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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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归-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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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星道:“叔叔请讲。”
    “既然这回对方来了两万人,我们不妨先放出去一些墓园武士,让他们试试水。”胡达罕道,“也顺便挫一挫大楚的气焰。”
    “好。”耶律星点头:“那此事就交给叔叔了。”
    胡达罕答应一声,两人还未来得及走回营帐,前头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枚信号弹飞升而起,是有敌来袭的信号。
    胡达罕大惊道:“莫非除了那两万人,大楚还派出了其余部队?”
    “不像,信号弹只有一枚。”耶律星翻身上马,向着骚乱处奔去。
    军营里头鬼哭狼嚎,惨叫一片。所有人都没有弄清楚,这从天而降的佝偻黑影究竟是人是鬼,他们在睡梦中被惊醒,抓过床头长刀还未来得及抵抗,就已经被砍去了胳膊,再一低头,又恰好看到一把钢刀穿过胸口。熊熊烈火点燃了帐篷,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在西北风的助力下,不多时就已经有十余个帐篷被大火吞噬,独臂老妪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枯瘦的手像是夺命的爪,向着马背上的人狠狠抓去。
    “保护王上!”众骑兵大喊着。耶律星拔刀出鞘,将独臂老妪打落在地,其余人纷纷涌上前去,又重新与她缠斗在一起。胡达罕此时也赶了上来,看清局面后略微吃惊道:“只有一人?”
    “只有她一个人。”耶律星道,“不过功夫不低。”
    胡达罕一招手,立刻便有弓箭手团团围上。更多的士兵也飞扑过去,像是吸血的虱子一般叮在那独臂老妪身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她彻底制住。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熊熊燃烧的大火也已熄灭,焦黑的残迹还在冒着青烟,各种桌椅与木桩滚落一地,受伤的兵士们在医帐前排成长队,痛呼不绝。此等惨状,若说是刚被一支军队洗劫过倒也罢了,可偷袭者却只有一人,还是个独臂驼背的老太婆,传出去何止是丢人,简直就是颜面扫地。耶律星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却依旧在破口大骂的妇人,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独臂老妪惨笑着看他,却又偏偏不说话了,只狠狠啐了一口。
    耶律星想起红罗刹在离开之前,曾经说过楚军大营中有一名高手,凶狠毒辣杀人如麻,也是老太婆,应当就是面前这人。可如此一推,他反而有些分辨不出大楚究竟想要做什么——先派一个老太婆来偷袭,再派出一支区区两万人的军队,让这两拨人排着队白白送死?
    胡达罕也有些费解,他差人先将那独臂老妪带了下去,又道:“王上怎么看?”
    “佘莽的军队还有几日能到此地?”耶律星问。
    胡达罕道:“七日,可要派人率军迎战?”
    “不必离开大营,就在原地守着,以免落入楚军圈套。”耶律星道,“再加紧训练那些墓园武士,准备迎敌。”
    胡达罕答应一声,下去做准备。耶律星独自出了大帐,看远处红日喷薄而出,眼底却始终只有一片沉沉余烬。
    ……
    周尧狠狠吐了口嘴里的沙子,看着天边高悬明日,从未觉得这太阳如此他娘的招人喜欢过。身后数万大军也是一脸喜色,只差将那幽幽泉四人抬起来抛上天——自古有进无出的无人绝境,众人在出发前都是抱了必死的心态,谁曾想在风沙中漫无方向艰苦跋涉几十天后,还当真能顺利钻出来。
    萧澜也松了口气,对周尧道:“辛苦。”
    “也不知大军那头怎么样了。”周尧坐在沙地上,往赫赫沙漠的方向远眺一眼,恨不得这阵就能看到贺晓发出的信号弹,前后夹击对夕兰国大军展开攻势。
    “先找个僻静处安营扎寨吧。”萧澜拍拍他的肩膀,“此行任务已经完成一半,剩下的,就只有安心等待了。”
    而另一头的先锋官佘莽,几日后也顺利抵达目的地,排兵布阵于夕兰国大营的正前方,战旗挥动呼声震天,虽只有两万人,却活活吼出了二十万的架势。由于这一切实在太过莫名其妙,因此双方虽说实力悬殊,夕兰国大军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在胡达罕的命令下严防死守,并未主动发起攻击。
    “这帮孙子。”佘莽骂一句又一抬手,对面夕兰国大军纷纷握紧盾牌□□,还当他是要下令进攻,谁知片刻却只有两人骑马而出,未持任何兵刃,反而“哗啦”展开手中一卷锦帛,开始大声朗诵起来。
    夕兰**中虽也有不少人通晓汉话,却无一人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再一看他二人装束奇异,赤足散发,满身铃铛身插鸡毛,脸上还涂着油彩,完全不像是将士,于是便赶忙向耶律星上报,说是敌军有巫师在阵前念咒。
    烈日灼灼,烧得人心窝子都疼。马背上那两名闽中来的士兵嗓子冒烟,心里也很苦,原来这还是个苦差事。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213章 终战前夕

【第二百一十二章…终战前夕】念完咒就跑; 好刺激!
    在临战前一天,这两名闽中的兵士被传进大帐时,还是一头雾水; 本以为是有什么特殊任务要执行,不料陆追二话不说,先让他二人念了一篇孙子兵法。
    佘莽在旁听得全神贯注; 然而即便他再贯注; 也愣是没听清这二人嘴里嘀里嘟噜的; 究竟哪一句和瞒天过海有半分关系。陆追听完后倒是抚掌称赞:“不错不错。”
    那兵士奇道:“陆公子也懂我们家乡话?”
    陆追答曰:“一句也没听懂。”
    兵士:“……”
    “明日到了阵前,你们什么也不用做; 就骑马出去用家乡土话念这帛书。”陆追将卷轴递过来,“声音越大越好,若能传遍敌营; 回来后我亲自去大将军面前替二位请赏。”
    还有这好事呢。两名兵士受宠若惊打开锦书; 上头是陆追先前在江南写的劝降书,自是洋洋洒洒情感充沛; 令人闻者落泪; 可兵士却依旧心虚,连说这闽中土话连南方隔座山的乡民都听不懂,更别提是北方,更别提是大漠部族——估摸同念咒也差不了多少。
    “要的就是他们听不懂。”陆追又叮嘱一句; “千万别听懂。”
    “记住了?”佘莽也问。
    那两名兵士齐齐点头,虽不知原因,但骑马冲出去念这锦书; 做起来倒是容易得很。
    陆追极为满意,如此还嫌不够,第二天又将他两人打扮一番,弄得稀奇古怪满脸又红又黑,放在亲娘面前估摸也认不出来。
    那劝降书写得不算长,两人念完一遍念第二遍,一连念了三遍,敌营中才有三支火流星迎面射来。但一来距离挺远,二来还有风阻力,长箭只在空中燃烧到半途,便软绵绵掉到了地上。楚军大营中此时也传来一声唿哨,两名闽中兵士当机立断,调转马头冲回了自家大营。
    “放人!耶律星沉声下令。
    木栅门被打开,十名墓园武士如出闸野兽一般冲了出来,蒲扇般的大脚在黄沙中踩出深坑,面目狰狞眼神可怖,所到之处黄沙弥漫。陆追易容成普通兵士混在千军万马里,远远看见这些怪物,心里也是微微吃惊。佘莽此战并不想当真与敌方交手,因此果断下令弓箭手准备。数百兵士长喝一声拉开弓弦,闪着冷光的箭矢暴雨般急射而出,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可那些墓园武士却视若无睹,反倒迎着箭雨冲上前,双手只一撕一扯,几匹战马便惨叫着跪在地上,将背上的兵士摔落在地。
    楚军将士见状骇然,他们也算身经百战,却不知原来这世间当真有人能刀枪不入。
    “闪开!”陆追见势不妙,踏上马背大喝一声,整个人像春日雨燕般灵巧跃起,手持一把鎏金大弓,脚尖刷刷踩过阵前千军万马,右手顺势从背后抽出三支利箭,在空中便拉开弓弦,带着千钧之力向那些墓园武士刷刷射去。
    这一回,闪着银光的利齿顺利没入肌肉,将那些怪物撕裂出黑红的血来,墓园武士捂着滴血的双眼扑倒在地,楚军将士欢声雷动,金鼓声声。
    耶律星站在高台上远远看着他,手兀然握紧。
    最后一支利箭也没入墓园武士的眼眶,陆追稳稳落回马背,佘莽也高声下令:“收兵!”
    钲鼓长鸣,楚国大军井然后撤,扬长而去。
    ……
    看着沙地中那汩汩的血液与十具尸体,夕兰国大多普通士兵都心中生悸,不知对方这回究竟是何意图。这一小股楚军不远千里冒险赶来,却不主动出击,甚至连打赢了都不乘胜进攻,似乎仅仅只是为了念咒做法,顿时都觉得甚为惶惶——更别提大漠部族本就崇尚巫术与图腾。
    “不如去问问那独臂老妪?”胡达罕提议。
    耶律星点头,与他一道去往关押人犯的大帐,守卫一听通传却是大吃一惊,说就在刚刚不久前,红罗刹自称奉王上命令,已经将人犯带走了。
    “糊涂!”胡达罕闻言震怒,“她早已被王上逐出了大营,你怎可还信她胡言?”
    守卫跪倒在地面色煞白,耶律星却抬手制止了胡达罕继续训斥,只派出人马去追。他当初在挽留红罗刹时,有不少兵士都在场,既然分开得异常和平,那对方再被请回来也不意外,只能怪自己太过疏忽,被她钻了空子。
    几路人马踏着烟沙出了大营,却哪里还能看到红罗刹的身影。而在大漠深处,一辆马车此时正踏风疾行,阿六一挥马鞭,三匹大马跑得如同闪电奔雷,车厢内,齐岭正在小心翼翼替那老妇人——也就是自己的婶婶敷伤药,红罗刹则是抱臂坐在一旁,脸上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表情。
    “你就是……你是齐家人。”独臂老妪虽伤势颇重满身是血,却也顾不得自己,只借着窗户外的天光打量他,一次次喃喃重复,“长得同他很像。”
    “嗯。”齐岭咧着嘴笑,“婶婶。”
    这一句亲热的呼唤,叫得独臂老妪热泪盈眶,可却又想起自己已然苍老憔悴年华不再,又如此狼狈仓促地见了小辈,心里顿时颓然,索性捂着脸,小声呜呜哭泣起来。
    “婶婶,你别哭啊。”齐岭被吓了一跳,赶忙扶着她哄,哄着哄着,自己却也感同身受起来。红罗刹先是冷眼看着他两人涕泪涟涟的认亲戏码,最后实在被吵得脑仁子疼,抬手就将齐岭粗暴丢到一旁,自己撕扯开布条,替她处理伤口。
    齐岭蹲在一旁,眼底的光更灼热几分,就说果真是大漠中排名第一的杀手,不单情报网了得,功夫了得,胆识与智谋也都很了得。他嘿嘿笑起来,又往过蹭了蹭,讨好道:“姐姐。”
    红罗刹冷冷瞪他一眼。
    齐岭暗自握拳,今天没有叫我滚,有进步!
    暮色时分,三人也绕回了楚军大营。夕兰国追兵无功而返,惴惴不安向耶律星汇报,说对方早有准备,大漠中连一条车辙都没有留下。
    “莫非对方装神弄鬼,就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好将这独臂老妪救回去?”胡达罕猜测。
    “楚军大营那头情况如何?”耶律星问。
    “两万人都驻扎在枯沙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胡达罕道,“只在营地中间燃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盆,里头填满了胡杨枯枝与火油,不知是为了做什么。”
    耶律星坐回帐中,越发猜不透楚军的目的,再一想起白日里那独自冲出万军的轻灵身影,目色便愈发暗沉起来。
    佘莽看着被照到红艳艳的天穹,很心疼那些火油。陆追安慰道:“既然要装神弄鬼,便要做足全套戏码,若非佘先锋不肯,我还想再弄些人来跳大神。”
    可赶紧别了。佘莽坐在火堆旁:“这已足够了,耶律星生性多疑,我们这又是念咒又是做法开坛,他就算不信,也更加不会轻易下令出兵。”
    陆追在棍子上插了一个地瓜,塞进火堆里烤。
    “红罗刹的娘怎么样了?”佘莽又问。
    “伤势不轻,齐岭与红罗刹在照顾她。”陆追道,“据说孤身一人掀翻了敌营十几座帐篷,杀得是血流成河。”
    佘莽竖起大拇指:“老英雄。”
    “我去看看她。”陆追站起来,“佘先锋也早些睡吧,明早还要继续出兵。”
    至于要继续出兵作甚,那自然是接着装神弄鬼,天色初明,楚国大军就又一次整齐列队,在沉沉白雾中吹起号角。
    这回夕兰国大营早有准备,投石车在营前排成两行,壕沟内火油熊熊。可偏偏楚军这回又不肯往前了,只远远冒个头,照旧派出那两名闽中兵士,在阵前扯着嗓子喊——敌军看不清楚不打紧,听不清楚也不打紧,只要知道楚军又在做法,那就足够了。
    念完三遍劝降书后,佘莽满意一抬手,鸣金收兵。
    ……
    第三天。
    第四天。
    五天之后,连老天也帮忙,三更半夜的轰隆隆降下春雷,还下了几片稀稀拉拉的雨与雪。
    于是隔日夕兰国士兵再看时,那楚军阵营前的巫师多了何止十倍,排成一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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