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兮莞尔弯眉:“太后娘娘谬赞妾身了,妾身对您一向是最尊重不过的。”
“那哀家说什么,你听着便是。”太后瞪向她,语气不善。
苏婉兮乖巧的抿嘴,不再答话,一脸纯良。
这么配合的反应,让太后实在忍不住,气的直拍桌子。
其实,她更想将桌边的茶盏,扔到苏婉兮的身上。但是,这茶盏还有用,现在不能扔。
想着顾栖凤对自己说的话,那阴毒的表情,让太后一阵爽意。
宝容华,你就得意吧。你越是得意,哀家看到你悲惨的模样,就越是开心。
太后自以为她的眼神很隐蔽,却不知道苏婉兮的五感比平常人敏感多了。
哪怕她此刻低着头,依旧能知道太后的眼神撇动。
顾栖凤接到绿翘姑姑的话后,急急的快走到外间来。
她迫不及待的要看苏婉兮那变色的脸,都是她害了她身死,她不报复她岂不是白白养了那些蛊虫。
“太后娘娘,凤儿来了。”顾栖凤对着太后行了个礼,亲昵的坐在太后身边。
太后不喜她这做派,面上偏不得不装作疼爱的模样。她如今已确认顾栖凤给她下了药,解药正由宸王在民间寻找。
苏婉兮轻轻的碰了下茶盏的杯盖,清脆的白瓷声音,在大殿里显得十分清亮。
“顾姑娘的眼睛是有疾么?本容华坐在这儿,顾姑娘竟是瞧不见?”苏婉兮冷漠的半低头半警告道。
顾栖凤咬紧后槽牙:“宝容华说话好生犀利,民女以后和宝容华可是姐妹呢。姐妹间行礼甚得,何必太过苛责。再者民女有太后疼爱,宝容华当着太后的面说这话,岂不是对太后不尊。”
在太后这儿住了几日后,顾栖凤也学会说弯弯绕绕的话,虽然这话理据并不严谨。
苏婉兮矜持的捏起锦帕擦拭唇角:“金桔,给顾姑娘好好教教道理。什么是尊卑,什么是身份之差,似乎顾姑娘并不懂呢。”
金桔应诺一声,上前就把顾栖凤从位子上揪了下来,伸腿往她膝窝一踢,顾栖凤便不受控制的跪下地上。
“宫女见妃嫔不跪着,掌掴四十耳光。宫女尚有从九品末流官职,顾姑娘一介草民无官无职,更是卑下。然姑娘到底是太后宣入宫伺候的,奴才身为从五品女官,有权教责姑娘。”
金桔严肃的说话,一手拎着顾栖凤的头发,另一只手利落的扇着她的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不仅是落在顾栖凤的脸上,也似乎打在太后脸皮之上。
“你,大胆!”太后怒喝。
苏婉兮凉声接道:“顾姑娘,你可听到了。连最通宫规的太后娘娘,都说你大胆呢!”
“太后娘娘,妾身没说错吧?您以往也是先帝的嫔妃,对宫规该是懂的。若是不尊宫规是什么下场,您一定知道!”苏婉兮转头对太后轻声说着,美貌的脸庞刺激的太后快要窒息。
顾栖凤先前被金桔揪住,那是因为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她缓过神了,用力一推,便将金桔退到一旁,自己捂着红肿的脸站了起来。
苏婉兮对金桔招招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不用再多举动。
金桔垂着打麻了的手,敛目恭敬的回到自己位置。
“宝容华,你不也是不受宫规的人么?宫嫔按理因每日去碧玺宫请安,怎不见你去?”顾栖凤愤怒的脸都扭曲了。
“原来顾姑娘是懂宫规的啊!那这不知者无罪的托词,反倒不能让顾姑娘用了。你推搡本容华的宫婢,当属以下犯上,该罪加一等呢。”
顾栖凤尖锐的嘶叫着:“苏婉兮,你别左顾而言他。你一个不守规矩的人,你凭什么教训我!”
苏婉兮对这么一个疯婆子,没有多余的耐心。
起身慢慢踱步走到顾栖凤的前方,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苏婉兮心中平静无比。
区区跳骚小虫罢了,不值得她欢喜或愤怒。
“本容华是皇上的宠妃,是稚奴的心头爱,自是与顾姑娘不同。”
苏婉兮轻声的话,令在场众人无力反驳。
“太后娘娘,顾姑娘这样无容貌、无才华、无家世、无温柔体贴贤良淑德的女子,皇上不会看上的。若是您真的看不惯妾身受宠,至少得找有一处胜过妾身的女子。否则,稚奴怎会屈尊降贵,降低要求呢?”
太后宣苏婉兮来,是想刺激她,而不是自己被打脸刺激。
环视着大殿内的杯盘狼藉,和宫人们的寒颤若惊,太后敛起脸上多余的神色。
“宝容华到哀家这儿来,一口水都没喝上。是哀家思虑不周,这盏茶当是哀家给宝容华的赔礼了。宝容华,长者赐不可辞,你饱读诗书,这话该明白吧!”
太后无悲无喜的声音,带着丝丝不怀好意。
顾栖凤转眼看着茶盏,暗暗得意的笑了起来。
姜还是老的辣,她给太后下蛊是最正确不过的事儿了!
☆、第68章 母女相见
青色的松树,笔直的落在瓷白杯壁上。松树下,有两只白鹤,或起舞,或啄食。
松鹤延年,人老了真的很怕死。
苏婉兮噙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太后娘娘赏赐,妾身身为晚辈自然不敢辞的。”
在太后和顾栖凤的目光灼灼之下,苏婉兮将茶盏端在手中,拿开杯盖。
茶盏里泛着清香的茶水,闻之令人毛孔舒畅,赞一声好茶。
金桔皱着眉头,站立在苏婉兮的身侧,眼中满是不赞同。
“启禀太后娘娘,奴才主子近日身子不佳,不宜饮茶。不若奴才替主子饮了这茶,以感谢太后娘娘的恩德!”金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太后磕头道。
苏婉兮挥着广袖,弯腰将金桔拉起来。
“你这丫头真是忠心,知道我这几日饮食的禁忌。可就如太后娘娘所长,长者所赐,本容华一定是要受下的。”苏婉兮瞧着太后得意的眼神,含笑再次逼近顾栖凤。
“顾姑娘,这茶水是太后娘娘赏给本容华的。如今,本容华再赏给你喝,望你能受得住本容华和太后娘娘的恩荣。”
钳制住顾栖凤的下颔,苏婉兮拿起茶盏,迅速的将茶水灌入她的喉咙之中。
白若削葱的手指,在顾栖凤的颈子后面点了几下,令她想吐吐不出。
冰冷的茶水流入腹中,顾栖凤立即捂着肚子痛苦的在地上滚了起来。
苏婉兮直起身子,伸手指着顾栖凤此刻的模样,娇俏的望向太后。
“太后娘娘,看了顾姑娘的身子不太好呢!既然如此,那妾身还是先走了,免得扰了太后娘娘您身边的娇客。”
说罢,不等太后回答,苏婉兮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至于顾栖凤到底是死是活,她不在意。
拓跋护听闻苏婉兮的举动后,得意的对着于不辞挑眉大笑。
“于不辞,你可看到了,这就是朕的兮儿呢!唯有这样的女子,才配与朕同坐,共享盛世繁华。”拓跋护傲气的说道,凤眸闪着精光,满是霸气。
于不辞抽抽嘴角:“皇上,那位顾姑娘要不要留了?”
拓跋护诡异的看了他一眼:“留什么留?你不是研究出她的那些手段么?虽说养蛊虫的手段属于下乘,但是控制后宫、朝臣,还是不错的。”
于不辞呵呵一笑:“皇上,朝臣服用蛊虫,奴才不多言。但是您让后宫的娘娘们也服用蛊虫,那您同她们一起时,岂不是和一条大虫子在一起?您能受的了么?”
拓跋护顺着于不辞的话想象一下,瞬间肠胃翻涌。
“于不辞,你跟于辞是学坏了吧?滚滚滚,你只管好好控制这些蛊虫,具体如何弄,朕日后再议。”
于不辞偷笑的退下,其实他刚才是说着玩儿的。
蛊虫这玩意儿并不像它的名字那般恐怖,许多蛊虫长得都极为娇小可爱,惹人喜欢呢。
若是让拓跋护知道于不辞现在心中所想,他定然有很长一阵时间都不想见到自己这个变态的属下。
在拓跋护对于不辞下了决定的当晚,顾栖凤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她的存在曾让后宫嫔妃有过不满和紧张,所以对于她误食毒药而死,后宫之人皆是拍掌庆贺。
苏婉兮在顾栖凤死亡的同时,手上多了一个红色的石榴链子。
她不会再让这个浑身是毒的狡猾女人,再有重生的机会。炼魂毁魄,从此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从此世间永远不会再有蛊女这个人了。
顾栖凤死了后,顾白身为她的父亲,被以某种罪名流放到边疆。
苏婉兮让苏镇栋的人查过顾白,知他从未做过恶事。
到顾家认祖归宗、献仙桃之事,都是顾栖凤给他下了蛊后控制他所为。一个无辜的人,苏婉兮不会让他受这无妄之灾。
同拓跋护透了风后,苏镇栋让自己边疆的一个兄弟,替顾白活动活动,让他得以假死脱身,重新过活。
顾白没有大的心思,只想老老实实的过一辈子。
在得知顾栖凤并不是他真正的女儿后,他在边疆附近的小镇娶了个寡妇,和美安宁的过了一辈子。
京城繁华离他太遥远,他宁愿再也不想起。
拓跋护彻底解决了宫内的不安定因素后,便让于辞把连姨娘带入宫内。他答应过兮儿让她见到她娘亲,自然不能食言而肥。
当苏婉兮某天早上醒来后,在早膳时看到坐在椅上的连姨娘时,眼泪哗哗的流着。
拓跋护站在他美貌的岳母面前,不解的看了岳母大人一眼。
“岳母,兮儿怎么哭了啊?是不是朕做错的什么?”拓跋护不安的问着连姨娘。
连姨娘摇摇头,眼里也带着泪花。
“娘的兮儿,莫要哭了。咱们母女得以这般早相见,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还不快谢谢稚奴,他待你是真心好的。娘亲原以为你入宫了,要勾心斗角的过一生。现在想来,有稚奴疼着你,倒是最好不过的事儿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连姨娘打见到拓跋护时起,便很快被他的刻意讨好给征服了。
想她仅是个二品官员平夫人,能唤当今皇帝的。乳。名,这得是多大的荣幸。
苏婉兮被连姨娘搂在怀里,破涕而笑。
“稚奴,谢谢你,谢谢你。”苏婉兮带着哭腔道。
拓跋护深情的替她擦去眼泪:“朕为你做什么,都是应当的事儿。好了,你同岳母好好聊聊,朕先回乾清宫批奏折去。等中午用膳时,朕再过来陪岳母和你一起用膳。”
“嗯,我中午亲自给你下厨!”苏婉兮对着拓跋护重重的点点头,许诺道。
拓跋护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宠溺道:“朕这是托了岳母的福呢!”
皇帝日理万机,每时每刻都是极为宝贵的时间。
对苏婉兮交代了该交代的事儿后,他神色匆匆的离去,又要去面对那一摞子让人头疼的折子。
天知道他多想常陪伴在兮儿身边,而不是看那些言之无理,啰啰嗦嗦的奏折。
“于辞,你说朕是不是该杀一儆百,让朝中那些酸儒知道什么折子该上,什么折子不该上?”拓跋护乘上御撵,对着一旁小跑的于辞问道。
于辞眼观鼻,鼻观心:“皇上圣明。”
拓跋护被他万金油的话逗笑了:“朕当然圣明!打扰朕和兮儿相处的人,都是没眼色的。该惩戒一二!”
☆、第69章 皇长子之论
刚下朝回到家中的大臣们,还不知道自己被皇帝看不爽了。
他们乐悠悠的该喝酒的喝酒去,该回家搂着美娇娘的就回家作乐去。
相比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牛晚的皇帝,他们的生活简直是太幸福不过了。
苏护回到家中,得知连姨娘被于辞接入宫中后,面带春风。
他的宝贝闺女儿在宫里过得舒心,他这个做爹的也就放心了。至于他的嫡女,早就被忘在九天云外。
当他不知道,苏婉悦一入宫就针对苏婉兮么?
既然她不把苏婉兮当做亲姐姐,那么他这个当爹的也不会把她当做女儿。
说他偏心也好,无情也罢。他的心就那么点儿大,除了连姨娘和连姨娘的一双儿女,什么都容不下。
不对!再过几个月,他的心里还能再容下一个小家伙。
想到连姨娘扁平的腹部,又有了一个属于他的孩子,他就乐得多喝几杯小酒。
而广寒宫内,苏婉兮正两眼冒光的,将头贴在连姨娘的腹部。
“娘亲,你说你是怀孕了?我又要有个弟弟了?”苏婉兮的声音格外惊喜。
连姨娘慈爱的摸着她的头:“是啊。多亏你给娘亲的药,若不然这个孩子怕是一辈子也等不到呢!”
苏婉兮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让花语赶快给连姨娘拿来软垫。
“娘亲,您有孕了,应该早早同女儿说的。您看您刚才做了那么久的冷板凳,会不会伤了弟弟。”苏婉兮嗔怪道。
这个小生命,象征着她重生之后,人生最大的改变。
连姨娘无奈的看着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