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关切询问:“你烫哪儿了?”
陆少骢已恢复神色,笑着在他面前翻两转自己的手心手背:“没有,我哪里能那么轻易被烫到。”
傅令元半点不提他方才对那名佣人的发作。用佣人重新端上来的一壶茶亲自给他倒,轻笑着道:“好了,可以开始你积极上进地和我谈工作了。”
陆少骢哈哈哈地开怀笑,然后一秒钟收住,脸骤然阴鸷地拉下,咬牙切齿:“给黄金荣的安稳日子太长了!”
…………
老妪在屋里给阮舒做诊治。
荣一守在门口。
庄爻拉着闻野在外面的廊下质问:“你怎么回事儿?不是杳无音讯好几天连订婚都不亲自出马了?一出现就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还没有易装?你不知道那个姓褚的警察在场吗?她当时看见你了!”
“看见了又怎样?她又不认识我!她就算认识我,她能抓到我?”闻野冷笑,“你和那个女人呆得太久了吧?现在也和她一样一问就一堆问题地管我,连神态和语气都学了好几分!”
庄爻亦冷笑:“别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扯。我在和你讨论的是我们的安全。你不要太猖狂了,总是不拿警察当回事儿,早晚要吃亏。到时影响到的不止你一个人。”
“你怎么不劝那个女人少和警察来往?”闻野反诘。
吕品从外面快速而来,汇报道:“boss,庄家二爷来电话,说既然boss你回来了,就见一面。”
“有什么好见的?刚刚在庄宅不是见过了?要说的话之前在电话里也聊完了。”闻野不耐。
庄爻插腔:“你就那样突然出现在庄荒年面前,不和他解释点什么?”
“有什么可解释的?”闻野嗤之以鼻,“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从我们这塞给他的,我偶尔来带走她一次他又能怎样?”
庄爻皱眉,有种被他的任性打败的感觉。
反正一旁的吕品已经被打败了。
闻野正扭头问吕品:“梁道森呢?”
“已经让他回家去了。”吕品忙不迭道,不忘示意手中拎着的服装袋,“东西带来了,boss随时可以用。”
庄爻眉心一动,目光不由深两分。
如他所料,没多久,闻野再重新出现,已变成了梁道森的样子。
而老妪也差不多在这时从屋里开门走出来。
荣一离得最近,即刻询问:“怎样阿婆?我们大小姐的过敏症怎样?”
闻野和庄爻也迎上前。
“别担心,不严重。”老妪摇摇头,缓缓道,“不是说来之前打过针剂?针剂的效果很好。她挺好的。我刚刚翻了翻她的身上,胸腹那块起的斑子也褪得七七八八。不过,”
随着她话锋的一转,闻野、庄爻和荣一的心不禁一提,听着老妪紧接着道,“她这过敏症挺敏感的,以后饮食一定要多加注意。我之后琢磨琢磨,能不能有办法帮她调理调理。”
庄爻和荣一轻吁气,闻野则非常不高兴:“你能一次性把话讲完不要吊着一口气在那儿故意卖关子吗?”
老妪一脸慈爱:“小野,不要总是那么没耐性。”
闻野双手抱臂,微抬下巴,未接腔,眼睛往屋里瞟了瞟。
老妪似读懂他的心思,侧开身让开路:“她已经醒来,恢复意识了。”
庄爻和荣一马上进屋里。
闻野倒是没动。
老妪也站着没动,看着他,维持着她的慈爱的笑意。
闻野被她盯得不舒服:“你干什么?”
老妪轻轻摇头,跨出门槛,步履蹒跚:“我去给她捡点药。”
闻野顿了两秒,则跨进门槛。
屋里,阮舒靠坐在床头,正接受着荣一的严密“盘问”:“大小姐,你今晚怎么就给吃了辣椒?”
“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阮舒揉着太阳穴,十分郁闷。
“大小姐,你仔细回忆回忆,你今晚都吃过哪些东西?”荣一追问。
第509、色令智昏含43500钻加更(修)
“没吃过什么。就是几口宴席上的菜。”阮舒深深颦眉。
庄爻听言亦皱眉:“姐在宴桌上就坐我旁边,我没看到姐吃过辣椒。我还给姐夹过菜,夹的是我自己先尝过确定没有加辣椒的凉菜。”
“嗯。是。”阮舒点点头。
因为过敏症,她对饮食中是否放有辣椒,总是比较敏感的。可她今天真没什么感觉。
江城这边的饮食,口味比海城要重,也比海城的人要多吃辣。
不过一直以来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不便利,因为她几乎没有要去迎合别人的口味的时候,都能自行选择,所以轻而易举可以避开。
只今晚的订婚酒宴,则毕竟是办给族亲们吃的,和自己独自吃饭不一样,无法全部任凭她的个人喜好来指定菜式。所以误食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忖着,阮舒道:“可能是今天太忙乱,我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吃了,我也没有发现。”
但听闻野的问话冷不丁传出:“除了大块头,还有谁知道你对辣椒过敏?”
阮舒应声一愣。
庄爻明白过来闻野的意思:“有人故意使坏?”
闻野双手抱臂,从门槛处走来阮舒跟前:“哑巴了?问你话。”
阮舒淡淡吐字:“傅令元。”
其他的,诸如林平生、庄佩妤、林翰、陈青洲,全部都已经死了(第144章)。
“……”
她给出的答案使得屋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微妙。
闻野恶劣的冷嘲即刻砸出来:“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男人!”
砸完话,他霍然扭头又出去了。
阮舒哂笑,只觉得他不在她面前转悠,空气都清新许多!
庄爻颇具深意的目光从闻野消失在门外的身影收回来,落向阮舒,继续方才的问题:“姐,没其他人了?”
“在江城的。”他追加着强调。
阮舒摇摇头:“在江城我根本没有什么认识的熟人——”
最后一个字的音尚未完全吐出便突兀地戛然。她怔住,才刚记起:“显扬……”
“唐显扬?”庄爻问她确认。
“嗯……”阮舒眉心蹙起,“显扬确实知道我对辣椒过敏。”
荣一一下子得出结论:“隋家!一定是隋家!”
阮舒微抿唇。唐显扬是肯定不会拿这种事情对她暗中使绊子的。但隋家的人可就不一样了。
当然,就算真是隋家做的,她相信不是唐显扬故意把她的过敏症告诉隋家的人。更有可能是无意间透露的,却被隋家的人留了心眼。
“如果是唐显扬,现在隋家能干出这种事的,也只有隋欣了。”庄爻的眼里闪过一丝陡峭。
阮舒察觉,即刻捉住他的手,肃色叮嘱:“现在尚未确定是我自己误食,还是真的被隋家的人算计,你不要贸然动作。”
庄爻明白她的心思:“姐在顾及和唐显扬的交情?”
“嗯。”阮舒不否认,“我不可能顾及显扬。这事儿我们让下面的人先查着,我自己也会找时间探探显扬的口风。”
庄爻沉默。
阮舒看着他。目露坚持:“我不是要忍气吞声。只不过,隋欣和隋家三姐弟毕竟不一样。还是那句话,现在全是猜测,并不确定。”
“今晚这事情,若为隋欣刻意而为,也不是什么要人性命的狠手段。而且,她后面还杵着尊庄荒年。”
庄爻安静半秒,最终选择尊重她的决定:“我知道了姐。我不擅自插手。”
…………
订婚宴接近尾声,大家陆续散席回家。
隋欣带着隋润菡和唐显扬向庄荒年道别,张望着四周好奇:“庄小姐和梁先生呢?怎么感觉好久没有见到今天的两位主角了?只剩庄二叔你在这里忙活?”
“姑姑今天有点累,阿森已经陪她先回家休息了。”庄荒年简单回答。
隋欣了然地点点头:“辛苦庄二叔了,祝福庄小姐和梁先生能早点有好消息,给庄家开枝散叶添子添丁。庄家早日后继有人,庄二叔也能够比现在轻松些。”
庄荒年听出她的话外音,笑笑:“你有生育男孩子的经验,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姑姑分享分享。往后我姑姑怀孕,兴许还得向你讨教不少事情。”
走出庄氏宗祠,隋润菡便和隋欣咬耳朵:“以前你大姑父,也没有仗着自己的家主身份。在这种场合提前离席过。”
“或许她是不得不提前离席。”隋欣笑了一下,低低轻喃,“随随便便试了一下,倒是试出了效果。看来不是简单的不习惯吃而已。”
“你在嘀咕什么?”隋润菡没听懂。
“没什么。”隋欣摇摇头,接上隋润菡的话题,“她越是没有分寸越是傲慢无礼,不是挺好的?”
隋润菡忖了一忖,认同:“也对。最好让大家以后对她都有意见~”
旋即她又道:“不过,庄荒年打的算盘能顺利吗?不是说那个贱蹄子以前在海城私生活放荡?那肚子不知道打过多少次胎,还能生得出?”
“她生不出。我们也该盼着她能生出。”隋欣清晰地与她分析说,“她早点生,庄荒年留着她也没用了。我们隋家的日子才能恢复和以前一样,好过点。”
隋润菡握住隋欣的手:“庄荒年其实挺没用的。现在终归被那个贱蹄子压着身份,说什么已经尽力保我们了,大姐和二哥不还是被搞成了那副模样?”
说着,她情绪难免起伏,忿忿然:“这几年大姐和二哥也没能再多找到些足以威胁庄荒年的新把柄。”
“那也没办法。庄荒年这个人谨慎得很。当年要不是因为我爸他……”回忆有些沉重,隋欣不禁咬了咬嘴唇,才继续把话讲完,“终归是机缘巧合,否则我们隋家算什么?哪能掣肘庄荒年?”
因为提及隋欣的父亲,隋润菡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忧伤:“全是大哥的一条命,换来我们隋家这几十年的安稳……”
寒冬的夜色下,隋欣的眸光轻轻闪烁,神色忽明忽暗。
隋润菡记起什么,回头看跟在后面的唐显扬:“你和梁道森不是朋友?那就和他多走动走动,增进关系,也能有利于我们隋家的未来。你要记住你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隋家的女婿。”
唐显扬表情温和:“他现在搬去庄宅住了,我以后更不方便找他的。”
“不方便去找,那也可以电话多联络。”隋润菡给他出主意。
“小姑,”隋欣挽住唐显扬的手臂,把他从后面拉上前来,“显扬当初和梁道森交朋友,还没有女家主这回事儿。他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那现在有这种便利,干嘛不顺便用一用?”隋润菡不放弃。
“显扬没必要去做贴人脸的事情。”隋欣有点小小地不高兴。
见状,隋润菡也不好再多劝什么,就此止话。
…………
既确诊无大碍,阮舒也不继续打扰老妪,和庄爻、荣一告辞离开。
之前说走人就走人的闻野却原来已提前上车里等候,在后座里翘着二郎腿。
打开车门的时候,他颇为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马上又扭头看车窗外面。
阮舒不自讨没趣,一声不吭地兀自落座。
随后庄爻也坐上来。
荣一和吕品则分别承包驾驶座和副驾驶座。
车子启动后不久,闻野突然隔着中间的阮舒,将一个袋子丢给另外一边的庄爻。
庄爻看了看他,垂眸打开袋子。
阮舒斜眼过去,瞟见是些药材,估摸着是老妪开给她的药。
闻野什么也没说。已经又将脸挪向车窗外,并且和她之间在座位上尽量保持开距离。
阮舒有点莫名其妙,不太明白他的这通脾气究竟是在怄什么?就因为她提及傅令元,他依旧看不过眼认为她又在犯贱?
庄爻把袋子重新系上,暂且收好。
车厢里恢复安静。
阮舒的后脑往后靠着椅背,闭阖双眸,在假寐中越来越困顿。
闻野的眼睛盯着玻璃上照出的一点点模模糊糊的身边的那个女人的影子,察觉她貌似在缓缓地动。
不多时,他靠近她那边的肩膀骤然一沉,有重物压上来。
闻野转回脸。发现是阮舒的脑袋枕了过来。
不知是因为疲累,还是针剂的效果,她睡得貌似有点沉,没有意识到她自己身体的倾侧。
一番折腾,她脸上的妆容晕开来不少,加上此刻呈现的睡容,脸庞笼在车厢内的光晕里,倒显得她的面部神情柔和些,不若平常凌厉。
光洁的额头不见任何粗大的毛孔,眼尾细长,睫毛一根根仿若能数清。挺秀的鼻梁往下,她唇上的殷红掉了色,清浅得恰到好处。
她身上所着的尚为订婚礼服。复古的立领松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露出一截她白皙的脖颈。
从他的视线的角度,恰能够欣赏到她精致的锁骨。
闻野的眸子轻轻眯起一下,挪移开,便看到他自己的衣袖。
所着的是梁道森换下来给他的订婚礼服,与她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