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王其人,并非先帝之子。
老桂王是先帝的亲哥哥,对当皇帝没兴趣,一生征战戎马,为大熙朝立下汗马功劳。先帝感动老桂王对他的助益,许他养着一队精兵。
常年在战场厮杀的人,浑身全是伤病,老桂王不能例外。身上被敌军捅过好几个窟窿的他,在一次风寒中不治身亡。
而老桂王就桂王这么一个儿子,手里掌的兵权顺理成章的都交入桂王手中。
桂王以前是个安分的,但耐不住宸王舌灿莲花说的好听。
空有一身武力的桂王,就这么带着他的一队精兵死士,悄悄潜伏入宫。
至于这入宫的人怎么能不打草惊蛇,多亏了太后多年在后宫经营的人脉,也多亏了拓跋护的故意放水。
穿着太监宫女的衣服,桂王连同他的手下们从皇宫的四面八方,涌向乾清宫。
这些人到都是耿直的,没有一个对嫔妃起色心,一路坚定的向着目标前进。
秦墨站在门口,像是门神般守着,威武不可侵犯。
明明是如此箭弩拔张的夜里,广寒宫那边却发生着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儿。
点着蜡烛微光的屋里,一个魁梧的身影,在里面茫然的晃来晃去。
“这是什么破地方?堂堂帝王的寝屋,怎么住的跟女人家似得?”桂王长的五大三粗,却穿着宫女的衣裳,不伦不类。
巧言和花语守在苏婉兮寝屋外,桂王刻意压低的声音,仍旧清晰传入她们俩儿的耳中。
“姐姐,听这声音似乎是从金桔住的那屋子里传来,咱们要去看看吗?”巧言耳朵动了动,听声辩位的功能极为强大。
花语嘴唇微抿着:“你去看看,我在这儿守着。记得小心点儿,免得是调虎离山之计!”
巧言掩嘴嘻嘻笑着:“我不觉得,姐姐你听他声音就这么蠢,谁家养了这么蠢的手下来做坏事啊。”
桂王不知自己被定下“蠢”的字号,还在原地摸黑的团团转。
纵是他孔武有力,但家传的路盲,是无法摒弃的弱点。
哗啦一声,在桂王再走几步路时,连续两个花瓶接连被打碎。
花语无语的捂住自己的眼睛,这么蠢到底是要怎样?
苏婉兮醉得快,醒的也快。
花瓶碎落的声音,成功让她睁开眼,清醒过来。
陌生的气息弥漫的整个皇宫内,苏婉兮神色凝重起来。
不知不觉,桂王逼宫的日子居然到了。怪她这些日子过得太舒服,连这件小事都不记得。
没错,经历过一世的的苏婉兮,对桂王逼宫的事儿印象深刻。
那个蠢蠢的桂王,在手下逼宫成功后,居然不小心自个儿栽入了荷花池,直接淹死了。
死士们群龙无首的,好不容易凝聚成的锐气,当时立马被羽林军绞杀干净。
说起来,前世这时卢玉郎刚死不久,原因就是旧伤复发。
感慨万千的叹了口气,苏婉兮换好劲装,束起长发,拿着剑柄踹门而出。
巧言和花语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突然之间身后门大开,吓得她们蹿出三丈远。
“主子,您怎么醒了?是不是渴了,饿了,奴才这就给您准备去,您先回屋里睡着去啊!”花语哄孩子似得,想把苏婉兮哄回去,再偷偷解决那个闯入广寒宫的外人。
苏婉兮英姿飒爽的抽开剑鞘:“当你主子我是泥巴做的?成天儿的同稚奴练武,我这骨头都闲的发酥了。好不容易来个能让我练手的人,你们不准抢过去!”
巧言头疼的乞求道:“主子,您想玩儿,明儿让卢总管陪您玩儿,好不好?若是您身子碰了磕了的,奴才万死不辞啊!”
巧言、花语拼死拼活的拦着苏婉兮,但还是太迟了。
金桔的屋子就那么点儿大,桂王找到蜡烛点燃后,轻松走出屋子。
一等宫婢的屋子,和苏婉兮的寝屋离得极近,以方便伺候她。
因而,当桂王走出屋子后,直面对上苏婉兮。
香腮如玉冰洁,胭脂无染去粉饰;云鬓浸乌漆,青丝如瀑落银河九天。纤指似兰透骨香,凝眸仿若水剪心愁。
桂王静默的站在原地,他已经看得痴了。
“仙子,小生萧虎,误闯仙子仙居之地,是小生唐突了!”桂王憋了许久,涨红了脸闷声闷气的作揖道。
书生俊逸的动作和咬文嚼字,由他一个莽夫说出来,不伦不类。
苏婉兮扑哧一笑,桂王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第147章 缺心眼儿
诶哟喂,皇宫里怎会有如此出尘绝色的女子,昏君不都是油头肥耳,爱着人间富贵花的吗?
原谅桂王这傻小子,人生短暂二十年,没有入宫上过朝会一次,实在不知拓跋护长成什么样子。
苏婉兮暗暗掐指一算,再打量着桂王的面相,忽然发现这人不必死。
人虽然蠢了点,但只要道理和他说通了,以后必会成为拓跋护手下的一名大将,像老桂王一般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但是,想要驯服这个傻头傻脑的老虎,得先把他打趴了。
好武之人,最喜欢的就是同人比武,而他们对胜过自己的人,往往会无比忠诚顺从。
苏婉兮不懂武痴的心思,却不妨碍她完虐桂王。
弃掉手中长剑,苏婉兮袖中长纱飞出,似仙似妖的临空飞向桂王。
秀丽的小脚,用力的踹中桂王的面门,再拳打腰腹,桂王毫无招架之力的从嘴角溢出鲜血。
被个女人打成这样,桂王很愤怒。
虽然她是仙子,虽然他仰慕于她,但是她不能这么乘人之危。
虎目怒瞪,桂王从腰间抽出软剑,大刀阔斧的向苏婉兮砍去。
凌厉的刀风划过,苏婉兮向他妩媚一笑,桂王持剑的手顿时软了。
仙子朝我笑了诶,仙子好美,仙子刚才一定不是故意的。
桂王傻呼呼的咧着嘴,眼里的喜悦很单纯,没有猥亵好色的恶心。
他笑的越傻,苏婉兮嘴角的笑容愈是魅惑,魅惑到桂王都没有发现她捡起了地上的剑鞘,然后打的他抱头鼠窜。
哪儿疼打哪儿,桂王好好的那张脸,被打的青紫,两只眼睛各中一拳,匀称和谐。
桂王呜咽的四处乱窜着,夜里看不清路的他,一脚绊在石头上,苏婉兮见机将手中剑鞘扔出,准确无比的砸中他的后脑勺。
哐当一声,被完虐了大半个时常的桂王,光荣的昏厥了。
苏婉兮看着被砸裂的大理石砖面,撇撇嘴:“暗二,把桂王搬到乾清宫去,别在这儿占着本妃的地方。”
暗二趴在屋顶上,静静的观赏了这场压倒性的围殴。
突然被苏婉兮点名,暗二还没反应过来,就凭着本能从屋顶飞下,只是两只腿不停的打颤,可见是吓坏了。
待他扛着桂王快到乾清宫时,才被夜里冷风给冻的反应过来。
“皇上,宝主子好凶残,她压根不需要奴才的保护,求您把奴才叫回去吧!”
暗二心里吐槽,面上不敢显露半分。
硬着头皮的加快速度赶向乾清宫,那里灯火通明。
被五花大绑的桂王手下们,各个顽强不屈,死不低头的。
拓跋护坐在椅子上,舒服的喝着茶吃着点心,再看着这些俘虏在地上受冻。
“宁死不屈?朕倒要看看,等你们的主子来了,你们还能不能继续梗着脖子的想骂朕!”拓跋护尝了口精致的草莓大福,甜香的味道很不错,会讨他的兮儿的喜欢。
被押解的桂王手下们,闭起瞪得铜铃般大的眼睛,拒绝看这诱惑的一幕。
他们是有骨气的人,绝对不会为了区区果腹食物,而放弃抵抗。
卢玉郎坐在另一边上,篝火燃烧。
秦墨忠犬的替她烤着羊腿,撒上孜然、辣椒粉,千里飘香的味道争先恐后钻入众人的鼻孔里。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刻,暗二及时赶到。
“皇上,这是宝主子让奴才交给您的!”暗二暴力的把桂王甩在地上,跪着向拓跋护汇报道。
桂王在地上无知觉的翻滚了几圈,正面朝上。
他忠心的手下们,眼瞧见自家主子被打成这鬼模样,眼泪纷纷流下。
主子啊,奴才们知错了,奴才们答应让您一个人独自行事的。您比老王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路盲症,奴才们先前是怎么才能答应您的建议的啊!
拓跋护先没把桂王当回事儿,但望着被捆的几十人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大致清楚这是谁了。
民间传说仿若战神的桂王,居然是这幅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还爱好穿女装,连耳洞都打上了,这真是难以理解的癖好。
桂王似乎感受到拓跋护恶意的眼神,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随后就被两个暗卫搜身把他捆起来了。
青紫肿胀的脸,墨绿色的衣裳,黑色的绳子,桂王被捆之后,和深海里的千年老乌龟颇为相像。
“昏君!”桂王不管自个儿已成为阶下囚,该骂的照骂。
拓跋护轻哧笑着:“你说朕是昏君,有证明?”
“百姓们都说你宠爱妖妃,不理朝政,朝中贪官倍出,民不聊生。”桂王扯着嗓子说。
“还有呢?”拓跋护神色不变,似乎桂王骂的不是他。
“民间还流传,你贪婪豪奢,一日要食五牛五羊五猪五鸡,长得肥头大耳,身形丑陋!”桂王这话说的,声音越说越小。
前者他不大清楚,但他自个儿长了眼睛,皇上分明仪表不凡,高情逸态,有帝王龙威在。
这样的人,他不觉得是贪花好色的。
拓跋护看出桂王的疑惑,心里杀意渐降,反多了逗弄的兴趣。
“朕问你,你得出这结论,是问了几个人?”
“两个人!他们说自己是朝中重臣,觉得怀才不遇,所以找本王来另投明主,让本王拯救苍生!”桂王老老实实的回答。
但是,说完他又觉得这话不大对,吞了口口水润润嗓子,他接着补充。
“其实,本王对皇位真的没兴趣。这起的比鸡早,累的比牛晚,白天要应付大臣,晚上还有去后宫播种传承子嗣,一点儿没有在战场杀人来的痛快。而且,看你这坐姿,如此僵着一定很别扭很累吧?本王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那一菜食不过三的,本王受不了。”
桂王吧啦吧啦的说着,他的手下们头都快要垂到了地上。
主子诶,老王爷说的对,您是真蠢,不是假蠢。
要是聪明的人,在这状况下就该说,听闻有刺客袭宫,所以特意来护驾的。
他们主子是得有多缺心眼儿,才会一五一十的把什么话都说出来。
拓跋护却乐的哈哈大笑,他觉得桂王不是蠢,不过是死心眼儿罢了。
真正蠢的人,是他那个好弟弟!
☆、第148章 戏弄
我为王者,你为臣下。敬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我为胜者,你为俘虏。
拓跋护像是戏弄老鼠的猫一般,坐的高高在上,冷漠的俯视着桂王。
桂王不知拓跋护的心思,他傻乎乎的跪着:“皇上,臣知道错了。臣愿意领罚,但求您不要伤害臣属下的家人。此行臣等人是暗中行事,那些老弱妇孺并不之情。臣相信您一定是个仁慈的明君,您会原谅吧?”
拓跋护挑挑眉毛:“按你的说法,朕不原谅尔等,朕便是不仁慈,不明君了?”
桂王被反问的傻了,老实人一根筋,着实反应不过来。
“其实,也不是这样啊。皇上本来就是明君,算了,臣认了。这原就是臣等的错误,下辈子臣给她们赎罪,为她们做牛做马!”
憨人的义气,总是出其不意的让人震撼。
拓跋护冷硬的唇角,舒展翘起:“朕不是不可以原谅你们,但若是人人皆知逼宫后还能活的好好儿的,朕这皇宫怕是不能安静了。”
桂王眼睛一亮,面上的笑容憨态可掬。
跪在桂王身后的侍卫们,见状生无可念的闭上了眼。
主子,求您不要这么蠢,皇上明摆着就是逗你玩儿,您怎么就相信了呢?自古以来,造反的人哪个能好好活着,留个全尸死就不错了。
拓跋护瞧着这群人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桂王,朕知道你在行军打仗一事上极有天赋,最近边疆的外族人有些不安分,你若能镇压下他们,朕就免你们无罪。不过,朕不会给你任何军队,你只能用你父亲给你留下的势力。”
桂王最不怕的就是打仗了,英雄气概的他拍拍胸脯,自信道:“皇上您放心,臣必回将功赎罪。待臣得胜归朝,臣就将手里的所有兵权都交给您!”
“哦?你不怕朕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不怕。论死,臣等现在大概已经身首异处了。”
拓跋护哈哈大笑,今儿的事真真是意外之喜。
突然,他恶意满满的道:“桂王,你想知道,是谁糊弄你,让你为他铺路的吗?”
想,当然想了!
桂王和他的手下们,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