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的掌心握紧,下颌咬得僵硬——蓝沁!又是蓝沁!她到底还想干什么?她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半晌。他阴冷出声:“我今天抽空回去一趟!”
“好!”陆少骢的语气难掩高兴,就像玩伴终于要回归和他一起了。
结束通话,他在院子里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将火气压下,重重地一拳砸在木柱子上。
回到房间里时。却是发现之前明明还在睡觉的人此时抱着身体蜷缩在角落里,苍白着脸,视线直勾勾地落在背面上,眼神呆呆怔怔的。
傅令元愣了一愣,飞快地跑过去:“怎么了?”
循着方向她视线的落处,他看到被面上丢着她的,里在播放着什么。
傅令元抓起,正见画面是她被蒙住眼睛双手绑在床头,嘴上还被用胶布封住,表情十分痛苦地拼命挣扎。
没有声音,一切就像?片。
镜头紧接着从她的面部缓缓地下移一些,拍到她的脖颈儿上全是齿痕和吻痕,而小半截?色的后脑勺正伏在她的胸口。
未及镜头再下移,视频便戛然而止。
虽然太实质性的东西并没有,但已足够令傅令元脊背僵硬——这就是陆少骢刚刚提及的视频?怎么会发来她的?怎么会发来她的?!
他想关掉这个视频,这才发现原来它是以病毒的方式存在,不仅自动播放,而且停不了。
戾气陡生,他甩手狠狠地将砸到地上摔个四分五裂,旋即急匆匆将阮舒拉进自己的怀里:“不要紧!没事的没事的!已经没有了!已经没有了!……”
他想多说点什么来安抚她。可反反复复的,他只能重复这两三句话。
这段时间,已经不晓得第几次发现自己的言语异常匮乏。
哽着喉咙,他按着她的脸压在他的胸口,紧紧地抱住她。极力贴着她软软热热的身体,极力感受她的呼吸,才觉得她还是真实存在的,她还在他的怀里,她还在他的身边。
很久之后,他的怀里传出虚弱的清冽的嗓音:“我要见蓝沁……”
七、八天没有听过她的声儿,乍然之下傅令元有点没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扶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脸从自己怀里抬起。
她没有看他。
她的视线是垂落的。
她的表情是冷寂的。
她的嘴唇轻轻地颤抖,重复道:“我要见蓝沁……”
“好!好!去见蓝沁!我带你去见蓝沁!少骢说为你留着她的命!你想怎么处理她都可以!我马上就带你去她!”
什么都管不了了,他只庆幸她至少愿意开口说话了,现在还提要求了。无论她想干什么都可以!都可以!
……
傅令元的动作很快,生怕耽误太久时间,她会不开心。
原本就不方便在?桑这里呆太久,这些天她的伤也都养得差不多,恰好便借今天的机会离开。
事发突然,?桑其实是意外的,也没问具体什么原因,只一副谢天谢地的口吻:“赶紧走赶紧走!别动不动就来碍我的眼破坏我这儿的清净。”
傅令元抿直唇线,淡声:“格格还没起床,你帮我和她道个别。”
“嗯嗯。”?桑点头。眼风扫一下他怀里依旧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阮舒,略一忖,放下手里的活,道,“你等我一会儿,给你再多扎两包药带回去。泡澡的和内服的都有,你到时仔细点分辨,给她用。”
傅令元眼波微动:“好。谢谢嫂子。”
……
回去的路上,傅令元只打电话给赵十三,并没有通知其他人。
快要抵达别墅时。远远瞧见门口有辆警车。
傅令元皱眉,大概猜测到来人是谁,扭头瞥一眼副驾驶座上的阮舒,拉高衣服盖住她的脸。
他本打算直接开进去的,但是焦洋认出了他,硬生生挡在路中央,将他的车子拦下。
傅令元被迫停车,很快车窗被焦洋敲响。
心下生冷,眸底生怒,傅令元冰着脸摇下一小截的窗户。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焦警官有何贵干?”
焦洋哂笑:“兵来找贼,你觉得有什么事?要不要先主动报备你自己最近犯了哪些事儿?”
傅令元讥诮:“好像近期最能被你抓把柄的事儿,就是不小心见到了某个人民警察被泰、国人揍成熊样。”
焦洋应声脸色发青,反唇相讥:“你们青邦也就那样,什么四海堂堂主,照样满地找牙,都混成这样了,你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点交待自己的过错,我还能看在过去同学一场的交情上,网开一面。”
傅令元一点儿都不想浪费时间和他东拉西扯虚与委蛇。摁响喇叭示意门口的守卫开门,眼睛地轻飘飘睨焦洋:“焦警官如果实在很闲,就去街头巷尾找七大姑八大姨唠嗑,别耽误我回家。”
“交出蓝沁。”焦洋总算干脆直接了。
“蓝小姐?”傅令元深深折眉,“焦警官是指小花旦蓝沁蓝小姐?”
“装傻?你以前不是还和人家传过绯闻?他不是你好兄弟陆小爷的女朋友?”焦洋冷笑。在“好兄弟”三个字上特意咬了重音。
傅令元平静道:“蓝小姐以前确实是我的绯闻对象。但只停留在‘绯闻’,况且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焦警官也说了,她如今是少骢的女朋友,而我也已经有自己的家庭,我们本来交集就不多。我就是不明白,焦警官为什么问我要蓝小姐?是蓝小姐出什么事了?”
“又来装傻充愣?”焦洋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了,“蓝小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谁不知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老婆这几天生病,我带她去一位相识的老中医那里看病,一直不在家。也根本没空搭理其他的事情。”边说着,傅令元抬腕看了一下表,比他还要不耐烦,“我老婆吃药的时间快要到了,焦警官麻烦让下路。否则我告你骚扰。”
窗户缝开得不大。傅令元又有意遮挡,焦洋稍微偏了头探了个身,才看到副驾驶座上还有人。
不过他才刚看见,原本手臂驻着的支撑骤然消失,他的身形猛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正是傅令元不管不顾地启动了车子。
焦洋立于原地神色沉凝,关掉了手里偷偷捏着的录音笔——毫无破绽,结果刚刚的一番对话什么有价值的讯息都没有套到。
他最近几乎每天都来这栋别墅附近蹲守,确实发现傅令元不在,只有陆少骢进进出出。
跟踪了几次陆少骢。发现陆少骢只在陆宅和这栋别墅两地往返,尤其每天大量的时间都呆在这栋别墅里。
既然傅令元不在,他呆在这里还有什么理由?只可能是蓝沁也在这里。
奈何他接连几次工作失误,尤其前往会所擅自行动的事情,已受到上级的严重警告,现在根本得不到支援。而蓝沁上一回在机场塞给他的那个u盘,他看来看去,都只觉得里面的内容是非常正常的酒吧和会所里的运营情况,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异样。
忖了忖,焦洋觉得自己必须得再去向上级争取争取——直觉告诉他,从蓝沁这里能抓到傅令元很大的把柄!
……
“老大!”
“老大!”
赵十三和栗青同时门里迎出来,眼神关切地瞟向阮舒。
“嗯。帮我把后面的轮椅拿出来。”傅令元交待着,兀自抱着阮舒迈进别墅客厅,将她放到沙发里。
他蹲在她跟前,握紧她的双手,半是询问半是提议:“先吃点早饭好不好?刚刚从?桑那里回来得着急,你还没吃东西。蓝沁就在后面的屠宰场里,吃完早饭我们去见她也不迟。”
阮舒没有吭声。
从说了那两句的“我要见蓝沁”之后,她就又陷入失语的状态般,沉?不语。
傅令元只当她是?认,连忙让佣人去端粥——之前给赵十三打电话,已经吩咐赵十三亲自下厨。
然而粥端来之后,她却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
虽然是抗拒,但这是多日来她难得的反应。
傅令元没有强迫她,放下了碗,尝试与她沟通:“是要马上去见蓝沁?”
其他的都不怕,他担心的是屠宰场里的情形会吓到她,所以之前在电话里就吩咐过赵十三让人把里头的一些不和谐因素清理掉。借由吃早饭,也能多留些缓冲的时间给负责清理的人。
阮舒仍然没有回应,好像并没有在听他说话,眼睛盯着窗户外面,样子看起来更像在留意外面的什么东西。
傅令元循着方向望出去,未看见什么东西,不过凝了两三秒后,发现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散着女人的歌声。
唱腔悠长婉转,咿咿呀呀的戏词缠绵悱恻。
傅令元略略眯眸——是戏曲,是昆曲,是蓝沁在唱昆曲。
这件事赵十三汇报过,蓝沁在被陆少骢折磨以外的时间里,只要清醒着,就会唱戏。
第二更结束。抱歉,还没写到要给你们的惊喜。不过放心,马上就到了。阮阮要见蓝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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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女人
他不知道蓝沁为什么要唱戏。
他只知道“蓝沁”这个身份,虽是影视歌三栖明星,但在电影学院就学时本专业实际上是戏曲。
而唱戏貌似是她本身真实的喜好,所以才会有陆少骢为了表示对她的宠爱,为她买下整座兰心剧院,才会有蓝沁闲暇时有空就避开粉丝去戏院里唱戏。
这种状况之下还唱戏,着实令人感到有些诡异。
捺下心绪,傅令元伸手将轮椅拉到跟前来。
“阿元哥!”
陆少骢在这时自外头大步流星地进门来,语气携有些许兴冲冲:“你不是只说抽空回来?我以为怎么都要等到下午,没想到你这么快!”
他原本在前往三鑫集团的路上,一听闻傅令元回来别墅,立刻调头折回。
转眸瞥见阮舒,陆少骢即刻打招呼:“元嫂!你也一起回来了!”
阮舒安安静静地盯着窗外,不作回应。
之前已得知些许她如今的状况,陆少骢倒也不尴尬。
原本存着一肚子道歉的话,但他明白现在如果刻意再提,只会勾起她的不好回忆。
遂,陆少骢语声明快地继续道:“好些天没见到元嫂。元嫂你越来越漂亮了,气色也很不错啊,看来和阿元哥在外度假的这些天,阿元哥把元嫂你照顾得很好!”
阮舒给他的表示是沉?。
傅令元看她一眼,紧抿唇线,继续先前的动作。将她抱进轮椅里。
陆少骢见状询问:“阿元哥你这和元嫂才回来,又要带她上哪去?”
“见蓝沁。”傅令元弯身帮阮舒整理好裙摆,沉声,“视频也发到你嫂子的手机里了。”
陆少骢愣怔一下,转瞬勃然大怒:“什么?!那个贱货!她竟然敢——”
作势他捋起袖子,眼色阴鸷:“正好现在再去收拾她一通!”
说着,他蹲身在阮舒面前,诚意圈圈道:“元嫂,那个贱人本就是为你留着的,一会儿你想怎么修理她,尽管开口,我一定为你办到!”
傅令元垂眸盯着阮舒头顶乌?的发丝。握紧轮椅的手把。
赵十三和栗青在前方开路,一行人绕后别墅后面的屠宰场。
白日之下,从外观上看,整个屠宰场只是一座有些年代的灰色水泥墙建筑,墙面由上到下设立了花窗,由方、园两种元素组成。使得它添了一分艺术感。
“小爷!老大!”
门口两名执勤的守卫打开了厚重的铁门,迎面立刻有阴凉的风自里头缓缓地吹出来,带着潮潮的湿气和淡淡的腥臭。
傅令元推着阮舒往里,走在长而空旷的廊上,能听到脚步声的回响。
蓝沁婉转的曲腔悠悠地飘荡在空气中,越来越清晰,令人有丝毛骨悚然感,好像女鬼在寂寞低吟。
行至长廊的尽头,是个圆弧的门,呈现的是个巨大的空间。“嗵——嗵——嗵——”伴随着数声沉闷的声响,无数盏灯同时打开,铺天盖地的刺眼光线照出一个明晃晃的世界。
整个空间内都没有窗户,只余高处的一小扇方形的通气口。分开两侧是两排的金属门,数十道,是由原本的一间间牛舍改造而成的牢房。
中间留出的大片空间,正中央是张铁床,铁床的左边是成排的各类工具,铁床的右边是连接墙面和天花板顶部的长长锁链。
此时此刻,锁链上正桎梏着一个人,系在她的脖子上,手脚戴着镣铐,宛若被当作动物般对待。
头顶光线炽亮,照出她伤痕累累的躯体。她的头垂着,仿佛一颗被晒焉的白菜。半吊在一个石柱子上,俨然被折磨得九死一生。乍看之下以为她是昏迷的,可咿咿呀呀的昆曲正是从她的嘴里溢出。
约莫是察觉到动静,她缓缓地抬起头来。那铁链看起来重若千钧,她稍微一动便琅珰作响,夹杂在她的歌声中。
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