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欣闻言轻叹回道:“倒是好用得紧,就是用的快,这眼见着都快见底了。”
齐晔好笑着同齐欣回话:“我那一盒便是给驸马用着试试,自当不能太多。即是好用了,我便放心了,回头着人将灵髓膏全都给皇姐送过去就是。”
齐欣侧头看着齐晔,很是感激:“你呀,此前满天下的找轩儿,竟是还分心挂念着驸马之事,幸而如今轩儿无事,不若让我们夫妻如何安心啊。”
齐晔想到轩儿,眉眼带笑:“不过是顺手着人去办的事罢了,再者,也不曾耽搁我寻轩儿之事。皇姐且让驸马安心用着就是,我回头便传信让将那洛羽速回云京,替驸马好好看看,若是他这回的方子真有奇效,定然能令驸马舒缓许多才是。”
齐欣微微笑着:“这胎里带出来的病根,本就是求着试试,能松缓一些便是上天仁德了。”
她看向脚步轻缓的齐晔,眉眼轻动:“我昨儿去看了阿瑶,今儿早些时候倒是先去了你府上,你却是不在。”
齐晔眉眼舒朗,笑着问道:“可是不曾惊动轩儿,又想逗他?”
齐欣斜睨着齐晔,哼哼道:“你怎的就不担心我会吓着你那心上人啊。”
齐晔侧头看向齐欣笑得欢欣:“她胆子大得紧,怕是该吓着你了吧。”
齐欣被戳穿颇有些难为情:“你可知她们在作甚?”
齐晔眉头微锁很认真的想了想,终还是笑问齐欣:“她们又在作甚?”
齐欣想到当时见着的情景,摇头笑道:“她正同两个孩子学棋呢。那气势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齐晔想到陌琪的棋风,眼角抽了抽:“她平素极为温柔沉稳,只在同孩子们玩闹时颇有童真,皇姐莫要太过在意就是。”
齐欣点点头,很是理解:“看她与轩儿吵的热火朝天的也是有趣得紧,若非眼见为实,确难想到这样一个娇柔的小姑娘竟是会为你与轩儿不惧生死,胆大包天。说起来,我今儿见轩儿那眉目朗朗的模样,总算是知晓,为何你与轩儿都如此亲近于她了。”
齐晔想到陌琪,眉眼温柔:“陌琪处事周全,看着好似温婉柔和,极易相处。实则,她待世事很是淡薄,万事不入心。只是但凡被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她便会一心一意,生死相随。”
齐欣额角抽了抽,她还从未见过齐晔对谁如此柔软过,她软下眉眼揶揄道:“今儿能见着四弟这么夸赞一个女子,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得了,你们的事我便也不过问了,你心里自是早有成算的。”
齐晔闻言沉了沉眉眼,玩闹笑言:“我便是等着皇姐这句话呢。”
齐欣抬手轻拍了下齐晔,没好气地与齐晔玩笑道:“我就说,平日里来去如风的,今儿怎的能在宫门处遇见你,未曾想你便是在这擎等着皇姐呢。我且不再理会你了就是。”
齐晔笑意融融的让齐欣打个正着,许是心情宽愉难得同儿时一般调皮了一回:“皇姐万福,晔便不送了。”
齐晔看着齐欣的马车缓缓远去,想到陌琪不禁摇头失笑,不想这回真是歪打正着,若没有薛家这回事,怕是这长公主绝瞧不上陌琪,能得华安长公主的青眼,却是于日后陌琪在京中立足方便多了。
南嬷嬷看着陌琪及身后的一众丫鬟们,很是头疼:“小姐,您这又是作甚,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做这番打扮了。”
陌琪对着铜镜转了个圈,左右看看很是满意现下的装扮,她笑着同那嬷嬷解释:“前儿禁了府,四爷令府里各处都不能随意出入。现下外边解了禁,总不好再禁了府里各院子的行走。若是让人发现轩儿院子里突然出现这许多生人,总是不好言说,近来齐王府本就当多方注意,不好再有什么流言才是。”
南嬷嬷见陌琪时时处处都要为主子周全,心下轻叹:“前些时日府里刚刚整肃过,各处都极为消停清静,现下无人敢随意言语。再者,府里的风声王爷自是能安排妥当的,小姐不必如此委屈自己个的。”
白云给陌琪理了理衣袖,笑着同南嬷嬷回话:“嬷嬷,万事无虞小心些行事总是好的,再者,小姐也就是借个由头寻个乐子,你便让小姐好生玩玩就是,莫要拆了小姐的台了。”
陌琪顺手敲了白云一下,气哼道:“小姐的台都让你这个丫头给拆完了,嬷嬷何须再来。”
白梅收整好陌琪的箱笼,抱着厚实的斗篷给陌琪披上,恭声问道:“小姐,箱笼大都规整好了,前儿已安排送了一些去西城宅子归置了。只是,可要留一些在这府里,日后好方便取用?”
南嬷嬷闻言眉宇一皱,轻声斥责:“这是说的什么话,自是要尽数送去西城好生归置才是。小姐到底是闺中女子,她的物件若是落在府里如何能说得清楚,风声无实还好说些,可若是让人得了实物如何得了。你们几个丫头且都清醒着些,好生护着小姐才是。”
几个丫头各自对视了一眼,眼中俱都有些犹疑,却又都压下心中思虑轻声应了“是。”
南嬷嬷见了眼中有些不虞,生怕这些丫头在外边松散惯了,难以适应京中规矩,不禁冷下眉眼,轻喝道:“你们当要清楚,王爷日后是要大婚的,待得王爷娶了继王妃进门,若是一个不慎让继王妃见到了小姐用过的物件,到时候不说王爷那儿如何,小姐定是要受累的。你们这两日里可得仔细着些,莫要丢三落四的给小姐留下祸患才是。”
陌琪手中一顿,侧头看向南嬷嬷,眼带深思,又看着面色忐忑的几个贴身丫鬟,她心下松缓,向她们笑着点点头。几个丫头抬眉见自己主子依然是笑模样,心下微缓,俱福身向南嬷嬷回话:“奴婢谨遵嬷嬷教诲。”
陌琪拢了拢斗篷,歪着头想了想,又解了斗篷,喃喃说着:“我身上已穿了暖袄,便不必要这斗篷了,不然真是太不伦不类了,难看得紧。”
陌一在门外扬声奏报:“小姐,主上快回府了,传了话一会子平远候入府,让小姐也去书房一趟。”
陌琪闻言当即便往外走去,神情疑惑:“可是同镇国公府之事相关?”
陌一恭谨回话:“主上未曾言明。”
陌琪急匆匆的出了门,突然又停下脚步,回身向众人吩咐道:“大家今儿都加紧着些动作收拾东西,争取明儿就过去西城,现下就让白云白雪跟着我就是,其他人都跟着南嬷嬷忙去吧。”
南嬷嬷领着众人向陌琪福身行礼:“奴婢恭送小姐,小姐万福。”
常福看着急步向自己行来的陌琪,眉尾抽了抽,也不知道该不该行礼,倒不想陌琪很是干脆的躬身给自己行了个礼:“小琪子给常总管请安,常总管……”
“咳咳”常福急咳几声,忙忙侧过身子避开了陌琪的礼,让白云赶紧扶着陌琪起身,很是被惊吓了一番。
李修明从未见过常福如此模样,甚是惊奇:“常总管这是作何?”
看着远远就迎上来行礼的一众侍从,齐晔看向陌琪那一身内侍装扮,颇为新奇:“你这回是又看上这身衣裳了?”
陌琪却是在看见齐晔身后的那名唇红齿白、面若冠玉的男子时,被狠狠的惊艳一把,愣愣的开口痴道:“美男啊……”
齐晔脸黑了:“……”
李修明目瞪口呆:“……”
美男面色平静:“……”
常福眼角抽搐汗湿衣襟:“……”
陌琪给齐晔上了茶,规矩立于齐晔身后,只是实在没法控制自己的眼神,时不时就看上那俊秀雅致的青年一眼,满目惊叹着:真是前世今生都没见过如此瑰丽的男子啊。
感受着那炙热的眼神,齐王殿下的脸更黑了。
李修明感受着齐晔的气势越来越沉冷,咳了两声,躬身向齐晔呈禀:“王爷,这位便是末将与您提起过的沈临安公子。他前几日刚回京,今儿末将便带他上门拜见王爷。”
陌琪心中一顿:沈临安?不就是沈家三少爷吗?
常福在一旁用气声同陌琪轻言:“就是这位沈公子。”
陌琪侧头看了常福一眼无比钦佩:常总管竟然还会读心术不成。
常福同陌琪轻点点头,陌琪得了确认,不由得看着这位沈家三少爷,眸色深沉。
沈临安跪伏叩首行礼:“草民沈临安叩见齐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晔趁着他行礼的空档,极快的回身曲指扬手就敲了陌琪一下,以示惩罚。
常福与李修明当即就低眉垂眼相避,陌琪捂着额角,眼冒泪花,看着齐晔很是委屈:他是我兄长。
齐晔狠狠瞪了她一眼:那也不行。
齐晔看着沈临安,神色不明:“你曾有恩于百川,百川亦极为赏识你,本王便给百川个方便见见你,你今儿求见本王所谓何事,你且好生说与本王知晓。”
沈临安再叩首恭谨回话:“草民不才,只会做些不得面的营生,这些年倒也得了些许产业与积蓄,草民愿将一生所得九成俱呈王爷,草民此生愿任凭王爷差遣,誓死效忠王爷。”
齐晔抬眸看了李修明一眼,李修明只觉得头皮一麻,不自觉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陌琪眨了眨眼,极为惊讶:“一生所得九成?”
沈临安不由得抬眼看了陌琪一眼,不禁眸中轻顿,却又极快的低下了头,恭谨跪着等候齐晔示下。
齐晔微眯双眼,神色清冷:“那你所求何事?”
沈临安心中叹息,齐王殿下果然明睿,他缓了口气平静开口:“草民想求得齐王殿下护持一人。”
李修明微微蹙眉:“何人?”
沈临安:“定安伯爷。”
李修明大惊:“平城贪墨案钦差定安伯张先闵,临安贤弟,你好大的胆子啊。”
齐晔唇角轻勾,眸色清凉:“你与他有何渊源,竟是舍得押上你的一生?”
沈临安默然一阵,缓慢开口:“他曾……”
陌琪听出他言语中的踌躇,不禁蹙眉轻喝:“沈公子,既然都求到王爷跟前了,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要命的大事,万万轻乎不得的。”
沈临安闻言顿了顿,沉沉的叹了口气,轻声开口:“我与定安伯嫡次女有些渊源,此生定是要护她安好的。”
李修明倒吸一口气:“你一个五品吏部郎中的庶子,缘何会与那定安伯嫡次女有渊源,你不会是想娶她入门吧。”
沈临安轻摇摇头:“她不知我心意,亦不知我现下作为,草民惟愿她此生安然。我私下设法查过了,定安伯此番虽为赈灾钦差,却并未参与贪墨,只是被蒙蔽利用了。平城案错综复杂,牵涉上百官员,想要将他摘出来极为艰难,故而草民想求王爷出手为定安伯周旋一二,只求能护下他一府平安便是。”
陌琪低头看了眼稳如泰山的齐晔,心下叹息,这沈家三少爷看起来还是个痴男啊。
齐晔唇角轻勾,眸色微凉:“若按现下此案情形,钦差失责首当其冲,便是斩首流放都是轻的,就只用你这一生相抵怕是筹码太轻了吧。”
陌琪眼角抽了抽,却又听沈临安叩首承诺:“草民此生定当竭尽所能为王爷所用,王爷但有所指,莫敢不从。”
齐晔回头看了眼说过同一句话的陌琪,心下不禁感叹这看来还真是一家人,连表忠心的话都说的一样。
陌琪眼中思绪繁杂,沉声问了句:“你便不怕因此而牵扯上沈家……”
沈临安不禁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回道:“我会处理好与沈家之事,定不会与沈家有何牵扯,更不会因此影响王爷分毫,请王爷放心。”
陌琪闻言眸中一沉,定定的看着他未再言语。
齐晔同李修明对视一眼,目色深沉语调清冷:“你此行所求,本王清楚了,你便同百川先回去吧,本王自会思虑此事,会尽快着人给你答复。”
沈临安再重重叩首谢恩:“草民叩谢王爷大恩,草民告退,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陌琪见沈临安又回头看了眼书房,浅笑言语:“王爷留着侯爷说会子话,还请沈公子稍安勿躁。”
沈临安看着左右侍从都离得远,便松下眉眼安心同陌琪说话:“我们可是在何处见过,小公公很是面善。”
陌琪嘴角抽了抽,温声回道:“我也觉得公子甚是面善呢,方才多看了公子几眼,实在是失礼得很,还请公子莫要介怀才是。”
沈临安展眉微笑,越发温润清雅,直闪得陌琪眼花,他坦然笑言:“实则许多人第一回见我都是如此,我已然习惯了,小公公莫要在意才是。”
陌琪颇有些赧然笑着回话:“公子貌若潘安,定是……”
“嗯哼……”李修明急步行至沈临安身旁:“临安贤弟,我们先回去吧。那个,琪公公,王爷正急着寻你呢,你赶紧着回去伺候要紧。”
陌琪差点没忍住笑,赶紧着低头行礼:“奴才恭送侯爷、恭送沈公子。”
李修明见她如此,想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