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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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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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得做到一睡下去就做梦,不断地做梦,整个睡觉的时间里都在做梦,而每一个梦都解决了这些疑难问题中的一个。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因为,这些只有通过做梦、在梦中才能解决的学习上疑难问题不是很多,而是多得无数,比无数还多。这我已经说过了,反复给你说过了。所以,这就要求你本身做无数个梦,比无数还多的梦,每个梦解决这些疑难问题中的一个。这也就要求你不能有一个梦不是解决这些学习上的疑难问题的梦,而且,你还得使你尽可能多做解决学习上的这些疑难问题的梦,所有睡觉的时间都只在做梦,一个接一个,一刻也不停,每一个梦都是把这些学习上的疑难问题中的一个解决了的梦。只要你睡觉中做的梦还有其他类型、其他内容的梦,也就是那些无意义的、与学习无关的、不是解决这些学习上疑难问题的梦,哪怕是只有一个,都必然会最终使你已取得的成绩付诸东流,你已做的梦全都是无意义的了!同时,假如你虽然睡觉中做的每一个梦都是解决了这样一个学习上的疑难问题的梦,但你并不是整个的、所有的睡觉时间里都是在一个接一个、从不间断、从不停息地做解决学习上这些疑难问题的梦,一个梦解决了学习上这些疑难问题的一个,那就会必然在某次睡觉中至少做一个无意义的、不是这么回事的梦,结果便又会是我上边所说的了,你全部梦都会变成无意义的、与学习无关的梦了!这样你就等于什么也没有做,一切毫无意义!
  “不过,照目前看来,你离这一步还差千万千万里,你面前摆着的是十个、百个、千个二万五千里的长征,而我才刚把你带到它的起点上,为你指明了方向。说到底,你以前根本就没有前进一步,现在你不仅要真的下死心去前进了,而且是下死心去走完一千个、一万个二万五千里长征。在这一征途中,你的吃饭、睡觉、走路、解便、休息、散步对于学习都是一样重要甚至于更重要的,更要求你全心全意、一心一意、百分之百、百分之几百地在学习和学习上,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还不能是走完了一个或几个长征,有了点进步,就可以停歇一下,不能,绝对不能。要马不停蹄地继续下一个、下下一个长征。不过,由于你还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学步的婴儿,我会不惜一切、全副身心,甚至于不择手段来帮助你,督促你、监视你!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在我的监视和全权掌控之中!至于我通过什么方式来检验你是否有进步,有多大的进步,那也是我怎么做都是可以的、应该的、必需的、合理的事情。而你不管有无进步,进步了多少,我所说的一千个、一万个二万五千里长征你走了多少,走到了哪里,我是完全能够检验和观察出来的!”
  从这天,爹到我在他所说的该休息散步了的时间里,亲自来接我出去,把我放到外边林子里的小道上。他几乎是如搀扶一位病人似的把我搀扶到这条小道上,然后站在不远不近地方监视我、察看我。他把小道特意扫得干干净净,还用锄头把小道专门进行了修整,让它更笔直平顺,更是一个专门化的东西。他把在小道上的空中飞舞的蚊蚋——看着它们可以自由的飞舞,我是多么绝望地、致命地羡慕它们啊——尽数赶走,再次用起当初的办法,把林中的昆虫杀得干干净净。他把整个林子都打理了一遍,弄得如地狱一般干净和清静。一天晚上,我听见他指使着妈又在林子里挖掘老鼠洞、癞□□洞,我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我也只能如此。
  我在这片林子里的小道散他所说的“休息散步,散着散着脑子里电光一闪就解决了一个平时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的学习上的疑难问题”的步,他见飘落下一片竹叶,也要赶紧来把它捡走。
  开头几天,他是那么一本正经,真的像是在完成一件神圣而重大的事务。当然,在他那里,他可能是真心的,没掺假的。他把自己做得这么丑的事情完全公开化和神圣化了,明确交待了家里每一个人从此都要全身心地配合我,配合我完成对于我是非完成不可的任务,那就是我在“休息散步”的时间里散步,散着散着,脑子里电光一闪,解决了一个在平时的学习中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的学习上的疑难问题。他们当然不必像我一样,必须付出他们的全身心,只不过,他们也都是配合的,尽管只是消极地配合。我呢,我是沉默的,凝固的,如一台真正的机器一样听任他的摆布。
  开头几天一过,他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地用嘲笑的、幸灾乐祸的眼神死盯着我,这眼神立刻就让我想到了张书记的那些相好们在群众大会上看到到张书记□□他人时的那种眼神。我感到触目惊心。我震惊的是,像他这样搞,我当然不可能散步散着散着脑子里电光一闪就解决了一个平时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只有在这种散步中才能解决的学习上的疑难问题,我不可能,他也不可能,任何人都不可能,他所说的那两位科学家恐怕更不可能,这是他的灵魂应该清楚的,他明明知道,却不仅还要这样搞,而且在看到或自以为看到我不可能出现那样的奇迹的时候还要对我用上这种眼神,用这种眼神来伤害我、打击我。不过,我尽管震惊和愤怒是无限的,但我同时又是理解的,理解他还就是为了能够最终对我用上这种眼神,对我用上这种眼神本身就是他潜意识里的目的,就像张书记的相好们把自己献给张书记,就是为了能够对他人挨张书记的整时用上那种眼神,发出那种嘲笑。
  爹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我散他所说的那种步,用这种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我,似乎要用这种眼神把我盯着盯着我就燃起来,跟着就烧成一堆灰,烧成虚无他才会心安。就这样盯着盯着,他终于控制不住地、爆发似地嘿嘿冷笑起来。他越笑越厉害,笑得无比地痛快,笑得全然是一个胜利者得意的狂笑。从他的笑声中,我强烈地感到,我是他不共戴天的宿敌,现在,他终于战胜了我,让我出尽了丑、丢尽了脸,所以,他才发出这样的大笑。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没有必要讳言,他的笑声让我听到的就是来自地狱的冷笑。
  他笑够了,对我嘲讽有加、幸灾乐祸有加地叫喊道:
  “你得到一个学习上的疑难问题的正确答案没有?你得到没有?”
  他的腔调就是那种看到他又恨又鄙视的敌人全面陷入混乱、狠狈不堪的腔调。喊完之后他又大笑起来,就和他看到张朝会和我不认识的姑娘那样的人倒霉、完蛋时的大笑一模一样,毫无差别。笑过之后,他又叫道:
  “你该是脑子里我要你有的东西一点影儿也没有是不是?我说你本来就不得行,事实证明了我没有说错对不对?你怎么得行?你都得行!嘿嘿嘿嘿!”
  事情就好像我在什么事情上向他宣称过我得行,我有我过人之处,而这触怒了他,彻底地得罪了他,他所做就是最终证明我什么都不行,世界是最无能无用最不行的那个人就是我。
  他在那里不顾体面地又叫喊又嘲笑,无比的快意、满足,大肆显摆他是多么正确、多么料事如神、多么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过,我仍然守时地,像一个标准的机器人一般地在他所说的“休息散步”的时间里到小道上散那种步,为他所需要的那种奇迹尽我所最大所能。这实际上也就是摆出丑态来供他观赏和嘲笑。一次,妈特意走出门来看了我一眼,那样子都是因为可怜我而恨我了。我知道妈这是在说,一个人再可怜也不应该把自己弄得像我这么可怜的地步,我为什么就不做我应该做的也能够做的,只要我做了这些就不至于还这么可怜了,所以,我是可恨的。不过,我仍然不改到爹所规定的时候就到小道上去表演那种散步,那种散着散着脑子里电光一闪那学习上平时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的疑难问题的答案就有了的散步。这比让我脱光了裤子在万人堆里行走,受万人嘲笑还要难受,但我始终如机器、如钢铁、如坚冰。我这是在出丑,但也是在让爹和世界的真相被揭示出来。我感到我在拖着整个世界向前迈着,每一步都是那样艰难和痛苦,简直生不如死,而且最终是我自己的彻底毁灭,但是,这也在把世界和人之最大可能是什么一步步的揭示出来。只有把这种最大可能揭示出来了,才能够知道世界是什么,人又到底是什么、是谁、从哪里来、该往何处去。我要知道一切真相和最终的真相,我只爱真相,也不相信真相可以不通过完全和彻底的牺牲自己而得到。实际上,爹不知道,我做到的状态,有可能已经远远超越了他所标榜的那两位科学家——超越了他们在得到他们那两个长期困扰他们的科学难题之时的状态,只不过我全身心所在的难题不是他们那种难题,当然更不是爹所说的学习上的疑难问题。
  不过,爹当然不会让我把这种“散步”一直散下去,他则一直在那儿看好戏,这天,待我又按时到小道上进行那种表演的时候,他气恨有加地几步冲过来,揪住我就往屋里拖:
  “你还散啥子步!你还有资格散啥子步!从现在起取消你的休息散步!你根本就不可能让你的休息散步有一丁点儿意义!事实已充分证明你从此连休息散步,哪怕一次也都不配了!”
  从这天起,我连他所说的“休息散步”也没有了。他振振有词地说我只配把所有一切时间,吃饭、走路、散步、睡觉的时间都全变成“正规”的学习时间,也就是全面取消我的吃饭、走路、散步、睡觉。他说,并不是不给我这些,而是我的实际情况本身已经充分地证明了我在所有这些时间里都没有与学习产生关系,而这些时间又只有完全属于学习才有意义。他说,只有做到像那两位科学家一样了,也就是要么在散步中要么在睡觉中解决了平时的研究和学习中不可能解决的疑难问题,才配有吃饭、走路、散步、休息、上厕所,因为这说明他们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包括在吃饭、走路、散步、休息、上厕所的时候,也百分之百在学习和学习上。对于这两位科学家,他们的吃饭、走路、散步、休息、上厕所只是一个形式而已,而实际上他们在吃饭、走路、散步、休息、上厕所的时候也全身心在学习和学习上,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在散步的时候甚至于睡着了时候解决了他们一直都没能解决的科学上的疑难问题。而我,并没有在散步时脑子里电光一闪解决了平时的学习中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的疑难问题,更没有在睡觉做的梦里面里解决一个平时的学习中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的疑难问题,这就说明我在吃饭、走路、散步、休息、上厕所时完全没有在学习上,不仅说明我在吃饭、走路、散步、休息、上厕所完全没有在学习上,还说明我在平时正规的学习时间里也完全没有在学习和学习上,所以,必须从全面取消我的吃饭、走路、散步、休息、上厕所,把所有时间都变成我的学习时间开始做起。
  “学习”就是他的神,他一定要为他这个这么卑贱的神而将我整个祭奠出去。
  不过,要让我根本就没有吃饭、走路、散步、休息、上厕所,操作起来当然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想让我不活了也无法做到。他又开始在除了白天的学习,晚上无止境地延长我的学习时间,深更半夜了才让我睡觉,再不让我到那条上面已经写满了我的罪恶的小道上“休息散步”,便桶放到我的学习屋里来,大小便都解在这个便桶里,到时他提去倒,而他的人则时时刻刻监视在我身边。吃饭倒还是与一家人同桌吃,只不过他就像受命监管一位阶级敌人一样,用一种放肆的、张狂的、似乎越丑陋和恶毒就越光荣和神圣的做态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他振振有词地叫道:
  “我现在就要首先从你的吃饭开始!首先把你的吃饭改变——改造成是为学习的吃饭!你自己做不到只有我来帮你做到,不管我采取什么手段!因为你自己做不到,所以不管我采取什么手段都是正确的、合理的!对你的每一吃饭的举动、每一个再微小的细节我都要进行严密的监视,只要我个人认为有一丁点儿差错我就要予以纠正,不择手段地予以纠正!俗话说,赶驴子上山,赶不上山就只有硬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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