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扯出一个被苍白的笑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令人心疼。
“我并没有打算让他继续念着我，分别的痛苦一个人是无法承受的，如果一定要承受，便让我一个人来，他这一生，年纪不大，吃得苦太多了，我很心疼他，不想让他再因为我继续痛苦了，你帮我调一味忘川，我想……让他忘了我吧。”
古千月看着韩艺这样，心里有些难过，“韩姐姐……”
“千月。”韩艺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如你们这般的修道世家，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看得应该更为透彻，人因缘相聚，缘散自然要分离，世上哪有不散的宴席呢，无论我今后走到哪里，我都会记得所有我生命中出现过的美好的人的。”
古千月眼睛红红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韩姐姐……”
“答应韩姐姐好吗？”韩艺眼睛亮亮的。
古千月的身影映在韩艺的瞳孔中，最后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她说，“调制忘川并不难，可是真正忘却一个人却是很难的事，忘川与传说中的孟婆汤不一样，孟婆汤是将一切都忘记，而忘川却是将一个人最难忘最不想忘记的人与事从记忆中抹去，不会对其他记忆产生影响，而且因为这部分记忆被抹去，会对整片记忆产生空白，身体就会为了弥补缺陷，会伪造出一份虚假的记忆来填补，所以……”
“所以殿下若是将我忘记了，之后就再也不会记起我了？”
“可能是的……”
韩艺柔柔笑了，摸摸她的头，“那不是很好吗？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啊。”
古千月看着韩艺在月光下显得苍白无力的笑容，总觉得笑容掩盖下的，是一颗千疮百孔正在流血的心。
她忽然想到一路上来听到的消息，心也有些微微难受，仿佛落入水中，被水逐渐淹没，窒息之感令人抓狂。
月亮逐渐西移，大地陷入了一片极致的黑暗，又过了不久，一束璀璨耀眼的光芒刺破黑暗而来，东方冉冉升起一轮红日，将黑暗尽皆驱逐，所有在黑暗中沉睡的动物开始苏醒，睁开眼迎接与昨日似乎相同，又似乎全然不同的一日。
居鹤笑意盈盈地看着韩艺与萧翊寒，问道：“睡得还好吧？傻徒弟。”
韩艺笑笑：“很好。”
居鹤打了个哈欠：“你们是睡好了，老道我可是一夜未睡。”
韩艺问：“师傅你做贼去了啊？”
“啪。”居鹤下意识一巴掌拍韩艺头上，却被萧翊寒下意识挡了过去，拍在了萧翊寒的手背上。
正文 第七百九十八章 什么都知道
居鹤几乎跳脚，但是想说什么又没话可说，心中又隐隐有些欣慰，最后就哼哼几声。
韩艺看了眼居鹤，又看了眼萧翊寒，掩嘴一笑。
“师傅，在我夫君面前，可是任何人都欺负我不得。”
“哼，为师这是教训你不懂得尊师重道，气得为师肝疼。”
“哈哈，师傅你身子骨这般硬朗，徒儿哪能气得动呢。”
“你这小丫头，为师昨日可是为你的事一夜未睡，你还……”居鹤捂着胸口，“为师心痛啊。”
韩艺双手抱拳，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劳师傅费心了，请师傅注意休息，莫要伤了身体。”
“行了，莫皮。”居鹤说，“你们跟我进来。”
说着转身走了进去。
萧翊寒揉了揉韩艺的头发，低眸对她笑了笑。
韩艺心化成了一汪池水，回之以笑。
一看他们进来，居鹤就说：“昨晚我同命怗还有无问商量了一下，觉得徒儿说的事是可行的，集合我们三人之力，是有很大可能将你送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的，不过具体细节我们还要再商量商量，你也不要太担心，三天之后你再上这来。”
韩艺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看着萧翊寒笑了笑：“不要担心，看，我师傅是有办法的，至少我不会死掉的。”
萧翊寒轻轻敲了下她的嘴唇，不悦地说道，“好好的说什么死字，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你过得好，我便能过得好。”
“嗯。”韩艺点头笑了，低头时眼里却闪过一丝晦暗的悲伤。
很快二人便打算下山，韩艺突然说，“你等我一下，我要去找一下千月。”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萧翊寒问道。
韩艺认真点头：“你还记得秦风吧？他此刻被关在大理寺的地牢里，等着来年问斩，千月怕是还不知道此事，不过她想必很快就会知道，今日我们下了山，她一定会忍不住去到城里打听此事，与其如此，不如我先告诉她，也能安慰安慰。”
“好。”萧翊寒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她的头，“我就在此地等你。”
“嗯。”韩艺点头，连忙走了。
见到古千月的时候，她神色难过又复杂地向韩艺伸出手，手里正躺着一颗不起眼的粉色药丸。
韩艺心抽痛了下，还是接了过来收好。
古千月红了眼眶：“韩姐姐……千月舍不得看你难过，你若是让祁王殿下忘了你，岂不是比杀了你还让你痛苦？”
“没关系，他好我才好，他若是难过，我会更难过的，喜欢一个人便会心甘情愿如此。”韩艺说。
古千月咬咬嘴唇，欲言又止。
韩艺说：“千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关系，你问吧。”
古千月猛地抬起头，“他……怎么样……”
韩艺伸手将古千月揽在怀里：“千月，喜欢一个人便是一心一意地希望他好，只有他好，你才好，我知道你是个善良单纯的姑娘，对秦风是干净到极致的喜欢，但是秦风这个人心思太重，他对你的喜欢配不上你，他的喜欢里有太多的目的和心机，因此我才不喜欢你和他接触，因为最后受伤的总会是你。”
古千月肩膀耸动着，显然忍不住哭了，“韩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知道他是个坏人，但我就是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我喜欢他，我也会变成一个坏人了？”
“当然不是啦。”韩艺拍拍她的背，“你要是想见他，我可以帮你，他自食恶果，如今关在大理寺的地牢里，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为他做一些傻事，好吗？”
古千月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好。”
韩艺说道：“两日之后，你来祁王府找我，我带你去见他，你外祖父想必还不知道此事，我想你也不希望他知道，你便说来找我的。”
“嗯。”古千月乖巧地点点头。
“好了。”韩艺帮她擦擦眼泪，“我回去了，你乖乖的。”
……
“好了？”萧翊寒笑望着走过来的韩艺，自然地伸出手牵着她。
韩艺点头，声音有些低低的：“嗯，我说帮她见秦风一面。”
“好了。”萧翊寒柔声说道，“千月此事你已经做的够多了，结果如何只能是他们二人的选择。”
“嗯。”韩艺点点头，有些疲倦地在萧翊寒手臂上如猫儿一般蹭了蹭，满足地闻着他身上的清冷的香气。
才回到祁王府，萧翊寒便被宫里来人喊走，韩艺有些疲惫，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独自走入了院子里。
章霖正路过，咧嘴一笑：“哟，王妃，和殿下过二人生活去了？”
韩艺忍不住笑了：“是啊，我和殿下不在的这两天，想必你和莫其也过得很快活吧？”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呢……章霖挠挠头，不过他确实拉着莫其喝酒吃肉了。
于是他对韩艺笑着点头，还有些羞涩：“是啊，你可别叫殿下知道了。”
韩艺咂咂嘴：“啧，会玩会玩，wondefull啊兄弟！”
她细细打量了一下章霖，虽然平素不着调的样子，但是身强体壮的，竟然是个受？
莫其看着白白瘦瘦的，其实又闷骚又腹黑，武功还比章霖强，应该是占据主动没错了。
章霖有些抱怨道：“殿下天天被宫里拉去当苦力，又没什么好处，再说皇太后不是回来了吗？还有丞相啊太傅啊那么多大臣，难道缺了殿下就做不成事了吗？”
“怎么？你有意见啊？”韩艺似笑非笑，“你有意见你可以和殿下提，让他不要再去了，或者去找皇上提也行，让他不要再麻烦殿下了。”
章霖讪讪一笑，“我就是想回北境去，这京城虽说看着热闹，但是规矩也多，还束手束脚的，太麻烦了，还不如回到北境逍遥呢。”
“我看你这么急着回北境，是因为你想把莫其带过去吧？”
“王妃，这你也知道啊？”
“那当然。”韩艺用一种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神看着他，“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的。”
正文 第七百九十九章 忘了我
章霖似信非信。
韩艺笑道：“行了，不管怎么说，我是支持你的，要是殿下的时间不被宫里占去，我也能多与殿下相处，何乐而不为？”
章霖忙说：“就是啊，我这也是为了王妃你考虑。”
“得了，我才不信。”韩艺说，“我有件事……”
她迟疑了一下，说道，“若是有一天殿下突然不记得我是谁了，你可别觉得奇怪。”
“啊？我不太明白王妃的意思。”
“不明白就算了吧，当我没说。”韩艺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摆摆手，心里有些淡淡的疲倦感。
“我有些累了，就先去休息了。”她说完便离开了。
章霖看着韩艺的背影，有些莫名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她什么也没说，甚至在笑，都让人感觉到了一股悲伤的情绪。
韩艺回到房间，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
她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不太舒服，胸口处隐隐传来撕裂般的感觉。
她轻叹一声，这具身体是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琴儿！画儿！”她唤了一声。
但是没有脚步声响起。
想了想，还是自己推门走了出去。
后院很大，也很幽深，不似前院人比较多，而且她差点忘了，她今日回来，琴儿画儿还不知道呢，怕是还以为他和萧翊寒在外面。
正想去厨房弄点吃的，一抬脚，却感觉天旋地转，一个踏空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嘶……”韩艺轻哼了一声。
躺在地上望着飘散的云，手上却有些无力，一时却有些起不来。
她忽然有些痛恨这样的自己，这样没用的自己。
幸好萧翊寒不在，不然又只能叫他白白担心。
过了片刻，身上恢复了些许气力，她缓缓坐了起来。
“小姐！小姐！”画儿惊呼声从耳边传来，“你怎么坐在地上！”
她赶忙冲过来扶起韩艺。
韩艺装作不在意地笑笑：“没事，刚刚脚滑了一下。”
“那你有没有伤到哪儿啊！要不要找大夫！”画儿着急道。
韩艺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瞧你，总是这么大惊小怪的，你学学琴儿沉稳些，我不过就是摔了一跤，又不是瓷娃娃，还能摔碎了？若是以后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也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画儿嘟起嘴：“小姐怎么会不在我们身边……”
韩艺强忍着胳膊与背上传来的疼痛，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们以后总要嫁人的吧？”
画儿不乐意道：“嫁人干什么呀，我才不要嫁人！”
韩艺点点头：“行行行，画儿爱做什么都行。”
“那我要永远待在小姐身边照顾小姐，未来小姐与殿下有了小世子以后，我还要好好照顾小世子。”画儿一脸期待。
韩艺心中有些苦涩，脸上却笑：“那可是很辛苦的，以后就麻烦画儿了。”
“韩艺。”
“嗯？”
韩艺抬眸撞进温柔的琥珀色眸子里。
画儿说道：“殿下，刚刚小姐摔跤了！”
韩艺白了画儿一眼，对萧翊寒笑道：“不过是脚滑了一下，什么事都没有。”
她又转过头，“画儿，你先下去吧。”
画儿嘟嘟嘴，行了个礼，离开了。
萧翊寒一把将韩艺搂住，“对不起。”
韩艺轻声问：“你与我道歉做什么？”
萧翊寒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感。
“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明日我哪儿也不去了。”
韩艺抬头笑：“你是因为方才画儿说的那事？哎，真的没事啦，你看我，还不是好好的？”
萧翊寒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见韩艺果然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韩艺心中却如同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难受地喘不过气来。
她的身体情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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