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还蒙在鼓中,根本听不出宋青宛的意思,不过却是老实本分的站在那儿,只等着宋青宛吩咐。
“可惜了,咱们只找到一个银袋子,恐怕这物证站不住脚。”肖氏叹道。
的确是有这个顾虑,宋青宛忽然心思一转,从袖口拿出吴倩的玉佩,“若是用上这个呢?”
肖氏双眸一亮,那边羽护卫却接了话,“恐怕不成,这人我认识,是官府追击的头号采花大盗,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专挑权贵家时的贵女千金下手,是权贵们痛恨的人物,所以就算那玉佩在他手中,他们只认为是这人偷了去,不会做他想。”
肖氏听了羽说的话,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怎么就随意找的一具尸体,没想却是这么一个不干净的身份,这事儿怕是不成了。”
宋青宛却是摇了摇头,“银袋子和玉佩不成,若是再加一封情信呢?”
情信?
羽陷入沉思,肖氏却犹豫了,“可是我们不能逼着吴府千金写下情信吧?这样行不通。”
“的确,咱们不可能潜入吴府,逼着吴倩写下情信——”
羽立即打断了宋青宛的话,“我可以今夜潜入吴府,逼吴府千金写下情信。”
“不成,这不就打草惊蛇了么,不行。再说这情信为何非得吴倩写,这位郎君写为何不成?”宋青宛沉着说道。
羽和肖氏惊讶的看着她,“你是说我们写一封情书当作他对吴倩的信,然后藏在身上准备交给吴倩?”
宋青宛拍了拍掌,“不错,你们都知道我的想法了。”
宋青宛说完,看向羽,“他可有字迹留传于世?”
羽摇头,“并没有,他根本不识字,也没有写过字。”
“那就太好了,这样咱们就不用模仿了,咱们直接写吧。”
“可是他不识字,他又怎么会写情信?”肖氏和羽异口同声的问。
第212章反转人生
宋青宛却笑道,“他既然不识字,自然不能写下情信,若是我说吴倩跟他情投意合,曾念过一首情诗,而他因为爱着吴倩,便把其中的某句给记住了呢?”
羽再次看向宋青宛的时候有些忌讳,这心思弯弯绕绕的也太厉害了,可是这事儿要是真的成了,这半真半假的说词还真的会让世人相信的,若一个人真的爱上另一个人,在不识字的情况还真会为了某句情诗给记住,何况对方是吴府的千金,不仅识字,还会诗赋。
宋青宛来到桌案前,叫宋秋云两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她执笔写下:“春蚕到死丝方尽。”这七个字笔画工整,不像平时宋青宛写得那么随意,像是故意写得这么工整的。
她放下毛笔,让开身子,看向羽说道:“羽护卫,你识字么?”
羽脸颊一红,他大老粗一个,杀人可以,执笔却是不行的,于是窘迫的摇了摇头。
“那就太好了,你上前把这句话抄一遍。”
羽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宋青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主子吩咐了,他不得不执行,于是好不自在的上前挽起了袖口,拿起了毛笔。
只是那毛笔在他手中握住的姿式却像拿着刀柄似的,一副要去行凶的模样。
宋青宛郁闷的摇头,“不成,至少得教你怎么握笔。”
于是用了一个时辰交会了羽怎么握笔,然后他才开始学着写字,可是那字却歪歪斜斜的,写出来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明堂。
宋青宛只好又花费了两个时辰终于教会他把这几个字勉强写了出来,字迹还有点歪,但至少是个字,能认出来了。
宋青宛拿着他写下的七个字像宝贝似的吹了吹,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晾干了才把纸折起来,接着来到那具尸体前,把写了诗的纸和玉佩纳入尸体的怀中。
就这样过了一天,宋青宛眼看天色不早,于是吩咐羽夜里想法子把尸体挂在城南那边。
吴府住在南边向东,若是这尸体甩在了城南那边,恐怕吴府百口莫辩。
夜里羽带着几位功夫高深的心腹把尸体给运走了,没多会羽一伙人回来向宋青宛报了个平安,这事儿就这么办了。
第二日天才亮,城南那边就有百姓发现了尸体,那尸体衣着华贵,长相俊美,却直挺挺的挂在一棵大树上。
百姓很快跑去衙门里告了官,一伙官差匆匆跑了过去查探,尸体被人收。
转眼又过去了两日,大街小巷流传出一段佳话,说有一位贵公子喜欢一位贵女,却因为女方家时权势滔天,不同意两人的亲事,那位贵公子想不开便上吊自杀了。
而那贵公子身上居然有写给那位贵女的情信,情信上只写着一首诗的前半部:“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首诗是前朝最出名的诗人留传下来,不少文人都知道,可是被这位贵公子临死前描下,纳入怀中,到死都要带在身上,那是一段怎样刻骨铭心的感情,却要被这权势所迫,做出这样以死相逼的结局。
京城文士学子听了,个个都一脸的感叹,可是没两日,画风一转,不对,这诗是写给吴府嫡长女吴倩的,原来吴倩与此公子有私情,而遭吴府家主吴金嫌弃,生生把这么一对至情至性的情侣生生给逼死。
是了,难怪当日梁帝暗访吴府的时候,吴金就把自家女儿派到台子上去跳舞,后来那吴府嫡长女莫名其妙的掉下舞台,于是因此吴府嫡长女没能入梁帝的眼,这事儿就不了了之,原来这中间有这么一段始末,这么说来,那日吴府嫡长女莫名从舞台上掉下来的事,怕是她自己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不被梁帝选入宫中,而是要嫁给有情郎。
原本贵族之间更加注重名声,吴倩忽然有一位情郎的传言,再加上她那日的表现,这事儿似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开始有不少人骂吴金不要脸,“卖女”求荣,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
同时又有贵女骂吴倩不要脸,养在闺中却跟人暗通曲款。
甚至到后头不用宋青宛有任何的新传言传出去,京城里往日被吴倩得罪过、打压过、欺负过的贵女自发的制造起谣言来,有人说吴倩已经怀了对方的子嗣,却为了名声,为了嫁入皇宫,生生把肚中孩儿给闷死了,于是那位郎君才想不开自杀的。
也有人说吴倩因为那位情郎的死而悲痛欲绝,欲与其父反目成仇,如今已被其父关押在祖祠反省。
反正各色各样的谣言不绝于耳,再也不用宋青宛推波助澜,这些人比她还要会使用这些谣言的杀伤力。
肖氏从外头听到这么多回来,对宋青宛禀报,同时也叹了口气,“好在大丫心思细腻,出了这一招,也好在羽是个靠得住的人,若不是他把咱们救出来,眼下成为笑柄、名声扫地的人就是大丫了,吴倩这手段不可谓不毒,咱们跟她也只见过两次面而已,却下如此狠手来,看来这京城里的贵女,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以其人之道还冶其人之身,我也是被她们逼成这样的,吴倩这人心思狡猾,不比七公主粗放,放倒了吴倩我会安心一下,倒是七公主,在她手中即使受死,也不会名声扫地,当然经此一事,咱们也得好好关起院门静悄悄地过日子,这段时间最好咱们哪儿也不去,别惹上麻烦来。”
肖氏点头,立即下去嘱咐了。
而吴府却在当日官衙抬走采花大盗的尸体后不久就得到了消息,在官衙里吴家布了眼线,吴金利用权势把此事给压歇下去,府尹与他合谋,不把此事宣扬出去,并把尸体身上的情信、玉佩、银袋子全部给收了起来。
正好有一位官差曾经接到客满盈掌柜的报案,说有位姑娘用了吴府的玉佩,那玉佩描述的却与这尸体身上的玉佩一模一样,吴金留了个心眼,只是找来客满盈的掌柜也没有问出过所以然来,那位姑娘的长相只能一个大概,人来人往的,怎么找得到,何况那些人还会功夫,半途吃了霸王餐就跑了。
吴金没能抓到人,心里郁闷,证物拿回去后就甩在长女吴倩的脸上,吴倩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玉佩落到了那贼人的手中,她一回到府中便叫人四处寻找,找了一天一夜都没能找到,她正纳闷来着,没想到是遗落外头。
可是没两日,外头就有了谣言,说吴倩跟人暗通曲款,有了私情,甚至还说她怀了孩子,为了入宫还把孩子给打掉了,吴倩听了气出一口老血,心里暗截截的想,若是被她查出来是哪个人陷害她的,她非要剥了那人的皮不可。
第213章得罪了德妃
可是不等吴倩再出来作怪,派人查找谣言的出处,她就被吴金给关在了吴家的祠堂里跪着,从此闭门思过,清茶淡饭,直到她嫁出去为止。
吴倩到这时才知道事情的严重,一向视她为掌中宝的父亲居然发怒了,居然把她给扣押了起来,从此以后她在父亲面前失了宠,在兄弟姐妹面前出了丑,她在吴家再没有任何嫡长女的地位可言了。
可是吴倩被关入祠堂才没两日,又有谣言传她因为情郎的死而悲痛欲绝,与亲人反目,被家人关在祠堂反省。
这下把吴倩这个从小被人捧着含着的贵女给气出了病来,跪在祠堂就倒地人事不醒。
要是往常,吴倩变成这样,吴金夫妇不知道会有多心疼,只会立即派人把宝贝女儿背回去,再请大夫。
可是等吴倩慢慢醒转的时候,却发守在她身边的只有自己的两个丫鬟而已,连一个探望她的亲人都没有,而她的处境依然没有变,只是跪在那儿晕死过去,接着又醒来,还是跪在那儿,她再也无力去改变自己的处境了。
而吴倩在舞台上莫名摔下去的事情被人传出来去成了为了避免嫁入皇家的借口,也不知道怎么的,这话传入了皇宫,传入了梁帝的耳中。
梁帝大怒,第二日早朝,梁帝阴沉的脸下了旨意,他准备选秀了,如今中原局势刚刚稳住,正是梁帝填充后宫之际,先前京中不少权贵就想着把自家闺女送入宫中,以此稳住家族的地位。
如今得了梁帝选秀的旨,个个都精神抖数,恨不能赶紧把自家女儿送去宫中,可是梁帝立即话锋一转,旨意说了,只准五品及以下的官员以及全国良家女有选秀的资格。
这话是赤祼祼的打吴金的脸,吴金身为二品户部尚书,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女儿与人,害得京城里所有的五品以上官员都失去了这个机会,哪个会不恨他,一时间吴金成了朝堂上攻击的对象。
梁帝散了朝,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原本阴戾的脸上忽然舒展开,哪还有上朝时那郁闷的形象,瞬间变得轻松自在,似乎还挺高兴的样子。
他看到忠卫坦付,多说了一句,“今个儿朕倒是高兴的,正好乘此机会让这些权贵死了这条心。”
坦付静静地听着,梁帝还要说什么,忽然又止了话,他问道:“宋姑娘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有没有闯祸?”
坦付恭谨回答:“宋姑娘日子过得平静,甚少出门,也没有惹上事儿,只是前不久与七公主殿下狭路相逢,差一点被七公主打,不过七公主最后被吴府千金拦住,宋姑娘也因此免遭罪。”
“吴府千金?”梁帝侧首看来,接着哈哈大笑,“又是她,这人倒是帮了朕一个大忙。”
主仆了不再说话。
而那边德妃的福栖宫里头,七公主正起身要走,德妃唐括氏却也跟着起了身,责备道:“你如今在外设了公主府,就不回宫里来了,是不是玩野了,在外头无人管制你,也不把你母妃放在眼中了。”
七公主完颜雪只觉得头痛,她原本想着今日出了宫就要出城去,那西郊的马场她没有玩够呢,前两日从塞外弄来两匹汗血宝马,她得向父皇讨要一匹去才行。
七公主还是依言坐下了,不过却没有什么坐相,靠在软椅中,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捞着桌上的点心吃。
唐括氏无奈,只怪她把女儿给惯坏了,但有些话她不得不叮嘱,如今孩子不在宫中,她简直管都管不到。
“你可听说吴府千金与人暗通曲款的事?”唐括氏问。
七公主却是讥笑着接话,“这又有什么,在草原上不少女子与情郎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唐括氏差点气出一口老血,“以后这种说法不可以再说,咱们已经来了中原就要适应中原,中原人最注重名声,你看你整天一副男子打扮,哪像个女儿家,你再这样继续下去,谁敢娶你去。”
“没人娶就没人娶,大不了今年科举中选个人才了得的郎君,我娶他就是。”完颜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唐括氏却气得捶胸,她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