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儿偷偷看了琴儿一眼，不解地问：“小姐怎么了？”
明明平日里很是活泼开朗，最爱同她们玩笑的。
“小姐心情不好吗？”她又问了句。
琴儿没有作声，她也很纳闷。
韩艺回过神来，朝画儿笑了笑：“吃饭吧。”
“嘻嘻。”画儿见韩艺笑了，放下心来，拉着她去桌边坐下。
韩艺落座之后，画儿又蹦跳着去一旁：“我去叫琉璃和妈妈们一起来。”
韩艺拿起筷子，侧首问琴儿：“叫她们作甚？”
琴儿愣住，呆呆回了句：“吃饭啊。”
尚未等韩艺说话，琉璃已是跑着过来爬上了凳子，随后张妈妈和刘妈妈也跟着画儿一起过来纷纷落座。
韩艺看着这满桌的人，默不作声。
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刘妈妈口快问了句：“小姐这是怎么了？”
韩艺将筷子一放，嘴角的笑意淡不可见。
“何时这般没了规矩？”
正文 第169章 她是谁
一桌子的人都大眼瞪小眼，齐齐看着韩艺，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韩艺身子坐得端正，面上也是神情清淡。
“我竟不知道，丫头婆子们也能与主子同桌吃饭。”
她说道，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同桌而食，是否也要同床而寝啊？明日我来服侍你们好了。”
张妈妈毕竟是老人了，许多事情拎得很清，韩艺话一说完，她就听明白了。
她头一个站了起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客气。
“小姐说的是，是下人们不懂规矩了。”
说罢给刘妈妈使了个眼色，后者也反应了过来，忙站了起来。
见两位长一辈的妈妈们都站了起来，琴儿也不会不懂，立即拉着画儿站着。
画儿有些不高兴，撅着嘴：“小姐，之前不是你让我们坐着的吗？还说一家人不需要那么多规矩，只要没外人就行了。”
琴儿张张嘴，最终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拽了拽画儿的衣袖。
画儿不理会，平日里韩艺从来都是一团和善，和她们玩闹无间，就算是真犯了什么错韩艺也顶多是嘴上说她们几句，不会真的生气。
今日突然这般语气，不定又是想出来的什么新花样，逗她们玩呢，她才不怕。
画儿冲着韩艺笑嘻嘻：“小姐，这般多好吃的放着，就不要消遣我们了，省得凉了就可惜了，我们下次再玩呗。”
韩艺不言不语，听众人说完所有话，不慌不忙地端起桌上的杯子，轻抿了一口。
凉的，她皱眉，茶也不是一贯喜欢的口味。
真是事事不顺心啊，她抬了眼皮望着众人。
“消遣？我何必消遣于你？”
“小姐”画儿又嚷起来。
还未说完，琴儿将她一把拉住，低声劝道：“许是小姐心里不舒坦，你就不要逆她的意了。”
画儿嘀咕两句，听不清，终归是没再作声。
韩艺见大家不再说了，便施施然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襟。
“非是我今日苛待你们，不讲情理，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若是没了规矩，只能徒惹旁人笑话。”
想起以前因着规矩，一直与杨木汩拘于礼法，从不越雷池一步，不免有些心尖发疼。但韩艺终究是韩艺，即使如此，也不想学了秦池乔，做那些让人耻笑之事。
她继续说道：“不论我之前如何如何，从今日起，家中一切事情的决断统统需要告知于我，没我的允许，不准擅自做主，从东阳老家跟我过来的丫头，在家中之前如何，现在一切照旧。”
她转向琴儿和画儿：“可听明白了？”
门外大雨瓢泼一般下着，伴着时而响起的雷声，让众人的神经都有些紧绷。
画儿抬起头看韩艺，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天边，映亮了屋子，将韩艺清秀的面容印染的有些诡异。
她身上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在韩艺目光的注视下，与琴儿一起答道：“明白了，小姐。”
“还有”韩艺突然转身，盯着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一切的小琉璃。
伸出修长的手指朝她指着，缓缓问道：“她是谁？”
正文 第170章 我甚是讨厌
在场众人全都齐齐愣住，不知该说什么。
她们用奇怪的眼神盯着韩艺，心中充满了疑惑。
若是说韩艺是因为今日心情不佳而导致了这一切怪异举动，那不认得琉璃又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失忆了？
琉璃有些傻愣愣地站了起来，神情有些紧张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韩姐姐突然对她神情如此冷漠，还问她到底是谁？
她揪着衣角，小声说道：“韩姐姐，我我是琉璃啊。”
“琉璃？”韩艺移了移眼，嗯，想必又是她从哪里捡回来的小丫头，倒也可爱。
“我想起来了，方才逗你玩呢。”她重新坐下来，浅笑着解释。
琉璃却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小孩子的感知最为敏锐，她很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韩姐姐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有些不安又有些担心地问：“韩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韩艺嘴角噙着笑意看着她：“你觉得我不一样了是吗？”
琉璃转头看看琴儿画儿，又转回来看着韩艺，最终一点头：“嗯。”
韩艺望向众人，轻声问：“是不是都觉得我不一样了？”
琴儿画儿对视一眼，眼里神色俱是莫名万分。
张妈妈笑道：“小姐说得哪里话，小姐就是小姐，又怎么会不一样，即使偶尔心情有些不好，也是因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工作没做好，还希望小姐不要怪罪。”
她走过去给韩艺倒了被茶，道：“小姐快吃饭吧，凉了可不好，毕竟身子要紧。”
画儿见张妈妈打破了压抑的氛围，也胆大起来，“小姐快吃饭吧，这些都是小姐喜欢的菜呢！”
韩艺朝饭桌上扫了一眼，冷笑起来。
“我喜欢吃的菜？”
她眼神直逼画儿，问道：“画儿，你跟着我日子也不短了，可见我吃过这些？”
“啊？”画儿长大了嘴巴，呆若木鸡。
她仔仔细细看了眼桌上的菜，明明都是小姐平日里喜欢吃的啊不对！说起来还真有一件奇怪的事情。
小姐以前在东阳老家的时候喜欢吃的那些菜，自从落水醒来以后就不怎么爱吃了，反倒吃起了以前从不吃的那些，这真是一件怪事不过当时画儿也没有多想，毕竟小姐喜欢吃什么都是她的自由。
可现在
画儿咬着嘴唇，有些迟疑：“小姐，你自从离了东阳县之后，一直喜欢的是这些啊”
韩艺心里有些发凉，那个人与自己有如此明显的区别，可这些日夜贴身服侍她的人却一个都没有看出来异常还有什么人值得信任？！
若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真正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是一定会看出两个人的差异的，而不是仅仅被同一幅皮囊所迷惑。
她有些气，将桌上茶杯扔翻在地，茶水撒了一地，茶杯滚落了几下，翻在琉璃的脚边，吓得她叫了一声，忙跑开了几步，众人也都吓了一跳。
韩艺站起来，径直向屋内走去。
“这些菜，以后都不要做了，茶也都扔了，我甚是讨厌。”
正文 第171章 遭了邪吧
看着韩艺离去的背影，一时间厅内鸦雀无声。
张妈妈弯腰从地上将掉落的茶杯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看着，皱着眉头低声自语。
“小姐今日着实有些奇怪”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里想的话，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问号。
刘妈妈摸着桌上另一杯茶喝了，有些可惜的说道：“多好的茶，小姐平日可是很舍不得的”
刘妈妈白瞅她一眼：“你个老不修的，小姐说不要你就自己拿起喝了啊？不定小姐那日又高兴了，要再捡回来呢？”
“张妈妈”琴儿红了眼眶，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啊？原本小姐可不是这样的”
张妈妈叹了口气，说道：“你问我啊？我哪知道？一向都是你们两个小丫头跟在小姐身边伺候着，我们两个老婆子不过是做些家里的活，今日这事我倒想问你呢。”
琴儿哭着道：“我也不知道啊”
张妈妈道：“莫非是和今日来得几位客人有关？”
琴儿愣住：“客人？是千月姑娘和萧小公子吗？”
张妈妈神情无奈：“哎哟，这我就随便猜猜，我哪知道啊？”
刘妈妈远远看了眼韩艺紧闭的房门，一屁股坐下来，就着碗里有些发凉的饭吃了起来。
“小姐今日不知遭了什么邪，平日里对这些菜都欢喜的什么似的，如今却倒厌弃起来你们快来吃，浪费了也可惜，做这些莫说时辰，就是银子也花了不少”
张妈妈拍了拍大腿：“你现在还有心思吃饭？也不关心关心小姐！”
刘妈妈嘴里塞着饭：“你们是不饿，我今日可是忙了一下午，早就饿了，再说了，小姐不过就十几岁一小姑娘，发发脾气闹闹性子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琴儿有些急，便出声道：“妈妈们先吃着吧，我和画儿今日就不吃了，我们先出去一下”
说罢拉着画儿转身就准备走，琉璃急急忙忙喊道：“琴儿姐姐！画儿姐姐！你们要去哪儿？不带琉璃一起去吗？”
琴儿转头对琉璃叮嘱道：“琉璃赶紧吃饭，吃完了就回房做功课，不要去烦小姐，知道吗？我们很快就回来的。”
她们各自回房拿了伞和灯笼，就趁着夜色跑入雨中。
“还下着雨呢，你们两个小姑娘”
张妈妈的话语渐渐被雨水打湿，没有全部传入她们耳中。
画儿被琴儿拉着，瞧着周遭沉沉的夜色，耳边是哗哗的雨声，以及时不时响起的远远的雷声。
她吞咽了几下口水，有些害怕。
“琴儿姐，我们去哪儿啊？”
琴儿脚一路不停，边走边回答：“去找杨公子，小姐今日一定是遇上大事了，否则以她的性子怎会说出今日这些可怕的话来？我担心小姐出什么事情，只好去请杨公子了。”
画儿冷得缩了缩：“是啊，小姐今日看我们的眼神，我瞧着都可怕，和平日里一点也不一样琴儿姐，你说，小姐今日不会真的是像刘妈妈说得那样遭邪了吧？”
正文 第172章 求助杨公子
琴儿脚步一顿，转头瞪了画儿一眼。
“少胡说，小姐可是有着神仙保佑的，哪里会遇上那些事情？”
画儿被琴儿这么一说才猛然间想起韩艺曾和她说的那件事情，忙不迭地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小姐可是从神仙之地回来的，有神仙保佑的”
琴儿低声劝道：“成了，别说了，咱们这样行夜路，又下着雨，说这些事惹得心慌。”
画儿抖了抖，害怕地闭上眼：“不说了不说了还有多久才到啊？”
琴儿朝四下望了望，又将灯笼拎得高了一点。
风虽小了，可烛火仍然晃动的厉害，罩在灯笼上的油纸也有些要被雨水浸湿的迹象。
琴儿不由得有些心焦。
但她性子比画儿沉稳得多，面上倒未显出几分心慌之意，反倒安慰着画儿：“快了快了，快到了”
梧桐树门前有一颗新栽的梧桐树，是韩艺和杨思羽商量之后种下的，不是树苗，是棵不小的树。
韩艺本以为这样的树活不了，可没想到它生命力倒是顽强，硬是重新扎根了下来。
后来韩艺让伙计每日太阳落山之后就在树下挂一盏灯，灯里的油可以烧半夜，而且也亮得很，为夜行的路人多多少少提供了许多方便。
此刻这盏灯不知何时却被风吹灭了，挂在漆黑的树下摇摇晃晃的，有些吓人。
画儿与琴儿相携而来，手里提着的灯笼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待杨思羽听见门外的敲门声时，正打算宽衣入睡。
可门外敲门声响个不停，他便一下子又将衣服穿在了身上，端着烛火开了门。
门外的景象让他着实一愣，琴儿与画儿提着一盏灭掉的灯笼有些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前，额前的头发全部都被雨水打湿了。
“琴儿？画儿？你们这般晚来可是韩艺出了什么事？”他沉吟一瞬便问道。
画儿急急答道：“杨公子你怎么知道啊？就是小姐有事了！”
“出什么事了？”杨思羽一愣。
琴儿道：“小姐不知为何，竟有些性情大变，我们怕小姐出事，可又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来找杨公子了。”
“性情大变？”杨思羽皱眉，也没有多问，转身就进去拿了雨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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