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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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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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已有两年不曾过这姑姑节,头天就嘱咐郭圣通姐弟第二天要起早些。
  郭况私底下和郭圣通笑说:“阿姊,你的夫家以后就是母亲的娘家,那你以后姑姑节还回来吗?”
  郭圣通一点都没有如他预期中变得娇羞起来,她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们都来了,我还回什么娘家?”
  郭况想起还在常安时,只要他说起嫁人啊夫婿啊,又薇姊姊都会羞红了脸,怎么自家阿姊反应这么平淡?
  是因为嫁的是表哥,太熟了没有神秘感吗?
  但郭况还是觉得知根知底的好,他只要想到将来要娶一个就见过几面的女子头皮都发麻。
  在太学念书时,他年岁最小,身边同窗学长已经有许多已经成婚了。
  他听说了不少婚前印象不错,等着婚后才发现性格全然合不来的例子。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儿女的想自主几乎是不可能。
  郭况只恨怎么大舅母就不再生个表妹?二舅怎么就不成婚?
  他闷闷不乐地执起箭杆扔出,一时没经心力气用大了些,箭杆实诚地插进装满红小豆的铜壶中,未曾跃出。
  投壶投的好,箭杆跃出,可抓住重投,一矢几十返能引得满堂宾客欢声雷动。
  郭况向来是此中高手,今天显然是兴致不高。
  刘得见他恹恹回了坐席上跪坐下,便把手中的箭杆递给宫人也回了坐席上跪下。
  “怎么了?”
  郭况慢慢饮尽杯中酒,摇头道:“没事。”
  刘得也不多问,拍了拍他的肩又问:“你阿姊呢?怎么宴席散后就没影了?”
  郭况好笑,“表哥啊,你这哪是来关心我?”
  刘得也不解释,微红着脸任他笑。
  郭况见状也不好继续下去,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是去找二舅了。”
  刘得点点头,起身道:“你自己在这玩,我出去会。”
  郭况也懒得问他去干什么,想也知道是去找阿姊。
  刘得的确是去找郭圣通。
  自她回来,私底下他们还未曾单独说过话。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她说说话。
  他想问问她,愿不愿意嫁他?
  他还想告诉她,他很早就倾慕于她。
  虽然这两年间发生了点意外,但也无损于他的心意。
  如若将来桐儿不喜欢那妾,任由她打发了就是。
  刘得在采莲阁寻着郭圣通。
  她倚窗而立,对着窗外的绿波白莲出了神。
  “桐儿——”他上前轻声唤道。
  郭圣通回神,转过脸来,“表哥,你怎么来了?”
  刘得笑道:“我听况儿说你来找二舅,怎么也没见二舅?”
  郭圣通道:“二舅走了,我看这风景如画,在这吹吹风赏赏景。”
  刘得知道她心下必定有事,也不点破,“我想着等来年了,把这廊上都铺满紫藤花。等着五六月时,白莲和紫藤花交相辉映,是不是更美?”
  郭圣通心中描摹了一番,点头笑道:“倒真是很不错。”
  明亮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把她的模样勾勒得愈发鲜明立体。
  一颦一笑间明媚非常,已然是少女模样了。
  刘得的心被这一笑晃得有些睁不开眼,那股暌违许久的紧张又冒了出来,竟叫他有些结巴起来:“嗯……你……你你喜欢……就好……”
  郭圣通的笑意便更深了。
  那笑里并没有嘲笑,而只是单纯的想笑。
  她忽然意识到,兴许表哥对她已经有了男女之情。
  相爱太难,单恋太苦,被爱最是幸福。
  也许,嫁给表哥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二舅说人生在世婚姻并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郭圣通虽然对二舅避重就轻的回答不满,但还是同意这观点。
  母亲既然盼着她婚姻美满儿女绕膝,她便想试一试。
  那样的生活最是平凡,却也最是踏实。
  她现在对表哥虽还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但也不是不可以培养啊。
  表哥性子温和,能文善武,她想她会喜欢上他的。
  那个时候的郭圣通还不懂,男女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
  但彼时的她,真的是很努力的去尝试。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问雪

  盛夏天酷暑难耐,唯有早晚是清凉怡人的,尤其是立在荷塘边吹风更叫人心旷神怡。
  硕大椭圆的荷叶一片接一片,把静然盛开的荷花团团围住。
  青叶白花,清丽非常。
  黎明时分,下了场雨。
  风蒲猎猎中卷得荷叶上残留的雨珠东奔西走,在朝阳映照中折射出炫目的光彩来。
  经了雨的荷花,愈发娇嫩水润,在风中渲染开丝丝缕缕淡淡的清香。
  郭圣通和刘得并肩站在荷塘前吹风说话。
  自决定要和表哥培养出感情后,她便对他亲近了许多。
  这亲近,和从前表兄妹的亲近是很有很大区别的。
  母亲看的出,大舅母更看的出。
  于是,表哥借着些许小事的由头往郭府来的时候越来越多,郭圣通前去真定王宫陪伴大舅母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既然两个孩子的婚事是说好了的,两家长辈便只有盼着他们两相倾心的。
  至于会不会越了雷池,生出些不合乎礼法的事来,长辈们也并不担心。
  因为两个孩子纵便是单独相处,身边也有长辈身边的侍女们看着。
  只是又怕孩子们脸皮薄,叫人盯着话都不好意思说了,便叫侍女们落后十几步跟着不要逼得太紧。
  是以,郭圣通先时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时日长了也就忘记身后还有人盯着。
  左右也只是说些闲话,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呢?
  “表哥最近念什么书呢?”
  刘得便把近来念过的书细细说给她听。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温和清明,落在耳中煞是好听。
  郭圣通脸上不觉多了些笑意。
  她虽然还没对表哥生出一星半点男女之情,但就近来的深入了解来看,她和表哥相同的爱好有许多,称得上志趣相投。
  将来成了婚,想必不至于相对无言,该是很有趣才是。
  一束朝阳越过荷塘,漫洒在她脸上身上。
  她唇边淡淡的笑意,却比阳光还要明媚耀眼。
  刘得望着她的笑脸,一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无端跃入脑海中。
  在分别的这两年里,桐儿变了许多。
  她脱去了稚嫩,变得明艳起来。
  刘得望着郭圣通明眸善睐的笑眼,突然忘了接下去要说什么。
  “唔……那个……”
  郭圣通忍不住微微莞尔,“想不起来就罢了,我也许多时候说着说着就忘了要说什么,等想起来的时候再说吧。”
  刘得见她不在意,便也笑着点头。
  郭圣通又道:“表哥,太阳越升越高,要热起来了,我们进屋里去吧。”
  刘得点头。
  两人便并肩而行,缓缓走在清幽的花园中。
  绿荫蔽日,绿叶繁花。
  偶有风来,浮动满院花香。
  刘得一路走来,只觉得荷花那清幽的香味始终萦绕在鼻翼边,竟盖过了馥郁的茉莉。
  他心下奇怪,这荷花什么时候如那桂花一样香飘十里了?
  他偏过头去问郭圣通道:“今年荷花怎么格外香?都走出这老远了,香味却还不淡去。”
  郭圣通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举起袖子凑到刘得鼻前:“是不是更浓了?”
  刘得明白过来,“原来桐儿拿了这荷花来熏衣裳。”
  郭圣通落下袖子,点头道:“我不喜欢那些醉人的香味,太浓了叫人发腻,这样清清淡淡的正好。”
  她说这话时,那荷花的清香味仍旧萦绕着刘得。
  想到这是郭圣通身上的香味,刘得的脸上热了起来。
  他嗯了一声,有些不敢去看郭圣通了。
  郭圣通只当他对女儿家的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不以为意,继续往漆里舍走。
  她心无旁骛,却不知道身边的刘得已然是心猿意马。
  少年人血气方刚,对女子的向往是发自天性的。
  何况刘得又无意间知了人事,越发知道女子的好处。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红绫被翻波滚浪,粉黛弛落,发乱钗脱。
  回想起那时情景,刘得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那是去年的一个冬日,他不小心吃醉了酒,一时不觉竟将身边的侍女问雪幸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最重礼法,正妻尚未进门怎可先纳妾?
  便是通房也不可,同样是对正妻的轻视。
  李昭宁事后知晓后,倒也没有责怪刘得孟浪,只说少年人嘴馋也是正常,却得学会克制守礼。
  刘得又羞又悔,半句话都没有说,只一直点头以示受教了。
  问雪转头就叫李昭宁给打发到庄子去了,只私下里叫管事的多注意些。
  若是没怀上身子,便把她远远嫁了了事。
  谁知道她福气不小,等到开年后竟传回了她有孕的消息。
  李昭宁又惊又喜,真定刘氏一脉子嗣向来稀薄。
  郭圣通虽还没过门,她却已经打算好了。
  将来若是郭圣通能三年抱俩,使得刘氏枝繁叶茂,她决计是不会给刘得纳妾的。
  但若是郭圣通也像她这般艰难,她怎么都要说服小姑子刘旻同意刘得纳妾。
  她想,刘旻和郭圣通都会同意的,毕竟任谁都越不过郭圣通这个嫡妻正室去。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说服刘旻的这天会来得这般快。
  快到她都还没做好准备,更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说服刘旻。
  正妻尚未进门,便先有了庶出子女,这便是破落人家也做不出这样的事,何况他们还是前朝皇室。
  李昭宁最正确的做法便是趁这事谁都还不知晓,灌那问雪一碗打胎药再将其发卖。
  这样即便将来东窗事发,刘旻也是没有什么可发难的了。
  可,李昭宁下不了这个狠心。
  怎么说,那也是她的亲孙子,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她自己这些年想尽了办法来求子,虽未见效,却听说了不少异事。
  没成型的孩子也是有灵的,许多人家主母就是因为发落了身怀有孕的婢女妾侍损了阴德,弄得自己都终生无出。
  李昭宁很怕损了祖上的阴德,更怕万一那是刘得命中唯一的子嗣呢?
  她心乱如麻,犹豫蹉跎了许久。
  眼看那问雪的肚子越来越来,李昭宁终于下定了决心,这孩子她要留着。
  孩子既然留着,母亲自然也得有个身份,好叫问雪安心养胎。
  李昭宁便许了问雪孺子的位份。
  但若是将来郭圣通过门后瞧她不惯,非要将其打发了,李昭宁也是无话可说的。
  无他,妾乃贱流。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闪躲

  李昭宁打算好后,便买了个小宅子买了几个婢女妥善安置了问雪。
  刘得听说问雪怀了身孕唬了一跳,他见母亲如此安排心知不妥,可母亲极力坚持他实在说不动。
  后来想左右也只是个妾,怎么也威胁不了桐儿的地位,桐儿该不会介意才是。
  何况,他心中自始至终爱慕的只有桐儿一人。
  他想,桐儿会懂的。
  想起这起糟心事,刘得心间的绮念早去了大半。
  他是诸侯王太子,便是纳好几个妾都是合乎礼法的。
  可是,在面对郭圣通时,他却总是无端心虚。
  这心虚搅得刘得心浮气躁,他自觉为人向来光明磊落,并无不可对人言之时。
  如今欺瞒郭圣通,虽是受了母命,但想必将来郭圣通知道真相时会不快。
  刘得很想对郭圣通表露一下自己的心意。
  这想法来的很突兀,却越来越强烈。
  等着回到屋里两人分别跪坐在苇席上后,刘得觑着侍女们都站在珠帘后,便没话找话:“桐儿,近来身体可好?”
  郭圣通一时间不知如何答他,这段时日他们隔三差五就能见上一面,她好不好有没有生病难道看不出来吗?
  郭圣通有些好笑,但望及刘得紧张的双眸,她还是抿嘴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她一点头,耳间戴着的雨滴状羊脂玉耳坠便也跟着轻轻晃荡起来。
  一下一下,好似一根柔软的羽毛轻拂在刘得手心,又痒又麻。
  明亮的光影中,她耳垂上细软的绒毛刘得都瞧得清清楚楚。
  他的心跳蓦然漏了一拍,情不自禁地倾身向前,伸出右手去握郭圣通的手。
  虽说现下世风开通,不少贵女出嫁前便有相好的情郎也不足为奇。
  但郭圣通和刘得手牵手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只怕连话都还没说不太清楚,又是至亲的表兄妹,不必避什么男女之嫌。
  随着年纪渐长,又有父母长辈耳提面命,他们自然而然地就分开了界限。
  此刻刘得突然伸过手来,郭圣通惊慌之下,未及多想下意识地就抽回了手。
  刘得本想趁此吐露心意,却不妨郭圣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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