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喜和张欣乐都呆住了。
这件事,她俩还真是不知道。不光不知道,她俩也不关心。就算江蕙母亲救过张宽,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和她们有相干?再说了,医者父母心,大夫不就是应该治病救人的么,这是她的本份。
“恩惠归恩惠,咱们也不能明知有麻烦,还要跟她搅在一起。”张欣喜苦口婆心。
“你俩不喜欢蕙蕙,就不要跟我说咱们了。你们是你们,我是我。”张欣豫可不是温柔似水的大家闺秀,这便翻了脸。
张欣喜和张欣乐气得够呛,“好,我们是我们,你是你!”昂首挺胸,携手离去。
张欣豫冲她俩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蕙蕙,我因为你抛弃了我两个姐妹。”张欣豫笑嘻嘻的回来,向江蕙表功。
江蕙笑道:“两个姐妹,那可值多了。过几天我请你到四季烤肉坊大吃一顿吧,补偿你的损失。”
“哪天?哪天?”张欣豫眼睛亮亮的,一迭声的追问。
远处的山坡上,丹阳郡主听了侍女的回报,笑了笑,“真是个又大胆又机灵的孩子。”吩咐了侍女几句,并没有下来和江蕙见面,又折回去了。
相宜命人传话过去,丹阳郡主知道郑王来了,担心烈性子的江蕙和郑王起了冲突,便亲自过来看了看。听说了这里的情形后,对江蕙却是很放心,由着她和张欣豫玩去了。
江蕙笑着打趣,“不过是四季烤肉而已,你就这么惦记么?欣欣,先不说烤肉的事,我陪你去见丁家的三夫人,好不好?”
张欣豫苦起脸,“不好。唉,我总是要见她的,但是越晚越好。蕙蕙,要不咱们先吃点东西,吃饱了再说吧。”
江蕙粲然。
……
“五哥,五哥你就陪我一起去齐王府吧。今天齐王府有宴会,各家公子王孙、千金小姐云集,因为有世交叔伯兄长在场,不算私相授受,所以今天的男女大防不算严,想见哪家姑娘,还能见着面。”潞王追在淮王屁股后头跑。
“我有正经事要做。”淮王笑道:“我不像你,你玩耍胡闹,沾花惹草,一天就过去了。父皇母后都不会苛责于你。”
“伯伯、伯母是怜惜我年幼失怙,身世可怜,故此对我最宽容。”潞王不害羞的道。
淮王拍拍他,“阿颢别闹,我现在要到户部去……”
“去什么户部,齐王府吧。”潞王竭力撺掇,“你整天忙公事,就不想见见漂亮小姑娘么?今天齐王府可是环肥燕瘦,美女云集啊。”
“不想见。”淮王道。
潞王脸上闪过失望之色,道:“也难怪,你都定下婚事了。苏相唯一爱女,京城最耀眼的明珠,苏馥苏姑娘……”
“别闹,我可没定亲。”淮王不悦。
潞王满不在乎的一笑,“哄谁呢?虽然没正式定下来,但两边有默契,只是早晚的事罢了。哎,五哥,你已经有位俏佳人定下了,弟弟我可还单着,终身大事没着落呢。我没爹没娘的,身世可怜,你得管我,陪我到齐王府看看去。”
“你又不是不认识齐王府的大门。”潞王只管说,淮王只管不理他,命侍从备马,要到户部办事。
“我胆子不够,不敢一个人去。”潞王耍赖,伸手拦在淮王面前。
“齐王府有狮子还是有老虎?”淮王又好气又好笑,“你是去看姑娘,为什么怕成这样?”
“她不是有点凶嘛。”一向嘻嘻哈哈的潞王居然害羞了,脸红了,“你知道的,她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我不敢一个人去见她。”
“你说的是……”淮王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眸光深沉。
“就是她嘛,那天晚上咱们一起见过的。”潞王嘻嘻笑,“我觉着她的性子蛮对我胃口的,可我没见过她的长相,心里还是没底。五哥,要不你陪我去趟齐王府吧,我见见她,万一她是位美女,我就不用再寻寻觅觅了。”
“她会去么?”淮王问。
“她不会去么?”潞王反问。
“齐王府这个宴会有点儿相亲会的意思,我不觉得她现在有这个心思。”淮王道。
潞王不以为然,“可这是齐王府的宴会啊,齐王府是丹阳郡主的娘家!丹阳郡主肯定会去,母亲去了,难道少得了女儿?我觉得她会去。哎,你别犹犹豫豫的了,陪我去吧,说不定你能见到苏馥呢,那也算不虚此行了。”
淮王脸沉了下来。
潞王吐舌,“我哪句话说错了?别别别,你这脸色怪吓人的,别这样。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陪你去户部,然后咱们让人打听打听,如果她去了,你就陪我去趟齐王府。如果她没去,我就陪你专心办公事。我再没用,也是能帮帮你的嘛。”
“成。”淮王被潞王缠得没办法,点头同意。
潞王大喜。
淮王唤来心腹侍从凌信,命他去了齐王府。
淮王则和潞王一起去了户部。
户部侍郎秦励和淮王熟识,行礼落座,交代过公事,命人去取淮王所要的卷宗,问准王道:“殿下听说了么?穆王府的那个侍卫放回去了。”
“果真?”淮王扬眉。
这太不应该了,程伟刺伤吴推官这个案子很恶劣,连皇帝都知道了,顺天府没道理这么轻易便放人啊。
秦侍郎道:“那个侍卫坚称没伤人,整晚都和妓者百两金在一起。妓者倒也承认,但吴推官、吴推官的邻居、兵马司的人全看到了他,难以抵赖。本来这案子是要顺天府会同大理寺、刑部一起会审的,但那个侍卫在狱中旧症复发,昏迷不醒人事。永城王说这人的旧疾唯有在穆王府冰室能医治,苏相再三权衡,命顺天府将人暂时交给永城王,先治好病,然后三司会审。”
潞王立即来了兴趣,“穆王府还有个能治病的冰室呢?这个新鲜好玩,我要去开开眼界。”
淮王和秦侍郎都是一笑。
冰室治病什么的,听听就算了,还真的相信么。
秦侍郎道:“苏相行事向来谨慎,他既然答应永城王暂时将人接回,一定有把握还会按时送回来。这个侍卫不过是多活些时日罢了。”
吴推官坚称是程伟本人,邻居、兵丁全是见证,红袖添香那晚确实也有不少客人亲眼看到程伟出去,清晨更是有许多人听到了程伟的狂妄之语。程伟现在只凭一个百两金的证词,没法翻案。百两金是程伟的相好,又是那样的身份,她的证词和吴推官的证词相比,份量实在太轻了。
“苏相,嘻嘻。”潞王冲淮王眨眼睛。
秦侍郎也是一笑,“两位殿下今天没去齐王府么?苏夫人和苏姑娘都在的。”
“苏夫人和苏姑娘都在啊。”潞王挤眉弄眼,加重了语气。
淮王板起脸,“与我何干?”
潞王见淮王真生气了,忙装出认真的样子去翻卷宗。秦侍郎知道淮王是年轻面皮薄,忙笑道:“没什么。不过从前苏相曾做过殿下的老师,苏夫人便是师母,或许殿下想向师母请安,也未可知。”
淮王脸色缓和了些,“改天再向师母请安,也是一样。”
秦侍郎不由的心中暗笑,这位年轻皇子办起公事来还算老练,谈起私事,竟然还很害羞呢。
凌信从齐王府回来了,禀道:“丹阳郡主和江家大姑娘、五姑娘同乘一车,已经到齐王府了。”
潞王来了精神,“快,五哥,我多日没见丹阳姑母,想念得紧了。”
凌信禀过正事,又小声跟淮王说了几句话,淮王脸色微变,“好,我陪你去。”
“甚好,甚好。”潞王心花怒放。
两人各带侍从,出门上马,直奔齐王府。齐王府离户部不远,没多时也便到了。到了齐王府,淮王也不先去齐王、齐王妃,而是叫过管事问了,知道永城王也来了,和郑王等人比赛起射箭,直接去了射箭场。
“哎,五哥,你是陪我来看她的,不去见姑娘们,到射箭场做什么?”潞王大为不满。
淮王理也不理,大步流星,把潞王远远甩在身后。
“我要看她!你是陪我来看她的,你往射箭场跑!”潞王气喘吁吁追上来,脾气那么好的人也生气了。
淮王脚步不停,“凌信在齐王府见到了永城王,还见到了程伟,就是被顺天府暂时释放的那个侍卫。”
“啊?”潞王大吃一惊。
前面就是射箭场了,里面传出阵阵惊呼声。
淮王沉声道:“快,她出事了。”
“谁出事了,谁出事了?”潞王喘着粗气紧追不放。
淮王抿紧嘴唇,懒得理他。
永城王以为程伟治疗旧疾为名把程伟带回穆王府,但是程伟今天却会出现在齐王府,这中间一定有阴谋。这主仆二人当然不是赴宴来的,是来害人。
“让我过去,让我过去!”张欣豫大叫 ,“我朋友在里面,你们让我过去!”
兵士横起手中长…枪拦路,张欣豫急得满头大汗,也过不去。
丁茵好心的劝说,“张姐姐你别急,里面有郑王殿下,还有齐王府几位殿下,一定没事的。”
张欣喜和张欣乐一边一个拉着张欣豫,死命把她往外拉,“里面不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祸事呢,这时候你不躲事,你还往里冲,是不是疯了?”
丁简问兵丁,“里面到底怎么了?我们听到惊叫声,担心里面的朋友,请让我们进去吧。”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粗声粗气道:“里面死了人,上头有命,谁也不能放进去!”
张欣豫本就急得六神无主,听到里面死了人,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二妹!”“二姐”“张姑娘!”张欣喜、张欣乐、丁茵一齐惊呼。
丁简心慌意乱,“也不知里面到底怎么了,谁死了?张姑娘又……”见张欣豫原本活泼可爱的面容惨白如纸,不由自主升起一股怜惜之情。
“死的人是男是女?”丁简握紧兵丁的手。
“男的。”兵丁咧咧嘴,用力想把手抽出来,“男的,囚犯,绝不可能是公子的朋友,这位公子你快放开手……”
“得罪了,得罪了。”丁简心里一松,忙放开兵丁,连声道歉。
“张姑娘,死的是个男人,囚犯,和你的朋友没有关系。”丁简低下头,在张欣豫耳边柔声说道。
张欣豫慢慢睁开眼睛,泪珠在脸上滚动,“她没事就好,她没事就好。”
“男的,还是囚犯,和江姑娘没关系。你快别哭了。”张欣乐劝道。
张欣豫眼泪哗哗的流,“怎么和她没关系?一个囚犯无缘无故出现在射箭场,还死了,一定是有人想陷害她……”
“她有那么重要么?值得人陷害么?”张欣喜没好气。
张欣豫不理会堂姐堂妹,求助的看向丁简。
丁简很想说句宽慰她的话,可他不惯撒谎,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江蕙应该是真的被陷害,麻烦大了。
射箭场中央,一个黑衣人躺在地上,胸部中箭,上半身全是鲜血,已经气绝身亡。
永城王微微发胖的脸颊上满是悲愤之情,“江姑娘,我带程伟是来向你求情的。你心硬不肯答应他,那也由得你,可你不该一箭将他射杀啊。他就算真的该死,也是由国法审判,你不能擅用私刑!”
“怎么回事?”郑王皱眉。
李锦鹏苦笑,“我也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这人已经被射中了。”
郑王小声问:“你说这人真会是江姑娘射的么?”
李锦鹏皱眉,“我没亲眼看见,不便胡说。”
郑王看向江蕙,不由的啧啧,“都这会儿了,她还拿着弓不放呢。”
江蕙脸色发白,手中犹然握着弓和箭。
“把她交到顺天府!”永城王指着江蕙,发怒大喊。
李锦鹏道:“何必这般着急?这件事还是禀明长辈之后,再作定夺。”
永城王冷笑,“江姑娘已经当众射杀人命了,还请示什么?难道长辈来了,她就可以逍遥法外?”
“当众射杀人命么?愿闻其详。”郑王笑道。
永城王指指缩在墙角的李锦治、黄予时等人,“她们亲眼看到的。”
李锦治、黄予时等人紧紧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这些千金小姐都吓坏了。
“来人,把她带走!”永城王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大手一挥。
“且慢。”李锦鹏出声阻止,“江姑娘是我姑母带到齐王府的客人,我做主人的,不能让你不明不白把我齐王府的客人带走。”
永城王冷笑,“不让我带走,那官府来人了你让不让带走啊?人命关天,就算程伟是疑犯,也是条人命,顺天府不能不管。来人,到顺天府报案,让他们速速前来拿人!”
永城王的侍从大声答应,飞快的跑出去了。
穆王府近日来诸事不顺,这都是拜江蕙所赐。现在江蕙要倒霉了,侍从心中爽快之急,容光焕发,健步如飞。
李锦鹏也差了侍从出去,向丹阳郡主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