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因为我们没有挑破,他们便也就揣着预备方案,和我们玩心理战。”
阮舒点头,认同。她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尤其“预备方案”这一点。
有怀疑,但不确定的情况下,多数人都会开始抱着“万一真的已经败露”加以防备,准备好补救方法,不太可能毫无动作。
总不会是闻野已经盲目自信到目中无人了……
“第二,”傅令元接着说,别具意味,“这一伙人内部可能存在某些我们所不知道的问题。”
嗯……?阮舒的凤眸轻轻狭起,觉得这个猜测有点意思。
因为她想到了庄爻。
庄爻是个她非常清楚的例子,虽然从大局上来讲,庄爻和闻野依旧是同一伙人,但也可以看到。庄爻已经在一点一点地越来越往她这边倾斜。甚至在某些事情上,愿意为她暂且隐瞒。
那么是不是也有可能,闻野和孟欢之间的消息互通,也并非完全透明的?
仔细琢磨琢磨,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就像她和傅令元,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能够做着最亲密无间的事,却未曾真正彼此透明。
“什么想法?”傅令元掰过她的脸,眼神笔直地看她。
阮舒拉回思绪,道:“第二种可能需要再进一步探究。”
傅令元微一噙笑:“我总觉得,孟欢给陆振华生了儿子这件事,是个重要的突破口。”
阮舒目露询问。
傅令元的指腹刮了刮她的嘴唇:“孟欢拉拢我,要和我合作,加上她产后复出在公司的积极表现,可能不仅仅是他们这几人所在的小团体的授意,孟欢也有她自己的私心。”
阮舒微抿唇:“这份私心,是为了她的儿子吧……”
这个倒不怎么难猜。
难猜的是,孟欢为陆振华生孩子的这一整件事。究竟存在怎样的内情?
得由傅令元去探究了。毕竟在她这里,“孟欢”暂且还是个无法和庄爻、闻野直接摊到台面上来讲清楚的一个人物。
“孟欢的儿子,现在看来更像是余岚亲生的。”傅令元似笑非笑。
虽然不清楚陆家目前的状况,但阮舒还是能从他的这话里绕出弯来,猜测得出大致的情况。
不过,讲到余岚,同时他先前提及过致幻剂,阮舒倒是有一件事问他:“你有调查过我被谭飞绑架的事情么?”
这算是她和他之间一个无法愈合的小伤口。
因为她此刻的重点不在他不顾她的生命安危不来救她,所以语气还算云淡风轻。
傅令元的神色仍旧暗了一暗,然后回答:“我也还没问你确认,你被谭飞绑架,背后是不是还有陆家给他当助力?”
“嗯。”阮舒点点头,“是余岚。”
“她……”傅令元的眸底凝上冰霜——彼时他的判断没有错,以陆少骢对他的信任程度,做出这种事的可能性非常小。
看来确实是当初他为了邦阮舒洗脱杀人的罪名前往谭飞家的别墅,所碰上的那个被他打了一枪的?影,留下了隐患。
安静数秒,傅令元踌躇着又问:“余岚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的双手按在她的两肩上。神情和口吻悉数小心翼翼。
阮舒清浅的唇瓣掀了掀:“给我注射了致幻剂,问了我几句话。”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心口有点闷,因为至今为止,她无法完全分辨清楚,留在脑子里的那些他和小雅亲密缠绵的画面,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其实,被绑架期间的记忆,除了被注射不明液体之前她的恐惧。和醒来以后被谭飞抽皮带的痛苦,剩余的就是傅令元和小雅如何秀恩爱而她如何遭遇欺骗遭遇抛弃。
大概是药效的缘故,所以仿若被永远刻在回忆中,无论如何都挥散不去。
另外,她也模模糊糊记得,傅令元和小雅秀恩爱之时,背景里有一道遥远的嗓音在和她说话。
她不记得对话内容,更分辨不出对方的声音。还是在卧佛寺休养期间,她才从庄爻的嘴里得知,给她注射的不是毒,品;得知余岚也参与其中,她是因为傅令元,才承受了这些折磨……
捺了捺心绪,阮舒抬眸,对着傅令元泛出一抹略微嘲弄的表情:“多亏了你和小雅的戏演得逼真,也得感谢小雅给我的刺激和闻野的挑拨,否则我多半得成为千古罪人,破坏到你在陆家的苦心经营。”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肩膀的骨头便被傅令元掐疼。
“这种感谢不需要!”他冷笑,“如果是我自己做事不谨慎,我该落个什么下场,我自己可以为我自己负责!”
阮舒蹙着眉,不吭声,尝试着挣了挣他的手。
傅令元却掐得越发紧:“你该知道的,那一次的交易是什么交易?是‘s’和青门的軍火交易。”
“是‘s’强行要求改变交易方式,让青门派出代表出海。虽然他们没有硬性点明我去,但是这种场合。既不需要舅舅降低身份亲自前往,又得体现出青门和‘s’首次交易的诚意,最好的人选当然是我。”
“结果呢?在海上,是‘s’的亲信冒充他出席,就是在江城,出面与东西两位堂主谈话的那一个。”
吕品……阮舒??地反应。
傅令元神情凛冽,冷笑:“那个时候我只当作‘s’和传闻中一样,不轻易露脸。”
后半句他没再说下去,阮舒也能自行补出来——实际上是早算计好这一切。故意用交易绊住傅令元的脚步,闻野自己没有去海上,而留在了海城,和庄爻以恩人的形象出现,把她从谭飞的刀下救了出去。
谭飞的刀下……
阮舒恍恍惚惚地又回忆起某些细节。
确实是谭飞的刀下……
谭飞原本拿刀要割她的舌头的……
然后好像掐准了点似的,外头闹出了动静……
貌似,又串成了一件事……
晃回神,阮舒凝回视线的焦聚。
面前是傅令元如同淬了寒冰的?沉双眸:“退一万步来讲,我唯一庆幸的是。他们救了你。但他们那番举动背后的别有用心,休想得到我的感激!”
阮舒静?地听完,淡淡一抿唇:“嗯,确实,这也是闻野他们的离间计之一。我心里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清楚。”
下一句,她马上转了话锋,“但,还是那句话,即便大部分事情都存在他们刻意挑拨的痕迹,也抹灭不了你对我的伤害。”
她眼神古井无波:“闻野设计调你出海,你也确实在交易和我之间,选择了交易。”
傅令元的眸底幽幽暗暗,菲薄的唇紧紧抿着,半晌无言——他没有办法对此辩解什么,但他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见他依稀又有愧疚之色要浮现,阮舒忙不迭打住:“就这样吧,不用再说了。”
又回到这个问题。此前早已拎出来过数次,没有结果的。今天只是又多挖掘出一条来再度证明而已。
她也已经捋清楚了,认了,她的分量永远无法企及他的野心。
所以他们皆无需再多费口舌。
和他维持目前的关系,就这样……
阮舒推开他:“你去洗澡,我去看看早餐送来没有。”
傅令元眸光深深,沉?不语地低头吻住她。
一番唇舌的纠缠。
阮舒不愿意擦枪走火,适时表现出抗拒。
傅令元没有勉强她,最终放开她进了浴室。
阮舒注视着那抹从窗户缝泄露而入的灿灿阳光,深深吐纳一口浊气,行去衣柜捡了衣服换上。
走出客厅的时候,恰巧门铃也响了。
阮舒去应门。
“大小姐。”荣一将餐车往里推送一小段距离,视线往里兜转一圈,确认未见傅令元人,才压低声音道,“凌晨三点的时候,庄以柔已经被我们的人从酒店里成功带出来了。”
“梁道森?”
“那边庄以柔一带出来,这边也将梁道森先藏起来了。两人已经汇合了,现在正在一起。”
“庄爻他现在——”
她话未问完,伴随着一句“姐”,庄爻的身影从过道那边行色匆匆地朝她走来。
阮舒不动声色地敛着心绪,从容淡定地与他道早安:“起来了?这么早?”
庄爻迅捷来到她跟前,?不作声地打量她,神色古怪而微妙。
阮舒疑虑:“怎么了?这样看我?”
庄爻盯住她的脸:“梁道森人呢?”
“梁道森……?”阮舒狐疑,“梁道森怎么了?他不是在我和他的房间里?”
庄爻安静一瞬,道:“梁道森失踪了。”
“失踪?”阮舒颦眉,“找不到人的意思?会不会只是去庄园的其他地方自己找乐子?”
庄爻的眼睛不移不眨:“确实找不到人了。”
阮舒哂笑:“他这是舍不得他的女朋友,提前回江城了?还是说,他突然想通了,不想再管他的女朋友,自己当逃兵了?”
庄爻没有回答。
阮舒修长的眉尾挑起一下,微微眯眸:“你在怀疑梁道森的失踪和我有关?”
庄爻未直接应,澄澈的目光十分恳切:“姐如果说没有,我就相信没有。”
阮舒也不直接应,而是扭头交待荣一:“拨几个手下帮忙一起找。我这蜜月之行还没结束,未婚夫就给丢了,还得怎么出现在庄家家奴跟前?”
“好的,大小姐。”荣一躬身退下去,一副马上就去办事的架势。
阮舒双手抱臂,看回庄爻:“正好,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
阮舒也不和他兜圈子,凤眸清锐:“我被谭飞绑架,你和闻野来救我,是在外面等了多久,才刚好掐准了点,在谭飞准备割我舌头进来的时候进来的(第387章)?”
庄爻的目光应声狠狠闪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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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以及后面几章,都有好几个细节,泥萌有空或者有兴趣的话可以回顾一下。不过大多数人当时其实已经看出来了。当时故意拖延的人不是庄爻,是闻野,庄爻为此还质问过闻野。么么~
第540、饮食男女
沉?。
安静。
阮舒与他对视,同样无声。
说是问,她其实并没有真的非得要到一句他的确认,毕竟她自己心里早已全然通透;且也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她始终理解他所处的立场和阵营。
但,她心中感到嘲讽的情绪依旧存在。
只不过,她承认,她特意在这个档口插入这个话题,有她的私心……
“姐——”
“快去处理梁道森失踪的事情吧。”阮舒打断了他,转回正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庄爻注视着她,眼神是复杂的。
掠过了就是掠过了,阮舒没有再绕回去,继而又询:“如果再找不到,是不是该通知闻野了?”
庄爻略略一犹豫,点头:“嗯。”
就势阮舒问及:“我离开的这两三天,庄家有发生什么事么?江城什么情况?”
她的潜台词自然是“闻野一个人是否在忙活什么”?
“没得到消息。”庄爻如是回答。
阮舒分辨不出,他真的不清楚,还是并不愿意告诉她。
她没问,凝眉道:“我让荣一先邦你一块找着。我吃个早饭,再和你细聊详情。”
庄爻未多言。
阮舒兀自走回房间,关上门后,站于原地,片刻沉吟。
她最牵挂的是隋家状况。唐显扬和隋欣应该差不多做好准备离开了吧?
离开江城前,她和唐显扬互通过消息的,唐显扬答应,如果有事会及时联系她的。
忖着,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来了荣城,先是梁道森和陈家的事需要安排,昨天又被傅令元耽误了一天。倒是险些将隋家的后续事宜抛诸脑后。
“一个人在这里懊恼什么?”洗完澡的傅令元悄无声息地出现,顺其自然地搂上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的身、上散发出和她一模一样的沐浴露香气。
真的是好久没有如此了。
阮舒往他怀里靠,深深嗅了嗅掩盖在沐浴露香气之下的他的清冽气息,淡淡道:“在懊恼我该收一收心,不能继续沉溺于男色。”
傅令元愉悦地笑了,笑得胸腔轻轻地震颤,添着她的耳珠,含笑的嗓音沉磁:“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他的大掌抚上她的皮肤。边摸边问,“怎么把衣服穿上了?之后再脱多麻烦?”
阮舒无语地捉住他的咸猪手从她身、上捋走,挣开他的怀抱:“饿了,该饮食了。”
“好。”傅令元特别好说话,随她的心意,“先饮食,再男女。”
阮舒:“……”他怎么还惦记着……真是喂不饱的饿狼……
傅令元已主动抓上旁边的餐车,往客厅里推,然后将餐车上的食物摆上桌。
阮舒瞥一眼他故意赤裸的胸膛,先拐去柜子,取了医药箱。
见状,傅令元的语气的即刻又有点小兴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