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他终于可以歇一会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大江回来了,齐越宝又热又累,完全不想说话。
☆、第两百十四章 有孕
那两道甜品他用了心思的,得着赏是意料之中。
齐越宝不捧场,让刘大江很受伤。
他真想揪着齐越宝的衣领问他,夫人来之前你受过赏吗?见过这么多钱吗?
他把钱塞到齐越宝怀里,站起身开始淘米煮饭。
嗯,还得和面准备烙饼。
这些主食不管夫人吃不吃,每顿都是得备着的。
他的手一浸到清亮的井水中,立时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凉快下来了。
他看了眼专心致志的齐越宝,语气淡淡地道:“难怪人都说夫人待下宽和。”
齐越宝还是嗯。
但这次嗯完后没用上一弹指的时间,他就蹦了起来,“什么意思?”
刘大江笑:“我见着夫人了。”
齐越宝大步走过来,死死盯着他:“夫人都说什么了?”
刘大江转过头去,想摆摆谱。
哼!
刚刚满腔兴奋地要跟你说,你不想听。
现在一听见着夫人了,立马就跟见着血的苍蝇一样嗡嗡嗡地上来。
齐越宝蹙眉,声音里明显有了不悦:“我问你话!”
刘大江看他要急,一面腹诽真不经逗,一面还是转过了身来。
这到底是件高兴事,又是齐越宝一个人出的力,再闹僵了就不好了。
“本来是叫我走的,可我想想还是留下来了……夫人叫我进去后,问了我们俩的名字,又夸你做的甜品好吃,说辛苦你了……”
听到问名字时,齐越宝的眼睛亮了。
听到夸甜品好吃,齐越宝的眼睛亮的简直能当灯用了。
刘大江心下有些酸溜溜地,他知道这赏和夸奖跟他都没什么关系,他是沾了齐越宝的光。
还不是那时乱起来,齐越宝没跑掉。
要不然能轮得着他专门伺候夫人?
他顿了顿,不经意地把夫人以为齐越宝是庖人的事告诉了齐越宝。
他满以为齐越宝听着后会为自己还是个庖丁不够资格伺候夫人而难受,可谁成想齐越宝楞了楞后那灿烂的笑容就下不去了。
“…………”
这高兴的什么啊?
刘大江想不明白,他转过身去继续煮饭和面。
刚把烤炉点着,东厨来人了。
是来给齐越宝送庖人衣衫刀具的黄门。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齐越宝,“好福气啊。”
齐越宝的笑就真诚许多了,他凑上去把刚得的二两银子分了一半给他,那黄门才终于嘴角动动,有了些笑模样,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齐越宝。
刘大江站在旁边瞠目结舌,这晋升也来得太容易了吧?
可看着齐越宝那早就料到的样子,他突然醒悟过来齐越宝那会为什么那么高兴了。
夫人说错了吗?
没有。
想明白此中关节后,刘大江在黄门走后凑到齐越宝跟前,笑得像朵深秋的老菊花:“您说我现在跟着您学艺成吗?”
齐越宝忙着看衣裳,根本没听着。
刘大江说了三四遍他才回过神来,“不行。”
齐越宝拒绝的太痛快,刘大江的失望也来不及遮掩。
于是,齐越宝解释道:“这厨艺得从小练起,你现在迟了。”
刘大江噢了一声,恹恹地继续忙活去了。
齐越宝坐回灶火前。
要想做好菜,说难也真难,可说简单也真简单。
基本的刀工有了之后,所需要的不过是好食材和巧心思以及十足的耐心。
齐越宝已经死了的师傅在时,常教导他说炖东西炖到了时候味道自然就妙了。
所以,他此刻心无旁骛地坐在灶火前,仔细看着炖着的酸汤肥牛。
至于刘大江失落与否,他还真不在乎。
那不是个适合在灶火前打转的人,等过些日子,他还是要和上面商量商量看能不能送来个小学徒给他帮手。
只是有句话说的好,计划赶不上变化。
又过了三天,齐越宝正在案板前忙活。
刘大江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冲进来,见着他就跪:“求您了,您无论如何收下我,求您了。”
齐越宝从没得势过,哪见过这阵仗,当下也忘了叫他起来。
“怎么了?你闯什么祸了?”
刘大江摇头,“我保证我能吃苦,您就叫我跟着您学艺吧。”
齐越宝不肯,“你吃不起那苦。”
刘大江退而求其次,“那我拜您为师傅行吗?也不要您给我授艺,就让我跟着您行吗?”
齐越宝开始发懵,刘大江这架势摆明了就是以后要跟着他混。
但好端端地,他怎么想起来这出了?
刘大江撒开了架势耍泼,抱着齐越宝的大腿硬是不起来,软磨硬泡地求他。
磨了半个时辰后,齐越宝终于松口了。
收个能使唤的徒弟也行。
刘大江高兴的跳起来,一下午都勤快的反常。
齐越宝心下纳闷,问刘大江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的疑问在晚膳后得着了答案。
一个中年黄门领过来了四个小黄门给齐越宝使唤。
“夫人有喜了,以后早晚加顿点心,夜里添顿夜宵,怕你忙不过来,送几个人来给你使唤。”
啊?
真是怀孕了啊?
齐越宝虽早这么猜想过了,但被证实后还是吃了一惊。
中年黄门走后,他看着在四个小黄门前倨傲地昂着头的刘大江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死乞白赖地跟着他。
定是去温明殿送点心的时候,见着了来把脉的乳医,再结合夫人这些天的饭食,冒险赌了一下。
只要齐越宝伺候好了夫人这头胎,日后就是再进来人还能越过他去?
*****
齐越宝的四顿正餐两顿点心刚给郭圣通吃了一天,她就有些受不住了。
她拽着刘秀的袖子抗议,“我才怀孕一个月,你这是要养猪吗?”
刘秀无法形容乳医告诉他郭圣通有孕时的心情,他当时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乳医说的什么。
高兴,简直太高兴了。
他要做父亲了。
而且,比这更重要的是,他和桐儿终于变成了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那一整天他都像踩在云巅上,走路持续发飘。
晚上躺到榻上,情绪微微平缓点后,他发现嘴角笑酸了。
打知道郭圣通有孕后,他的耐心出奇的好。
他哄她,“你得需要足够的营养。”
郭圣通瞪他:“孩子太大是会难产的。”
他继续哄:“你吃的太少了。”
“……”
兴许是知道怀孕了被吓得心事重重的关系,这些天郭圣通又恢复到了半碗饭都吃不下去的状态。
可她想了想,还是有话说:“换你刚吃完饭就得又吃,你能吃下去?
刘秀笑笑,握住她的手,深吸了口气道:“别叫我担心行吗?我要去杀谢躬了。”
☆、第两百十五章 马武
暮色如水,轻飘飘地笼下来。
殿里已经点上了灯,明亮的光线打在刘秀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俊美的叫人移不开视线。
郭圣通忍不住又在心底暗自嘀咕,要不是这张脸,前世大舅想把她嫁给刘秀绝对要费不少力气。
她这一晃神,就没听清刘秀说了什么。
待那话音落地了,才大梦初醒般地望向刘秀。
她总是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秀早已见怪不怪了,当下笑笑,把要去杀谢躬的话又说了一遍。
郭圣通看着他,恍惚中那个浑身甲胄浴血归来的刘秀就站在她跟前。
定眼看去,却又没了。
那不过是她的幻觉罢了。
可他终会将这万里河山都握在手中,这是真的。
所以,她并不替他担心。
只是……
她的手不自觉落在了依旧平坦的小腹上,“你准备怎么办?”
她仰头望着他,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在灯下熠熠生辉。
她肌肤比一般女子要白上几倍不止,真如白玉般细腻白皙,引得人忍不住伸手要去摸摸。
刘秀从前也有几次这样的情不自禁,但都落了空。
而如今不会了,她已经变成了他的妻,他孩子的母亲。
他伸出右手轻轻摸了下她的脸颊后,挽住她的手坐到软塌下。
他把如今河北之地的形势揉碎了说给她听:“这十几个势力不铲除,河北之地就没有太平安逸可说。
谢躬虽对我多有忌惮,但在这上面跟我是一样的想法。
我如今预备南下攻打青犊军,他们倘若败退,定会经过射犬城。
山阳的尤来军听着信后,多半会跟着一起败逃。
射犬城和邺城近得很,我请谢躬到时候出城攻打他们。
他只想着能不让我的势力壮大就好,当下一口就应了。
岑彭已经劝降了驻扎在淇园的大将吕植,马武本就是我长兄麾下的人,他念旧情我又诚心去劝,他便也应了我。
谢躬料理内政上的确是个干才,但论带兵打仗他就靠马武撑着门面了。
青犊、尤来都不是善茬,打不过跑是会的,但要是谢躬执意留他们,左右也是一死,不如豁开了命去死拼。
谢躬没有这股狠劲,他必败无疑。
而我会趁机遣派吴汉和岑彭去袭击邺城,等谢躬狼狈地逃回邺城便是自投罗网。”
郭圣通望着刘秀,他脸上洋溢着自信,显是十拿九稳了。
也是,这样的算无遗策,要再出了纰漏,谢躬得多大的运道?
可,她这心里怎么就有些不舒服呢?
同情谢府上下都要随着谢躬陪葬?
易地而处,王氏会放过她吗?
不会。
逐鹿中原,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份心软慈厚。
霸王若不是因着心软,高祖能不能坐着江山还两说呢?
那是对刘秀这份心机觉得恶心?
仔细想想,也不是。
便是豪爽惯了的匈奴人,也没有光明磊落直来直去争天下的道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该高兴刘秀不是那等不知变通的酸儒才是。
毕竟,他要如今落败,头一个牵累的就是郭氏全族。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她究竟在为什么不高兴呢?
灯火啪地一声炸开,惊散了她心下的浮絮。
她朝外望去,浓墨似的黑夜扑在了窗棂上,活像一只远古怪兽张着大口面目狰狞地要吞噬一切。
她只看了一眼就回过头来,想了想问道:“那马武不会是敷衍你的吧?可得瞧仔细了。”
她这是在担心他吗?
刘秀唇边的笑意有些忍不住,他心道她就是块冰凉的石头,贴心贴肺地捂了这么几个月,又连他的孩子都怀上了,再不对他高看一眼,那也真是天理难容了。
他紧握住她的手,想要更真切地感受她的温度。
“马武是绿林军中的老人了,我和长兄投奔到绿林军后,他对我长兄敬服便入了我长兄麾下。
昆阳大战时,他为振威将军,和我有同袍之情。
我长兄死后,马武所部被更始帝划到了谢躬麾下。
便是论情分,也该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攻破邯郸后,我曾宴请谢躬和他麾下诸将。
宴后,我请马武登丛台,略作寒暄后问他‘吾得渔阳、上谷突骑,欲令将军将之,何如?’
他答得倒谦虚,说什么驽怯无方略。
我回他说,将军久将,习兵,岂与我掾史同哉!
他笑笑没有说话,但有些话不必说透不是吗?”
她轻舒了口气,“那就好,君候此去一切都要当心,万不可觉得考虑周全了便放松警惕。
不到最后一刻,谁能肯定结果呢?”
他看向她,满室通明中她耳垂上的细小绒毛都瞧得一清二楚。
夏戴玉,冬戴金。
她今日戴着对滴水白玉耳坠,那剔透的光影笔直映进他眼底。
她的声音那样轻,又那样重,敲在他耳旁,立时隔绝了这尘世间所有的声响。
恍惚间,这天地好似是混沌初开时,静到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他握着她的手,拍了又拍,有千言万语堵在嘴中,到最后却只说了句“千万仔细保养自己和孩子,等着我回来”。
她怔怔望了他半晌,而后粲然一笑,“好。”
等着翌日清晨,她睡得迷迷糊糊往旁边一摸。
嗯,空了。
她打着哈欠滚过去。
这榻大,但睡两个人她却总是觉得挤。
每日刘秀起身后,是她最幸福的时光了。
她蒙着被又睡了半个时辰,觉得有些渴了便闭着眼睛唤人进来。
常夏撩开帷帐,轻声唤她:“夫人……”
她睁开眼,就着常夏的手慢慢喝了半杯水,“什么时辰了?”
常夏看了眼刻漏,“辰时四刻了,夫人是起身还是再睡会?”
郭圣通又打了个哈欠,本想张嘴问刘秀在哪,但旋即便想起刘秀已经走了的事实,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