔下她是吧?”
    神棍哭丧着脸:“我不是不想等她,我忽然肚子疼。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烧烤的问题,我憋不住……”
    岳峰忽然就想起让烧烤师傅在神棍的肉串上做手脚的事来了。
    “那你先回,我等她。”
    神棍如逢大赦,捂着肚子掉头就跑。
    岳峰陪着季棠棠坐了一会,到底是有点累,低头伸手去捏眉心,季棠棠忽然开口:“岳峰,你也回去吧,今晚上我不回了。”
    岳峰愣了一下:“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没什么,就是心里烦。”季棠棠把头靠在墙边,“我想多坐会,你回去吧,不用陪我。”
    “这要是在老毛子的旅馆,楼上楼下的,你坐一夜没问题。棠棠,这是在古城,古城里晚上落单的女游客出过事你知道吗?你别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的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季棠棠笑了笑:“岳峰,我知道我说这话你又要生气。但是我还是要说,我是风月客栈的客人,我晚上回去或者不回去,想做什么,跟你没有关系,你也没有权利管。”
    岳峰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这话,在尕奈时听她说过,那时两人还不算很熟,但经过中间这许多事情,再次从她口中说出来,实在分外刺耳。
    岳峰压住火气,尽量心平气和:“棠棠,我当你是朋友,我是关心你。”
    季棠棠淡淡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怎么样都像是讥诮:“岳峰,我没当你是朋友。我们就见过两次,我除了知道你的名字,其它的我都不知道,要说是关心我,你这关心也来的太泛滥了。”
    这话一出,普通人都受不了,更别提是岳峰了,他的拳头几乎都攥起来,几次想说话都没说出来,最后怒极反笑:“是吗?季棠棠,让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还真挺犯贱的。”
    他冷笑两声,转身就走。
    这个时候的古城巷道里已经没有人了,岳峰的脚步声很重,再也没有回头。
    季棠棠看着岳峰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岳峰,我挺当你是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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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峰走了之后,季棠棠又坐了半个多钟头,才起身沿着巷道往前走,时候已经是夜半,但古城毕竟是有名的旅游地,时不时仍能遇到几家通宵营业的店,比如书吧酒吧什么的,又走了一会,竟然还有一家做鲜榨果汁的,季棠棠想了想,进去点了一杯鲜榨橙汁。
    趁着店员榨汁的当儿,季棠棠问他:“古城里哪有卖纸钱和线香的?”
    店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对奇奇怪怪的客人见惯不惊:“现在卖的少吧,得清明前后才多。”
    季棠棠笑:“所以才问哪有卖的啊。”
    店员想了一会:“你顺着门前的道一直往南门那个方向走,靠城门的巷子里有家纸宝店。不过这个点,早关门了。”
    季棠棠哦了一声,把橙汁接过来。
    出城之后,顺着店员指引的方向一直走,一边走一边慢慢啜吸橙汁,快喝光的时候,竟然真让她给找着了,纸宝店门口悬了个布招子,借着灯光,可以看到古体的两个字“鸿记”。
    古城沿街的房子多是二楼住人一楼店面,季棠棠过去敲门,怕里头听不见,拍的很重,过了十来分钟,二楼亮灯了,有个裹了大衣的男人推开窗探出头来:“神经病啊,睡觉了!”
    季棠棠抬头笑了笑:“我买东西。”
    “关门了!睡觉了!有病!”那人气咻咻的,砰一声把窗户关上了。
    季棠棠被骂了也不生气,还是很有耐心的敲门,不一会儿里头传来咚咚咚下楼的声音,再然后门被重重拉开,里头那个男人几乎是在跳脚了:“你找死是不是,还敲,还敲……”
    季棠棠递过去两张一百块,很是心平气和:“一摞纸钱,一捆香,不用找了。深更半夜的,就当赔罪了。”
    那男人愣了一下,借着屋里的光,两张红色大钞上的领导人看起来简直是在朝他微笑,他咽了口口水,忽然就不好意思起来:“真是……这……这哪好意思……”
    他客客气气地把季棠棠要的东西装袋递上,还额外送了盒火柴。
    季棠棠拎着袋子出了南门,雨渐渐就停了,古城外是农家,大片大片的田埂,堆得高高的草垛子,季棠棠走到田埂边坐下,抽出线香插了两根在地上,用火柴点着了,看着袅袅升起的烟气出神,呆了一会之后,忽然想起来:还有舅舅。
    于是又抽出一根香,慢慢擦火柴点着了,又抽了一张纸钱,凑着线头的火星点燃,等到火舌渐渐大起快烧到手时,才向半空中扬了开去,低声说了一句:“妈,我挺好的。”
    这句话刚说完眼泪就下来了,她拿手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又点着一张纸钱:“其实也不大好。”
    她把纸钱一张一张地点燃,红色的焰头很快就把粗糙的纸面吞吐成了灰烬,偶尔起风,没烧尽的纸钱打着旋儿飞起来,落在身边不远处。
    季棠棠低着头,间或把手中的纸钱送到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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