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凤祥苑同她一道住,这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之前老夫人活着不同意,而今老夫人没了她觉着自己是两个孩子的姨母,由她来养顺理成章,她的如意算盘是,如此便能够以两个孩子为由头,经常可以见到公输拓,早晚会登堂入室成为公输拓家真正的女主子。
公输拓又解释了很多,怎奈陈淑离油盐不进,这番固执让公输拓束手无策,最后无奈道:“最近朝中不稳,接连有人给贬谪,公输家树大招风,倘或我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连累了孩子。”
自古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陈淑离懂,她父亲也是做官的,所以并没有给公输拓这话吓到,只坚持自己的想法:“那又怎样,没听说在朝做官的都把家眷给藏起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并且皇上对姐夫可是非常宠信呢。”
公输拓给她的执拗惹的来了脾气,下了炕,一甩袖子,气道:“宝珺他并非公输家人,他不该被我连累。”
此事于陈淑离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初陈毓离弥留之际已经把宝珺的身世告诉了妹妹,希望她日后能代替自己多多照顾宝珺,陈淑离也还是非常震惊,因为她一直以为公输拓对此事毫不知情呢,呆呆的看着公输拓,嗫嚅半晌道:“姐夫你知道?”
公输拓皱眉不语。
陈淑离有点尴尬,也有些愧色,这毕竟是自己姐姐做下的丑事,是以她声音低了几许道:“这么多年我见姐夫待宝珺如同亲生,还以为姐夫不知道呢,姐夫既然知道,为何还肯要宝珺呢?姐夫可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海纳百川的肚量。”
陈年旧事,公输拓不愿忆起,陈毓离虽然错,却是情有可原,公输拓可以不喜欢她,但却从来没有恨过她,更觉着宝珺这孩子可怜,母亲不在了,还有那样的亲生父亲,公输拓便暗自把此事隐瞒了下来,若非今个陈淑离给他逼急了,他根本不想抖落出宝珺的身世,听陈淑离颇多感慨,他道:“他毕竟是你姐姐生养的,能够生在我公输家,就是与公输家天大的渊源,而我也没有太多照顾过他,都是母亲和连喜的功劳,所以谈不到要不要,咱们不说这些,我只想你带两个孩子离开下,等过了这个风头你们再回来。”
至情至理,陈淑离不好严词拒绝,却也不想走,她有她的目的,便以这样的借口道:“容我三思,毕竟带两个孩子在身边不是容易的事。”
公输拓也不逼她,交代清楚一切便离开凤祥苑回了倚兰苑。
他前脚走,陈淑离马上喊过婢女嫣红,秘密耳语一番。
嫣红频频点头,稍后也离开凤祥苑,暮色苍茫中出了二房这宅院去了大房的宅院,找到正在同夫人郑氏用晚膳的公输措,假惺惺道:“大爷大奶奶正吃着呢,我家二小姐说前些日子拖大爷打听的事可打听到了么?”
没等公输措开口,郑氏撂下筷子奇怪道:“你家二小姐托我家相公打听什么事?”
第226章 怪不得对我忽冷忽热,原来是同他相好了。
傍晚十分,还没有掌灯,屋里有些暗,窗户处投来稀薄的暮色,公输措逆光而坐,大半的脸隐在暗影里,是以郑氏警觉的回头望望他,却也没有发现他脸色异常。
公输措没料到陈淑离会突然来找自己,紧张兮兮的看着嫣红,不知她该怎样回答郑氏的问。
陈淑离交代明白的,嫣红不慌不忙道:“大奶奶不知,我家二小姐曾定下婚事,马上要嫁娶了,二小姐的未婚夫突然失踪了,现在算来差不多快一年时间,我家老爷夫人都没了,也没什么亲戚可依附,所以投奔大姑爷来,可是大姑爷成日忙的不落屋,二小姐就托付大爷帮着打听下她未婚夫的下落。”
滴水不漏,语气语速都恰如其分,容不得郑氏怀疑其他。
公输措松口气,晓得这是陈淑离找自己有事,顺着嫣红的话道:“打听到一点点消息。”
嫣红屈膝一福:“那就请大爷用过晚膳去趟凤祥苑,我家二小姐着急呢。”
公输措低头扒拉着饭,做贼心虚,怕稍加不慎给郑氏发现端倪,边吃边道:“你回去告诉二小姐,我稍后便去。”
嫣红一走,他心急火燎,饭也吃不下了,推开饭碗对郑氏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收了她一点点好处就这样催命似的,我先去凤祥苑看看,你吃完饭就歇着罢,不用等我。”
郑氏先答应了,后来觉着不对,朝公输措喊:“凤祥苑距此也不是十万八千里,你作何去那么久?”
有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
公输措对陈淑离就是最后这种心态,一直没得手,就一直勾得他心里冒火,所以每次能够见到陈淑离,他都以为好事到了,每次又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这次也不例外,更因为这次是陈淑离主动找他,还大胆的找到家里,他觉着等下两个人颠鸾倒凤不会太快回来,高兴过头竟然失言,听郑氏问,他迅速想出一个理由:“我也是托别人打听这事的,还不得做顿东道请人家吃杯酒。”
郑氏一直对丈夫言听计从,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也就信了。
公输措暗道好险,离开自己家里抄近路到了二房的宅子,正想去凤祥苑,斜里杀出来嫣红:“大爷随奴婢走。”
原来嫣红一直在半路等着他呢,于是两个人又离开二房的宅子,从侧门出了侯府,幸好天已经擦黑,外头没什么人,一路走的顺畅,按照陈淑离约定的,他们离开梧桐大街来到银杏大街,进了家酒楼,见陈淑离正于二楼楼梯口处张望呢,嫣红笑着指指楼上:“大爷请罢。”
美人相邀,公输措心花怒放,脚步也轻快了,噔噔噔一步两截楼梯的上了楼,陈淑离扭头就走,公输措紧随其后,两个人进了一个雅间,公输措反手将门咚的关上,急吼吼的扑向陈淑离,还没亲到那张粉嫩嫩的小嘴,他自己脸上先挨了一耳刮子。
“你作何!”
陈淑离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杏眼圆睁,粉面变色。
公输措这巴掌挨的莫名其妙,反问:“你作何?”
陈淑离一扭头:“我敬重你是公输家的大爷,你却待我像青楼楚馆的裱zi,见面也不施礼也不问候,就想轻薄我,大爷是欺负我没爹没娘没兄弟姊妹可依托吗。”
往常两个人见面她还是一口一个大哥哥呢,今个改口称大爷了,突然生分让公输措好不糊涂,揉了揉给她打的火辣辣的脸道:“你我之间,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初是你先勾引我的,现在倒端起贞洁烈女的架子,既然如此,还不如一拍两散,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的银子,都可以去秦楼楚馆买个头牌了,哼!”
真来了脾气,说完推门想走,陈淑离刚刚也是情急下不计后果的行为,她想利用公输措,却厌恶公输措,她一心都在公输拓身上,都在公输家掌门夫人这个位子上,没想过公输措会生气,见公输措一只脚都迈出门槛了,她奔上去一把拽了回来,又按在椅子上,深呼吸,心一横,暗道豁出去了,一屁股坐在公输措腿上,扭捏作态撒娇道:“这能怪谁,你也不知会一声就突然袭击,可是把人家吓坏了。”
撒娇,女人的利器,公输措登时软了下来,满脸怒气换成满脸笑容,一把搂住陈淑离,顺手捏了下她丰腴的面颊,随后手往下滑,快到胸脯时陈淑离抓住了他的手,娇嗔道:“人家可是黄花闺女。”
每每来见公输措,陈淑离必然先用心打扮一番,更把自己弄的喷香,公输措给她身上的香味熏得周身血往上涌,眼睛里快喷火的感觉,声音都打颤了:“若不因为你是黄花闺女,我那些银子去妓院一晚上可以睡几十个姑娘,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还跟我假模假样,这样下去咱们可没法相处了。”
他开始动手扒陈淑离的衣裳,眼见自己要吃亏,陈淑离立即从他腿上站起,转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推过去:“口干舌燥的,先润润喉咙。”
公输措也知道美人难求,是以没有再强硬,接过茶杯咕嘟嘟灌下一口,更明白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在自己身上得到好处是不会就范的,于是问:“说吧,找我什么事?”
陈淑离未语泪先流,一贯的做派,哽咽着道:“今个我姐夫去凤祥苑看我了……”
话没说完呢,公输措听了半截意思就吃味道:“怪不得对我忽冷忽热,原来是同他相好了,也对,人家是侯爷,我怎么能比得上呢。”
陈淑离本来是想告诉他公输拓赶自己走,想让公输措帮着想想办法留下,不曾想公输措满口醋味,陈淑离灵机一动,瞬间改了主意,掏出帕子揩了下眼泪道:“我姐夫对我早有那种意思,可他是我姐夫,我怎么能同姐姐共侍一夫,所以我拒绝他了,孰料他恼羞成怒想赶我走。”
言罢,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公输措长倾身子探过去,抓住她的手安慰着:“虽然这家叫安远候府,这也是公输家族,容不得他一手遮天,你也不用走,回头我找他说。”
陈淑离暗自得意,适时的抽出自己的手道:“我告诉大哥一桩事,有了这个把柄,保证让姐夫他从此对大哥言听计从。”
第227章 不孝子,二太太不是你亲娘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公输措与陈淑离臭味相投,各取所需,打得火热。
听说能抓到公输拓的把柄,公输措登时来了精神,忙问是哪一桩事。
陈淑离笑了笑,笑里带着点骄傲,十拿九稳的阵势:“您家二太太是怎么死的?”
公输措捏着茶杯挑挑眉:“你说二婶?她是掉井里淹死的。”
陈淑离小嘴一撇:“呸,那都是蒙人的,那老太太是给她亲闺女推下井的。”
想着老夫人当时是同妙嫦在园子里散步时出了意外,公输措惊道:“大妹妹把二婶推下井的?”
陈淑离点了下头:“正是。”
公输措难以置信的喃喃着:“这怎么可能,大妹妹弱不禁风的,又是修佛之人。”
陈淑离满脸鄙薄之色:“修个屁,你还不知道更大的一桩事呢,大小姐竟然怀了身孕,听说是两江安抚使沈蓬庵沈大人做下的丑事,二太太知道后雷霆震怒,训了大小姐几句,又要她把她肚子里那孽障打掉,大小姐三十多岁的人了,舍不得孩子,就下黑手把她亲娘杀了。”
公输措听她越说越玄,实在不敢相信,问她:“你又哪里得知的?”
陈淑离抿了口茶:“怎么你不信?”
公输措咧咧嘴角似笑非笑:“无凭无据,我怎么信。”
陈淑离洋洋自得的理了理额前的落发:“我当然有凭有据,二太太出事那天是不是跑了个花匠,巧的是给我见到了,我使了好大一笔银子,终于撬开了他的嘴巴,是他亲眼看见大小姐把二太太推下井的,也听见她们母女两个的谈话了,大小姐舍不得腹中孩儿,怕二太太不饶她,所以下了黑手,至于我怎么知道大小姐腹中的孩子是沈大人的,上房的有个丫头叫媚喜的,人长的娇俏,但不得二太太的心意,沦为粗使,她心存怨怼,一直憋着一口气呢,沈夫人登门来闹的那日,媚喜看见了也听见了,就把这事告诉了我。”
公输措听着听着,两眼放光,这两件事足可以让公输拓颜面扫地了,但他实在好奇陈淑离为何总是先于他,先于公输家人知道这样的秘密呢,当下呵呵一笑:“二妹妹似乎很是关心咱们公输家的事呢。”
陈淑离一怔,发现自己差点露馅,忙道:“都是碰巧的事。”
公输措嘴上不说心里道,鬼才信你,即便你是碰巧遇到的花匠,为何使了好大一笔银子撬开花匠的嘴呢,还不是想探听公输家的机密,究竟陈淑离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公输措暂时不想知道,或许某天这女人的心思可以成为自己得到她身子的利器,所以公输措不再多问,只想着该怎样用从陈淑离口中知道的一切对付公输拓。
当然,陈淑离也不是白白告诉他这些秘密的,一旦公输措用这些事去要挟公输拓,而公输拓走投无路时,自己就会出手制服公输措,以此博得公输拓的好感。
今个不虚此行,公输措非常高兴,想着还有一件事没做,突然抓住陈淑离的手想亲近,陈淑离使劲掰着:“二太太尸骨未寒你还有这份闲心。”
公输措不撒手,一壁道:“死的是二太太不是大太太,关我屁事。”
陈淑离骂了句:“不孝子,二太太不是你亲娘么。”
这个她都知道!
怔忪间,当当当,菜炒好了,伙计送了来。
公输措觉得自己该重新看待这位陈二小姐了,所以没再动手动脚,刚好晚饭吃个半饱,就同陈淑离一道吃了起来,酒足饭饱,哼着小曲回了侯府。
已经过了一更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