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该向谁撒娇……
“承认错误有什么难的,可承认之后就能改变一切重新来过吗?”她侧目看向修颉颃,过去的悲伤或许可以渐渐遗忘,可未来呢?她认了错又能如何?
修颉颃懂得她的心情,过去的阴影在他们的人生里是不可能被轻松抹去的,甚至在无形中还影响了他们的成长与性格的养成,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有这样的经历,但已经发生的事不可逆转,唯一可变只有他们自己。
“改变过去很难,但我们可以修补过去。”
“怎么修补?”宋儒儒疑惑地问他。
“你有没有很遗憾的事?”修颉颃问她,“我父亲去世后,我常常感到孤独,很希望自己可以有一个好爸爸,可以照顾好我妈妈,也可以成为我的榜样。幸运的是,后来我妈妈遇到了可以照顾她的人,我也重新有了一个好爸爸。过去还是会让我难过,但我却不觉得人生遗憾。就像你说的,所有的过不去都因为委屈和遗憾,那只有把遗憾修补了才能两清啊。”
“可是修补也不可能和从前一样啊,时移势迁,情况也不一样了。”那些让她难过的曾经早就无法复制,又怎么去修补遗憾呢。
修颉颃笑了一下,问她,“你知道破损的青铜器是怎么修补的吗?”
“我又不是学考古的,我怎么会知道。”宋儒儒嘟囔了一句。
“修复青铜器的第一步是诊断,对青铜器现状进行分析检测;第二步是给它洗澡,去除表面的附着物;至于第三步才是整形和补配,补配常用的是树脂加铜皮,偶尔需要翻模铸造,用的材料则是树脂、铜和锡铅合金。”他说起青铜器时总是格外有精神,语调里都是满满的热爱,“你看,青铜器距离现在的时间可比我们的过去要长得多,时移势迁,它们或腐蚀、或破损,有的可能因为挤压全都成了碎片,可只要认真去做就能将它们修复好,而且修补的材料也与原来的材质并不相同。”
“所以啊,修补的意义不是再现过去,也不是非要一模一样才能称之为修补,我们修补的是一份不要留下遗憾的心情。”他说着又问了她一次,“你有没有很遗憾很想修补的事呢?”
宋儒儒静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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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学反应修老师智商情商随机,其实我觉得修老师智商和情商倒是一直发挥稳定的,他始终都是那个耿直BOY,只是这份耿直在不同的场景下有不同的表现。
喜欢儒儒的时候,他直接表达自己的情感,掏心掏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同样的,他认为儒儒有错的时候也是这样直接表达,所以看起来就显得情商负数。他不会撒谎也不会掩盖自己,无论在何时何地他都一如往常,示爱,怼人,他闭着眼~
至于智商部分修老师也是多年不变,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非常卓越,但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他不强行装逼,往往虚心求教,比如接受姬师傅的建议背题撩妹,然鹅他的耿直人设决定了他做不了不是自己内心认同的事,以致于题目立刻就背飞了。
在此我个人建议修老师还是用自己的方法撩妹吧,虽然耿直的箭突突突乱飞,但总有一两个能射中红心,对吧~
PS,明个依旧是推拿日,我约了医生每周三去推拿,这样有规律一些,后天周四恢复更新哈
☆、75,诸法因缘起,缘谢法还灭。
PART 75
午后的医院格外安静,月真师傅早饭后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一场秋雨一场寒,尽管门窗紧闭她依旧能感觉到丝丝凉意。她想起自己认识宋佳宁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季节。
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宋佳宁怀孕六个多月,大腹便便地上山来请平安香。那时月真师傅还只是常去寺庙禅修的居士,宋佳宁点香叩拜完,因为身体不便一直无法将香插进香炉里,月真师傅就上前替她完成了动作。
宋佳宁双手合十道谢,月真师傅看着她的肚子忍不住问,“怎么这么大肚子还一个人上山?”
宋佳宁只是从容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第二次见面时已是次年的春天,那天是农历二月十九观音菩萨的圣诞。寺庙里从一早就挤满了香客,月真师傅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时看到了宋佳宁,她独自抱着一个三个月大的婴儿,即便是在推搡拥挤的人群中依旧神色淡定从容,月真师傅一眼就认出她来。
“怎么又是一个人……”月真师傅走过去,替她稍稍挡开周围拥挤的人,“小心挤着孩子。”
宋佳宁也认出了月真师傅,这次便不再沉默了,“谢谢您。”
月真师傅把她从人群中领出来,带到一处禅室坐下,“你在这里休息一下,一会儿那些人都散了你再去。无论早晚,心诚则灵,若是那么多人都挤在菩萨面前许愿,菩萨也听不清愿望了。”
宋佳宁笑了起来,“您说得很有道理呢。”
月真师傅看了一眼她怀里熟睡的孩子,长得很是秀气安静,“这孩子倒挺听话。”
“是的。”宋佳宁看着怀里的女儿幸福地点了点头,“她特别懂事,不怎么哭闹。”
待到月真师傅忙完再回来时,宋佳宁已经离开了禅室,只在蒲团上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佛偈:诸法因缘起,缘谢法还灭。
此后约有一年的时间,月真师傅都没有见过宋佳宁,再见时月真师傅差点没有认出她来。以前无论是大腹便便独自上山,还是抱着孩子涌入人群,宋佳宁都格外从容不迫,清秀的五官透着独有的淡泊气质。可这一次,她整个人憔悴不已,目光也不似以往柔中带刚,那双清亮的眼眸黯淡枯竭,像被抽走了灵魂似的。
月真师傅忍不住走上前去,她身边站在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孩子,一岁多点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只是轻轻靠在母亲身上,怯生生地看着月真师傅,
“你还好吗?”月真师傅俯身问宋佳宁。
宋佳宁抬起头来,看到月真师傅的刹那,她忽地泪如雨下,尔后悲痛大哭。她突如其来的情绪让月真师傅手足无措,直到后来月真师傅才理解,那是一个人独自强忍着悲伤,无论多么绝望都逼着自己坚强,可一有人寒虚问暖她就再也撑不住了。
直到那一次月真师傅才真正认识她,她叫宋佳宁,那一年二十五岁,单身,有一个一岁多的女儿叫宋儒儒,此外她没有任何亲人。
一个单身女性独自带着一个孩子,很容易成为周围人群议论的话题,但宋佳宁对此不闻不问,不气不恼。一开始月真师傅以为她是参悟了佛法,才能做到万事皆空,可后来发现并非如此,她只是有异于常人的坚定,因为那份信念足够强大,所以一切在她看来都无足挂齿。
因为年轻美貌,追求宋佳宁的人也不少,但她无一例外都拒绝了。她过往的感情史是一个谜,孩子的父亲也是一个谜,但纵使身处迷雾,她依旧清白立世,再多的流言蜚语也只能擦肩而过。
直到有一年春节后,宋佳宁告诉月真师傅她换了一份新工作,做著名指挥家修翼的助理。她当时心情很好,便比平时话多了些。
“音乐厅附近就有一家托儿中心,周末要是有工作我可以把儒儒送去。”
“工资比之前高了不少,儒儒的电子琴也弹旧了,等到年底她生日我就可以给她买一架钢琴了。”
“乐团有一首曲子是交响乐加古琴曲混合创编的,那是他最喜欢的《胡笳十八拍》……”
那是月真师傅第一次从宋佳宁口中听到“他”,这个“他”应该就是宋儒儒的父亲。关于“他”的全部信息只有《胡笳十八拍》,月真师傅知道那是由蔡文姬所作的一首琴歌,全曲凄楚哀怨,弹的是蔡文姬思乡离子的沧桑愁苦。
后来宋佳宁陆陆续续和月真师傅说起过一些往事的片段,无论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说的时候她总是面带微笑,仿佛一切回忆都是幸福的。
月真师傅曾想或许宋佳宁会从容一世、淡然一生,形容她的词语都是清白干净、平和美好的。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突如其来来的大火既夺去了她的生命,也夺去了她的清白,那些美好与从容都被烈火烧成灰烬,化为无数涂抹在她身上的黑。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月真师傅所知的一切都只有一个模糊的“他”,没有姓名,没有身份,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的存在。
“他”只存在于宋佳宁的记忆中,随着她生命的消失也一同烟消云散,她与他留在这世上的全部痕迹便是宋儒儒——一个年仅六岁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月真师傅记得宋佳宁曾说过一句话,她说:无论发生什么,只要儒儒幸福就好。
幸福是什么呢?
月真师傅记得宋佳宁写过的那句佛偈,诸法因缘起,缘谢法还灭。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因缘际会,若无因缘起,便无因缘灭。最好的办法就是斩断因缘,让一切有变为无,让一切实成为空,一切皆虚幻,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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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儒儒回家换了身衣服才去医院,她到的时候月真师傅已经睡下了,小尼姑说月真师傅一个下午都在看佛经所以累了。宋儒儒拿起床头的经书一看,是一本《大乘起信论》。
一瞬间她好像才真正明白《大乘起信论》直指人心的原因,也许每个人的心不一定有两扇门,但人生的每一段旅程都必然会有两种选择,是从此执着一生,还是坦然前行。她虽没有执着一生,却也执着了二十年,坦然前行会是怎样的体验呢,她想要去试试。
半夜的时候月真师傅才睡醒,宋儒儒却不在陪护床上,月真师傅坐起身费力地看了病房一圈,才发现昏暗中靠在窗前看月亮的宋儒儒。
“月亮圆了吗?”月真师傅问她。
“快了。”宋儒儒回道,“后天就是中秋了。”她说完回到陪护床边,和衣躺下,仿佛并无睡意。
月真师傅有些忧愁地看了她一眼,宋儒儒感觉到她目光中的含义,侧脸问道,“你是想问我修颉颃的事吗?”
月真师傅和天下的寻常父母一样,心有所虑,嘴上却不敢说太多,怕惹孩子不快反而愈发逆反,她犹豫了片刻才点了下头。
可宋儒儒却不是青春期中二少女,也没那些逆反心理,对她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必为了忤逆谁而改变自己的心意。
“我挺喜欢他的。”她简单明快地说,“我也当边尧是好朋友,所以无论是他们哪一个我都不想为了八字而绝交。”
宋儒儒的坦白倒叫月真师傅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掉下来了,尽管结果是她最担心的一种,却也不用再整日担忧揣测了。“你是不再相信命了吗?”
“其实信命的时候我过得很安心,好像每件事都可以提前预知,遇到任何问题也不必去细究原因,只要把一切都归为命中注定就能不用为任何事负责。”说起她曾经无所不能的过去,宋儒儒神色自豪又欢喜,可她说着语调一转,流露出些许的焦虑和不安,“要是我不信命的话,未来就变得模糊不清了,遇到任何问题我都要去分析思考,以前做错的事还要去认错,今后的任何情况也都要自己负责。”
“不信命也许我会活得很辛苦,可是师傅,相信命运的二十年我也并不幸福。”每一份的安宁背后都是她日夜背负的重担,每一次逃避之后都是无止境的自我开解,“是我跑错了路啊,或许最终的结果不一定会改变,但如果我能够跑对,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希望,而我错了就不可能有任何希望。”
“所以从今以后,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希望,我都不会将它交给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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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快要写到真相了。。流泪(╥╯^╰╥)
☆、76,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PART 76
第二天午后,修颉颃来医院接宋儒儒,去他们约定好的地方修补过去。
从C市中心出发向西南城郊开去,约莫一小时左右的车程就可以到达C市最大的公墓,宋佳宁的骨灰就安放在这里。
虽然昨天下了雨,但今天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打破了每逢扫墓必下雨的规矩。宋儒儒没有手捧鲜花也没有带其他任何。修颉颃并不知道他们要来的地方会是这里,自然也是两手空空,等到了公墓入口他才觉得稍有不妥。
“空着手不好吧……”
宋儒儒笑了,“我去你家见你父母你都不要我买礼物,怎么你来见我妈妈却要带礼物?”
“我不让你买你还是买了啊……”修颉颃小声说,“我去买束花吧。”
“不用。”宋儒儒摇摇头,“我妈妈不喜欢花,她喜欢别的礼物。”
“是什么?”修颉颃问道。
宋儒儒抬起手冲他指了一下,“你啊。”
修颉颃清俊的五官稍稍变色,“你要做法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