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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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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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两百六十八章 赦免

  午后阳光明媚刺眼的很,带给人无限的温暖。
  郭圣通的心还是无法避免地浮躁起来,她一遍遍地望向刻漏。
  可时光忽地走的慢极了,她无数次的回眸,却发现连一刻钟都还没过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沉下心来读书。
  她想,读完这卷书刘秀也就回来了。
  他喜欢和她说这一天的见闻,她都不用刻意打听就能知道结果。
  可焦虑还是无限放大,她坐卧不安地望着手中的帛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有些恼火地丢了书卷,脱了鞋袜上了榻。
  她扯过被子闭上眼睛。
  睡吧,她对自己说。
  睡一觉起来就到下午了,再哄疆儿玩会,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可还是不成,她也不是没有睡意,只是总陷在半睡半醒的状态里。
  这样躺着,时光似乎流逝的更缓慢了。
  然而纵然是这样,她仍是不想起来。
  每天歇午缩在床榻里时,她都有一种和世界隔绝了的感觉。
  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了她自己。
  她可以不想未来,不计较过去,更不关心现在。
  她很多时候都在想,假如剥去郭圣通这个身份,她是谁?
  睡不着的时候,她就这样沉浸在一个又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中。
  等到常夏挽起床帐来叫起或刘疆闹着要她时,鲜活的尘世又轰然回到她的怀中。
  她今天格外焦虑,也无心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便只阖眼躺着。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隐隐约约传来常夏叫起的声音。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来。
  常夏卷起随风飘起的窗纱,上前来给郭圣通身后垫了个枕头,递过一杯水来:“殿下渴了吧。”
  她一面喝水一面问:“什么时辰了?”
  常夏看了眼刻漏,“申时二刻。”
  才申时二刻啊。
  郭圣通一下失去了力气。
  好在刘疆已经起来了,他小人儿天真烂漫的总是能带给郭圣通无限的快乐。
  如此这般,好容易混到了酉时初,羽年回说前殿打发人来说陛下已经起身了。
  郭圣通精神一振,有兴趣研究晚膳吃什么了。
  “两熟煎鲜鱼、胡椒醋鲜虾、烧鹅、黄焖羊肉、菠菜豆腐……”她一口气要了五六个菜后,自觉差不多了,“再叫看着上两个汤就行了。”
  等着晚膳送来,刘秀正好回来。
  他们一向都是饭后再说话,郭圣通也没着急问他,只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没有见到愠怒之色便放下心来。
  鱼虾都是宫中自养的,现吃现杀,刘秀的筷子主要停留在两熟煎鲜鱼和胡椒醋鲜虾上。
  用过饭喝茶时,刘秀有些遗憾地道:“到吃鲥鱼的时节了。”
  鲥鱼味道细嫩鲜美是举世闻名的,只是自甚惜之。
  若损鳞片,出水即死。
  即便再小心翼翼,可等长途跋涉地送来后,十条中能有一条活的都算是运气好了。
  刘秀爱惜民力,是不肯为一时口腹之欲而如此大费周章的。
  他安慰自己说吃鲔鱼也是差不多的。
  但,终究还是忍不住时不时遗憾一下。
  郭圣通也懒得说破,只笑道:“我也还是陪况儿去长安求学时吃过活鲥鱼。”
  刘秀道:“等天下太平下来了,朕就带你去长江流域吃鲥鱼。”
  “好啊。”郭圣通虽知道极难实现,却还是充满期待地笑着应了。
  话题自然而然地便转到了朝堂上,“宗广处事也真是太稳妥了,朕都给他处置王梁的权力了,还是不敢杀三公,还是怕朕反悔,把王梁用囚车送回来了。”
  郭圣通听这意思是没有生宗广的气。
  也是。
  宗广虽违背了刘秀的初意,但主动权不还是掌握在刘秀手中。
  “那陛下预备怎么处置王梁?”郭圣通顺势问道。
  说起王梁,刘秀的火气又往上冒,”朕还没有见他,叫他在前殿门外跪着。”
  看来时间真是治愈一切的一剂良药。
  刘秀没有即刻杀他,足以说明杀心已弱。
  说到底,他是念旧情的人,王梁又是自他艰难时便追随了他,这份情义如何能视若无睹?
  他只是不能接受王梁一而再的抗令。
  从前的功劳并不是骄纵任性的资本。
  可王梁在前殿跪到入夜后,刘秀到底有些不忍了,叫人去让他起来。
  回头见着郭圣通,又画蛇添足地解释道:“夜里寒气重,他把腿跪废了,以后就骑不得马了。”
  郭圣通点点头没有说话,心下暗忖看来王梁只怕是死不了了。
  果然,翌日上午,青素进来回禀说王梁今晨一早又跪在了前殿门口请罪。
  他说之所以擅进,是因为得了情报,可又拿不稳消息准不准,怕报上去吴汉也是不许,但又实在舍不得错过,便贸然动兵了。
  后刘秀下旨制止他,他急切起来,想要将功补,便放开赌来一吧。
  谁知道,消息果然是假的。
  他说到这,跪在地上羞的都说不出话来。
  刘秀虽气他抗令不遵,但如今他认错态度恳切,又有从前功劳在身,他到底还是没杀王梁,只夺了他大司空的官位。
  郭圣通有些感慨,她想要是高祖,任王梁有万般理由,只怕还是要杀的。
  刘秀内心到底柔软的很。
  他不是不念旧情,他是太念旧情。
  可他希望的是把这份旧情默默记在心里,而不是时刻挂在嘴边来提醒他要挟他。
  他不喜欢过往的一切变成利益交换。
  郭圣通想,彭宠只要能记住她的叮嘱,今次定能和刘秀冰释前嫌。
  柔和的风拂到她脸上,刘疆蹒跚着小短腿跑在庭中,宫人们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郭圣通撩了撩耳边乱发,忽地长叹了一口气。
  她从前一直觉得前世是刘秀对不起她。
  但从彭宠和王梁的事上,她忽地看到了自己。
  她想,前世时她是不是也是这样?
  一直在提醒刘秀她和真定国对他的扶持帮助,弄得刘秀也磨光了对她的情意,觉得在她心中他们的婚姻不过也是一场利益交换。
  既如此,那么他给了她皇后之位,给了刘疆太子之位,是不是也算完美地完成了利益交换?
  郭圣通不知道答案,但她想大抵便是如此吧。
  因为那时阴丽华为他心甘情愿地受委屈,什么都不求地付出。
  有时候,不争才是争。
  阴丽华争的越少,他便越不落忍,越想弥补她。
  而这一世,阴丽华另嫁他人,命运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郭圣通未曾得见前面风景,从前的先机就此荡然无存。
  但她想,也不是全然不知所措的。
  最起码她比从前更明白他了,不是吗?

  ☆、第两百六十九章 喜信

  流水暗随红粉去,园林渐觉清阴密。
  却非殿中,一片欢声笑语。
  宁平长公主刘伯姬成婚已有三年,但因着和固始侯李通聚少离多,始终没传出喜讯来。
  刘秀去年冬入主洛阳后接来伯姬,便不叫李通外出,专门负责文治教化。
  天可怜见,四月二十八这天宁平终于诊出来喜脉,郭圣通闻信后一面叫人去回禀刘秀,一面派人去召伯姬进宫来说话。
  伯姬虽大出郭圣通许多,但却还是个孩子性子。
  入宫后见着郭圣通竟还有几分害羞,郭圣通问她什么都低着头红着脸,弄得刘疆蹒跚着跑上前去抱住伯姬的腿姑姑姑姑地叫个不停。
  他双目澄清,像极了夏夜的星空,干净的叫人想叹气。
  伯姬从来都没法拒绝这个小侄子,只得仰起脸来答应他一声。
  刘疆拽着她的衣袖,声音软糯:“姑姑……羞羞……”
  说着还拿右手划脸,那可爱样子一下把满殿人都给逗笑了。
  郭圣通含笑瞪了刘疆一眼,朝他伸手:“快回来,别惹姑姑生气。”
  刘疆嘟起嘴扑回了郭圣通怀里。
  郭圣通把他一把抱稳后,笑着向伯姬解释:“他前天不听话发脾气,你三哥就说他是男孩子,也不知羞。还朝他刮脸说羞羞,谁知道他一下就记牢了。”
  伯姬目光暖融融地看向刘疆,语气中满是喜爱:“我们疆儿真是聪明。”
  郭圣通失笑:“你啊,和你三哥真是兄妹,什么事都得说他聪明。”
  她告诉伯姬:“方才你三哥传话回来,说高兴的很,还说今天会早些回来,叫你就留在这用晚膳。”
  伯姬脸上的绯红又上来了,低头应了声是。
  郭圣通见她这样,便叫常夏和羽年带了刘疆出去玩,招手叫伯姬近前坐,把孕期的注意事项一一和伯姬说了。
  见她咬着唇紧张起来,郭圣通又安慰她道:“别怕,十月说过去也就过去了。等明年这时候孩子都三个月了,都能朝你笑了。”
  伯姬亮晶晶的双眼中有了些期待。
  她忽地想起什么,掩口而笑起来:“嫂嫂,我忘了叫人去告诉李通……”
  郭圣通愣了愣,也是忍俊不禁:“都怪我,一听着信就叫你进来,把你弄得忙昏了脑。”
  一想起还没和夫君分享喜悦,伯姬便有些坐不住了,“嫂嫂,我还是先回去吧,明天再进宫来和你说话。”
  郭圣通想打趣她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哥哥留饭都不好用,但想想他们夫妻恩爱才是最叫人欣慰的,便站起身来:“行,回去吧。前三个月一定要格外注意保胎,别动气别激烈运动……”
  她挽着伯姬的手和她絮絮说了一路,伯姬始终认真听着。
  但临上车辇时,郭圣通忽地发现她眼圈不知何时红了。
  郭圣通愕然,忙拉着她:“这是怎么了?怀着身孕呢,怎么哭上了?
  孕期感情的确比平常充沛敏感,但得多克制着点,哭多了伤身。”
  伯姬含笑应了,常吸一口气,把滚到喉间的哽咽咽回去。
  来洛阳前,便是大姐都有几分忐忑。
  谁知道三嫂脾性如何?
  她们俩都觉得只怕有些不好相处,但都打定主意尽量要和她好生相处。
  父母不在了,大哥、二哥、二姐也不在了,她们就只剩下三哥这一个手足了。
  如今三哥当了皇帝,她们俩没有什么能帮到三哥的,便更不能扯三哥的后腿。
  三嫂于三哥困厄中嫁给三哥,用真定国的势力帮助三哥平王昌定邯郸,又生育了长子。
  大姐为此叮嘱她:“,你也不许闹。你三哥如今忙着天下大事,我们能不给他添麻烦叫他分心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了。”
  她当时点头不止后,又瞪了大姐一眼:“我就那么不懂事吗?”
  谁知道到洛阳后,才知道三嫂也是和她们一样的心思。
  没有天生合拍的人,但彼此都想和睦相处,也就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她们姑嫂间彼此包容,时日一长还真亲密无间了。
  也就是在这时,她和大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三哥在长安求学时便认识了郭圣通。
  三哥那时生了场重病,怕家里人担心都是病好后才说。
  而她们更没想到的是,治好三哥的竟是郭圣通。
  大姐笑说只怕那时三哥就情根深种了。
  大姐还说他们的缘分也真是一早就注定了。
  总而言之,洛阳的生活比她和大姐预先设想的好多了。
  她时常想,倘若母亲还在,也会对这个儿媳满意的。
  而想起母亲,她心里瞬间就发酸的厉害。
  三嫂叮嘱她的这些话,原本都该是母亲和她说的啊。
  可,母亲看不到了。
  母亲看不到三哥当了皇帝,也看不到渐渐长大可爱机灵的刘疆,更看不到怀了身孕也快要做母亲的她。
  但,也好。
  母亲倘若还在,让她送走大哥、二哥、二姐,她该伤心成什么样子?
  而如今,她有了三嫂,有了侄子,她的亲人在渐渐变多,她该高兴才是。
  只是情绪一涌上来,真是难以控制,她终究还是红了眼睛。
  她笑笑,诚实地告诉郭圣通:“嫂嫂,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了母亲。”
  说起前世今生都未曾谋面的婆母,郭圣通也沉默下来。
  伯姬拉了拉她,目光温煦:“母亲若是在,一定会极喜欢你的。”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我也是,大姐也是。”
  她说罢,便丢开郭圣通的手,利落地上了车。
  她推开车窗叫郭圣通回去:“别送了,我一有空闲就进宫来找你说话。”
  郭圣通被她两句话说的回到殿里后唇边扔挂着笑。
  刘疆扑上来闹着要去外面玩,她一把抱起他:“行。”
  青素打外面一回来就见着皇后领着太子在庭院里玩耍,她驻足瞧了会。
  等太子玩累了回去睡下了,皇后也叫乏了。
  她上前帮着常夏和羽年服侍着皇后躺下后,落下床帐了退出去。
  到了外间,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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