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陈苍或许只是利用她针对周沉昇而已。
陈苍这个名字,资历稍微老一些的警察都知道,当年他因为泄露机密、贪污受贿,被开除军籍、终身剥夺政治权利,还判了几年刑。
他和周沉昇的那些恩恩怨怨,他们也略有耳闻。
但是周沉昇现在已经不在部队呆着了,陈苍竟然还因为那件事情耿耿于怀,估计是真的气不过吧。
安渝一边回忆陈苍和她说过的话,一边将事情的经过说给对面的两个警察听。
等她说完之后,对面的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将录音笔关上。
“谢谢配合,我们会去酒店调取监控,等真正的嫌疑人被逮捕之后,应该没你什么事儿了。”
“……啊?”安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虽然你故意伤人,但是受害人并没有生命危险,这种情况,你私底下找受害人赔礼道歉。如果她愿意私了,基本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给受害人赔礼道歉
说实在的,安渝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替周沉昇挡枪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那天她开完枪之后就是懵的,后来发生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
……
安渝揉着太阳穴从审讯室出来,走了几步,就碰见了陆华夏和周沉昇。
周沉昇刚刚已经从监视器里听到了安渝的口供,也知道了是陈苍把枪给她的。
陈苍……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还要借别人之手报复他,真是可笑。
周沉昇自认为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风光,他完全不明白陈苍为什么到现在还意难平。
陆华夏见安渝出来,回过头对周沉昇说:“带我们去医院看看受伤的人的吧,也让安渝亲自给她道个歉。”
陆华夏这个想法和周沉昇的不谋而合,毕竟禾冬才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她有知情权。
“也好,走吧。”周沉昇淡淡地扫了安渝一眼,“安小姐没意见吧?”
“没有。”安渝的声音很轻,完全没了前几天嚣张的样子,看来是真的想通了。
她的改变,陆华夏都看在眼底,至于原因……他不愿意再去想了。
最后一次了,陆华夏在心底发誓,这绝对是他最后一次替安渝收拾烂摊子,这次之后,山高水长,再不相见。
**
四十分钟后,周沉昇带着陆华夏和安渝来到了禾冬的病房。
见周沉昇过来,禾冬立马露出了笑脸,“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还没有。”
周沉昇清了清嗓子,指了指旁边的陆华夏和安渝,对她说:“这件案子警察现在还没立案调查,虽然枪是她开的,但是给她枪的那个人才是主谋,所以我没打算追究她的责任。”
“啊,没关系啊。”
禾冬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确实,那两枪也没打中她什么要害。
而且,她内心甚至还有些感谢她,如果没有她那两枪,周沉昇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在她身边守这么些天。
安渝从进来病房之后就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病床上的人,陆华夏见她没有反应,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安渝这才回过神来,她抬头,往病床前走了一步,然后吸吸鼻子,和禾冬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没什么事情。”禾冬笑着摆了摆手,“这件事情就听周沉昇的吧,我已经全权交给他处理了。”
安渝看着禾冬嘴角的笑,有些愣怔。
来之前,她真想过禾冬会这么大度,大度到让她咋舌。
安渝不懂,不代表陆华夏不懂。
单从禾冬看周沉昇的眼神里,陆华夏就能读懂她心中所想。
他不禁感叹,又是一个为了爱情不要命的女人。又是一个痴心错付的女人。
世间感情难道都是如此吗?
“既然禾小姐这么大度,我们也就不再打扰了,希望你安心养病,过些日子我会把精神损失费给你送过来。”
陆华夏顿了顿,再次将目光转向周沉昇:“周先生,借一步说话。”
周沉昇知道陆华夏有话要说,他微微颔首,跟陆华夏和安渝一块儿下了楼。
下楼以后,陆华夏让安渝坐在车里等他,然后去医院的树荫下头和周沉昇碰面。
“有话跟我说?”周沉昇问他。
“是有些事情要说,关于乔芷安的。”
提到乔芷安的时候,陆华夏明显看到周沉昇眼底一亮,那个瞬间,他下意识的替乔芷安松了一口气。
当初给乔芷安做心理辅导的时候。他就能看出来乔芷安对周沉昇的感情有多深。
其实对乔芷安,陆华夏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虽然他没有给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曾经有过那些不好的心理暗示,已经足够让她病情恶化了。
“你和她认识?”周沉昇追问他。
“是,她抑郁症复发,我是她的心理医生。她曾经在南诏的主治医师是我的恩师,是他把我介绍给边牧的,后来边牧就带她来找我了。”
“不过我听边牧说,你们儿子出事儿了,她搬去你那边照顾孩子,没时间做治疗了,算算也有好长时间了。”
陆华夏顿了顿,“周先生。如果你们儿子身体已经康复的话,你最好还是让她继续做心理辅导吧。她病得挺严重的。”
“她现在不太方便。”
周沉昇现在满脑子都是乔芷安那张惨白的脸,就她那个状态,估计门儿都出不了。
“以后方便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找我。”陆华夏笑了笑,“其实作为心理医生,本来是不该透露病人的隐私。但是今天,我想先把职业道德扔到一边。”
“乔芷安很爱你,她对你的感情,已经超出爱情的界限,快要变成本能了。”
陆华夏笑着问周沉昇:“你知道本能是什么吗?”
周沉昇摇摇头,他的确不太理解陆华夏这段话的意思。
“所谓本能,就是人生来就有的能力,已经融入骨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撼动不了本能。”
陆华夏笑着给他解释了一遍,“因为爱你成了她的本能,所以她以为她不爱你了。”
陆华夏这话越说越绕,但是周沉昇大概还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冲陆华夏道了声谢。
“刚刚病房里那位,应该也对你有意思吧?”
陆华夏对周沉昇解释,“抱歉,没有八卦的意思,只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
“是么?”周沉昇之前还真没有观察过。
“周先生,女人为了爱情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病房里那位……你还是想想如何处理吧。”
陆华夏跟安渝一起呆了这么多年,基本上把女人的心思摸透了,禾冬打得什么算盘,他大概也能猜到。
“你心存感激是好的。但千万不要为她伤害乔芷安,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大概真的会对你心灰意冷。”
陆华夏和周沉昇不熟,这种话题也不能说得太深入,只能言尽于此。
周沉昇明白他的意思,朝他点了点头,就朝住院大楼的方向去了。
**
敬彦已经很多天没见到纪湘君了,这几天正好有几件事情要忙,他一鼓作气忙完了,总算是抽出来几个小时的时间去找纪湘君了。
呵,她也真够没良心的,除了第一天晚上打电话通知他最近不回家以外,就再也没联系过他。
敬彦这两天太忙,也没时间主动去联系她。
下午五点钟,敬彦从公司出来,开车往周沉昇家里走。
……
舒画来北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前些日子一直联系不上敬彦。
前三四天的时候,她总算在公司楼下堵着他了,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也没什么结果。
而且,他的态度比之前还要冷淡。
舒画几乎可以确定,他肯定是在这边找女人了。
所以,当天下午,她在北城雇了一个司机帮她开车,最近几天,不管敬彦去哪里,他们都紧随其后。
转眼间已经三天了,敬彦竟然没有见过一个女人,他的生活几乎是公司和公寓两点一线,连娱乐生活都没有。
舒画不甘心,死活都不肯放弃,一直跟着。
今天,总算是有了一些进展。
敬彦没有走平时回家时走的那条路,说明他要去别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舒画有些激动,她咬了咬牙,催促司机:“专心开,跟紧了”
敬彦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后面有车跟着他,他没有被迫害妄想症,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儿,平时开车的时候基本不会注意这个。
……
从公司到周沉昇家里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没多久就到了。
乔芷安刚刚做完手术,身子虚得很,家里又没什么特别补身子的东西,纪湘君只能去超市买了。
三点钟去的超市,一直到五点多才回来。
她拎着一个大袋子走回来,累得满头大汗。
刚刚踏进院子,就听到身后有车停下来。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敬彦那张脸,吓了一跳。
“你来干什么?”一看到他,纪湘君就不耐烦,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怨气。
纪湘君在出汗,敬彦刚刚就看到了,目光一路向下,看到她手中那个大大的超市购物袋之后,她终于发出一阵嗤笑。
“你来这里是给乔芷安当保姆的?”
“要不是你好兄弟造孽。我特么需要这样么?”
因为乔芷安的事情,纪湘君心情很差,现在看到敬彦,她自然而然就把对周沉昇气撒到了他身上
物以类聚,怨不得他们两个人走得这么近呢,两个人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把话说清楚。”敬彦沉下脸,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警告她:“再随随便便因为别人的事情迁怒我,我收拾得你下不来床。”
“呵,你也只会这招了。”纪湘君不屑地笑笑,“我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回去了,安安刚刚做完流产手术,我得照顾她。”
“她”
“拜你的好兄弟所赐。”纪湘君咬了咬牙,“你们两个就是一路货色。都特么是人渣,唔”
几天没见,见面之后就跟他发脾气,敬彦真心忍不了了,也不管这是在外面,直接把她的嘴给封上了。
他一边亲她,一边摸她的身子,纪湘君很快就腿软了。
**
舒画刚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如此激情四射的一幕
她的丈夫,抱着他名义上的妹妹,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
呵,她早该想到的,毕竟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纪湘君更不要脸的女人了。
当年口口声声说着不稀罕敬彦,现在却跟他在这边摸来摸去
舒画看敬彦松开了纪湘君。立马走上前,抓着纪湘君的领子,朝着她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这一声格外响亮,不夸张地说,在这种安静的别墅区里,二十米之内绝对听得一清二楚。
纪湘君冷冷地瞥了舒画一眼,然后撩了一把头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以同样的力道回给她一记耳光。
“……你打我?”
舒画完全没想到纪湘君竟然有这个胆子,“贱人,你当小三还有有脸打我?”
“不然呢,等着你继续打我?”
纪湘君冷笑一声,“舒画,你特么别以为我还跟当年一样好欺负。今天你打我一次,我回你一次,如果有第二次,我就以二还一,如果你不想要自己这张脸,我们可以试一试。”
……
敬彦和舒画刚刚订婚那个时候,纪湘君还没跟敬彦彻底断干净。
那个时候她总期待着敬彦和舒画结束,所以跟个傻逼似的,每天在外面的公寓里等着他过来。
等了两个多礼拜,终于有人敲门了。
只不过,来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未婚妻。
那会儿纪湘君已经见过舒画好几回了,之前她一直以为舒画不知道她和敬彦的关系,她突然找上门来。纪湘君完全不知道如何招架。
那个时候她还没满二十岁,喜欢的男人有了未婚妻,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打击了,而且对方还主动找上门来了
纪湘君本想笑着和她打一声招呼,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舒画就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那会儿纪湘君头发短,她一抓,直接揪着头皮了,当时就疼出了眼泪。
舒画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摔到墙上,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发出一声冷笑。
“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
纪湘君当时年龄小,而且事情本来存在,她心虚得根本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我倒真没看出来,你年龄不大。心思倒不小,勾引自己哥哥很好玩儿?”
舒画抬起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昨天晚上你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吧?”
“……你怎么知道?”纪湘君下意识地追问她。
“呵因为他昨天晚上在我床上。”舒画笑得很得意,“电话是我拒接的,很意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