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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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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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圣通听的连连点头,自觉又涨了不少见识。
  梧桐树的移栽足花了一个半时辰,为了更好地养护它们,种花师走时还留下了个小学徒。
  刘疆睡饱后起身,惊讶地发现不光多了个生面孔,还多了两棵高耸入云的大树。
  他甩开小腿扑向郭圣通,指着梧桐用力地道:“树树……”
  郭圣通点头,“嗯,树树,梧桐树。”
  她俯身抱起刘疆朝梧桐树走去。
  梧桐树的叶子是心形的,密密匝匝地堆满了树梢枝头。
  它们绿的程度大不一样。
  向阳的一面绿的深些,背阴的那面绿的浅些。
  叶太密,以致于连阳光都透不下来。
  她抱着刘疆仰头望上望,恍惚间便又回到了漆里舍的盛夏天。
  她忍不住感慨,时光真是太匆匆。
  既把孩子抱了出来,她索性便带着孩子走走。
  前几天还是满树花苞的槐树一夜之间忽地全开了,雪花般的槐花浪花般地卷得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槐花香味淡淡的,但这么一树繁花堆在一起,那香味真是快把人都给淹没了。
  郭圣通摘了几朵簪在鬓角边,刘疆见了也闹着要,她忍着笑给他也戴了几朵。
  回来时,她在宫墙外见着几个正在摘荼蘼花的宫人。
  宫人们见她来,忙拜下。
  她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已经露出颓势的荼蘼花上。
  她忽地意识到,原来真是已至暮春啊。
  雪白重瓣的大花飘飘洒洒地开在暮春的晚风中,香微而清,有些像蔷薇花香。
  她轻声道:“别就这么戴了,也留一些做干花吧。
  冬日拿出来戴,仍有余香。”
  宫人门呐呐应是。
  走进殿中,路过两口双人合抱的大缸时,她惊然地发现缸中睡莲已经冒出来花骨朵来。

  ☆、第两百七十二章 人选

  她忍不住再次感慨:春光真是要淡去了啊。
  嫩绿的莲叶一片接一片,连得偌大的缸中只剩了不大的地方来给底下的游鱼换气。
  而那淡红色的花骨朵亭亭玉立在莲叶中,格外引人注意。
  她愣神的这功夫间,鱼儿跃出水面,甩一甩尾,溅得莲叶上全是水珠。
  刘疆伸出手指着鱼喊:“雨雨……雨雨……”
  郭圣通忍俊不禁,“是鱼鱼,不是雨雨。”
  刘疆学话很快,但小孩子嘛,说话含糊是最正常的了。
  回到殿里,郭圣通刚陪刘疆玩了会鲁班锁,刘黄又来了,等送走她时天已近黄昏了。
  刘疆知道每天到了这时候父皇便该回来了,他闹着要到殿门去等。
  郭圣通一面羡慕刘秀的不劳而获,一面拗不过他只得牵了他出去。
  夕阳西下,庭中花木都被照得通亮。
  高大茂盛的梧桐树尤其漂亮,立在那真有种卓然而立的感觉。
  漂浮的白云渐渐变得五彩斑斓,美丽的叫人动容。
  暮春的黄昏很短暂,夜色很快便如水般渗透上来。
  它漫过宫阙,漫过望楼,天地间渐渐黯淡下来。
  刘秀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刘疆啊了一声,甩开郭圣通的手,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
  刘秀大步流星地上前,一把抱起他,高高地把他举过头顶后又抱回怀里。
  刘疆知道这是父皇表达喜爱的方式,所以他在这时笑的格外开心。
  他趴在他怀里,絮絮叨叨地说起一天的见闻。
  他会说的字词还不多,一急起来连发音都不太准了。
  偏偏一个说的开心,另一个听的也认真。
  等刘秀抱着刘疆到郭圣通身边后,第一句就是:“梧桐树果然种的对,你喜欢,疆儿也喜欢。”
  郭圣通:“…………”
  我好像是亲妈没错吧?
  怎么就只听到一堆叽里咕噜含糊不清的字音呢?
  刘秀接着又道:“大姐进宫来了啊?”
  郭圣通:“…………”
  她是听见姑姑了,可刘疆有两个姑姑,你是怎么知道是大姐而不是小妹的?
  说吧!
  你们父子俩什么时候背着我创立一套语言系统了!
  儿子啊!
  我还想着将来我们母子俩做成功逼宫造反的卫子夫和刘据第二呢,你这样让我对未来很惶恐啊。
  她点了点头,“进去说。”
  进到殿里后,就会捣烂撒娇的刘疆被抱走,郭圣通亲自服侍刘秀更衣。
  “大姐这次来还和我说了些事呢,我估摸着是想让我说给你听。”
  “哦?”
  “你不是夺了王梁的大司空之位吗?
  今天大姐问我,你有没有属意的人选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没问你这些。
  大姐就没说话了。
  等着快要走时,又和我夸太中大夫宋弘如何好。
  这什么意思,我大概也就懂了。”
  她说到这,忍不住掩嘴笑:“我看啊,大姐只怕是瞧中宋弘了。”
  跟着又叹了口气,“可宋弘已有妻室,既不能叫人休妻,也不能叫大姐做妾,这可真是道难题。”
  她自顾自说了半天,忽地发现刘秀一直没说话。
  抬起脸一看,他脸色竟有些凝重。
  郭圣通立马反应过来:“你想哪去了,宋弘和大姐统共就见了一面,他哪能怂恿大姐?
  大姐也没有掺合朝政的意思,她只是觉得宋弘适合,就和我暗示了一下。”
  刘秀失笑:“你才想哪去了,朕是怕大姐真对宋弘情根深种了,那就难办了。”
  他本来还想笑郭圣通如此维护刘黄,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刘黄是她大姐,但想想还是吞了回去。
  还是不逗她了,回头再生气了。
  她说的对,那本来就是她的姐妹。
  他拉着郭圣通往外走:“大姐眼光也是不错,朕这次还真决定了要用宋弘为大司空。”
  夜色已经漫上窗棂,晚风送进淡淡的花香味。
  这股花香味融进袅袅升起的青烟中,很快便无处可辨了。
  清凌凌的月光从门缝里渗进来,叫郭圣通想起白日里的槐花来。
  等到坐在食案前时,刘秀教郭圣通试探刘黄:“大姐要是说起宋弘,你就接着她的话说。
  看看说有意赐几个美妾给宋弘,大姐什么反应?”
  郭圣通咂舌,指他:“你也太坏了。”
  刘秀好笑:“这是策略,怎么能说是坏呢?”
  他语重心长地教导郭圣通道:“大姐能有意中人,能再有个美满家庭朕比谁都高兴。
  可选谁不好?
  怎么能选个有家室的呢?
  你说,朕要是叫宋弘休妻,他从是不从?
  朕反正觉得,他不管怎么选,朕都不高兴。
  要是大姐还只是单纯的欣赏,朕赶紧想办法掐断。”
  “那要是不是呢?”郭圣通问道。
  刘秀心烦地道:“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
  看着苦瓜脸心事重重的刘秀,郭圣通真有些想笑。
  单纯的为他烦心笑。
  谁叫他上辈子没少让她烦心?
  但很快就轮到郭圣通心烦意乱、忐忑不安了。
  彭宠终于到洛阳了。
  他是五月初三上午到的,到了之后自然第一时间要去拜见刘秀。
  郭圣通自闻信后便开始坐立不安。
  她一早就叫人送信告诉彭宠王梁已被赦免的消息,又叮嘱他不要和刘秀提过去的功劳,更不要表露对大封功臣的不满。
  但是人算哪赶得天算,谁知道会不会说着说着一下就出了问题。
  彭宠这口无遮拦的性子啊,改只怕是难改了。
  就看今天的临场发挥和刘秀的心情了。
  她这天一直等到夜幕低垂,也没见着刘秀回来。
  打发人去问,回说还在见渔阳太守。
  郭圣通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只得耐心等着。
  又等了足有一个时辰,刘疆都洗漱睡下了,刘秀才终于回来。
  郭圣通迎上前去,隔着老远就闻到他满身酒味。
  这是和彭宠喝酒了?
  又回忆起往昔,和王梁一样动了旧情?
  那应该还算谈的不错吧?
  刘秀身形都有些打晃了,却不肯叫人扶。
  他和郭圣通举起手来:“朕就喝了三杯。”
  郭圣通望着他齐刷刷的五根手指,心道你说三碗我就信。
  醉成这样,自然也没法说话了。
  她叫人端来醒酒汤喂刘秀喝了,又服侍他躺下后,到底还是不安心,便叫常夏去彭宠那问问。
  半个时辰后,常夏回来了。
  “太守也喝醉了。”
  郭圣通:“…………”

  ☆、第两百七十三章 如愿(两章)

  夜幕被曙光冲破防线后,很快便溃不成军,卷着残星抽身而去。
  天际边的云霞被露出半张脸的红日镀上了层金边,美的叫人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清晨的空气总是格外清新,羽年站在廊下的台阶上仰着脸望天。
  天很蓝很蓝,是那种纯粹的蓝色。
  她喜欢这样的晴空,总觉得再糟的心情看了这样的天空也会跟着明媚起来。
  但,她有很难过的时候吗?
  好像没有。
  被送到殿下身边时她只有四岁,母亲说她当时哭的撕心裂肺,怎么也不肯走。
  母亲还说她当时心都被哭碎了,翁主体谅便说不送来也使得的。
  可父亲不同意,说家生子哪有不伺候主人的?
  她是哭着走的。
  那时候应该是很难过的吧,可是她怎么全没印象了呢?
  殿下说过人的潜意识里都是更愿意记住快乐的时光,所以她忘了也正常。
  毕竟翁主和善,殿下也好伺候,还有常夏陪着她。
  虽说自小离家,但却也并没跟家人们疏远起来。
  父母兄嫂都觉得她受苦了,时常私下贴补她,逢着她要回家时母亲和嫂嫂一大早就忙活起来。
  但从前并未觉得自己多幸运,直到一再被比较。
  原来为人奴婢,过的像她和常夏这么如意轻松的真是少数。
  更多的是像青素那样,提起过往立时就红了双眼的。
  便是赵昌海——
  她低下头来,余光扫向竖起耳朵等着传唤的年轻黄门。
  她之前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对他的印象只是一个幸运儿,因为做事勤勉认真而一步登天的幸运儿。
  可常夏说哪有那么多正等着你的机遇?谁知道他私底下为了冒这次头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被说的沉默,自此以后再也不当赵昌海是个全没心机的老实忠厚人了。
  但他仍是那样,待她们这些皇后身边的人既不巴结也不得罪。
  羽年不知道他是真这般高明,还是真是这般性格。
  红日终于跳出了地平线,冉冉上升。
  明亮灿烂的光线漫下来,照在去年冬天换上去的螭吻吞脊兽上,威风凛凛。
  蒸腾的云霞散去,天色明澈透净。
  随着时光的流逝,赵昌海有些焦躁起来,时不时地回头望去。
  羽年知道,往常这时候陛下早就起身了。
  可昨夜陛下不是喝醉了吗?
  起不来也是正常。
  宿醉多难受啊。
  她看他急成那样,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挪过去两步低声道:“陛下这时候不起来,只怕今天就是不去前殿了。”
  赵昌海下意识扫了一眼四周,确定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从前闹过一次笑话后,就落下了不轻易搭话的毛病。
  他自小家贫,没机会念书,入宫后便抓住一切机会识字。
  他慢慢琢磨出一些道理,而后小心翼翼地应用在生活中。
  帝后虽琴瑟和鸣,但他想天家夫妻和民间夫妻哪能一样?
  他要是和皇后身边的人走的太近,陛下只怕就不能放心用他了。
  所以,远着好啊。
  就只忠心于陛下,这便是最稳妥的做法。
  但现下人家主动示好,也没有得罪的道理。
  枕头风也是能吹死人的啊。
  他压低声音解释道:“陛下今天要见的大臣很多,要是陛下不理事了我得早些使人去通知。不然,叫他们白白跑一趟,回头不知受多少埋怨。”
  哦——
  这样啊。
  羽年明白过来,但却帮不上忙。
  她总不能说把皇后叫起来吧。
  她默默地缩了回去。
  赵昌海余光见着,忍不住有些想笑。
  天光大亮,透过柔顺垂下的窗纱一路扑到床榻前。
  郭圣通疲惫地睁开双眼,费力地把搭在身上的腿推下去。
  这一夜,真是睡的难受死了。
  他说梦话说到半夜也就算了,还一直和她抢被。
  她好容易睡着,活生生被冻醒。
  她没力气和他生气,窝着火下了榻从柜中抱了床被盖。
  她舒了口气,闭上眼沉沉睡去。
  她做了个梦。
  烈日当空,她被晒的睁不开眼睛。
  她埋头疾走,好容易见着株绿荫如盖的槐树,忙提起裙子小跑起来。
  结果——
  那树竟然轰然一下倒了,她躲闪不及,被砸的眼冒金星,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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