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眼中杀意一闪,卢玉郎注意到了,却没有多想。
他们这一个多月窝在深山老林里可不是遁入空门。四千六百条人命,他们手里的刀都被血洗的愈发锋利寒冷。
“玉郎,这马咱们都跑死三匹了。”
秦墨刚刚说完,卢玉郎身下的马突然腿一软,猛地跪倒在地。
好在秦墨眼疾手快,拿着马鞭把卢玉郎卷入他的马上,卢玉郎保准跌破了相。
腿软的马儿重重的撞在了地上,激起灰土弥漫呛人。
卢玉郎看着口吐白沫的马儿,后怕的拍拍胸口。
“秦墨,你真是乌鸦嘴。”卢玉郎没好气的斥道。
秦墨被骂了也不生气,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前面有家牛肉馆子不错,过会儿切一斤牛肉,再炒几个好菜,以当赔罪如何?”
秦墨的态度如此之好,卢玉郎反倒不好意思说他了。
“其实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是我太心急了。放着宝儿一个人在宫里,我不放心啊。后宫那些嫔妃一个比一个狠毒,宝儿却独占帝宠,难保哪天她们被逼急了,以前那些子狠毒手段又使了出来。”
秦墨感受着身后之人与他贴近,笑的牙龈也露了出来。
“玉郎实在是过虑了。皇后娘娘能独占帝宠,本就是本事。”
卢玉郎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宝儿就是个傻的,若不是她有那张脸,又有我护着,早被算计的哭都没有功夫!”
秦墨撇撇嘴,他才不会信。
在他眼里,最单纯的分明是他的玉郎。而苏婉兮,就是踩着人骨上位的。
然而这和他没有太多干系,以玉郎对苏婉兮的喜爱,说不定他到时候还得走她那条路呢。
“玉郎说的是。牛肉馆子到了,咱们先吃点儿再赶路,可好?”
卢玉郎先前说的慷慨激昂,忽然抬头看着眼前的牛肉馆子,饭菜诱人的味道从馆子里传来。
咕咕。咕咕。咕噜。
清晰的声音从某人的肚子里传来,秦墨和卢玉郎面面相觑,互相沉默的不说话。
终于,在卢玉郎捂着肚子要说话时,秦墨赶在前面张口道:“嘿嘿,是我肚子饿了,玉郎不会嫌弃我吧。”
卢玉郎冷着脸:“不会。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这也是特殊情况,是为朝廷尽忠才如此的,我能理解。”
“那多谢玉郎了!”秦墨对着卢玉郎露出灿烂的笑容。
卢玉郎以前一直只觉得秦墨的笑容灿烂,却不知道他笑起来竟然如此好看。
捂住胸口,卢玉郎莫名觉得,她的心开出了花,面颊含了羞。
秦墨整天关注着卢玉郎的一举一动,怎会不知他的变化。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看他坚持了这么久,玉郎也有些对他心动了吧,真是可喜可贺!
乾清宫里,苏婉兮似有所感。
拓跋护派卢玉郎和秦墨去外剿灭山贼的事儿,她知道些。
以前卢玉郎是不是来找她,这猛然一个月没见到她,甚是想念。
“稚奴,玉儿何时回京?”苏婉兮歪头看着在她身边看书的拓跋护。
拓跋护闻声回头:“就这两日的功夫了。兮儿若是想念她,朕就派人前去接应玉儿。宫中正好有一匹汗血宝马!”
“那多谢稚奴了!”苏婉兮抛给拓跋护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瞬间,拓跋护觉得他的身子苏了半边。
朕的兮儿啊,你怎么生的如此美!
“哇,哇,哇!”
拓跋护刚刚起身,想要将苏婉兮搂在怀中,好好腻歪甜蜜一番。熟料门外婴儿的响亮哭声,突的嚎起,跟惊地炸雷一般。
拓跋护和苏婉兮私下相处的时候,不喜欢让奴才伺候在一旁。便是连门外,也不让奴才站着。
故而偌大的宫殿里,此时只有苏婉兮和他两人。
苏婉兮在替他绣着荷包,他自然舍不得让苏婉兮起身。
头疼的按按太阳穴,拓跋护脸色极差的转身快步走到门边,用力打开门。
“怎么回事?”拓跋护怒瞪着小炽儿的奶娘,正好是上次被打了几十板子的那个。
那奶娘看到拓跋护青黑要冒火的脸色,心里怕的快要窒息。
“回皇上的话,太子殿下想念您和皇后娘娘了?”
小炽儿见他父皇威武的站在身前,立马冲着他无齿一笑。
拓跋护见了亲儿子的笑容,脸色再也板不起来。
“把太子给朕,你在外面侯着罢!”
接过肉乎乎的小炽儿,拓跋护脸上故作的凶狠,却怎么都掩不住他心头对小炽儿的慈爱和疼宠。
这是他盼了三十年的儿子,更是他至今唯一的子嗣,他如何去不多多疼爱他。
苏婉兮知道拓跋护想当严父的心思,但是她儿子天生胆子大。无论拓跋护摆出多凶狠的表情,小炽儿都乐咯咯的笑着。
这不,在拓跋护对着小炽儿摆黑脸时,小炽儿却笑的开心。
☆、第329章 跌宕起伏的心
“喏,这臭小子哪里是想朕啊!分明是想兮儿你了!”拓跋护抱着想往外爬的小炽儿,吃醋的跟苏婉兮抱怨道。
苏婉兮好笑的把小炽儿接过来,抱在怀里。
“他哪里是不想念你。”
苏婉兮说完这话后,有些心虚。
只见小炽儿到了她怀里后,就安安分分的,再也没有折腾。
“小炽儿还小呢!”苏婉兮讪笑着安慰拓跋护的玻璃心。
拓跋护哼了一声:“朕怕他长大了,抱都抱不走。到时候躺地下打滚的,肯定做的出来。”
苏婉兮抿嘴不说话,眼瞧着拓跋护手脚利落的把荷包绣线绣针什么的,全部拿走。
这人啊,总是爱心口不一。
小炽儿正是知道他父皇的德行,才不怕他各种黑面。
小炽儿哭着闹着来找苏婉兮,真在她怀里的,却是眼睛一闭,呼呼大睡了起来。
苏婉兮无奈的看着小炽儿呼吸匀称的入睡,抬手竖起手指对拓跋护示意安静。
拓跋护同样无奈的闭上了嘴,满脸慈爱的坐在了苏婉兮身边,两人静静的看着襁褓里的小肉包。
此刻,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做,心里却是静谧安好。
拓跋护答应苏婉兮的事儿,自然是说到做到。
他和秦墨这个小心眼儿的不同,他知道卢玉郎是个女子,所以着实没什么醋可吃的。
不仅如此,拓跋护对卢玉郎的回归很是期待。
君不知有小炽儿这个臭小子在,他和兮儿相处的时间都少了。
等卢玉郎回来,他刚好可以让她替他分担分担。当初小炽儿出生时,她和他那么争抢,现在能和小炽儿多加相处,一定会很高兴吧!
拓跋护想的确实没错,当暗三带着汗血宝马到卢玉郎面前,传达了拓跋护的话后,卢玉郎简直归心似箭。
“秦墨,那我先回宫了。这一路紧赶慢赶的,想必你也辛苦了。回去的路,你就放慢点儿吧。禀报之事,有我便可!”
卢玉郎坐在汗血宝马之上,对着秦墨歉意道。
秦墨觉得他的心都快要碎了,为何他好不容易能和玉郎独自相处培养感情,却遭受如此分离!
“玉郎慢走,不必忧心于我。若是因为我让玉郎心有愧疚,反倒是我的错了。”秦墨这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啊。
明明心里都在流血了,面上却要笑的春光灿烂,不能有任何负面情绪。
融化一块冰山的最好方法,就是自己热情如火。这话还是他旁敲侧击手下们,总结而得知的。
卢玉郎见秦墨笑容不变,反而有更加灿烂的趋势,心里莫名的不爽。
想到前一日馆子里,还有女子向秦墨抛媚眼,卢玉郎更是觉得心塞气绝。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包括她爹,哼!
卢玉郎傲娇的扭身就走,汗血宝马名不虚传,速度快的风行电掣。一眨眼的时间,卢玉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秦墨的眼里。
秦墨不甘心的伸长脖子,想要多看几眼。
暗三面无表情的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卢总管方才离去时,似乎心情不大好。”
“什么意思?还请大人指教!”事关卢玉郎的事儿,秦墨总能弯下身段。
暗三淡漠道:“秦副总管对卢总管提前离去并无不舍,可是不喜卢总管在您身边?”
秦墨笑容满面的脸,瞬间就垮了下去。
他居然忘记了,什么叫做过犹不及。
玉郎啊,你别生气,听我解释啊!我是怕你嫌弃我纠缠不休,才对你不挽留的啊。你早说喜欢我缠着我,我一定抱住你不放啊。
“大人,请问我现在快马加鞭,还能追的上我们总管吗?”秦墨现在对暗三十分信任。
能帮他追到媳妇儿的,都是好人!
暗三仍旧是一张冰山脸,秦墨甚至怀疑,是不是宫内的人都的整天面无表情的,才算好。
“皇上亲赐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以普通好马的教程,怕是快三倍也赶不上。”
秦墨颓丧的低下头,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会抱着玉郎的大腿,一同离去。实在不行,抱着汗血宝马的大腿也可以!
悔不当初又能如何,事已成定局,秦墨只能认了。然而,在他低头自怨自艾的时候,面前尘土飞扬,马蹄都快踹到他。
“上马!”
清冷的声音,是秦墨****夜夜都在脑子里反复回放的声音。
“玉郎,你怎么回来了啊?”秦墨激动的都快哭了。
卢玉郎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挑眉道:“不愿意?”
“愿意愿意!玉郎别丢下我!”秦墨傻乐的飞身骑上汗血宝马。
常年练武的人总有些肌肉,体重不会风吹就飘。卢玉郎本身是女子,自然不在内。
“那我等先走了,麻烦大人替我等送好马而来。”卢玉郎对暗三抱拳谢道。
秦墨现在笑的合不拢嘴的:“多谢大人方才指教。我那马上还有一包牛肉,重有三斤,味道极好。另有一壶竹酒,正好清牛肉的咸腻味儿。”
暗三来不及回话,卢玉郎和秦墨飞驰而去。
双目深邃的看着那黄沙弥漫的小道,暗三快准狠的找到了秦墨说的牛肉和竹酒。
拆开牛皮纸包,秦墨一口酒,一大口肉的吃着。
哼,丢他一个人在这儿,他会毫不客气的花光放在竹酒旁的银子的。
秦墨才不在意那点儿钱呢,钱可以再赚,媳妇儿跑了往哪里哭去。
卢玉郎和秦墨硬生生把三天的路程,用一天赶完。
等到了京城时,天已经给了,宫门也下钥了。
“玉郎,这个点儿宫门都关了,不如我们先在宫外住一夜,明儿一早再入宫?京城夜里也是极好玩的!”秦墨想和卢玉郎夜游京城,多些美好的回忆。
卢玉郎眼神冷冰冰的看着他:“秦副总管是想喝花酒么!”
秦墨摇摇头:“我是个正直的人,从来不去那些地方的。”
“那请问,京城夜里还有什么好消遣的。”
秦墨无言以对:“玉郎,那咱们还是入宫吧!”
“哼!”卢玉郎冷哼着不再搭理秦墨。
秦墨不懂卢玉郎情绪为何变的那般快,但还是笑着顺着她。
谁让他喜欢眼前人呢,别说是耍脾气了,就是揍他一顿他也乐意。并且会卸去盔甲,省的卢玉郎揍的手疼。
☆、第330章 回宫上奏
羽林军想进关了宫门的皇宫,不是件简单而的事儿。
但是,有皇上钦赐令牌的卢玉郎,却不必把这些困难当回事儿。
从密道入宫,卢玉郎率先向拓跋护报备之后,便回到羽林军的住处,换洗衣裳,好好休息。
毕竟,夜已深了,她不能打扰皇上和宝儿的啊。
秦墨跟着卢玉郎身后,亦步亦趋的,连卢玉郎要去沐浴,他都跟在后面。
卢玉郎又不是真男人,哪能和秦墨一起。
“秦副总管,请回吧。”卢玉郎冷着脸,站在门口拦住了要进来的秦墨。
秦墨委屈的看着卢玉郎:“总管,我这不是习惯了么。这一个多月,咱们都同吃同住的。”
卢玉郎挑挑眉:“在宫里万事必要遵循宫规。想必伺候你的内侍已经等着你,莫要再跟着我了。”
说罢,卢玉郎干脆利落的关起门,留给秦墨满眼的木门雕花。
秦墨下垂着眼角,他就知道回了宫之后,一切都不如在外面那般自在了。
且不说在宫外的时候,他们能时刻在一起勾肩搭背的。单说这好不容易改口的称呼,一入了宫,又全部变了回去。
卢总管、秦副总管,听听这话,多生疏啊。
卢玉郎换洗之后,穿着舒适的寝衣,躺在她一个多月未曾入住的屋子,竟然有些失眠。
窗户开了一小半,月光从中透入进来,颜色清淡。
朝夕相处,人孰能无情。
秦墨对她的好,她能感受到,但是他喜欢的是“他”,而不是“她”。
若是知道她本质是个女子,秦墨大概会与她再也