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叫她为了父母也要爱惜身子,别哭坏身子了。
☆、第两百九十七章 安心
父母?
她把日子过成这样,哪还有脸去见父母?
只有他们是真心疼爱她的啊,她当初到底是犯了什么傻气不听母亲的话?
婆母因为那孩子的事对她很是不满,已经开始各种挑剔她,婆媳间的嫌隙只会越来越大。
倘若她不能快些怀上身孕,她的日子会更难过。
可大嫂那时过门一年了还没动静,急得四处求医问药。
母亲知道了,忙开导她说她年纪轻轻,又没有病,有什么好急的?
心一宽,孩子自然就来了。
万一吃错了药,再伤了身子,那就不值得了。
大嫂听了这话知道母亲不会在子嗣上苛责她,感激之余便听话停了药。
结果没过三月,大嫂就有了喜信。
母亲便拉着大嫂的手喜笑颜开,“早就叫你不用着急,这孩子是个慢性子呢。”
大嫂笑。
李氏站在旁边,也忍不住跟着笑。
她那时以为家家的婆媳都这么和睦。
可嫁了人后,她知道她错了,错的很离谱。
她的婆母自己一生过的顺遂,便看不见旁人的不易,只想着自己舒服高兴。
夫君是个面团性子,怎么都行,不会为了她去惹婆母生气的。
而公公敬爱婆母,纳妾又不是涉及到原则性的事,公公是绝不会管的。
她嫁过来便当这儿是自己家,但现在看来她还是个外人,一个谁都不会为她说话的外人。
从前那般壮志豪情,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极了。
这阖宫上下都还不如姑母呢。
最起码,还会安慰她一句。
她心下万般酸楚,忍不住便对姑母倾诉起来。
至于,姑母会不会借机告状,她也顾不得了。
再憋下去,她真会疯的。
刘旻耐心听着,眸光越来越低沉。
哪有这样的道理?
即便她不是很喜欢这个侄儿媳妇,但也觉得大嫂做的过分了。
当初那孩子的事闹出来后,依着大哥的性子是要杀了了事的。
可大嫂把刀架在脖子上威胁大哥,大哥到底还是留了孩子一命。
怎么就不知道见好就收呢?
过继出去了就是过继出去了。
若是真疼孩子,就该再也不见他,让他平平安安地长大,什么都不知道才是他的福气。
如今把事情闹出来了,一来叫孩子和养母离心,让他今后无所适从,二来又惹了儿媳心寒,到底是有什么好处?
大嫂在子嗣上的偏执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怎么就不想想当初母亲还在世时,见她多年只生养了得儿一个,也没有往大哥房里塞人啊。
母亲去后,大哥还是一心一意。
便是她,也多次劝大嫂不要焦虑,膝下有得儿一个也够了。
谁都不曾给大嫂压力,她自己却把自己绷的紧紧的,一直想再生养一个。
到后来年纪大了,实在没指望了才灰了心。
刘旻那会还想大嫂自己这样艰难,想必很能体谅别人。
故而虽说得儿成了单脉,但也不会苛责儿媳。
桐儿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嫁过去该十分自在才是。
她主动写信向大哥说起这门婚事。
这世道总是男儿好过些,苛待女儿家。
她并不担心况儿,只日夜心焦桐儿的将来,怕她将来受了情伤一蹶不振。
让桐儿嫁给得儿,在她看来再适合不过了。
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得儿会闹出那样大的丑事来,竟然叫贴身侍女问雪怀了他的孩子。
她更没想到的是,大嫂因为真定刘氏子嗣单薄而把这事瞒了下来,寻了宅子让问雪把孩子生了下来。
这是打着什么主意?
让桐儿一进门就当母亲?
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嫂和得儿这般糊涂,桐儿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到哪去?
她当即下定了决心退婚。
得儿来跪求她,说如何如何喜欢桐儿,说往后会一生一世地顺着桐儿,不叫她受半点委屈。
委屈?
这还没进门,就已经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如何能信他的话?
她失望到了极点,坚持要退婚。
此后她给桐儿说亲越发谨慎,生怕重蹈覆辙。
可——
天下局势变幻莫测,一个没注意她的桐儿竟然要去联姻。
那如何使得?
孝武陈皇后美不美?
孝昭霍皇后娘家势大不大?
到最后都是什么结局?
婚姻之事,结两姓之好,务必得是诚心求娶、甘愿下嫁的好。
起于利益,到最后利益散去了呢?
桐儿那时该如何是好?
刘旻发了狠心,她的女儿不能做牺牲品。
她想大哥若是坚持,她就碰死在他跟前,以死明志。
可是,她的女儿站出来说受了真定百姓供养,就该担起责任来。
她当时……
当时真的是又欣慰又难过。
桐儿嫁了。
她一直暗自为她担忧,怕她过的不如意。
等刘秀称帝后,她担忧的越发厉害。
皇室从来只有被废的皇后,没有和离改嫁的皇后。
桐儿若是将来过的不如意,那该怎么办才好?
今次到洛阳后,她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卸下了心中巨石。
刘秀这般尊重她,有礼节的成分,但更多却是因为桐儿的缘故。
还特地做好准备留她在宫里住,更不要说之前封赏郭氏祖先。
虽都是些虚名,但到底是彰显了后族的荣耀。
族人们为此都高兴的很,连连说陛下厚恩。
瞬息间,刘旻心中感慨万千。
她待外间的脚步声散去后,拉过了桐儿的手告诫她:“夫妻间得你敬重我,我体贴你,方能长久。
除开父母之外,没有人是天然就得维护你的。”
郭圣通点头,“我知道。
您是怕我恃宠而骄,只知要求刘秀待我好,却不关心他。”
母亲见她一点就透,满意地笑了笑,又问起刘秀的姊妹来。
“她们俩如今都有了孩子,我特地为她们准备了些见面礼,回头你交给她们吧。”
这是见今天两个公主都没来,以为不愿意和她亲近,但又不想叫郭圣通姑嫂间失和。
郭圣通回握了下母亲的手,“姐姐们听说您要来,一早就和我说了等我和您说完贴心话后要单独宴请您。
您到时候再拿给她们就是了,也好让她们知道您的心意。”
没一会,果有宫人送来两位公主的帖子,请刘旻务必赴宴。
刘旻立时明白自己想岔了。
她们姑嫂间不是不亲近,而是太亲密。
如此这般,那就更好了。
她笑弯了眉。
幸好,幸好没叫桐儿嫁给得儿。
否则,依着长嫂那性子,桐儿生一个两个甚至三个都是不够的。
女人生产,多难啊。
好多人把一只脚踏入鬼门关后,就再拔不回来了。
皇家虽更重子嗣,但刘秀真心疼爱桐儿。
如今桐儿已经生下了皇长子,顺理成章的立为了太子。
肚子里怀的这个是儿是女都行,往后再生不生也行。
她没有什么好为女儿操心的了。
☆、第两百九十八章 蚀米(两章)
正旦朝贺的前一晚,大雪整整下了一夜。
翌日郭圣通和刘秀起早带着刘疆乘辇往前殿去大宴群臣时,便见宫阙重重皆覆盖上了层白茫茫的厚雪。
纵目远望,没有一处不白的通彻。
寒风凛冽,刮过庭中松柏,碎雪簌簌往下落。
天际边红日乍现,柔和了天地间的光线。
郭圣通坐在辇上,听着车轮碾过宫道的声音,耳边时不时又传来积雪压断了树枝的咯喳咯喳声,只觉得静谧到了极点。
她抱着手中的鎏金手炉,轻声同刘疆说话:“一会下了辇跟父皇去前面见大臣们害怕吗?”
刘疆进学了,在朝臣们眼里就是大孩子了,都盼着在宫宴上见见太子。
刘秀一向又觉得刘疆聪慧明彻,全天底下就没有人及的上。
臣子们一提,立马就应了。
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会不会怯场。
郭圣通是很有些担心的。
刘疆摇头,声音软糯:“不怕,父皇去,太傅也去。”
他又拉着郭圣通问:“外祖母和舅舅今天也来吗?”
况儿腊月底才回来,隔天便进宫来把母亲接出去了。
郭圣通点头。
郭况眼底泛开笑意来,到下了辇分手时还小大人般地叮嘱郭圣通:“母后不要喝酒,肚子里有弟弟。”
都说小孩子眼睛干净,母亲住在宫里时便指着郭圣通问刘疆母亲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他半点都没犹豫,立时很肯定地说是弟弟。
话音一落,满殿人都被他逗笑了。
只有郭圣通知道如果按照前世的轨迹,这胎的确还是个男孩子。
她不免有些心惊,私下里问刘疆为什么是弟弟。
他看了她一眼,很奇怪地问不能是弟弟吗?
她这才明白过来,他以为她想生什么就生什么。
她便继续柔声问他为什么要个弟弟?
刘疆的眼睛一下亮了,“弟弟能陪我玩,跟我一块写字。”
陪你玩?
郭圣通:“…………”
怎么有种养猫养狗的感觉?
“妹妹不行吗?”她问他。
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勉强道:“妹妹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还是喜欢弟弟。”
行吧……
郭圣通只能哭笑不得地结束了这场对话。
再之后,为了怕郭圣通生出不能陪他玩的妹妹,他总是要格外强调郭圣通怀的是弟弟。
郭圣通当下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了,母后会听我们疆儿的话。”
刘疆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小模样真是惹的人想捏他的脸。
刘秀迎上来牵过疆儿,又叮嘱郭圣通:“若是身子疲倦了,就先回去,不要硬撑着。”
郭圣通点点头,“陛下在前面也少喝点。”
被儿子叮嘱完,又被夫君叮嘱,父子俩个都当她小孩似的,她心下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却是温暖。
因着百官和命妇们都要进宫朝贺,前殿一早就把雪扫净了,免得叫人脚底打滑摔跤。
郭圣通和刘秀父子分手后,由青素和羽年一左一右搀扶着一道走的很是顺利。
不多时,便进得殿中。
落座后,宫人捧来热汤,郭圣通一口气喝了,寒气尽除。
这样大雪天,又怀着身孕,还得应付一天人。
羽年心疼的不行,一时给郭圣通腰后垫个枕头,一时问郭圣通想不想吃点什么?
郭圣通瞧着她这忙乱样,便拉了她的手笑道:“不值什么,好些人家都是子时刚过就阖家起身了,比我苦的多。”
又过了两刻钟,命妇们断断续续地到了。
郭圣通一一接见,说上几句闲话。
轮到阴丽华时,她心底到底不受控制地泛开了涟漪。
命运真是神奇。
若是她对阴丽华说,前世时她们的命运牢牢绑在一处,她只怕会瞪大了眼看她,以为她在说胡话吧。
“马都尉在外辛苦征战了一年,夫人在家辛苦了。”
阴丽华垂首淡淡一笑,“殿下言重了,这都是应该的。”
她仰起头来,黑宝石一般的双眸熠熠生辉。
她的目光落在郭圣通隆起的肚子上,语气真诚地关切道:“殿下如今是双身子,可不能累着。”
郭圣通知道阴丽华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但是不知怎地,她仍觉得有有些讽刺。
前世时,她们只差闹的鱼死网破。
今生却能笑着说话,一派和气。
郭圣通点头笑笑,谢过她的好意,叫人带她下去坐了。
阴丽华走后,羽年忍不住轻声感慨:“马夫人生的真美。“
郭圣通笑,一句南阳第一美人堵在嘴边差点冲口而出。
羽年见她笑,估摸着她也不讨厌阴丽华便又接着道:“人都说红颜薄命,但马夫人婢子瞧着却是极好的。”
这倒是。
前世时,郭圣通是她的手下败将,她最终母仪天下。
而今生,她没有嫁给刘秀,也过的平安喜乐。
马成今年随安平侯盖延征战,先是南击敖仓,继而转攻酸枣县、封丘县。
三地皆破后,又南伐刘永。
先攻下襄邑,进而攻取麻乡县,于是围刘永于睢阳。
数月之后,尽收田野之麦,乘夜以梯入其城。
刘永惊惧,引兵逃出东门,盖延追击,大破刘永军。
刘永弃军逃奔谯,盖延进攻,杀鲁郡太守。
彭城、扶阳、杼秋、萧县望风而降。
继而攻破沛郡。
刘永部将苏茂、佼疆、周建领三万余人前来驰援,盖延与战于沛西,大破其军。
刘永军乱,落水溺死者大半。
刘永弃城走湖陵,苏茂奔广乐。
盖延由此平定了沛、楚、临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