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辛玖玖并不后悔，没跑过，就认命，才会遗憾！
当然，在这船上的女孩眼里，她们是去吃香的喝辣的，是去摆脱贫穷的，再不济，能有老家惨？只能活活等着饿死！
她们的命，都是托了那一只鸡，那一碗米的福！
辛玖玖不说话，瞥过视线，看着那小船停泊到港口。
接头的男人穿着一身棕黄色衣服，头上绑着一个红色束头带，拍拍高飞的肩膀。
“阿飞！干的漂亮！”
“嘿嘿……阿胜哥过奖了，您点点，八个，不多不少！一个个嫩的能掐出水来！”
第235章 黑道教母（3）
辛玖玖最后一个下船，下船之前，高飞亲自给她解开捆着手脚的绳子，压低了声音，似警告，似提醒。
“上海滩不是你能抗拒的地方，想活着，就得认命，想死，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死，别连累别人！”
高飞推了辛玖玖一把，让她跟上前边的队伍。
“这个，怎么绑着的？”
被高飞唤作阿胜哥的男人，打量了辛玖玖一眼，她身上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打着补丁的破旧衣服，贴在身上，可惜那身体，飞机场一样，根本没什么看头……
高飞连忙赔笑着解释。
“阿胜哥，风大船摇的厉害，这丫头不知道是不是想跑，就掉水里了，怕她真是想不开，我就把人捆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想不到你小子做事蛮周到的！你的工钱！”
一张纸钞塞到高飞手里，辛玖玖不知道那张纸钞代表着多少钱，让她惊讶的，是高飞的回答，他在有意的为她开脱！
她忍不住回头，正对上高飞瞪过来的目光，这是，辛玖玖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他。
一米七八的个头，皮肤略黑，衬着那双眼睛格外明亮，他续着大清的长辫子，为了方便盘在头顶，五官中规中矩，算不上多帅气，只是带着一股子古惑仔特有的痞气，足够深闺女子羞红脸。
剪辫子的运动，大概发生在1911年辛亥革命后，也就是10多年后，而现在的男人们还留着满清特有的光头长辫。
两辆马车停在码头，八个女孩子被马车带走。
辛玖玖盯着马夫阿胜的后脑勺，时不时瞥过窗外的风景，眼见的马车驶过繁华，进入一条烟花街。
最后，八个女孩子被移交到‘夜上海’的老鸨手上。
像货物一样，不断被转手……
和辛玖玖一起来的其他女孩子，终于面露惊讶，她们只知道，是被人买去，当牛做马，却不想，是当小姐，做男人身下的牲口！天真！
船上没跑成，马车里寻了半天机会，到底是没战胜心中的胆怯，如今落到这座金丝笼，恐怕前路更加凶险！
辛玖玖叹了一口气，接受着小金凤从头到脚的审视，听着她嫌弃的啧啧声。
“啧啧……一个个的大脚妹！你……还有你们三个，退后一步！”
辛玖玖和其他三个女孩，听话的退后一步。
而留在原地的，全部都是裹小脚的女子……
清朝有讲究，女子以三寸金莲为美，方法是用一条布带，将小女孩的足踝紧紧裹住，使肌骨变形，不让其自然生长发育，妇女缠足是“小脚一双，泪水一缸”，不方便行走，对妇女的身体和心理，都是一种摧残！
小金凤挥挥手绢，让侍应把四个小脚女孩领走。
“坤子，从清倌人做起，好好调教！”
八个女孩，四个已经被注定了命运，剩下四个，不被看好的大脚，辛玖玖讨厌这种，被人从头到脚审视的感觉。
“脸蛋长的不错，就是……身材差了点儿，还有这双大脚，真是碍眼！”
“……”辛玖玖咬着下唇，抬起头来，对上小金凤嫌弃的目光，“金凤姐，大脚便于行走，干起活儿来麻利！小脚只能接客，而我有的是力气，烧火做饭，样样都可以！”
第236章 黑道教母（4）
辛玖玖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不知道，大脚妹会不会接客，她只知道，她有男人的力气，完全可以像一个男人一样干活体现自己的价值！
小金凤那柳叶眉挑了挑，显然很是惊喜。
“小嘴儿也麻利！怎么就是大脚呢？真是可惜！”
“……”
“诶……金凤姐很民主的，既然你想烧火做饭，就满足你！”
辛玖玖被带去了后厨，像猴子一样，被众人围观，男侍应将她交给一个后厨里管事的老男人，老男人用邪肆的目光上下打量她，辛玖玖心理咯噔一下。
现在是1900年，旧上海，和法治社会不一样了……
等级森严之下，是一层层的剥削，法治社会，好歹还有地方投诉，但这里，是三不管地带，不管男女，有钱的是大爷，有权的是大爷，社会最底层的男女，命比纸薄，比大白菜贱！
在这种时代，女人，是最卑贱的存在，是最弱势的群体，哪怕地位已经低到不能再低的一群烧火做饭的人里，依然存在潜规则，烧火男比烧火女尊贵！
而且……女人可以用来搞……
想要在这里生存，必须要抛弃礼义廉耻，必要的时候，出卖肉体，可以给自己换一次稍微好一点的待遇！如果幸运的爬上管事的床，在管事没有腻味之前，没准还能耀武扬威一段时日……
可是怎么办，辛玖玖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她无法认命更加放不开！
“小琴，带小九去安排一下！”
离开老男人的视线，辛玖玖闭了闭眼，跟上小琴的脚步，一路上四处张望，努力记忆这里的路。
小琴将辛玖玖领去‘职工宿舍’，给她置办了一身职工统一服装，对着她明媚一笑。
“这是你的衣物，这间屋子一共住了18人，你是第19个！我也住在这里，就住12号床位，你有不懂的，可以找我！”
“谢谢！”辛玖玖拉住小琴，为难的看着她，“小琴，有剪子么？”
“啊？”
小琴惊讶的后退一步，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你……你不要想不开，你出了事，洪大不会放过我的！”
洪大，就是之前那后厨的管事……
辛玖玖又想起，那摇晃的船上，高飞压低了声音对她说的话，‘上海滩不是你能抗拒的地方，想活着，就得认命，想死，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死，别连累别人！’
他说的，是这般狠绝、残酷，却又如此现实！
辛玖玖连忙摆手解释，“小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会想不开？我只是想剪头发！”
“头发？！”
小琴不信，继续摇头，辛玖玖便抓住她的手，努力微笑，系统说过，她的魅力来自于微笑！
“小琴，我真的只是剪头发！”
“小九，我没有大剪刀，只有平日剪指甲剪布头的小弹簧剪！”
“这个也行！只要是剪子……”
小琴被辛玖玖磨的耳根子疼，只得妥协，去给她拿剪子，然后眼睁睁看着她，用那半截食指长的刃，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双股大辫子剪下来，而且她还没停手，继续剪，往短了剪……
我滴个亲娘诶！
“小九，小九你疯了？你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第237章 黑道教母（5）
辛玖玖听到小琴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反问。
“不就是剪个短发？大清朝的规矩是，男人必须蓄长辫子，不能剪短发，可没规定女人不能剪啊！”
“……”
辛玖玖的歪理，让小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又不能这般轻易的赞同她。
“养了多少年的头发，你怎生舍得？！而且……不伦不类的，以后可怎么出门？！”
不多时，辛玖玖换上衣服，跟在小衣身后去了后厨，所有人的表情，都和吞了苍蝇无异。
女娃、短发、大脚……
“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管事的嫌弃的询问。
“回管事的，小九觉得，长辫子束手束脚，不利于干活！”
“……”
噫~后厨的都把小九当瘟疫一样躲避，管事的赶她去劈柴，手里拿着擀面杖，她慢一步，就要打。
虽然有男人的力气，可辛玖玖哪里干过这样的活儿，起初各种挨揍，但挨揍总比失身好！
‘职工宿舍’里，只有小琴肯挨着她，其他人背地里嘲笑她，明面上嫌弃她，但辛玖玖不在乎，她在想，该如何接触黑帮的大佬，她不能湮没在这种地方，她始终记得，自己的终极目标，黑道教母，当然，还有隐藏任务……
还有，还有……还有什么呢？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
一年后——
“号外号外，清政府向列强赔款四亿五千万两，天理何在？！”
卖报小赤佬（小鬼）光着脚丫在街上跑，去年八国联军闯进北京城，烧杀抢掠，今年清政府就与列强签署卖国条约，甚至下令保护外国人、传教士！
辛玖玖压低了帽檐，从大街上匆匆走过，正撞上一堵肉墙。
“Fuck——！”
辛玖玖泪流满面，多么熟悉的单词，在她所生活的那个网络世界，这个单词还曾经火过一阵子！
“please civilization！Sir！”
先生，请讲文明！
“You can speak English！”辛玖玖揉了揉被撞痛的鼻子，抬起头，对上一双略带惊讶的眸，“you are a girl！”
“……”
用来遮挡那惊世骇俗的短发的帽子，被撞到地上，幸好，对方是一个剪了短发的海归，不然大概要指着辛玖玖的头发，大骂烂污女人。
“Yes，I can！”
【叮—！恭喜宿主成功引起沈桀的注意，开启支线任务，任务1：邀请沈桀共进晚餐！】
辛玖玖捡帽子的动作一顿，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是记忆！
是埋在大脑最深处的记忆！
是了，那被自己忘记的，很重要的事情，便是攻略支线任务的目标！
而那个目标，不知道和她有几世的情缘，每一世，都要和她历尽一生的劫难。
沈桀，这一世，他叫沈桀……
“What's your name？What do you do？Where are you going？”
“先生，你问题太多了！想知道，来夜上海后厨找我！”
辛玖玖看了沈桀一眼，将他的容貌，刻在脑海里，帽子一扣，匆匆离去。
刚刚短发女孩莞尔一笑，把全上海最有名的花旦都比了下去！而且，她会说英语！是留学生么？可看她一身棕灰色唐装大褂，带着男式帽子，剪着短发，如此……特别！不像是留学生！
那她到底，是什么人？！沈公子看着辛玖玖匆匆离去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来，心里默默叨念着，夜上海，夜上海……
第238章 黑道教母（6）
辛玖玖一路小跑的回了夜上海，刚刚耽搁了些时间，被别人看到她，恐怕又要招惹是非！
一直留意辛玖玖行踪的小琴，是第一个发现她进门的，连忙将她拉到小角落里。
“嘘——！洪大训人呢！我把你的衣服给带出来了！你将就着换一下！”
“嗯！谢谢你哦，小琴！呐~治冻疮的药膏，还蛮香的！你闻闻！”
小琴拿着药膏，凑在鼻尖闻了闻，竟然带着花香！
“嘿！这年头的药膏跟胭脂似的！”
“其实，可以当胭脂抹！香香的，你要是想和芳芳姐争宠，倒是可以涂上一些，在洪大面前晃一晃！”
小琴眼里放着光，看看辛玖玖胸前裹着的白布，又看看手里的药膏。
她帮辛玖玖，其实是藏着女人的小心思的，辛玖玖虽然身材不好，还是大脚，怎奈何长的好，辛玖玖一进后厨，她就知道，洪大肯定看上她了！
但这后厨，已经有一个芳芳和自己争宠，她不想再多一个敌人！
辛玖玖不想勾搭洪大，她求之不得！
所以，她帮着她，躲着洪大，洪大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全告诉辛玖玖……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局面，辛玖玖在这儿，待了1年，时而被毒打，时而被臭骂，洪大越来越不把她当女人看，这是小琴所期待看到的！
“我涂在手指头上，又时常在室外砍柴，一会儿香味儿就没了！”
“小九！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小琴笑意盈盈的打开药膏的盖子，手指抹了一点，涂在手背上，嗅了嗅，真香！
“能当胭脂涂？”
“能啊！不但能涂，还能预防皲裂，滋润皮肤！”
再过三四十年，会出来一个让上海女人疯狂的化妆品，名叫雪花膏！
辛玖玖怀疑，雪花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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