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装满冰激凌的,我的夫人会把冰激凌成吨地买下来的。但我告诉她,你又不吃,我们家可不是开雪糕公司的。‘哦,哦!’她说,‘我了解他们!雷尔这个家族的人世世代代都当库主。当我驻守在玉门关的时候,我那个团里面也有一个姓雷的男人。”
“太对了!一点不错!”库主非常高兴地喊道,“那是我的叔叔雷力克,他后来没有被转业回乡,而是被提升到教官。唐博,你一定要去告诉我叔叔,说我还记得他,你将看到那个老兵,被感动得掉眼泪的。好了,好了!”他慈爱地拍拍唐博的肩膀继续说,“你做得很对,唐博,你是应该给妈妈请个保姆的,这样你就可以出来做事情了,而不是一天到晚守在家里——但是如果你每次出来都要带一包东西给老板,并还同老板讲太久的话的事被人知道的话,那你就会被大家看不起的,所以你以后最好收敛一点。”
“我怎么会被看不起了呢?”唐博问。“我不过只是带去了一点小东西罢了,你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出门,面对老板,他又是一般的人所常问的那些普通问题。哦,对不起,巡检和卫生部的办事员来了。”说完那青年人就向那边迎过去了。
他刚离开,洛雨就凑了过来说道:“哦,看来他已拿出充分的理由来向您解释他为什么总是要交罚款的原因了,是吧?”
“是的,理由很充分,人家觉得不过是小东西罢了,我亲爱的洛雨。”
“哦,那就好,”养鱼人说,“看到一个同伴工作上不能尽责,心里总是很难受的。”
“唐博是尽了责的,”库主说道,“这件事不必多说了,老板除非没见到他,只要看见他在旁边,就算没什么可指摘的,依然可以随便扒拉点出来。”
“说到八卦这种劣习,夏玥没有把一封他的信转给你吗?”
“给我的信?没有呀。那不是给我的妻子的吗?”
“他写了些什么?怎么会给你的妻子写信?”
“不过就是对秦澄的文笔的崇拜之情罢了,真是胡乱夸人,说她像李清照。”
“咦,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浮躁,随便给人戴高帽子。”
“那与你无关好不好?他又不是给你戴高帽子!”
经洛雨这样一问,雷尔的脸顿时涨红了,“那天我经过经理办公室的门口时,那门是半开着的,我便看见老板把一个饭盒和一个光盘交给了栾睇。”
“他没有对我提到这件事,”洛雨说,“但是如果有光盘,他可能会用我的电脑来看的,你知道光盘只有在软驱上才看得起。”
雷尔想了一会儿,“这样的话,洛雨,请你,”他说,“有关这事,请你别再去问栾睇或者魏总了,或许是我弄错了。”
这时,唐博那青年人便乘机溜走了,一直不过来了。
“喂,小妹,你现在没事了吗?”洛雨问。
“没事了,老兄。”
“你回来的挺快呀。”
“是的。我拿了一份我们的养殖许可证给了巡检员,其余的证件,我已交给了卫生局的人了,他们已派人和他同去了。”
“那么你在这儿的事都做完了是吗?”
洛雨向四周看了一眼。
“没事了现在一切都安排妥了。”
“那么你是想来条鲤鱼,还是大鲢鱼吗?”
“请你原谅,老兄。我得先去看看秦澄的意思,我总不能下厨房,我对一切家务有严重的恐惧症,除非再打碎一叠碗,你觉得无所谓。”
“没错,何纯,真是这样,我早就知道你是被你妈妈惯坏了。”
“才怪,”何纯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从不吃牛奶巧克力,如果你会吃的话,我可能会考虑给你来一堆。”
“算了,你疯了吗?甜的东西让我反胃,那是你们女人才会吃的。”
“是啊,秦澄老爱做彩色的勺子可以舀起来的心形巧克力。”
“但那至少可以说明,当没人在的时候,她的日子还过得去。”
何纯微笑了一下,“我嫂子是很要强的,很要面子,老兄。即便是成堆的食物在她的面前,不真心的,她只会把它们倒掉,这也是我不想做饭的原因。”
“那么好吧,可能你这么认为有一定的道理,我们等着你。”
“我恐怕还得再耽搁,洛雨,因为我叫你给秦澄打电话以后,我还有另外一个地方要去一下。”
“真是的,何纯,我怎么给忘记了,在黑主学院那里,还有一个人偶尔惦记着你呢——那可爱的郑丹。”
何纯的脸红了。
“哈哈!”雷尔说,“难怪她到我这儿来了三次,打听玉洁冷库有什么消息没有呢?嘻嘻!何纯,你的这位闺蜜可真热情啊!”
“她不是我的闺蜜,”幼稚的作家神色庄重严肃地说,“她是我的好朋友。”
“这两者难道不是一回事吗?”雷尔微笑着说。
“我们俩可不是这样的,雷尔。”何纯回答。
“得了,得了,洛雨的妹妹,”库主又说,“你怎么不姓洛啊?”可是没等到何纯回答这个问题,他马上又说:“我不耽搁你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真是脑残的对话。你要钱用吗?”
“不,库管,我的报酬还都在这儿,——差不多有三个月的薪水呢。”
“你真是一个守规矩的年轻人。”
“那是必须的,话说做坏事没有一点儿好处,只会被人打。”
“不错,不错,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儿子。那么去吧,去家里煮鱼汤去吧。我自己也有个儿子,不过小家伙还在穿开裆裤,一不给他穿纸尿裤,他就在床上画地图。”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雷尔?”
“走吧,假如你再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话。”
“没有了。”
“魏光年临终前,就没有留下什么遗嘱之类的纸条吗?”
“他当时已经根本不能动笔了,不过早在二十年前,他就立好了遗嘱。不过,我倒想起了一件事,我还得继续向你请假。”
“是去玩老虎机吗?”
“是的,先是去玩几通老虎机,然后还和那几个家伙打会儿桥牌。”
“好,好。你就继续不来办公室吧,洛雨。反正办公室里也没什么事,基本上就是在茶水和报纸中度过的,如果打捞和装运的时候,你都这样认真就行了,——因为像你这么爱吃鱼的人,”库主拍拍青年人的背,又说,“不自己参与生产养殖是不行的呀。”
“为了爱好!”洛雨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禁说道,“你说什么呀,你好象窥视到了我心底最秘密的一线希望。你真觉得爱好能当作事业吗?”
“我亲爱的洛雨,假如我是一人说了就算数的老板,我现在就可任命你,事情也就一言为定了,但你也知道,意大利有一句俗话——谁有了一个合伙人,谁就有了一个主人。但这事至少已成功一半了,因为在两张投票之中,你已经得到了一标。让我去把另外那一票也为你争取过来吧,我尽力办到。”
“啊,雷尔先生,”洛雨好笑地说道,“我的爱好太多了,你不必当真。”
“好了,好了,洛雨,别提了,上天保佑好心人!快到你妻子那儿去吧,快去打扫你家的屋子吧,然后再到我这儿来。”
“我把你送上岸好吗?”
“不用了,谢谢你。我还得就在这里数一数有多少条鱼,就像是在等红灯时数一数开过了多少辆车子?”
“那得看你这个问题是指哪一方面了。假如你的意思是问,茅介是不是一个好伙计?那么我要说不是,因为自从那次我傻里傻气地和他吵了一次架以后,我曾向他提议在做帐时一定得打印出单据来,我想他从那以后开始讨厌我了——那次的事我本来就不该提那个建议,而他拒绝我也是很对的。假如你的问题是指他做会计员是否称职,那我就说他是无可挑剔的,对他的工作你会满意的。”
“但你要告诉我,洛雨,假如由你来负责财务科,你愿意把初级单据都打印出来吗?”
“雷尔,”洛雨回答道,“无论我做饲养员也好,做包装运输也好,凡是那些能获得我们魏总信任的人,我对他们总是给以尊重的。”
“好,好,何纯!我看你在各个方面都是好样的。别让我再耽误你了,快去吧,我看你已有些急不可耐啦。”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快走吧,我已经说过了。”
“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小船吗?”
“当然可以。”
“那么,雷尔先生,再会吧,再一次多谢啦!”
“我希望不久能再看到你,我亲爱的洛雨。祝你好运!”
库主微笑着目送着他,直到他上了岸,消失在楚乔街的人流里。这条街从清晨五点钟直到晚上九点钟都拥挤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楚乔街是大越最有名的街道,楚乔的居民很以它为自豪,他们甚至煞有其事地庄重地宣称:“假如没有黑主学院,就没有楚乔街。”
雷尔转过身来时,看见台坤正站在他背后。台坤表面上看似在等候他的吩咐,实际上却象他一样,在用目光遥送那青年男子。这两个人虽然都在注视着洛雨,但两个人目光里的神情和含义却大不相同。暂且先放下不谈台坤如何怀着仇恨,竭力在库主雷尔的耳边讲他的同伴的坏话的。且说洛雨横过了楚乔街,顺着天纸线国干道转入梅兰巷,走进了靠左边的一家小房子里。他在黑暗的楼梯上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按在他那狂跳的心上,急急地奔上了四层楼梯。他在一扇半开半掩的门前停了下来,那半开的门里是一个小房间。
在有电视机的这个房间里,这时杨如雪正踩在一张椅子上,用颤抖的手指在窗口绑扎牵牛花和萎草花,想编成一个花棚。突然她觉得有人进来了,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喊起来,“花棚编得像是葡萄架子!”
“你怎么啦?不会轻言细语的嘛?”女青年吃惊地问。
“不,不,我亲爱的芮特——我的孩子——我的宝贝!不,我没想到你回来了。我真太高兴了,这样突然的看见你太让我激动了——天哪,我觉得我都快要死了。”洛雨抱起隔壁家的男孩,兴奋地说道,这小家伙正要踩在小板凳上笨拙地把一朵牵牛花插在杨如雪的发髻上。
“高兴点,小家伙!你看上去怎么会面无表情似的!人们都说高兴绝不会有伤身体的,所以来给叔叔笑起来。嗨!对我笑笑,不要拿这种疑惑的眼光看我呀。是我回来啦,我是你的洛叔叔啊。”洛雨的手指把小孩子的嘴角扯成大幅度叉开,芮特终于笑起来了。
“孩子,你知道蚂蚁的牙是什么颜色的吗?不知道了吧,是黑色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郭晶晶《不怕不怕》中的一句歌词是:蚂蚁牙黑,蚂蚁牙后……”老男孩说道,“我家住在黄土高坡,我爸爸是妈妈的表哥,他们还没结婚就开始偷偷摸摸,嘎吱嘎吱就有了我~哦吼哦吼吼~”
“幼儿园里,一个小女孩正在背古诗,只听她念到:‘锄禾日当午,地雷埋下土,爸爸走过去,炸成二百五。’”他继续得瑟地说道,抓住男孩的一只腿,倒提,芮特笑得哈哈哈地。
“是的,洛雨你看上去果然像是一个合格的继父,”杨如雪回答说,“看上去好笑极了,”她哈哈地干冷地假笑了两声,“怎么还没要吐?”
“嗯,等我有了钱时,我就要买一所三层楼的豪宅,要带花园和游泳池的,你可以在里面种种牵牛花、萎草花和蔷薇花什么的。你怎么了,杨如雪,你不舒服吗?”
“才怪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本性,你一直都不会有钱的。”杨如雪说着,坐在椅子上,“你看你的皮肤多差,还有,明显地五官不够精致,钱只认得长得好看的!”
“来,来,”青年说,放下男孩,“去和哈士奇到沙发上睡觉,你妈妈出去了吗?”
“不,不用了,我可能更适合谁在我爹的烂鞋子里,我妈一见我就逼我吃个不停、尤其是糖果,我过来找那个娘娘(指何纯)耍,这个娘娘(指杨如雪)要跟我耍。”芮特说。
“你真可爱?”芮特一面说着,一面惊奇地看见哈士奇绕着他打转。
“我更喜欢藏獒,”杨如雪说,“我的小姑妈就养了一只藏獒,毛绒绒的一么地粘人。”
“什么!没有酒了?”洛雨说,他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觉着一定得来点酒精润润嗓子,在橱柜里翻找,看着杨如雪那精致的妆容和齐楚的服装,又看看那空空的碗柜,“什么!没有酒了?杨如雪,你把它们都扔了吗?”
“那是何纯扔的,我从不干那种事,你要知道,就算是垃圾,我都会给你留着。”杨如需嘲弄地说,“可她却非要说那些东西没人理睬,尽是灰和油腻,于是连着李蓝的两大坛泡菜一起塞在楼下垃圾池里,这都是两周前的事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